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秋鳴

第61章

陳南山是到了一樓才發現下雪了的。

雖然他在這座城市輾轉生活了近十年，可是除了念大學時經歷過大雪天，後面這些年就沒有再經歷過。

南方人對雪總是有獨特的情感，因為經年見不着，所以每回一見到總是特別激動，陳南山就是南方人的典型代表。

他撇下賀秋鳴，快速走到室外，伸手接住飄下來的雪，眼睛都快笑沒了。賀秋鳴跟在他身後，雖同是南方人，卻沒有陳南山這樣激動，幾年的國外生活讓他見識到了夠多的下雪天，此刻倒不是那麽激動。

“你慢點，注意看路，”賀秋鳴噙着笑說，細心的叮囑，怕陳南山摔着了，“你要是喜歡，我們就走路回家。”

“好。”陳南山揚聲道，放慢速度和賀秋鳴并肩。

一片雪花落在了陳南山肩上，因為氣溫低，雪并沒有立馬化掉。原先的小雪慢慢變大，行色匆匆的路人紛紛撐起了傘，阻擋住漫天飄雪，似乎并不為這久違的下雪天而驚訝。

因為沒有傘，陳南山肩頭的雪就越積越多，就連睫毛上也被雪花垂幸了去，挂着小小的一片雪花。

陳南山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他依舊開心于這大雪天，只是沒有再蹦跶着往前，而是站在賀秋鳴身邊，一臉笑的看着賀秋鳴。

賀秋鳴身上也落了雪，但是他也沒有太在意，視線全然落在了陳南山的身上，看他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邊，平靜已久的一顆心因為身邊這人跳動起來。

“小孩兒。”他突然這樣叫了一句。

陳南山轉頭，驚訝的看着賀秋鳴，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來的夢想突然成了真，賀秋鳴真的叫他小孩兒了？

“怎…怎麽了？”原本因為天冷臉都有些僵硬，而現在竟然直接聲音抖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冷的，還是因為怕的。

賀秋鳴笑了笑，擡手撩了撩陳南山睫毛，陳南山本能的閉上眼睛，因而只感覺到賀秋鳴手蹭到了他眼尾。

陳南山眼皮又抖了一下。

要命。

賀秋鳴手指接觸過的地方，立馬變的火燒火燎的，陳南山在賀秋鳴轉頭的瞬間，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又很快放下了手，只是嘴角的笑怎麽也控制不住。

雖然陳南山知道賀秋鳴這樣做可能只是想幫他抹掉睫毛上的雪，但他還是控制不住的好心情，乖乖的跟着賀秋鳴往前走，嘴角一直是上揚狀态。

另一邊在陳南山注意不到的角落，賀秋鳴撚了撚剛才撩陳南山睫毛的手指，唇邊挂着一抹他未察覺的笑。

又過了好一會，賀秋鳴低下頭，低聲罵了句髒話。

操。

花癡了啊。

自從上次賀秋鳴帶他去買菜回來自己做着吃後，賀秋鳴就時不時叫他一起吃飯，他做，陳南山吃。

這一次兩人到家已經是五十多分鐘後了，陳南山熟練的從賀秋鳴袋子裏拿出鑰匙，然後又熟練的開門，幫賀秋鳴把買的東西提進來。

賀秋鳴把空調打開，轉身進了廚房，陳南山欲跟着進去，卻被賀秋鳴伸手擋住，“你先去玩，吃飯了我叫你。”

陳南山無奈，看着賀秋鳴嚴肅的臉，心中越發覺得賀秋鳴再這樣下去，遲早把他寵壞，可是打心底他又很喜歡被賀秋鳴這樣對待。所以這會聽賀秋鳴這樣說，陳南山也只是抿嘴笑了笑，然後聽話的去客廳看電視了。

不比上次的菜類豐富，但是是相同的好吃。吃完飯後，陳南山搶着洗完了碗，讓賀秋鳴坐在那休息。

陳南山再出來時，賀秋鳴在看新聞，且看的一臉認真，他沒去打擾賀秋鳴，放輕了腳步走到他的身邊。剛才在廚房洗碗時，他透過窗戶看到外邊已經白了一片，人打上頭走過還會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

他想出去轉轉。

在他思考糾結時，那邊賀秋鳴已經關了電視，雜音一消失，陳南山也跟着回了神，疑惑的看了看賀秋鳴，不明白他怎麽關掉電視了。

賀秋鳴笑了笑，他覺得陳南山沒變什麽，過去了這麽多年，還是沒能弄明白他自己的表情。“我們出去逛逛。”

陳南山沒看出賀秋鳴眼裏的笑意，只是聽他這麽一說，頓時開心不已，站起來就準備開門出去，賀秋鳴見陳南山這樣，覺得開心的同時不由有些擔憂，過去了這麽多年，陳南山還是沒學會照顧他自己。

