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種田忙

第33章

早兩年廠房還沒有關門時, 每次過年後開張都會在門口放一串鞭炮。季茶父母出事以前正好差不多快開工, 鞭炮買回來以後還沒來得及用, 他們兩個就意外走了。

後面季茶在整理廠房遺物的時候将那幾串大小鞭炮放到了紙箱裏，存在某處庫房了。

好在那個時候沒有扔，不然季茶自己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在這個時候更加有效的能引開喪屍的注意力了。

“全都在這兒了。”好在小倉庫裏的東西不多, 季茶又将每個房間的功能做了詳細劃分，找起東西來也輕松許多。

他彎腰将一箱子放了幾年的炮仗拖出來，裏面正正方放六十四響的大煙花有四個, 剩下一千響和三千響的鞭炮也有幾串。

梁錦城上前将六十四響大煙花擡起來墊了墊, 模樣還挺輕巧。這樣的大炮仗四四方方就像個坐凳，季茶記得放完炮仗以後收破爛的總是會過來講這些拿走, 這重量也就梁錦城能夠輕松的放在手裏掂量了。

“一會兒把這個點了，再扔到樓下盡量遠點的地方, 應該能把廠房周圍的喪屍都吸引過去，”張行摸了摸下巴, 兩天沒刮胡子有點癢。

“不成，”

“不行。”

季茶和梁錦城同時否決道，然後對視一眼, 梁錦城往下解釋說, “煙花的亮度和響聲都相對無法控制，最糟糕的結果可能還會将其他遠處并不打算從這裏經過的喪屍也吸引過來。”

“用這樣的小鞭炮。”季茶擡起一串一千響的，從上面拽下一個來，“這樣的鞭炮更加好控制，一次一個的話聲音的傳播也很有限, 能最大限度的把影響掌握在我們手裏。”

“也對，”張行點頭。

定下了主意，幾人一氣兒跑到樓上，利用高度和黑暗的掩護半蹲下來。前後将一串炮仗抖落開，坐騎準備工作。

在豬崽被抱離後，院子裏面重新恢複平靜，外面原本開始興奮躁動的喪屍也跟着慢慢的平息下來，只是形成了三四層的屍牆阻隔，在廠房周圍來回打轉，一時之間顯然都并不想離開。

季茶和張芹芹、張行與王勤學三個人蹲在地上，用一只小手電的微弱光芒将小炮仗一個個抽出來，每兩個炮仗就将其中一個的引燃芯兒抽出來，與另外一個湊成加長的一根，這樣好給稍後梁錦城投擲的動作争取更長一些的時間。

廠房圍牆的周長有好幾百米，如果只在一邊放鞭炮，那能吸引的喪屍數量有限。

梁錦城接過他們遞過來的兩個炮仗，飛快的估計了一下廠房周圍的地況，然後将鞭炮點燃扔在了廠房院牆兩邊的對角線上。

砰的炸裂聲從半空中傳來，這一個聲響仿佛是某種開關，原本茫茫然不自知的喪屍們猛然覺醒過來，口中發出興奮的嗬嗬聲，扭動着僵硬的步子向着聲音來源擠過去。因為屍數衆多，許多前後摔倒，被踩踏的半張臉陷入泥地裏，然而黑土掩飾不去他們眼睛裏對鮮肉與生命的渴望。

被抽取了感情和良知，只為本能而生存的生物，比黑夜更黑暗，靜待着奪取一切生命痕跡。

張行蹲在地上，不遠處傳來的喪屍哄鬧聲讓他怕的有點雙手發顫，一根引燃芯兒好久都沒能裝到另外一根上。

張芹芹看不過眼，“我來。”她說着将張行手上的東西奪過來，兩指一撚，飛快的将兩根芯兒牢牢地弄在了一起。

她到了這個時候都沒有顯露出半點兒怯意，反而有條不紊地按着步奏幫忙。張行思前想後的越發佩服張芹芹起來。

而那一邊，梁錦城将兩邊的鞭炮一起慢慢的往廠房後面背離正門的地方調整。大群喪屍終于慢慢的跟着聲源向着同一個地方彙聚而去。

“張行，你把後面的車開出來，芹芹，你去把裏面的大門先打開，後面的那扇等我下樓再說。”季茶道，他又轉頭和梁錦城說，“我一會兒跟你一起出去把喪屍引開。”

梁錦城撚了撚自己有些幹澀的指尖，點頭同意了季茶的決定。

樓上的鞭炮還在繼續扔，為的是吸引住喪屍的注意力。樓下張行和張芹芹已經按部就班的照着季茶的囑咐将裏門打開，将汽車開了出來。

季茶用望遠鏡确認了大門口沒有喪屍殘留，于是和梁錦城快速下樓，“我們一上車你們就要把大門關上，別管外面怎麽樣，只要不是我們回來了就都別出來。”

季茶沉聲，面色嚴肅，“就算是看到我和學長兩個在外面被喪屍圍攻了，都不要貿然出來，這麽多喪屍，你們只有死路一條。”

張芹芹點頭，“表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外婆。”

張行詫異，“喂，別搞的和要訣別一樣啊，風險應該不大吧，應該不大吧……”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來，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握成拳頭，“季茶，你，”

