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元宵節
可眼見的半月過去了,太上皇的病卻還不見好,衡候人便決意請華杏林悄悄前去救治。
只因別的什麽名醫聖手,衡候人是再信不過了。
可惜衡候人怎麽都想不到,華杏林竟然南下出海去了。
無計可施之下的衡候人,只得一面懇求皇帝指派太醫院的禦醫前往當地醫治太上皇,一面另尋可用的醫術高明者。
正月十五元宵節這一日,是一年中少有的并不宵禁的節日。
為遮人耳目,衡候人便選在這一日夜裏,在皇帝為表親民,君民同樂之際,出宮來密見一人。
此時的街上早人潮熙攘,各色彩燈燈火輝煌,引得多少路人駐足觀賞,卻唯獨不能入衡候人的眼。
衡候人就坐窗邊,看着街上擁簇的人潮,聽佘守義回道:“此人在太醫院之時常恃才傲物,對太醫院院使亦不留情面,多方算計之下就被奪了官,趕出了太醫院,并終生不可再行醫。”
衡候人說道:“他所求為何?”
佘守義回道:“只求能官複原職,重回太醫院。”
太醫院可是衡候人的手腳也難到的地方,所以想把這人塞回太醫院,并非什麽容易的事。
罷,衡候人端起燙得溫熱的酒吃了一口,再不言語,心內所思所想也唯有他自己知道。
就這時,一輛懸着誠國公府标識的馬車緩緩行來,停在對面的茶樓前。
少頃,一位披着鬥篷,戴着觀音兜的女子,被人小心扶下車,進店上樓去了。
也是在二樓靠街邊的廂房,忽然窗扇就被推開,一室燈火通明漫出,又被落下了竹簾遮擋了。
在窗扇推開了的霎那,衡候人便看清屋裏的人了,果然是虞家的兄弟姊妹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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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衡候人要收回目光之時,就見誠國公世子虞召南掀起竹簾半截,指着街上的花燈,隐約聽見他喚道:“小棠兒快來瞧,這關刀燈還在,哥哥這就下去給你贏回來。”
不多時,衡候人便又見一位被竹簾遮擋得只見腰身的女子,過來也站窗前,說道:“這是四哥看上的,我看上的是那盞蟠螭燈。”
虞召南又說道:“哪一盞?仕女撲蝶的那一盞?”
女子答道:“是撲蝶燈旁的那一盞。”
聞言,衡候人還來不及疑問,一旁伺候的佘守義便脫口而出道:“虞二姑娘的眼疾,這是大痊了?!”
衡候人怔了須臾,又吩咐道:“孤要見一見虞妹妹,但千萬別驚動她幾個兄弟了。”
所以下去猜燈謎的虞召南就不知被什麽事給絆住了,雙胞胎接連去找他,也沒能回來。
最後連跟來伺候的丫環婆子也被支開,廂房內就只剩下了虞褰棠。
衡候人進去,就見虞褰棠穿着白绫的襖兒,大紅遍地金貂鼠的披風,臉上被炭盆烤的微紅,靠在窗邊看着街上,有些癡癡地說道:“不知衡哥哥可也在這人潮中?”
衡候人聞言不由微笑,道:“我好容易從那裏頭脫身找了來,虞妹妹難不成還想我回那擁擠人潮裏去?”
虞褰棠似被吓了一跳,謹慎又防備地回頭,輕喝道:什麽人,竟然擅闖國公府的廂房?”
見虞褰棠果然是比目盲之時更精神了,特別是那雙不再蒙眼紗的圓潤雙眼,似是将所有的燈火都融在其中,璀璨而透亮,讓映入她眼中的人影都能少了幾分陰霾,多出多少光明來。
讓衡候人看得有些回不過神,半晌方答言道:“才念着我,現下卻又不知道我是誰了?”
虞褰棠皺眉道:“你到底是誰?”
衡候人說道:“難不成虞妹妹是真有了蟠螭燈,就忘了安康燈。”
一聽這話,虞褰棠怔了怔,些許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衡哥哥?”
衡候人輕笑着點頭,又說道:“終究是認出我來了。只是妹妹的眼睛,當真是大好了?”
虞褰棠欣喜又羞赧地說道:“師父給我尋來了一味奇藥,沒想一吃便見了效驗,再不必吃藥等上一年了。”
衡候人連聲稱好,又說:“能見妹妹好痊,我亦再無不放心了的。你是不知,我打發人出城上山,沒想卻人去樓空了,讓我好不心慌。”
虞褰棠忙說道:“我在南極觀留了話的,衡哥哥可是沒聽說?”
