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十三回
說完,衡候人就要走,虞褰棠忙又道:“長姐如此雖可恨,但還請太子爺手下留情。”
衡候人隔着槅扇又與虞褰棠說道:“知道妹妹的擔心,再不會讓她帶累誠國公府的。”
虞褰棠在亭子內福身,道:“謝太子爺開恩。”
衡候人笑說道:“虞妹妹還叫我一聲衡哥哥,就算謝我了。”
虞褰棠道:“妾終究已是壽王妃,各自安好吧。”
衡候人心頭一緊,想說:“這不過是權宜,你才是我的妻。”但來不及了,一隊宮人已經走近了,他只能趕緊離開。
李嬷嬷讓人把炭盆放當中,熱茶也親自奉給了虞褰棠。
又問了一番虞褰棠的冷暖,李嬷嬷才随口說道:“老奴方才瞧見太子爺經過了。”
虞褰棠半點異色沒有地呷了一口茶,才說道:“太子并不知我在此,聽見我說話了,這才禮讓回避走了。”
李嬷嬷說道:“這便難怪了。”
而回到東宮的衡候人,問佘守義說道:“肅親王把那人安置在哪個宮裏了?”
佘守義回道:“回禀太子爺,人已經安頓在了德壽宮。”
衡候人道:“太後宮裏?那裏可不容易在正殿裏露面,太後可是只用老人的。不過德壽宮總比別的宮裏安穩些,不然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裏也不知道的,就白費心思了。”
說罷,衡候人又說道:“虞妹妹身邊也沒個安心得用的,孤看她處處戰戰兢兢,多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的很不自在,還要給她送個人去才好。”
佘守義說道:“這還要從長計議,不然只怕是要害了壽王妃。”
衡候人道:“還是出宮的好,這宮裏她是不能再呆了,她可是自在慣了的,哪裏受得住這樣的拘束,長久了遲早也要悶出病來的。壽親王出宮開府的事,早朝議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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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守義回道:“說起來更奇怪了,咱們的人還來不及當朝禀奏的,就有人先提了。”
衡候人道:“可是誠國公的人?”
佘守義說道:“肅親王說了,不象,倒像是清流一系的人。”
衡候人說道:“他們?他們怎麽會趟這渾水?”
佘守義搖頭,道:“肅親王也說說不清,但誠國公一定知道。”
衡候人聽了再不言語。
這日之後,虞褰櫻又請了虞褰棠一回,虞褰棠還是去了。
虞褰櫻沒看出什麽不對來,便安心了。
這日,又是魏皇後率嫔妃去德壽宮請安的日子,虞褰櫻身邊一個漢廣宮的老人,看見一個粗使灑掃的宮女似是那裏見過的一樣,便多看了兩眼,回頭還和虞褰櫻說起了,只是虞褰櫻并未在意。
轉眼就是除夕,皇帝大擺家宴,皇親國戚齊聚太極宮。
旁的日子衡序人還能因為抱病不到,這樣的大節下,他就是強撐着也要去。
于是虞褰棠吩咐又是手爐腳爐貂鼠襖地準備,又是救急突發藥地打發人去問魏皇後要。
最後衡序人還奉旨坐着肩輿進了太極宮,落座了。
這日的太極宮裏,上頭自然就是宮裏三巨頭的席案,左邊是皇親宗室席,不管是王爺王妃公主驸馬都坐一起。
對面是垂了薄紗的後宮嫔妃席,全然不與宗親有半分交流的。
皇親席下首自然是太子衡候人,與之同坐的是脂粉都蓋不住病态的太子妃張氏。
虞褰棠和衡序人便坐于次首。
虞褰棠攙着衡序人向衡候人和張氏行禮落座,就聽張氏說道:“壽親王好福氣,得壽王妃如此賢良的內助。”
虞褰棠客套了一番,趕緊伺候衡序人坐下又是遞手爐,墊腳爐地忙。
偏張氏還沒眼色,說些挑三揀四的話就罷了,還說什麽“就是王妃的姐姐虞婕妤也比不得的。”
衡候人幾番給張氏留臉面,暗示她消停些,她也不理會。
虞褰棠又為衡序人奉上一碗清潤益氣的茶水後,才笑說道:“妾長姐有幸侍奉皇上,那才是天大的福氣,就跟太子妃能協理太子一般。
妾也知太子妃為太子處置內務的辛苦,但到底還是要勸太子妃一句,妾看太子妃的眼內充血,眼角有未幹之物,印堂晦暗隐有郁色,兩鹳卻酡紅,還一耳耳垂微紅腫,且說話略帶……氣味,應是肝陽上亢,便是俗稱的肝火大,看誰都不順眼。”
不少存心看熱鬧的人,險些就噴了茶水。
連衡候人和衡序人都不由得用衣袖掩了口鼻,偷偷擦嘴。
肝火大是有的,看誰都不順眼又是什麽鬼? (⊙o⊙)
虞褰棠面不改色地接着開方了,“建議太子妃用菊花和白丹皮代茶飲,但這也不過是能略緩解症狀罷了,待節後請禦醫制些龍膽瀉肝丸吃了才好。
對了,太子妃還要切記忌辛辣,那一碟子辣油醬菜,就算太子妃再愛吃也要忌口了,不然就是火上澆油了。那時可就不單是看誰都不順眼了,是看誰都是欠揍的。咱們婦道人家還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好。”
“噗嗤”也不知道是誰笑出聲來的,雖不算大,但還是都聽見了。
張氏氣得兩鹳越發的紅了,張口想要教訓虞褰棠,就聽見衡候人向虞褰棠略欠身,說道:“太子妃這病,壽王妃說得極準的,可見還要再養養。”
聽見“再養養”三字,張氏如烈火遭了兜頭的冰水,立時就灰飛煙滅了。
衡序人偷偷示意虞褰棠,讓她順坡下來。
虞褰棠稱了句“是妾逾越了”,便也消停了。
而在外聽了半天的三巨頭,除了太後,魏皇後是再收不住笑了,皇帝也眼中帶了笑。
禦前大總管黎志辛極有眼色的,這時候才開始唱報皇帝駕到。
宮宴好不好吃且不說,只是東西沒吃上就來回領茶敬酒地跪地山呼謝恩,可折騰人了。
這不,三趟起跪下來,衡序人的臉就白得跟鬼似的。
虞褰棠趕緊給衡序人含參片,可因為吃了酒的緣故,作用并不大。
皇帝也瞧見了兒子的不對,免了衡序人的禮。
宴席才開始沒多久,皇帝就趕緊找由頭讓衡序人回去歇息,回頭又吩咐了禦醫去請脈。
一番施針後,又是一碗濃濃的湯藥吃了,衡序人才得了好受。
可虞褰棠卻因此驚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