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黃豆從昨天下午開始到早上已經浸泡了超過十二個小時, S市農村過年的時候本身就有制作各種豆制品的傳統, 所以制作豆腐這一項并不是難事。
季茶将自己早早準備好的磨豆機找出來, 将制作場地拖到了井邊的開闊地。
這附近還沒有其他水井,軍隊在打井的同時還是要來廠房打水。今天見到季茶擺開陣勢,不由得問他, “這是準備做什麽?”
廠房裏面吸引人視線的地方不止這麽一處,就說那些一片綠油油的青菜田,還有各種發芽的菜苗就夠打眼的了。
來負責聯系取水的士兵叫趙天闊, 二十出頭罷了, 是北方人。
“準備做豆腐,”季茶回答趙天闊, 又道,“對了, 我想問問你們那兒有要豆腐的嗎,老豆腐, 千張,油豆腐都可以,你們那兒有大豆就成, 我都能做。”
“這挺好啊, ”趙天闊眼睛亮了,又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我們那兒好幾天沒吃着新鮮菜了,前段時間他們田裏還有種着的菜,可吃了兩天就沒了, 現在天天罐頭罐頭的嘴淡的不行,就想吃點新鮮的東西!”
“不僅僅是豆腐,光是大豆還能發豆芽啊,”季茶見有門路,連忙繼續推銷,“豆芽發的也很快,又有營養,我們這裏吃了不少了。”
趙天闊道,“我回去和上面領導反應一下,我估計能成,也不會讓你白做的,估計能給點糧食上的利潤。”
季茶要的其實就是部隊給他保證的安全,要是有附加利潤當然是最好的,沒有也不是很大的所謂。
浸泡了一夜發脹發軟的黃豆和水混合後經過磨豆機的打磨成了白色的生豆渣,足足接了三大桶,估摸着光是做豆腐就能做上百斤。
青菜自從茂盛生長起來以後也很繁盛,季茶在前些天另外又開辟了一片不小的田地播種了各類統稱為青菜類的作物,現在都已經長出芽兒來,綠油油的一片覆蓋滿了整片田地。
這要是光自己家裏吃是吃不完的,這裏面季茶準備再分成兩種處理手法,一種是送去部隊裏給上層領導吃,為後續他想擴大種植規模先打通路子,一種就是把青菜曬幹了處理成梅幹菜,這樣不僅保質期長了,吃起來也別有一番味道。
打通路子那裏是季茶最近隐約開始有的想法。他一開始在廠房裏建立了這樣自給自足的系統是想要不依托別人也能生存,更不想要重複再農場工作的經歷了。但是現在季茶明白這種想法是不太切實際的,廠房樹大招風不說,在一個社會性的基地裏他就不可能完全做到與世隔絕。
倒不如自己将農場開起來,這一步必須要通過部隊才能夠完成。畢竟要開辟農場光是廠房內部的土地那完全不夠。
趙天闊沒過多久就回來了,他還帶了一個明顯比他資歷高的長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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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生豆渣放在土竈的大鍋上被煮的噗噗冒泡,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豆香。
“這還得做的多一點啊,這麽點不夠誰吃的!”來人也是快人快語,“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這個東西畢竟有很多成本在,不能讓你虧了,一斤豆子裏面抽一兩給你,另外柴火再算點補貼,你看怎麽樣?”
這已經讓季茶很驚喜,當下沒有什麽猶豫的點頭,然後又道,“要是規模再大我這邊人手也不一定夠,能不能給我點軍方招工的名額?也不用每天都有,就是碰上做豆腐的時候每天給我留五個,我到時候去挑人?”
