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裏兩點, 周珩卧室酥的人尾椎骨都發麻的貓叫聲才徹底停歇。
棠眠額頭上貼的醫用膠布被汗水浸濕, 已經粘不住, 連帶着繃帶一同滑落在床單上。
周珩去了浴室洗澡, 棠眠穿着周珩的寬大襯衣,赤腳坐在地毯上,從衣帽間拿了個化妝鏡,自己重新給額頭傷口上了藥,貼上了繃帶。
化妝鏡裏,她臉潮紅,一雙清純眸子瞧着霧蒙蒙地, 還有些混沌。
站起身,走去櫃子旁,想去倒杯水喝。
但步伐虛軟無力,身體像是散了架般,只好扶着沙發扶手慢吞吞挪着腳步。
倒好水,抱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眼眸失神着。
一會周珩洗完出來,掀眸瞥見她在愣神, 走到她身後, 從她手中取走水杯,漆黑眼眸低下瞧她, “去洗澡。”
她身上都還是周珩的味道,有些厚重。
棠眠回過神,輕“嗯”一聲, 往浴室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轉過身,從背後摟住男人的腰身。
她舔舔唇,輕聲問,“那岑金生?”
棠眠說話時,綿軟滾燙的呼吸俱數噴在周珩後背上。
周珩歪頭看她一眼,手搭在她光滑如玉的手腕上磨砂片刻,音低着,“明天我給岑家吱個聲。”
他這麽說,便是應允了。
棠眠慢吞吞“嗯”了聲,便松開了手,打算去洗掉身上他的味道,但還沒走,手腕處突兀疼了下。
她擡眼去看,就見周珩握着她手腕,送至嘴邊咬了口,岑黑眉眼低低看着她,眸底似墨般,深不見底,他說了句話,音質格外低沉,磨着人耳朵,“早些不知道你這麽會纏人。你要天天這麽親近我,早晚我會死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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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像是懲罰她一般,牙齒锲進了些皮肉,棠眠吃疼,卻沒喊出聲,默默忍受着。
周珩見她疼也不出聲,便松了口,薄唇輕啓,“去吧。”
棠眠依舊輕輕地一個,“嗯。”便走去了浴室。
出來時周珩似乎已經入睡,棠眠關了燈,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她身心俱疲,幾乎是腦袋剛沾到枕頭,便陷入了昏睡。
隔天是周五,一大早棠眠給棠盛年發消息,說了照例是她去接棠修文。
棠盛年樂得清靜,欣然答應。
早起跟周珩一起在餐廳吃了早飯,周成隽也在,他對她的态度依舊不鹹不淡,棠眠只當不知,飯後林夏開車送她去學校。
她一進宿舍,姜恬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身怒氣沖沖地瞧着她。
想來是從顧蕊的口中知道了熱搜一事的原委。
她并不想理會姜恬,繞過她,徑直往座位上走。
姜恬抓住她手腕,剛巧抓住昨晚周珩咬的那處,有些撕裂般的疼意,姜恬聲音很沖,“棠眠,你用爛招舉報小蕊一次害得她高中退學也就算了,沒想到你現在心依舊那麽歹毒,這次竟然又害得小蕊沒法上學。你是不是有病!”
宿舍裏陳彎和蔣婷都在,聽見姜恬這話,都有些雲裏霧裏。
棠眠翻轉手腕,甩開姜恬的手,撩起眼皮淡淡瞧了一眼她,沒說話。
轉過身坐在椅子上,從書立裏找出上午課程要用的書本,翻出來一本,想擱在桌面上再去翻找另一本,但桌面上的墨汁還沒弄掉是,幹巴巴地黏連在桌面上,瞧着髒污不堪。
棠眠索性将書抱在懷裏,繼續從書立裏勾了本書出來。
抱着兩本書,棠眠就要出宿舍。
姜恬攔着她,表情嫌惡,“以為裝聾作啞就可以當做這件事從沒發生嗎?”
她手臂張着,棠眠走不了,擡起眼瞧了眼姜恬,一會慢吞吞問了句,“所以你攔着我是想做什麽?”
“你去跟小蕊道歉!并且把整件事情澄清,讓小蕊重新回來學校上學。”姜恬瞪着她。
棠眠安靜看了會一臉無畏的姜恬,才說道:“顧蕊都沒這本事讓我道歉,你憑什麽就覺得我會聽你?”
