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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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關鍵的戲,以段琦精彩的表演告終。
之後。
林湛的戲份拍了半個多月,緊趕慢趕,總算在十二月中旬,拍完了需要林湛親自上陣的最後一個鏡頭。
電影的大結局,康德牽着愛妻的手,來到宮洋的墓碑前,把前幾天盜取的象征星際警察最高殊榮的獎章,擺放在墓碑之上。
“你是最優秀的星際警察。”
錢珀看着手邊少了五分之一的分鏡稿,非常滿意電影前期的進度。
他建議大家放一天假,趁着林湛在劇組裏最後一天,辦個Party。
錢珀請客,大家胡吃海喝,一塊拍戲過去了一個月,大家都彼此熟悉,相處融洽,少不了侃天侃地。
江名然跟着林湛一起來,順便整理林湛公寓的行禮。
開始敬酒的時候,林湛只喝了幾杯,之後都是江名然替他喝,總歸是不熟,大家不好意思灌江名然喝酒,但段琦明顯沒有這麽幸運,一杯又一杯,從開宴,就沒消停過。
段琦不怎麽會推拒,在場的都是前輩,他接着一杯,剛剛喝完,又有另一杯過來。
錢珀比段琦好不了多少,大家把對導演的一槍憤怒,全轉移到用百分比極高的酒精傷害導演的神經細胞上。
錢珀搖搖晃晃的走到段琦旁邊,“你別氣我總罵你!林湛他演不好,我也罵他!我不管什麽影帝什麽明星!”
段琦臉色泛着紅,看着錢珀端着的一整杯茅臺,臉色犯難。
“喝喝!不給我面子是吧!”錢珀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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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段琦看看林湛,剛林湛也接了錢珀的敬酒,滿滿一杯茅臺,但最後是江名然拿過杯子替他喝的。
而他的助理艾塔,酒量還不如他,已經喝的不省人事,倒在旁邊的沙發上呼呼大睡了。
一閉眼,酒下肚,火辣辣的燒的嗓子疼。
“咳咳……”
錢珀湊過去,喝了他的酒,就成了自己人,“你不用急,你的路還長着呢!林湛的演技,你一時半會兒比不上,雖然年輕,但他已經演了快二十年戲了。林湛他也有過很青澀的時候啊!不會演別人,就會演自己。演什麽角色都一個表情。”
林湛被點到名,側頭去看,正好與段琦的眼神撞在一起。
錢珀酒精上腦,又開始追憶往事,“想當年,他屁大一點,跟個牛皮糖似的黏在片場。整天跟在人家劇務後邊幫忙搬箱子,幫主角跑位,還塗上血漿去演死屍。”
錢珀舉着酒瓶站在桌子上,已經徘徊在迷醉的邊緣,“然後呢,就是這些人,這些看似沒什麽用處的人,站在他背後,幫他當上了影帝!他運氣好,肯吃苦,有演技,有後臺,有江名然這個好兄弟,一心幫他,還從來不圖他什麽。”
林湛都聽了無數遍,已經不新鮮,來回就是這兩句話,他晃着酒杯,透過酒杯,是段琦微微紅潤的,從臉紅到脖頸。
剛剛這位,是真喝!那一大杯,得有半斤。
錢珀滔滔不絕,“林湛他的表演功底,是我見過最紮實的,他沒學過什麽斯坦尼斯啥啥司機的亂七八糟理論,他的演技,那是純粹在一場一場的戲裏,磨出來的。有他在,《星際怪盜》一準能紅,你很幸運,第一次演電影,就能跟他搭戲。等着你紅了,千萬別被粉絲的光環套住,安下心來演戲,憑你的靈氣,早晚能追的上他。”
錢珀在他身邊念叨完,又跑去抱着王風耍酒瘋,段琦感覺悶熱,想去外面透透風。
段琦有點惡心,他幾乎沒吃什麽東西,滿肚子都是酒。
他趁着沒人,離開座位,向着走廊伸出昏暗的地方走。
酒店就在拍攝地不遠,段琦害怕回去,還要被灌酒,索性直接回了演員公寓。
……
“湛哥,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姐姐非管我要!”是個酒店的服務生,鼓了很久的勇氣,才拿着一頂鴨舌帽過來要簽名。
“沒問題。”
林湛伸手拿帽子,簽完名覺得手黏黏糊糊,可能是帽子上沾着蛋糕奶油一類的,被他給抹掉。
“名然,我去個洗手間。”林湛從人群中離開。
他從來不喜歡應酬,在索菲時候,是不得不參加那些烏煙瘴氣的活動,跟江名然出來後,除了人特別熟的不好意思推,幾乎都被江名然一人代勞。
現場的人,醉的差不多了,他回去也沒意思,索性回演員公寓,收拾收拾要拿走的東西。
演員公寓不遠,屋子裏的東西已經被整齊的打包成一箱一箱。
他洗完手,對着鏡子照了照,這幾天熬夜拍戲,黑眼圈又加重了,回去得趕緊做個按摩補足睡眠。
他給江名然發了條微信,意思是我不回去了,你看着辦找機會抽身回家吧!
門外,有走路的聲音,是誰回來了?
……
段琦翻着包找卡,找了半天沒找到,他走得急,卡落在助理艾塔包裏。
艾塔醉得跟豬一樣,打電話是叫不醒的。
他依靠在門邊,對面是林湛的房間,明天林湛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他下一部戲演什麽。
如果能再合作……
“湛哥?”
林湛房間的門打開了,林湛探出頭來,“是你?你怎麽不進去?”
