第85章 八十二回
虞褰棠接過藥,自己嘗了一口,說道:“妾身這回進宮,拿住了真兇,也算是為皇後娘娘報仇了。”
一聽這話,衡序人果然有了動靜,“你……說……什麽?是誰……是誰害了……母後?”
虞褰棠将藥碗湊近衡序人的唇,看他吃藥了,才又說道:“惠妃假借妾身之名,向皇後娘娘傳說王爺不祥的噩耗,皇後娘娘一時受不住,這才回天乏力了。”
聞言,衡序人頓時咳嗽了起來。
虞褰棠一面給衡序人順氣,一面不緊不慢地将宮裏的事都說了。
衡序人什麽時候開始哭的,虞褰棠沒去看,只是緩緩地和他說着話。
虞褰棠是突然被衡序人冰冰涼汗津津的手抓住的,只是還來不及掙脫,就聽見衡序人微弱着氣息說道:“我……就……只……有……你了,再……沒……別人……可……相互……依存……了。”
虞褰棠怔住了,也這才想起衡序人今年可是才十五歲,放現代不過才高一,花季一樣的年華,多少人眼裏不能獨立自主的孩子。
想到這,虞褰棠一時不好再掙紮,直到衡序人因為藥效又昏睡了過去。
因惠妃牽扯出來的事,多少是不光彩的,有礙國母的聲名,因此不能公然治惠妃的罪,只能說惠妃是病死的。
寧妃和令妃是悄無聲息被幽禁在了冷宮。
後宮事務則由太後代為掌管了。
東宮看似是與此事毫無瓜葛的,卻有一人被禁足在了陰冷潮濕的耳室裏。
這人正是惠妃的侄女——當日得了四尾鳳釵,被冊封為太子良媛的何姑娘。
何良媛也曾求助過同住西配殿的桑柔,桑柔面上答應了,卻再無下文了。
唯良娣王語貞看在一起進宮的份上,幫何良媛讨情了。
當王語貞挺着顯懷的肚子,再來看何良媛時,多少還是生了懊悔之心,她告訴何良媛說:“惠妃殁了,何家被查抄了,你……安安生生地反省,還能有出來的一日。”
何良媛難以置信道:“怎麽會,妾家裏怎麽會被查抄?”
王語貞說道:“我也不知,自打我為你讨情,太子爺已經好幾日沒來後殿了。”
可何良媛除了只知道說:“怎麽會,怎麽會落得這般結果。”就什麽都聽不見了。
王語貞再得何良媛的消息時,已是她的死訊。
當時的王語貞也在為魏皇後守制哭靈,聽說何良媛自戕了,她當場就動了胎氣。
王語貞到底是東宮的人,按理該由太子妃張氏傳禦醫診治王語貞,偏張氏說為大行皇後傷懷太過,令舊病複發自顧不暇了。
到底是虞褰棠給王語貞傳來了禦醫,及時穩住了王語貞的胎。
王語貞醒來,頭一句便惶恐地對虞褰棠說道:“宮裏……宮裏真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虞褰棠趕緊捂住王語貞的嘴,又四顧了一回偏殿裏外,勸道:“我也不勸你什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話,但方才你說的話以後都爛在心裏了吧,一個字都不能再說了。”
王語貞點頭。
虞褰棠看着王語貞的肚子,說道:“你如今最要緊的是生下孩子,太子很是看重子嗣,只要有子嗣傍身,以後你就算是失寵了,也無憂了。唯有一人,你要小心。”
“誰?”王語貞忙問道。
其實不管是虞褰棠還是賤女,都不知道衡候人曾經的朱砂痣叫什麽,只因賤女為太子嫔妃時,朱砂痣已經死了。
所以虞褰棠說道:“一個在太子身邊資格最老的人。”
王語貞一面思索,一面說道:“太子身邊資格最老的人?那就只有黃良媛和蘇承徽和苗承徽了,但若仔細再論,就算是黃良媛也比不得苗承徽的老資格。苗承徽可是太子的開竅女官。”
虞褰棠感覺到封印佛頭血竭的藥玉又微微發熱了,說道:“就是她了。除了子嗣,太子極念共患難時的情誼,所以那怕是得罪了太子妃,你也別和她對付上了。”
王語貞答應道:“我記下了。”
看着一步三回頭的王語貞走遠,虞褰棠知道王語貞她後悔了,後悔進宮來了,可再後悔也無濟于事了。
虞褰棠每日入朝随班守制,直到七七四十九日滿。
衡序人強撐着只守滿了頭七,便又病迷糊了,故而并不知皇帝一回都沒來祭奠過魏皇後,只守在了俏婕妤靈前。
俏婕妤的死除了皇帝,再沒人關心,因此皇帝追封俏婕妤為昭容,也沒人置喙。
待魏皇後和俏婕妤喪儀圓滿,皇帝便大病了一場。
皇帝病愈後便開始不斷地作畫,畫上的人都說是俏婕妤。
可虞褰櫻去看過了一回,總覺得俏婕妤與畫中人不過是形似,畫中人的神韻,俏婕妤是再不會有的。
于是虞褰櫻就把畫中人牢記在了心裏,并臨摹了一張。
在虞褰棠和衡序人又進宮來的功夫,虞褰櫻趕緊請來了虞褰棠。
虞褰櫻也不和虞褰棠做戲了,開門見山地告訴虞褰棠說:“當初進宮為了争寵,自作聰明地邀請太子合作,吃了他給的一種密藥,假裝有孕得了寵。”
虞褰棠也是知道這樣的藥的,可吃了也假裝不了多久的,而且副作用很大,于是問道:“你的經期是不是已經混亂了?”
虞褰櫻愣了愣才點了點頭,“如今還有了絕經的跡象。”
虞褰棠讓虞褰櫻伸手,給她號了號脈,說道:“只是內分泌混亂,已是輕的了。好好調養,還是能調養得回來的。”
虞褰櫻不懂什麽叫內分泌,但聽說還能調養得回來,她大喜道:“當真?我……我……還能好,還能真懷上孩子?”說着,她就哭了。
虞褰棠既沒勸她,也沒安慰她,只等她自己哭夠了,發洩夠了就好。
哭過後的虞褰櫻對虞褰棠說道:“你不是說想不明白,我為何要害你嗎?只因我恨你,若不是替你進宮來,我也不會落到如今的田地。”
虞褰棠沒答言,等着聽虞褰櫻說請她來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