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溺在懷

第6章

第六章

江名然家是普通的三居室。

話說自從自家經紀人被紫薇格格拐走後，他就沒來這裏睡過。

果然，他搬出去之後，這裏的環境衛生得到了極大地改善，衣服疊的非常整齊，床底不存在襪子鞋子帽子，床單上，也沒有腳丫印或簽字筆印。

浴巾毛巾還在熟悉的位置，林湛想先洗個澡，美美睡上一覺。

林湛進到浴室，随手把換下的衣服扔到洗衣機裏，剛踩進浴缸，江名然探進身子扔了條內褲，“新的，你的尺碼。”

“哦。”

“熱水器換了，水溫調節按鍵在右邊。遙控器裏沒電池。”

“恩。”

“家裏沒新浴巾了，用我的吧，老地方。”

“看見了。”

江名然走後，林湛打開熱水器。

他把一身又髒又濕的衣褲脫下來，扔到洗衣機裏，擰開淋浴。

之後，他拔掉軟皮塞，放掉浴缸裏的水，打開淋浴開關，赤着腳，踩着瓷磚沖澡。

他洗澡從不坐浴缸，他喜歡淋浴，喜歡用細滑白潤的全身皮膚，感受着細細的水珠，從頭頂滑下到腳底，淅瀝淅瀝地着地。

細水流洗盡幾天的疲憊，他身體累心也累。

他總算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身心俱疲。

手摸着脖子，一根紅線，一個三角包。江名然的護身符，是防水的，但好像并不管用。

他從玻璃臺上拿下沐浴露，沐浴露的味道已經不是他熟悉的橙子味。擡頭看浴室裏的電熱水器，換成了太陽能的。挂着的毛巾浴巾都是情侶款，牙杯牙刷甚至連牙膏都是情侶款。

俗話說，嫁出去的兄弟潑出去的水，真心不假，如今江名然家的浴室裏，就連邊角旮旯都容不下他的位置了。

林湛連嘆息三聲感慨物是人非。

林湛出來的時候，江名然坐在沙發上視頻電話，聽聲音是賀紫薇。

林湛迅速把自己化妝成空氣，挪過江名然身邊，随便找了個屋鑽進去。

江名然大聲說，“睡陰面那間。睡衣在床上，床單被子都鋪好了。”

林湛迅速從主卧跳去對邊一間。

林湛躺在床上，兩眼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挂着兩只可愛的定制款毛絨小狗。還是情侶……狗！一只抱着一顆紅心連眼睛都是心形的，另一只挑着眉毛化妝高冷。

林湛試了試頭發，還濕着，他看到旁邊櫃子上放着吹風機。

試想當年他住這兒的時候，每次都是自家江大經紀人幫他吹頭發來着。

江名然從前做練習生的時候，為了演好演小場景，學過理發，吹頭發的技術很好，連帶着全套頭部按摩都做全。

過去，只要是他的事，無論有多忙，自家經紀人都會放下手頭的事先顧自己這邊。

如今……林湛似乎看到天花板上的紅心狗，正搖着尾巴，在給挑眉狗吹狗毛……

單身狗虐不起啊！

林湛把吹風機插上電源，自力更生方為上策。

林湛瞅了一眼挂表，淩晨五點，難怪外面都日出了。

林湛頭發不長，很快吹幹，想吹一吹後面的，線剛繞過去，聞着一股糊焦的味道。

手腕移動……不能動！

等等等等等……

林湛頭頂的頭發被吹風機的散熱風扇攪進去了。

“名然……救命啊！！！”卧室裏發出歇斯底裏的吶喊聲。

最後，還是自家經紀人，撇下男朋友，跪坐在席夢思軟墊上，給他吹頭發。

江名然把林湛轉過去，慢慢把林影帝卷進吹風機裏的頭發拉出來。實在拉不出來的，找把剪刀剪斷。

林湛自理能力差他知道，但搬出去之後，自理能力似乎更差了。

或許，過去今年，應該給他放個假，建議他找個女朋友？

林湛完全不曉得自家經紀人在想什麽、他揉揉手腕，聽江名然說，“咱們工作室，今年扶持計劃的電影還沒拍，我剛看了個本子，替你簽了。網絡電影。”

林湛連忙問，“網絡電影？哪個大導演，試水新媒體，要你送他人情？”

“不出名，小團隊，只不過……劇本是謝悅送過來的。”江名然手伸進林湛的頭發裏給他按摩。

林湛聽了，嘆了口氣，抓了抓脖子，說，“對了，我差點忘了，小悅今年博士畢業。她不是學醫嗎？怎麽也開始做電影這行了？”

“我也不知道，打電話她也不接。明天導演帶着合同與劇本，來工作室簽約，到時候看看，你想演哪個角色，在做協調。”

江名然把吹風機關上，林湛晃了晃腦袋，清爽自然。

“好了……”江名然收起電源線，“好好休息，明天我叫你起床。”

……

林湛抱着被子，明明困得要命，就是睡不着。

三次，算算都是三分鐘。那時候他完全沒有意識，做出的行為就更加匪夷所思。飙車？調戲小帥哥？跑到車庫挨凍？

都不是正常人的行為。

完全說不出道理。

林湛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手機裏存着《星際怪盜》的劇本。對他來說，治療失眠的特效藥就是看劇本，想象着角色該如何去演，很快就睡着了。