姜恬暴脾氣說來就來,“你怎麽跟我說話呢?顧蕊不逼迫你是她心地善良,我可不像她一般心腸軟,你做的事我看不慣就要說!”
“你說你看不慣顧蕊被退學?”棠眠眉眼垂下,安靜道:“不然你也退學,去陪着她?你要是不想主動退學,可以來找我,我給你安排。”
姜恬愣住了,反應過來,臉色難看,“你以為你是誰啊?說讓我退學就能讓我退學,還真是搞笑!”
“搞不搞笑,你來試試就知道。”棠眠低聲說着。
姜恬臉卻僵住,她不傻,能輕易讓顧蕊退了學,她知道棠眠有這個心機和本事,嘴巴張了張,不知道是因為膽怯還是其他原因,她一時半會沒再吭聲。
棠眠見狀,便從姜恬身邊繞過去,出了宿舍。
姜恬在身後,許是窘于被棠眠的話吓到,氣的噼裏啪啦甩了一堆東西。
中午蔣婷依舊亦步亦趨跟着她去了食堂吃午飯。
棠眠找了個角落餐桌坐着,蔣婷端着餐盤坐在她對面,吃了幾口米飯,小聲跟她打聽顧蕊的事,“棠眠,顧蕊被退學真的是因為你嗎?”
關于顧蕊被退學一事,棠眠心裏有數,有些事情并不能聲張,她搖了下頭,只說,“不清楚。”
蔣婷有些失望,低頭悶了口米飯,語氣低落起來,“棠眠你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才不願意我講的。”
棠眠解釋,“不是因為這個。”
蔣婷卻已經認定了,“那你為什麽連一點消息都不願意跟我說?”
她跟顧蕊的恩怨從高中結下,到了大學又有了新的矛盾,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句就能說清楚,偏生棠眠也并不喜歡長篇大論的解釋,她搖了下頭,便沒解釋,“我吃完了,你要不要我等你?”
蔣婷低着腦袋,搖搖頭,嗓音很小,“不用,你先走吧。”
棠眠“嗯”了聲,便從餐桌上起身,出了食堂。
她一走,蔣婷用筷子使勁插在米飯上,眼神執拗陰霾,嘴裏神神叨叨重複這一句話,“棠眠你明明就是看不起我。”
下午就一節大課,那節課上完棠眠便打車去了棠修文的學校門口等着他。
這個點學校門口都是接學生的家長,不斷有小學生從校門裏出來。
棠眠等了許久,學生基本已經全部走光,她也沒等到棠修文,拿出手機給棠修文的班主任打了個電話。
班主任說棠修文已經被人接走了。
棠眠又給棠盛年打電話,棠盛年說并沒有安排人去接棠修文。
挂斷電話,棠眠又給陳歌打過去電話,陳歌也沒有去接棠修文。
站在校門口,棠眠臉色蒼白,咬緊唇,就要報警時,手機上收到一條微信消息,她打開看。
是棠悠發過來的一段語音。
-棠眠,棠修文在我這裏,我今天放學沒什麽事做就幫你接了,你要是方便就過來把他帶走,就在爸爸給我買的房子這。
棠眠才不會信棠悠會那麽好心來接棠修文,她收了手機,直接打車去了棠悠在市中心的小區。
棠悠的這套房子是年前棠盛年剛給她置辦的,一套兩百平的三居室,是江雯替棠悠要來的。
棠眠坐了電梯上去,用掌心拍着門。
不一會,棠悠過來看門,神情閑适。
“小修呢?”棠眠往裏進。
棠悠不懷好意地笑着給她讓開路,讓她進去。
棠眠沒有在客廳看見棠修文,回頭去找棠悠,只不過剛回過頭,眼前就被噴了什麽液體,液體噴進她眼睛,一陣刺疼,睜不開眼睛。
棠悠哼哼冷笑兩聲,趁着棠眠眼睛不适,拿出根女士領帶,直接将棠眠的兩只手綁在身後,“讓你之前推我,還找爸爸做靠山!棠眠你是不是嫁進周家就忘了棠家是誰做主了!你媽早死了,你還有能耐讓我跟棠修文道歉,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棠眠緩了好一會,眼睛才好些,能睜開眼,她看着棠悠,手被綁在背後動彈不了,“你瘋了?小修在哪?”
