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場戲
房間內缭繞着淡淡麝香,一名嬌豔女子正坐在兩位公子前,玉手撥弦,琴聲悠然。
宋均辰與薛策二人共坐一案,靜靜聆聽着。
這已經是湘娘的第四首曲子了。
薛策早已聽見有四人埋伏在這個房間,兩人在屋頂,兩人在門外,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們怎麽還不動手,難道是在等什麽?
薛宋二人相視一眼。
莫非……宋均辰像是想到了什麽,臉突然漲紅,小聲附在薛策耳邊道:“你說,他們是不是在等我們……那啥,讓我們有了破綻,然後才趁機下手。“
畢竟不丹是見識過薛策武功的,若二人是平常狀态,難免會使他們忌憚。
薛策自然是默認了。若他是對方,也會作此打算,以便更容易得手。
“要不然這樣,咱演個戲,”宋均辰繼續耳語道,“你裝作喝醉了,我和湘娘躲上床,把他們騙出來。”
“你為什麽不喝醉。”薛策挑眉看了他一眼,眼中意味深長。
“這樣才真實啊,”宋均辰擡眸與之對視,一臉純潔道,“哪兒有兩人一起來青樓買醉,其餘什麽也不幹的?他們又不是傻子,到時候肯定會心生懷疑。”
“……”
薛策竟一時無法反駁,沉默良久後才臉色奇怪的緩緩點頭同意,然後拿起桌上的酒壺,對着嘴咕嚕咕嚕喝了起來,往桌上狠狠一擱,随即埋頭伏在桌案“不省人事”。
宋均辰見他“演戲”演得如此耿直的模樣,差點沒笑出聲來。
湘娘的第四首曲子也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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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媚眼如絲的傾着上身,露出半邊香肩,嬌滴滴的道:“公子,還要聽麽?”
“不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還聽什麽曲子吶。”宋均辰不懷好意的笑着,朝湘娘招了招手。
湘娘眼睛一亮,當即起身邁着蓮步而來,走到宋均辰旁邊時,裝作腳底一滑,哎呀一聲嬌呼,軟軟的一個撲倒,就跌進了宋均辰懷裏。
“公子……”湘娘嗔怪着要爬起來,兩只手卻趁機在宋均辰身上亂摸。
現在已是快要進入夏天的時候,宋均辰穿的并不厚,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撫摸,當即臉上一紅,趕緊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對方雙手,将之從自己身上拿起。
“床上來。”宋均辰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牽強。
湘娘嬌羞的站起身,故意滑落了披在身上的外衣,白花花的肩膀和手臂暴露在燭光下,肥瘦适中。她扭着腰肢走到床前坐下,一只手撐着上身,另一只手抵在半露的胸前,一雙媚眼看着宋均辰,口中輕呼道:“公子——”
宋均辰覺得有些……氣血噴張,暗自咬了下舌尖使自己清醒了幾分,緩緩走到湘娘身邊,按住對方肩膀将之撲到在床,卻在其耳旁輕言道:“我不碰你,你只管叫就好。”
見湘娘有些呆愣的點了點頭,宋均辰随即拉上床上的帷幔,擋住了二人身軀。
湘娘這兩年見的人也不少,知道有的事最好不要問,只管做就好了,于是乖乖的聽從宋均辰的話,紅唇微張,不多時房間中就傳來了女子的□□聲。
“動手!”不丹一聲令下,随即破開門窗,持劍而入。
薛策當即從“醉酒”中醒來,一拍桌案,激起一只酒杯,再伸手一揮,酒杯瞬間裂成三瓣,分不同方向朝其中三名闖入者飛去。
随即便是一陣打鬥聲。
帷幔後的宋均辰聽到動靜後,立馬翻身下床,正好撞見床邊的不丹。
不丹知道宋均辰不會武功,用唯一的一只手一把擒住他,欲要帶其一起跳窗逃跑,奈何薛策早已處理了那三人,直接撲身上來一抓,将不丹又抓了回來。
不丹心中驚恐,将宋均辰推到一邊,拔劍準備殊死一搏。
但是薛宋二人今天的目的不是為了殺不丹。
宋均辰趁兩人交戰之際,推開門朝外跑去。
薛策伺機裝作酒醉頭暈,故意放不丹離開。
不丹自然跑去追宋均辰,并且很快在一座橋上逮住了對方。
“這下沒人再救你了,乖乖跟我回宿關宗,到時候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丹抓住宋均辰,咬牙道。
“奇石是不是在你們那兒?”
“自然。”
看來确實是宿關宗偷了放在玄樸宗的石頭。
“你不必擒我,奇石在誰手裏,我自會乖乖跟誰走!”