……

隔壁的江名然也睡不着。

江名然反複在想，剛剛從物業監控室看到的畫面：

林湛回家後不久，就蹑手蹑腳的，朝着車庫的方向走，從車庫出來，手上提着一個扳手，大概是從車庫裏拿的。

再之後，他回到二層小樓，監控拍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可聽到幾聲金屬的碰撞聲，水管子裂開的原因，大體猜得出來。

破壞掉水管的林湛，大搖大擺的提着扳手，又回到車庫。

時間正好對應上，他接到林湛電話的時間。

他看過視頻後，給了物業一筆錢，把今晚拍到林湛的所有監控錄像帶都買走。他決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林湛把自己家水管擰裂開的詭異舉動。

林湛今天與他說了三次鬼附身。

他不信神魔鬼怪，但也信林湛再是随便說說。一次可能是推戲，兩次可能是玩笑，三次……就可能是病了。

林湛入戲出不來嗎？

作為演員，現實與戲的區別，是最容易模糊的界限。

一旦跨不出來，困在戲裏面，對演員的生涯，是致命的。

演藝圈，不乏演技精湛的老戲骨，因為受所演角色的困擾，總是走不出來，選擇了吞安眠藥自殺。

他猛地爬起來，打開臺燈，踩上凳子，在最高的櫥櫃，翻找出一個盒子。

盒子裏，滿滿都是很多年前，工作室剛成立時候的資料。工作室去年裝修的時候，都被他整理出來搬回家，事後懶得再搬回去，反正也用不着。

他從裏面找出個名片夾，裏面只有一張名片，【成飛，金色海岸醫院心理科教授】。

他把名片放到西服的口袋裏，準備明天一早聯系他。五年沒聯系，也不曉得老朋友，還不記得他。

……

第二天，大街小巷滿滿都是林湛新戲《星際怪盜》的宣傳。

配圖就是那個迷之擁抱。

【實力怪盜VS正義刑警】

工作室的助理們，忙着接聽電話，熟練的用各種理由，回答媒體們提出的奇葩問題。

江名然與林湛，拒絕接受采訪，關于電影的任何問題，都等待索菲亞利爾的官宣。工作室不做任何解答。

上了大樓，辦公室的門口，年輕的導演汪文一早就等在那裏。

汪文是《小透明逆襲白富美指南》的制片、導演兼編劇，還兼女主演。畢竟是小成本，投資有限，能省一筆錢，是一筆錢。

她天不亮就打車過來了，生怕來晚了人家反悔，畢竟每年數以千計的投稿，能得青睐的僅有一件，這個餡餅竟然砸在她的頭上。

接到名然工作室的電話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告訴了好朋友謝悅這個好消息，畢竟，是謝悅鼓勵自己投稿的。

林湛沒想到，導演是個女的。

汪文被請到會議室，蘇則做會議記錄，林湛與江名然坐在汪文的對面。

林湛手裏卷成一個卷的，正是她投稿的那版劇本。看到劇本上的标記，雖然沒看清，但明顯，林湛已經讀過了她的劇本。

女導演落落大方的站起來，“湛哥，名然哥，我是汪文，很高興能有與名然工作室合作的機會。”

聽完不卑不亢的自我介紹過後，江名然站起來，伸出右手，與汪文握手。

汪文把包裏的兩份文件遞上去，“這是調整後的新劇本，跟寄給你們的第一稿，有一點不同，我又根據原作者的意見，對男主角的性格做了調整。當然，湛哥若是想做調整，我這邊也會與原作者協商，她是湛哥的影迷，一定會答應的。”

林湛翻了幾頁，問，“主角動過？其他的角色沒動吧？”

“沒有。其實，只是增加了男主與女主的感情戲份。”

“懂了。”林湛困得不行，他昨晚一夜沒合眼，車上把劇本通讀一遍，把想演的角色定下來後，又見了導演，實在是撐不住，他拍一下江名然的肩膀，人站起來脫開凳子，“交給你了，我去休息室眯一會兒。”

“不需要看看新劇本嗎？我第一次做編劇，沒有經驗，有些臺詞我也拿不準的。”汪文忙說。

“不用，臺詞部分，他已經改好了。”

江名然把卷成一卷丢在桌子上的原稿伸平，送給汪文，簡要直白的說，“林湛不演主角，他想演馬階這個角色。”

“唉？馬階？”汪文想了一會兒，才記得劇本裏這麽個人。

戲裏女主的兒子，被診斷患有艾滋病後，住院接受治療，同一個病房，有個病友叫馬樂樂，他的爸爸，叫做馬階。

這個人……好像只有幾個鏡頭，七八句臺詞，是原作者為了湊字數加上去的。

江名然明白女導演的疑惑，“汪文，我們接這部戲，并不是因為你的劇本有多優秀，是因為謝悅的關系，謝悅是我妹妹，謝悅的請求，我不會拒絕。但林湛的日程很忙，最多抽五天參加你們的拍攝，而你們男主男配的戲份太重，他不合适，從人物性格上說，他也不喜歡。”

“難怪小悅說，保證你們能選我。”汪文一直疑惑不解的事解開了。謝悅的哥哥，曾經也是娛樂圈一線的演員，與剛剛入行的江明然，做過半年的搭檔。

幸運的本質，是人脈。

“林湛既然選擇馬階這個角色，就一定會演的很好。”江名然把新劇本推回去，“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即使是路人甲，也是有靈魂的。每一個角色，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優秀的演員，即使只有一個鏡頭，也能讓那個角色，成為整部電影的核心，這，就是電影表演的魅力所在。”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攻前期存在感略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