張行原本想要拎住季茶的衣襟，學一學中二動漫或者電視劇裏的明着警告暗着關心的動作，可他忘了季茶身邊現在還站着個梁錦城呢。

他擡手的動作幾不可見，張行的拳頭就給梁錦城握住了。

“我們走了。”梁錦城随意将張行的手甩到一邊，“沒有鞭炮吸引，喪屍很快就會重新分散開來的。”

“嗯！”季茶點頭，他打開駕駛座的門正準備跳上去，卻被梁錦城攔住了。

“我來。”梁錦城上車将車發動，又示意張行去開門。

張行剛才給他甩了一下手，又覺得梁錦城的餘光滿含警告意味，連忙手抖的跑去開門。

鋼門被緩緩推開，發出很輕但在暗夜裏也不容忽視的金屬摩擦聲。

季茶有些緊張的坐在副駕駛座上，梁錦城手握方向盤，将機會抓的十分準确，幾乎是等在門的寬度與車聲相同的那一刻就将車順利開了出去。

季茶看了一眼後面的張行，他雖然給汽車擦身而過吓得一愣，但是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和張芹芹合力将大門重新關了起來。

“扣上保險帶。”梁錦城沉聲道，他說着方向盤猛地轉了一圈，将車聲幾乎一百度的轉了個彎。季茶扶着玻璃，從窗戶裏面看見廠房後面被吸引過去的數百只喪屍，正層層疊疊的擠在一起。

一見到撞在鐵皮箱裏移動的活人，他們立刻都躁動起來，邁着不靈活的步伐向車子沖來。

盡管已經不是見到大規模的喪屍，但季茶還是有些難受的緊緊握住了汽車坐墊，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喪屍的人性喪失與殘忍舉止他都很清楚，所以深深的害怕自己會成為這樣無感無情的其中一個。

“如果我要變成這樣，還不如去死……”季茶輕聲念道。

梁錦城在這樣的場面下卻很鎮定，他聽見季茶的輕聲低語還抽出空來和他對話，“你剛才說什麽？”

季茶為了緩和自己過分緊張的情緒，往下道，“如果有一天我因為意外—要麽被咬要麽其他，總之變成這樣的喪屍，要是有那麽一天，我寧願被人殺死，也不願意活得這樣渾渾噩噩不自知。”

“我看過，”季茶原本想說自己曾經在末世中的所見所聞，但是說自己重生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吊詭，他頓了頓，将措辭改了，“我看過一部電視，生化片，裏面有人的親人變成了喪屍，那個人卻不願意結束親人的生命，依舊将他養在家裏，甚至給他喂食鮮肉，保持他的存活，簡直太瘋狂了……”

梁錦城又拐了一個彎，聽到這一句眼神暗了暗。他無法在這裏附和季茶些什麽，因為一開口他就會告訴季茶：不，這半點兒也不瘋狂，如果你有一天變成了喪屍，我也不願意殺死你。

“殺死他們才是對他們曾經為人的仁慈，”季茶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随即苦笑起來，“這樣的話我不能代替他們說出口，誰知道呢。”

“別為這樣的事情苦惱。”梁錦城一手飛快的轉動了方向盤，再次将就要靠近車體的喪屍甩了出去，一手放到季茶頭頂揉了揉，“我不會讓你面對這樣的選擇的。”

梁錦城這些天的動作說話都帶着若有似無的撩人意味，雖然季茶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是面對梁錦城這樣款型的，只要他願意，真的沒有人能把持的住啊！

季茶覺得自己可能都瘋了，不然怎麽會在外面幾百只喪屍追着他們的情況下還有腦子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他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說什麽緩和車裏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偏偏梁錦城還要開口詢問，“你現在在想什麽？”

梁錦城原本放到季茶頭上的手慢慢往下滑落到他的肩頭，正當季茶繃緊了腰，以為他還會往下走的時候，梁錦城将手收了回去。

“我想，學長你應該不少人追哈。”季茶幹巴巴的開口，一開口差點兒想将自己的舌頭給拽了。

蠢，蠢死了！什麽不好問還要問到這個！？

梁錦城耳邊清楚的聽着季茶不太規則的心跳聲，唇邊溢出一聲輕笑，“還好，你呢？”

不僅問了沒眼色的問題，現在還被一句話紮了心，季茶整個人都不太好，憋了一會兒才道，“也還好吧。”

從來沒被人追過，或者說嚴格能算被追的可能還是變态的短信騷擾這種事情，季茶是沒臉說的。

“我以為你會有很多人追。”梁錦城偏頭看了季茶一眼。

“嗨呀，沒有啦。”季茶顧左右而言他，頭轉到窗戶那邊去，給一張猛貼過來的喪屍臉吓了一跳，“我操，我操！”

梁錦城打了個彎，将那只喪屍再度甩出去，然後半認真半玩笑的說，“我想追你啊。”

他的眸子看似漫不經心，可實則緊緊盯着季茶對這句明挑的話的反應。

季茶萬萬沒有想到梁錦城會在這種時候這種氣氛下開玩笑，他正好吸了一口氣，這下連出氣都不敢往外吐，憋了好一陣。

他覺得車裏突然亮了光，一尊大神蹦出來，金光閃閃的幾個大字跟着戳在自己的腦門上：去吧！決定你是不是直男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