所以在門口穿好鞋的陳南山，一擡腰就看見對面的賀秋鳴嘴角噙着無奈的笑，然後拿出他手機翻看了下，緊接着走到他身邊，從旁邊的衣架上取下一塊圍巾，親手替陳南山圍好，“天冷，要記得保暖。”

“！！！”

賀秋鳴幫陳南山弄好後，對于他自己則是随意的穿上大衣，穿好鞋就出了門，全然沒有對待陳南山時的心細。

陳南山跟着賀秋鳴身後，耳朵有一點發燒，他眯眼笑了，然後微微低頭，親了賀秋鳴圍巾一下。

賀秋鳴住的房子附近有一個公園，此刻雖然在下雪，但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在玩鬧，其中又以附近的高中學生為多。陳南山圍着賀秋鳴的圍巾，雙手插在口袋裏，搖搖晃晃的在雪上踩，誓要踩出他心儀的東西，而賀秋鳴則是跟着他身邊，一臉笑的看陳南山在玩。

陳南山注意到不遠處有兩個小姑娘一直在盯着他和賀秋鳴，其中一個還拿出手機在拍照，兩個人臉上都挂着笑，投過來的視線很是灼熱，讓人想不注意都難。因為有時候在學校也會看到一些女同學這樣，甚至最近他還在班群裏看到他和楊淮一起的照片，所以陳南山大概明白她們是在萌他和賀秋鳴的cp。

他沒有跟賀秋鳴說這件事，而是擡手對着兩個姑娘致意，招呼她們過來，他想讓她們幫忙拍張照。

兩位姑娘很快就跑到了陳南山身邊，臉上是止不住的興奮，視線還會繞過陳南山去看他後邊的賀秋鳴。陳南山無奈，只好伸手打斷兩人不斷瞥過去的視線，笑着說，“我想請兩位幫一個忙。”

頭發稍短的女生聽了陳南山的話，一口答應，而站在她身邊頭發稍長的女生，先是白了自己朋友一眼，然後才笑着和陳南山說話，問他要她們幫什麽忙。

陳南山指了指賀秋鳴，“想請你們幫我們拍一張合影。”

兩個女生的眼睛亮了幾個度，雙雙應好。陳南山掏出自己的手機，解鎖遞給兩位女生，而他則回頭去叫賀秋鳴，跟他說要合影。陳南山的手機壁紙，一直是幾個月前拍的那張牽賀秋鳴手圖，光線還極暗，不是拍攝者可能還認不出那到底是什麽。

用了這麽久，他想換張新的和賀秋鳴有關的壁紙了。

陳南山本來還以為要花些功夫來說服賀秋鳴，哪知道賀秋鳴在聽完他說完後，直接爽快的答應了。

“你們要親密一點，”幫忙拍照的長頭發女生出聲道，用手比劃了個姿勢，“小帥哥你摟住圍巾小哥哥的腰，圍巾小哥哥你湊過去一點，一定要靠在旁邊的小帥哥身上。”

短發女生也很激動，跟着說道，“圍巾小哥哥不要害羞，”她見賀秋鳴沒動靜，又說，“小帥哥你主動點嘛。”

陳南山大囧，他沒想到兩個小女生會這樣說，他想的只是拍一張簡單的合影，肩靠肩的那種，哪裏知道現在會變成這樣，都怪他剛才沒說明白。

“那個，不用這......”

一直站在旁邊沒反應的賀秋鳴，在女生再一次提醒下，伸手扣住陳南山腰，微微用力迫使陳南山靠在他身上。陳南山因為沒有準備，突然被賀秋鳴這樣一動作，吃驚的擡頭去看他，滿眼的不敢相信。

賀秋鳴也微微側頭，和陳南山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咔擦，手機自帶相機聲音一響，畫面定格。

盡管照片一拍完賀秋鳴就松了手，然後笑着站到了旁邊去，可是陳南山直到去找兩個女生要手機，都沒能緩過神，因而又免不了被女生打趣了兩句。

陳南山打開相機，去看女生拍的照片，一眼驚豔。

只見公園裏昏黃的路燈照亮了身側的景物，兩個穿着不同顏色的羽絨服的男子相處親密，黑衣男子摟着白衣男子的腰，穿白色衣服的男人稍稍擡頭，眼睫毛在路燈的照耀下投下陰影，一邊的黑衣男人也微微低頭，嘴角噙着一抹笑。

周遭是漫天飛雪，徒增了幾絲浪漫。

初雪帶來的美景，卻怎麽都敵不過相擁在一起的兩人來的耀眼。

單看了一眼，陳南山就喜歡上了這張照片，毫不猶豫的把它甚至成了桌面壁紙，原先黑黢黢的牽手照，變成了現在一目了然的相擁照，陳南山相信他和賀秋鳴的愛情，也會如這兩張照片，會慢慢變得明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