棠悠綁牢實了,拍拍手,聽見她問棠修文,輕笑一聲,“放心,他也是我弟弟,我不會對他怎麽樣的。不過你想看看嗎?那我就帶你去看。”
說着,手推了下棠眠的肩膀,往一間卧室走。
棠悠推開門,棠眠下意識去找棠修文,就見房間角落裏,棠修文小小的身體縮在牆角,腦袋埋在膝蓋上,身體一直在發抖。身邊有兩只大型狼狗圍着棠修文轉來轉去,時不時還用舌頭去舔棠修文的小手。
那兩只狗舔一下棠修文的手,棠修文身體就哆嗦一會。
棠眠臉沉下來,“你趕緊把狗給弄出來。”
棠修文聽見棠眠的聲音,頭慢慢擡起來,一張小臉上都是眼淚,眼睛很紅,臉色被吓得蒼白,他嗓音微弱,“姐,我怕。”
棠悠在一邊添油加醋,“棠修文你別怕那狗雖然也吃人肉,但是它們現在還不餓,不會咬你的。”
棠眠手被綁住,直接擡腳踩了一腳棠悠,“你閉嘴。”
她走進去,那兩只大型狼狗随即轉過頭來看她,棠眠也怕狗,努力保持鎮定,走向棠修文,蹲下身,棠修文立即撲進她懷裏,整個小身體都在發顫。
棠眠用下巴蹭了下棠修文的腦袋,輕聲安慰着她,“沒事,姐姐在。”
她鼻間聞到了點熟肉罐頭的味道,棠修文的臉上,還有手上尤其厚重。
想來是棠悠往棠修文身上抹的。
“站起來,跟着姐姐往外走,好不好?”棠眠嗓音放輕,對棠修文說。
棠修文一動不敢動,手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
棠眠回頭看向棠悠,“棠悠,你趕緊把你的狗給弄出去。”
棠悠鼻孔朝天,一臉高傲地走近她,“你什麽語氣?朝我吼什麽?那天你推我那下我可是還記得呢!”
說着,一手擡起棠眠的下巴,一手揚起就往棠眠臉上打了兩巴掌。
棠眠手被綁住,沒法反抗,硬生生挨下那兩巴掌,她嘴角被打的泛疼,舌尖天了下腮,黝黑眸子直直盯着她。
棠悠打完,活動了下手腕,“棠眠,今天只是給你們姐弟倆一個教訓,以後你們在家裏悠着點,再惹我,可就不單單是吓唬吓唬棠修文就了事了。”
說罷,她踢了腳棠修文,“走吧,再不走我就讓狗咬你了。”
棠眠垂下眼,看了眼一直在發抖的棠修文,她沒再去看棠悠,繼續低着聲喊棠修文,“小修,我們回家,聽見姐姐說話就抓住姐姐的衣服,跟着姐姐走,姐姐不會讓狗碰你的好不好?”
棠修文沒說話,手卻緩慢的抓住了棠眠的衣角。
她站起來,棠修文跟着站起來,她讓棠修文走在前面,自己在後面跟着。
棠悠在身後慢悠悠說了句,“你回家要是敢跟爸爸告狀,下周棠修文一樣得遭罪,聽到了嗎?”
兩人出了單元樓,棠眠找了樓下路人幫自己解開手腕上的領帶後,忙蹲下身看着一言不發的棠修文。
棠眠試探着叫他,“小修。”
棠修文不應,一直在扣着自己手指頭,小臉怔着。
棠眠抱住棠修文,嘴巴親了下他的額頭,輕聲說着,“小修沒事的,別害怕,姐姐一直在。”
她打了輛出租車,帶着棠修文上了車。
車上,棠修文臉靠在她懷裏,一直在掉眼淚,無聲無息的。
棠修文雖然膽小,但一向不愛哭,這次是确實被吓着了。
想到棠悠的警告,棠眠低下眼。
好一會,棠眠才給周珩發了條微信消息,
-我今天接小修回棠家,你要不要來棠家一起吃頓晚飯?
約莫五分鐘左右,周珩回過來消息,
-嗯。
到棠家時,家裏只有江雯和保姆在。
棠眠沒有打招呼,徑直帶着棠修文上了樓。
沒有棠盛年在家,江雯也懶得裝模作樣,靠着貴妃榻,閉目養神。
一會她下樓,進了廚房給棠修文煮了碗三鮮面,端上去喂棠修文吃完哄他睡了,這才下樓,在客廳沙發上坐着。
江雯聽見動靜,擡眼看過來,然後眯了下眼,“棠眠,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那麽狼狽?”