衡候人又笑道:“若非聽說了你留的話,我還不知道怎麽沒頭腦的四處找妹妹呢。”
罷,二人落座。
虞褰棠一面斟茶,一面說道:“這個怪不得我,衡哥哥從不曾留下什麽話,讓我連個留書傳信的地方都不知道,如何還能及早告知衡哥哥的。”
衡候人想了想,說道:“往後虞妹妹有事,可往肅王府投遞書信。”
沒想聽了這話,虞褰棠卻又站了起來,道:“肅王府?衡哥哥可是國姓,難不成哥哥是皇室宗親?可我怎麽聽說,肅親王可不是衡哥哥這樣年紀的。”
衡候人又笑了,故意不明白說了,“我自然不是肅親王,只是我是誰,妹妹再猜。”
虞褰棠搖頭道:“再不知道了。”
衡候人道:“不知道也罷,時候到了,妹妹自然就知道了。
只是如今妹妹大好又回府了,我理應親自登門拜訪誠國公才是,只是家中事務繁雜,家父又染了重疾,我一時脫不開身,還請虞妹妹見諒。”
虞褰棠道:“百事孝為先。衡哥哥如此才是正理,就不知伯父是什麽症候?我雖學藝不精,卻也是知道些症候的醫治之法的。”
衡候人也有心聽一聽神醫高徒的見解,便把太上皇的症候都說了。
虞褰棠聽完,略沉吟了片刻,說道:“依衡哥哥所說,起先無非是風寒罷了。風寒這病雖因人而異,可若用心醫治了,也并非什麽疑難,應該病不到伯父如今的田地。”
衡候人又問道:“虞妹妹可有什麽法子療治?”
虞褰棠道:“衡哥哥可帶了伯父如今吃的方子?”
佘守義适時捧着個折疊齊整的方子,進來獻上。
虞褰棠接過方子,看了眼佘守義,似是有疑惑,但到底沒問出口先看方子了。
方子看罷,虞褰棠說道:“方子倒是好的,男子用還好,女子卻是用不得的。”
衡候人問道:“為何?”
虞褰棠解釋道:“男子體壯些,用來還無妨;女子嬌弱的多,用了就太過發散了。”
衡候人聽了眉頭擰起,說道:“元氣虧損之人用了,又會如何?”
虞褰棠說道:“只會越發虧損了元氣,加重病勢。”
衡候人道:“既然虞妹妹是知道的,是否也知這樣的病要如何醫治?”
虞褰棠說道:“病到這步田地之人可不好治了,唯有我師父新配的一料丸藥能用了。”
衡候人起身一揖,問道:“這藥虞妹妹可能贈一料與我救命,定有重謝!”
虞褰棠說道:“不說是衡哥哥,就是旁人求我,我亦會贈藥救命,故而衡哥哥不必如此。只是如今藥并不在手中,還要明日出城回莊院去取。”
如今城門已關,若貿然命人開城門,不是不可,就怕驚動了皇帝,多出多少枝節來。
想罷,衡候人也只能按耐下心內急切,等到明日了。
在衡候人回到對面酒肆時,虞召南兄弟三人才回來了。
虞召南告訴虞褰棠,說:“……小棠兒是不知道大哥的果斷,覺察不對當時便出手了,把那拐子拍了個正着,就在拐子恍惚之際,我一把奪過孩子。也是這時,拐子的同夥都圍了過來,就是我一時也難以脫身。”
虞召鼎這時搶先說道:“也是我與三哥來得及時,不然大哥雙拳難敵四手的,可要吃大虧了。小棠兒是不知道,當時大哥……”
虞褰棠很是捧場,不但聽得仔細,還不時驚呼稱贊幾句,讓兄弟三人說得手舞足蹈的,好不滿足。
只是兄弟三人一時忘形,回府後還在說,便被誠國公教訓了。
“你們倒是逞了一回英雄,當了一回好漢,可你們有沒想過你們妹妹?讓她一個姑娘家在那等魚龍混雜之地,是何種境況?稍有不慎,你們妹妹這輩子就全毀了。那時又怎樣?”誠國公疾言厲色,讓想給兄弟三人讨情的虞褰棠,都不好張口的。
好不容易從正院出來,虞褰棠趕緊安慰兄弟們。
虞召南和雙胞胎兄弟蔫頭耷腦地說道:“父親教訓得是,是哥哥們過于忘形了。小棠兒放心,再不能有下回了。”
虞褰棠覺得這三兄弟是真的很可愛,不禁想給他們更好的前程。
安撫好兄弟們,虞褰棠又回正院去,和誠國公夫妻說明日出城的事,只是不想他們擔心,便說道:“爹爹娘親,老太太的病這般拖着也不是辦法。我想明日出城回莊園,取些對老太太症候的丸藥。”
誠國公夫人不放心道:“知道你的孝心,只是你才見好,要取什麽藥讓你哥哥們去就是了。”
虞褰棠說道:“藥這東西最是馬虎不得,若哥哥們是懂些藥理的便罷了,不然,再不好假手于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就是渣男。這文的感情線是不存在真心的兩情相悅。
因為以女主的潔癖病是不可能和那根共用黃瓜,有感情或身體上的交流,一切都是為了虐渣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