這點權利就是手一松罷了,軍官點頭,爽快道,“這個好說,我一會兒去和他們打個招呼,下午我讓人把豆子送過來,你明天就開始做吧。”
“那好。”季茶心裏松了一口氣,“等我這裏做好了豆腐再讓趙天闊拿點回去。”
軍官笑笑,目光看向田間綠油油的青菜,意有所指的說,“你這裏種的青菜不錯啊……”
季茶在末世農場裏面混過那麽多年,這還能不懂是什麽意思嗎,當下非常上道的說,“是挺好的,嫩着呢,就放點鹽巴就能炒的香,一會兒送豆腐的時候我給摘兩斤一起送過去。”
“說起這個,”季茶順勢就将自己的想法提了,“我這邊沒有別的資源,種菜種糧還不錯,要是上面能夠開幾片田地,我也能幫着管好。”
這個說到了軍官的心窩裏。他們現在雖然有幾個大糧倉的糧食,眼見着能吃好幾年,但是基地一建立起來就會吸引各地的人員進入,人口幾何增長的時候糧食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吃老本這種事幹不得。現在季茶提出要專門幫着種糧食也算是對軍方燃眉之急找了個解決的對策。
只不過這還是一個非常大的決定,就不像做豆腐一樣能讓軍官自己決定了,他想了想,沉吟道,“這樣吧,你先做兩天豆腐,要是還成我就回去和上面的領導說一聲,把這個事情規劃一下,再看看能不能交給你來做。”
暫時有這個結果已經很讓季茶高興,他點頭,“那實在感謝。”
等軍官一走,廠房裏的其他人就圍攏過來。
“大家不用愁出去找事情做了。”季茶道,“要是能順利和部隊挂鈎,比到外面拼力氣不是好的很多?”
李秀琴對季茶的舉動很贊許,“可不是這麽回事,咱們人少,我看外面那些人都怪瘆人的,和當兵的一塊兒就沒人敢欺負了。”
“是挺好的,”王勤學也道。
“我覺得上面批下來允許我們到外面多種田的概率還是很大的,手裏掌握了資源才能夠硬氣起來,”季茶想起從前S基地的農場,不僅僅是裏面小工算金飯碗,裏面的小領導也何嘗不是外面人溜須拍馬的對象。
黑市上的一碗青菜都能比得上普通人半個月的收入,可不都是從他們這些人指頭縫裏流出來的?季茶深切的感受過這樣的權力差距,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有站在權力另外一面的時候。
他能做的是盡量不重蹈覆轍,季茶的期望在于将生産擴大到讓所有人都能吃肉吃菜,過的舒暢順心。這之中必定需要很大的努力,但是值得一試。
梁錦城今天還是和昨天一樣,從早上出門一直到晚上才回家。
軍隊裏運糧車如約而至,從上面卸下幾千斤黃豆,運糧人和季茶清點過一邊豆子,然後道,“做多少都要記帳,明天先做個大概一千斤老豆腐,發三百斤豆芽,一斤裏面抽給你一成,柴火明天還會有車送過來。”
賬目算的很清楚。
這邊運送黃豆,那邊開始工程的地方還有未曾離開的工人,此時都隐隐約約的将視線投擲到季茶身上。軍隊的人和車在這裏進進出出了一整天,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
經過這麽一下,原本每天都有湊到廠房門口的各色人都不複再見。
廠房裏一派輕松,季茶也覺得挺高興。
今天一共做出來一百二十斤豆腐,黃豆做豆腐的利潤其實非常高。一斤黃豆一般能出三斤豆腐,如果是嫩豆腐還要更多一些,甚至可以達到四斤以上。
季茶送了五十斤去部隊那邊,又加了十斤青菜,趙天闊嘴上不說,但是臉上的笑容卻像開花一樣,帶着豆腐和青菜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這邊還剩下七十斤豆腐,就家裏人自己吃也吃不完,季茶于是到廠房門口支了個小攤,等工地上的人下班換來罐頭和糧食以後再以物易物。
一個罐頭換兩斤豆腐,或者二兩米換一斤豆腐。
攤子剛支起來的時候大家多半都是用試探的目光站在遠處打量,等有兩個膽子大的來順利換了豆腐,過來的人就多了。
部隊發的罐頭味道說不上不好吃,但是罐頭食品哪裏比得上新鮮豆腐誘惑力來的大,更別說是放在一群不知多久沒吃過新鮮菜色的流離人面前了。
季茶拿出來的六十八斤豆腐不到一個小時就給分的幹幹淨淨,有些住的遠的在看見鄰居帶着新鮮豆腐回家,問到他們的豆腐從哪兒來,因此匆匆趕來的都已經太遲了,豆腐早已經給人換光,他們只能問明天還有沒有。
這個季茶也說不準,只能告訴他們這個是給部隊做剩下的,明天可能有但數量不會很多。