“諒你也逃不掉!”不丹果真松開了宋均辰。
“早就想逃離薛魔頭之手了,你既然救了我,奇石又在你們手裏,我自然會效命于你們。”宋均辰一臉正義凜然。
“薛魔頭?我看他帶你逛青樓倒是逛的舒服。”不丹冷笑。
“我素愛青樓女子,以命相逼他才肯帶我去一次,”宋均辰随意找了個借口解釋剛才青樓的事,又趕忙道,“趁那薛魔頭還未追上來,我們趕緊走。”
不丹聞言,拉着宋均辰正要動身,卻聽得身後一聲響起:“留下他。”
原來是薛策追了上來,此時正靜立于橋下冷眼看着橋上二人。
不丹身軀一顫,正要拿唯一的手去扼住宋均辰咽喉要挾時,又想起了上次的經歷,略作遲疑之間,突然感覺有人往自己手中塞了一樣東西,瞥眼去看,原來是擋在前面的宋均辰悄悄将一個紙團交給了他。
宋均辰嘴唇微動,小聲與他說道:“你将我推入水中,薛魔頭自然會先跳水救我,你趁機逃跑,回宿關宗召集人手,擇日來救我。”
這張紙團上,自然寫着确切的救人時間和地點。
不丹看了一眼橋下黑乎乎的河水,當即伸手将宋均辰往下使勁一推,随着對方的一聲驚呼,他腳下使出畢生所學的輕功,倉皇逃去。
宋均辰入水的撲通聲響起,薛策縱身一躍跳下河水救人。
不丹回頭一望,薛策果然沒有追上來,當即舒了一口氣,日夜不停趕回宿關宗,打算盡快将此事告訴宗主。
濕漉漉的兩人坐在岸邊,相視一笑。
計劃得逞。
想必易璟也已經把消息放給了玄樸宗宗主,剩下的事,便不用宋均辰本人親自出馬了,只要按照紙條上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放一輛馬車出去,自然會有玄樸宗和宿關宗兩撥人馬相争,到時候漁翁得利,金雀閣可趁兩宗人馬兩敗俱傷之時,一舉将其殲滅,再将現場僞造成雙方争鬥以致同歸于盡的假象,就可坐等兩宗撕破臉皮吵起來了。
而這個計劃的實施,宋均辰全權交給了南堂主易璟。
宋均辰不是不想親自監督此事,只是他現在完全病倒在床,無力顧及。
那晚就不應該跳河,更不應該在跳完後還吹風。
受了風寒的宋均辰此時暗自懊悔。
“你莫再給我吃藥了,我會自己好的。”宋均辰躺在床上,背對着端藥進來的薛策,帶着鼻音甕甕地說道。
“不吃藥如何能好。”薛策略帶怒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放着吧,我想睡覺。”宋均辰閉上眼睛,頭昏昏沉沉。
他來到這個時空才兩個月,難吃的藥倒喝了不少,尤其是在白钰島的時候,那白胡子老頭一天之內給他嘗試了不下六種藥方,一副比一副苦,也不怕藥貼相沖,把他這個小白鼠毒死麽。再加之現代人對中醫的偏見,宋均辰是真不想喝中藥。
“你若不願喝藥,”薛策無奈的從鼻子裏呼出一口氣,繼續道,“針灸如何?”
不如何。宋均辰差點脫口而出,一陣咳嗽把這三個字堵了回去。
薛策皺眉,欲要去拍打床上人的背,卻聽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易璟愁眉苦臉的走了進來。
“閣主。”他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
宋均辰背對着門,一聽是易璟進來了,連忙從床上坐起,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辦妥了,就等他們三日後往陷阱裏跳,不過……”
“不過如何?”宋均辰以為兩宗對此事有了懷疑,當下焦急道。
“剛得到消息,北堂主遭人暗算,受了重傷,北面的消息網全被蕭靈門搶占了。”
自從三宗暗自設立蕭靈門以來,不停的打壓金雀閣,如今竟使下三濫的手段,暗地裏要金雀閣堂主之命,實在是欺人太甚,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
宋均辰心中惱怒,正欲說話,又猛咳起來。
“閣主身體還好?”易璟一臉擔憂,“要不要再找個大夫看看?”
“我好得很,”宋均辰瞪了他一眼,這兩日易璟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民間大夫來,擾得他睡個好覺都難,又接着道,“北面靠京城,頗為重要,你派人去幫北堂主一把,暫時按兵不動,任蕭靈門威風一陣,過段時間,我定殺他個措手不及!”
一股隐約的霸氣竟從柔弱之相的宋均辰身上流散出來,易璟不禁愣了愣,心想一年多不見,自家閣主宛若變了個人,倒是……更加讨人喜歡了。
想到這兒,易璟燦爛一笑,一下子撲到了宋均辰身上,把頭使勁在對方懷裏蹭,開心的叫道:“閣主好厲害,易璟好喜歡!”
沒等宋均辰反應,薛策立即黑着臉将其懷中的某堂主提溜了起來,用力将他甩到了離床五米之外的地方。
易璟踉踉跄跄地站好後,一臉惱怒地扭頭看向床邊的薛策,喊道:“你幹什麽?我跟我們閣主親熱,有你什麽事兒!?”
自從上次宋均辰解釋後,易璟才相信二人其實并沒有那種關系,于是對薛策更加不客氣起來,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吵架動手是常有的事。
薛策冷冷看着他不言語,拿下巴沖了沖窗外,意思大概就是:來來來,外面打一架說話。
一想起上次被薛策遛着打的經歷,易璟臉上就一會青一會白,站在那兒使勁瞪着對方,像要把對方活活吃了一樣。
“都出去,我要睡覺。”宋均辰見二人又要掐起來的樣子,臉上一沉,随即重新躺下,背過身來對着二人,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不久屋頂上就傳來了二人打鬥的聲音。
自然,易璟還是被遛着打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