“忘帶卡……”
“來我這吧,我等名然回來就走,我的卡給你,等明天你還給錢珀就成。”
林湛留了門,轉身回屋。
段琦跟進林湛的公寓,“湛哥,我借用你洗手間。”
洗手水池上,有大片的鏡子,映照他的臉,剛剛微醉的樣子,是不是被林湛看見了?因為林湛在笑,就像發生了很有意思的事似的。
他打開水龍頭,捧了一把冷水洗臉。
冷靜……他只想默默的喜歡,他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告訴林湛,自己在二十歲的年紀,曾被他的風采與演技折服,對他一見鐘情。
段琦想着想着,忽然感覺身後,有力氣捉住他的肩膀。
段琦差點滑倒,一手支撐着洗漱臺。
那力氣猛地把他翻身過來,扣在白瓷磚冰涼的牆壁上。
他還以為自己醉了,可林湛真真切切的在他身邊,兩人的眼睛離着不到三寸的距離,對方頭發裏,散着淡淡的橙子味。
“湛……”
那雙迷離的眼睛裏,掉下一滴清亮的眼淚。
又是那一股強烈的情緒,難以言喻,由裏而外,撥動心弦的深深的思戀。
又是像香橙大酒店的時候、之前在林湛公寓的時候一個樣子。
“湛哥你……”是在演戲嗎?
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都……這麽突然,不與他知會一聲?
段琦要出口的話,被帶着酒香的唇瓣封住。
“嗚嗚……”
林湛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揉搓在他的發間,指甲反複觸摸他的頭皮,游走在他有些淩亂的短發裏。他的臉被迫仰着,迎合着突入唇心的吻,吸氣呼氣。
那雙眼睛離着太近,瞳孔的顏色讓他垂涎欲滴,就像一顆黑棕色的巧克力糖,忍不住想要添在舌尖,含在口裏。段琦不敢看,他怕自己沉淪之中,再也無法用理智的繩索困住自己的心意。
閉上眼睛,段琦感覺到那腦後的雙手,微微下移,順着耳廓滑到下巴兩邊的頸動脈,手掌捧起他的臉。
段琦再也沒辦法忍受下去,不可言說的那裏,已經高凸起一塊,不想這麽丢人,他雙手推着林湛的肩,想要尋一條路,從這狹小的空間奪路而逃。
可那掙紮的雙手,沒有起到絲毫作用,他的手腕被狠狠壓住,卡在毛巾架與牆壁的縫隙,另一只手被抓着,反被回身後。他的身體向後彎曲,幾乎要坐在洗漱臺上。
段琦使勁歪脖子,對方那帶着唾液的口唇,移到他的側臉,可對方很快又回原位堵他,還故意懲罰似得的咬上他嘴唇鮮紅的嫩肉。
“嘶~”段琦感覺有血,順着唇角躺下來。
段琦覺的疼,刺激着正被奔湧的火山岩漿逼迫跳下欲海斷崖的他,他戛然止步,迎向那火紅的濃漿,濃漿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間凝固成一束燦爛的煙火。他的腦海,無比清醒,他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林湛不是在演戲。
是真的,在親吻。
對方輕輕的吮吸着他流出的血跡,弱弱的腥味攪和着唾液的清甜,從他的牙關之外來回。
試探性的,段琦張開牙關,露出自己的舌尖。
舌尖戳了戳在他牙關來回磨蹭的那團軟肉,發出羞澀的邀請,就像一個身在閨中的小婦人,渴望窺探着外面一切生機勃勃的東西。
舌頭似乎被什麽給夾住了。
林湛疑惑,剛剛吃過什麽東西,這麽腥?今晚也沒海鮮啊!
他納悶,眼睛裏還有水,剛剛,他本想找冰箱裏剩下的橙子汁,拿出來給段琦醒醒酒。然後莫名其妙的,又走神了。
模糊放大版段琦的臉,清晰的在他的眼前出現。不光是臉,嘴唇那一道傷痕,還在滲着血,自己的兩手,抓着人家的手壓在瓷磚牆上,段琦緊緊閉着眼睛,細長的睫毛如同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毛一樣上下顫抖。
林湛猛地後退三步,三魂吓掉兩魂。
這這這……這……
林湛從洗手間,以火箭般速度,飛奔到卧室!
又是失去意識!
一個月過去沒有犯過,他還以為,這個毛病已經好了!
脖子上的護身符,他天天帶,可什麽用也起不到,他到底是撞了什麽邪祟?
林湛深呼吸,淡定,淡定,他剛才什麽也沒做,剛剛他看到自己與段琦接吻的那一幕,全部都是幻覺。
可嘴唇火辣辣的,顯而易見,那道血痕,是自己咬的。
他慌忙從褲子裏掏出手機,看屋子裏的攝像頭,拍下剛剛的全過程。他調出手機終端的app,找到洗手間的監視器畫屏。
沒有意識的三分鐘裏,他那暧昧的姿勢,完全就是一個霸道大灰狼,欺負一直紅着臉的柔弱小白兔。小白兔掙紮了兩下沒什麽用,任由大灰狼從腦門舔到下巴。
天啊!
他得解釋啊!要不然,以後段琦會怎麽想他?變态基佬?
可怎麽解釋!是他從人家身後搞突襲,人家掙紮,還使用暴力,逼迫人家就範。段琦八成會以為是潛規則,吓得發抖還不違抗,默默的閉上眼睛準備承受來自他林湛的暴風驟雨。
他聽見防盜門關閉的聲音,段琦走了?
喂喂別走,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