額頭上一塊繃帶,臉頰上細看有着巴掌印,是挺狼狽的。
棠眠慢吞吞撩起眼皮,擡手摸了下,嗓音淡着,“江姨你想知道?是你女兒打的。”
江雯臉上沒任何波動,似乎還想笑,不過憋着,“哦,那你還真的是不中用,我女兒打你你不會躲?”
“為什麽要躲?躲了這臉上就沒有痕跡了,那等下爸爸回來,我怎麽說是江姨你打了我?”
江雯動了點怒,“你個臭丫頭,還想将髒水潑給我?”
棠眠低頭看着她手掌,嗓音輕着,“就是開個玩笑,江姨你緊張什麽。”
一會,棠悠回了棠家,進門時還哼着歌。
見了客廳棠眠跟她媽相對而坐,她幾步跑過去摟住江雯的肩膀,語氣像是讨獎似得,“媽,我今天可開心了,教訓了個狗東西。”
江雯用餘光掃了眼安靜坐着的棠眠,臉上笑開了花,誇獎了句,“我女兒就是棒。等你你爸回來,媽讓阿姨給你做頓大餐補補身子。”
棠悠得意的瞥了眼棠眠,從江雯身上下來,摸了個橘子歪在沙發上吃着。
大約有十分鐘,棠盛年回來了。
江雯下意識端起賢妻良母呃樣子,起身去接。
不過見到他身後一人,臉上略微僵了下,随即笑的更開,“周老板,怎麽得空過來了?”
周珩這人說冷漠也是真的冷漠,即便江雯擔了她後媽的名頭,他也并沒理會江雯的問話。
棠盛年緩解着尴尬,“生意上是合作夥伴,但私下周老板可是棠眠的丈夫,過來吃頓飯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江雯臉色也收的快,“說的是,我這就讓家裏阿姨做飯。”
說罷,率先一步走近客廳,瞥見沒什麽名媛樣歪歪躺在沙發上的棠悠,咳嗽一聲,“悠悠,快點起來給周老板倒杯水。”
棠悠還懶散着,聽見江雯喊了聲周老板,不以為意,擡眼去瞧,倒一下怔住了。
在今天之前,棠悠也只是從財經網和棠盛年口中聽說過周珩這個人,并沒有在現實裏見過,今天倒是第一次見。
見男人黑發下那雙冷漠漆黑的眸子,随意瞥過來。
一個激靈,下意識坐直了身體,臉上慢吞吞浮上點紅意。
周珩卻并沒看她,目光落在棠眠身上。
棠盛年在一邊說着話,“剛好今天棠眠也在家,周老板先跟棠眠說會話,我這邊催着阿姨做飯。”
說罷,棠盛年和江雯離了客廳。
棠眠這才起身,走到周珩跟前,擡頭看着他,“去我房間嗎?”
周珩視線落在她臉上,不過并沒問什麽,略微點頭,薄唇低低“嗯”了聲。
棠悠在身後瞧着周珩跟在棠眠身後上了樓,原本薄紅的臉慢慢恢複成原樣,一會又氣的拿着手邊抱枕撒氣。
棠眠先進了房間,周珩随後,還沒來得及關門,懷裏便有人撞上來。
臉頰抵着他的胸膛,周珩也沒顧得上關門,一只手臂将她棠眠攔腰抱起,漆漆黑冷俊的眼眸微低,嗓音低沉,“臉上又是怎麽回事?”
棠眠被他抱起,腿示好環住他腰,下巴擱在男人肩膀處,她沒回答男人的話,嗓音低着,“今晚住下?”
周珩還沒回答,棠眠透過半開的房門,瞥見三樓樓梯口棠悠鬼鬼祟祟地上來,往她房間裏看。
棠眠目光跟她對視上,棠悠瞪着她,棠眠并沒有理會,手慢吞吞攀着周珩的肩膀,嘴唇則在周珩左側脖子處輕輕咬了口,這才撩起眼皮跟棠悠對視。
棠悠見狀,氣的跺了下腳,一臉怨氣地下了樓。
周珩察覺到脖子上的一個咬痕,由着她咬,只是聲音低冽,薄唇微張,吐了兩個字,“原因。”
棠眠松開他脖子,臉懶懶窩在他肩窩處,嗓音極輕,“只不過今晚想揍一個人,想着您在的話,我也可以放開了手,揍的盡興。”
作者有話說: 眠眠怎麽又被打了
狗男人你今晚必須住下給眠眠撐腰
因為後天狗男人這篇文上夾子,周五晚上就不更新,周六晚上十一點半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