就是這樣也讓不少人留下了心眼,準備明天早早就要過來換一塊豆腐吃。
季茶心滿意足的收好攤子将換到的米面罐頭都搬回去,又把明天要做豆腐的豆子泡上。好在他早早的買了很多桶和網格十分密集的紗布,不然就一次要做一千多斤的豆腐還真不能保證工具足夠不足夠。
一千斤豆腐起碼要泡三百多斤的豆子,他用電子秤稱好後分別泡好,然後不忘将賬目一筆一筆全都記錄到筆記本上,準備明天和部隊人核對賬目。
至于豆芽則要等待比較長的時間,不過這個因為家裏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所以十分熟門熟路的将比例配置好後放到了一遍,大約等待三天才能夠收成。
梁錦城頂着落日的餘晖回到家裏,和昨天一樣不見疲憊,也和秦雙在門口告別。
季茶正好站在門口張望,見狀心裏有些冒酸泡,又還記着昨天晚上梁錦城莫名其妙逃跑的舉動,此刻再看梁錦城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今天累嗎?”梁錦城卻好像半點兒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走到金叉身邊依舊神色溫和的和他說話。
“有點累,你累嗎?”季茶盯着梁錦城,視線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的掃視,“雙雙她怎麽不進來坐一坐,你們今天白天一直都在一起嗎?”
梁錦城點頭,“她還有事情要忙,不用太客氣。”
他謹防着季茶多見秦雙幾次會被她勾走心思,卻不知道季茶已經覺得他的心思被秦雙那個小妖精勾走了。
不然怎麽不說他和秦雙兩個人一整天在外面做了什麽,不然幹嘛現在都不願意陪他了?
季茶想起之前梁錦城天天和自己在一起,連拿鋤頭幹活都要搶着,那才是滿滿當當的寵愛啊,現在是到手了就覺得沒關系了嗎?
他心裏憤憤的,再度在腦中将梁錦城渣男化了一番。
“你昨天晚上幹嘛突然走了?”季茶忍不住問道。
梁錦城沉默着沒有馬上說話。
季茶狐疑,更要問了,“為什麽?”
兩人的腳步停在門口,客廳裏坐着不少人,梁錦城依舊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頭對季茶道,“我們到樓上說話?”
季茶回頭看了看客廳裏的衆人,想了想梁錦城的不良記錄,也怕他會在這裏處處什麽出格的事情,當下點頭道,“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樓,樓上客廳空蕩的很。
“現在可以說了嗎?”季茶有些沒好氣。
“昨天晚上我怕我再留下來就會忍不住對你動粗。”梁錦城站在樓梯口沒有繼續往前,距離季茶兩步遠的他目光灼灼,“就像現在我不能再往前走了,我怕會忍不住繼續昨天晚上沒有做完的事情。”
“……”季茶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現在還是大白天呢!”
梁錦城低聲笑道,“茶茶,你不要這樣。”
“什麽這樣……”季茶疑惑,“你笑什麽?”
他總覺得現在的梁錦城像是在嘲笑自己,笑容裏面不懷好意的成分比較大。
梁錦城的步子慢慢往前,“因為你太可愛了,我忍不住想,”他的腳步停在季茶的面前,執起他的手親了親,然後低頭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忍不住想要親親你,或者做一些更加過分的事情……”
季茶臉紅,粗聲粗氣的道,“你,你點到為止啊!”
梁錦城一把将季茶摟進自己的懷裏,“就像現在,我想親親的你的眼睛,再親親你的嘴唇,最後親親……”最後幾個字被梁錦城隐沒在了唇間,他的目光越過季茶,落在了他身後的沙發上。
季茶疑惑,費力的從他的懷裏掙脫往後看,疑惑道,“你看什麽……?”
他好不容易有點适應了梁錦城的流氓氣,還想聽一聽他後面說的是什麽,怎麽還忽然卡殼了?
沙發上和沙發同色系的薄毯忽然動了動,季茶原本平靜的臉色驟然轉紅,如同能從裏面滴出血一般。
我操,我操,竟然有人!??羞恥度爆表的季茶覺得自己簡直能當場爆炸。
而沙發那邊原本在睡覺的張行也覺得自己現在說不定直接站起來從二樓跳下去來的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