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終亂了
而話才出口的衡候人,些許心虛地看向佘守義。
果然就見了佘守義的不贊同。
可話已既出,覆水難收了。
這時就見虞褰棠低了頭,羞赧着輕輕柔柔地說道:“那衡哥哥可否再等一年,再訂親成親?”
衡候人覺得是明白了虞褰棠的心思,心內是喜憂參半的,問道:“為何是一年?”
虞褰棠的頭越發的低了,說道:“若無差池,快則兩月,慢則一年,我的眼便能好了。”
衡候人聽了也歡喜,道:“當真?”
虞褰棠點頭。
衡候人便答應道:“好,我等着妹妹。”
為掩人耳目,衡候人走時又去了一回予虛仙姑的住處,預料之中的不得見面,他才下山了。
馬車內,衡候人不住地捋着驗毒珠的穗子,不言不語的。
佘守義一聲很輕的“唉”,到底讓衡候人開口了,“保公以為,孤是不該謊稱親事未決的?”
佘守義兩手揣在袖子中,跪坐着回道:“太子爺是知道虞二姑娘的志向,日後若讓虞二姑娘知道了太子爺的隐瞞,以虞二姑娘的性子,怕是要天轟地裂了。”
衡候人往後靠在錦緞的背靠上,說道:“孤何嘗是不知道的,可孤若是不答應,虞妹妹轉眼就shi四了,要說親定人家了,再等不到孤能自主納妃之時了。”
回到東宮,衡候人盥沐更衣,東宮後殿裏伺候的小宮女——沉香,來送糖臘白果。
衡候人散着頭發,歪在大炕上,聽沉香回禀道:“奉儀說,這糖臘白果今年也只能做這麽些了,想要再做就要等到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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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候人半點勁提不起,眼也沒睜,便吩咐道:“小胡子,把銀作局新作的那對銀鎏金的花簪子,給桑柔送去,讓她早些歇了吧。”
胡前程答應着領沉香出去了。
罷,衡候人又問起虞褰棠說的張家,“張家何時去的南極觀,孤怎麽不知道的?”
佘守義便把查的都說了,最後還補充道:“其實也不單南極觀,太子爺常去的幾處,張家的人都去了。”
衡候人沉聲道:“明日傳谕張家,女四書中的《內訓》,太子妃還要再從頭習學。”
罷,衡候人便歇下了。
而東宮最後頭的後殿東耳房裏,桑柔引頸期盼,好容易把沉香盼回了,卻只見胡前程送賞而來。
得了簪子,桑柔謝恩,卻不見半分喜色。
胡前程便說道:“奉儀早些歇了吧,前邊太子爺也早歇了。”
桑柔欲言又止,但到底沒說出口,在胡前程去了後,方讓淚水如珠滾下,沒片刻的功夫,便聲噎氣堵了,說道:“太子爺到底是惱了我了。”
沉香勸道:“奉儀又多慮了,好端端的太子爺惱奉儀做什麽?”
桑柔一面拭淚,一面說道:“惱我不知輕重,口不遮攔。”
沉香又勸道:“雖然奴婢不知道奉儀說的事兒,可若太子爺當真是惱了誰,還能讓她晉為奉儀的?”
桑柔一聽果然好受了些,抽噎道:“太子爺當真沒惱我?”
沉香絞了巾帕,給桑柔擦拭手臉,說道:“奉儀只管安心,待太子爺忙過這一陣子,定能又來看奉儀了。”
聞言,桑柔又落寞了,“說起來,當這奉儀也沒什麽好的,還沒你們見太子爺來得便易的。”
沉香說道:“奉儀怎麽就不好了?奉儀若能趕在太子妃進宮前懷上子嗣,還愁太子爺不能時時想起奉儀的。”
桑柔聽了也覺得是道理,只是臉上才羞紅了須臾便又白了,說道:“哪裏有這般容易的事,這事最講究福分了,不然服侍太子爺這些年,我這肚子還能沒個動靜的。”
沉香掂量着說道:“不然奉儀讓胡公公幫忙傳個醫女來把把脈吧。”
桑柔如今的位份太低,別說禦醫了,就是請醫女也不容易的。
桑柔也覺得好,便說道:“讓醫女看看脈息也好,便明日吧。”
沉香答應着服侍桑柔安置了。
只是次日早朝,卻傳來太上皇歸朝途中遇風雪,艱險難行的消息。
衡候人早朝上一副雖着急,卻十分信任皇帝,聽憑皇帝調遣人馬救援的模樣,但一回來就趕緊與蘇典等人商議,讓暗中護送的人手把太上皇先行護送進京的可行性。
在殿外伺候把關的胡前程,就這時又見沉香來了。
胡前程聽沉香說,是要來給桑柔傳醫女的,便說道:“奉儀的病可要緊?如今太子爺正有要事,可不好進去回禀。”
沉香說了,“不過是想傳醫女把把脈,奉儀也好調理調理身子的。”
胡前程便勸道:“既這麽着,勸奉儀暫且忍耐,等過了這關節了,我定向太子爺回禀。”
瞧着緊閉的殿門,和不時從裏頭出來吩咐胡前程些什麽話的佘守義,沉香知道定是出什麽事了,不敢再糾纏胡前程,回後殿耳房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才說起子嗣的事,今日桑柔便覺胃口不大好了,連愛吃的蒸得嫩嫩的雞蛋,她也吃不下,覺得有股子腥味。
可在聽沉香說衡候人不知道被什麽要緊事給絆住了,桑柔就把什麽都丢開,安心等待衡候人得閑。
只是一則朝中事務多,二則又是年根底下的,沒幾日就是桑柔也想不起這事了。
而華杏林的師父,終究沒能熬過這一冬,是在除夕的前兩日去的。
都知道華杏林是真拿師父當父親來孝敬贍養了的,因此他面上看着還好,人卻是一日比一日消瘦了。
就在正月裏的一天,華杏林依着老道長的遺願,簡單料理了老道長的後事後,找來虞褰棠說道:“事到如今你也應該知道了,我為何從不教你分辨那些個毒物。”
虞褰棠道:“因為那些個衆所周知的毒物太過尋常了,師父教我的是毒又非毒的良藥才是讓人難以覺察,防不勝防的。”
華杏林點頭,又囑咐道:“從前是有人說過,以毒攻毒可救人,我能看出你也有這心的,只是我能教你的,都教給你了。只盼你不忘當初之言,只為了在危難之時用以自保。”
虞褰棠手放在胸口,說道:“一直不曾忘懷,謹記在心。”
華杏林又點了點頭,“我答應過你師公,要到海外尋求良藥,不日将成行,歸期不定,這莊園就交你打理了。”
虞褰棠道:“知道的,故而我擅作主張,讓家裏給師父尋了個出海的門道。船是我們家與幾家世交合起來造的,只為出海行商,比別的什麽船要牢靠些。師父可放心跟着去。”
華杏林想了想,答應道:“也好。”
說着,虞褰棠又取出幾張面額略大的銀票,“這些個雖俗,但出門在外的,卻比什麽都強。”
華杏林也不推辭。
虞褰棠最後說道:“有為和無為亦想跟着出去見見世面,師父可能答應讓她們跟着去伺候?”
華杏林瞥了虞褰棠一眼,說道:“聽說你把身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是要做什麽?”
虞褰棠也不隐瞞,說道:“為了我家裏,有些事兒我不得不打算起來了。”
華杏林沉吟了須臾,說道:“我曾給你又起了一卦,卦象所顯可是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