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簡徵站在原地沒動, 心裏五味陳雜。
顧聿行向來是一個冷酷得幾近無情、自律地幾近變态的男人,傲氣睥睨,這樣的醉态,從來都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可是,喝得再醉,又能怎樣呢?從前的一切,再也回不來了。
“程青放!”一旁的莊澤低喝了一聲,“你多管什麽閑事!帶着你的朋友趕緊走,小徵沒空替一個醉鬼收拾殘局!”
他擡手就去拉簡徵, 魯呈安向來唯他是從,也跟着過來擋在了程青放的面前。
程青放笑了笑,那笑意卻并沒到達眼底, 顯得有些陰森:“莊澤,我讓着你不代表我沒脾氣, 你心裏的那些小九九,能瞞得過我的眼睛?”
莊澤的手一頓, 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适可而止才是聰明人的做法,”程青放把手搭在莊澤身上捏了捏,語聲中含着隐隐的威脅,“畢竟我們倆現在關系匪淺,我牟足了勁幫你, 你就算不領情,也別總和我唱對臺戲,你說呢?”
莊澤擡頭看着他, 臉色有些泛白,一語不發。
簡徵簡直不敢置信:“程青放,你們果然都是一個茅坑裏出來的,動不動就威脅人,莊澤怎麽着你了?你話裏話外威脅他幹什麽?”
程青放氣定神閑地笑了笑:“你想知道?替我把聿行送回去,我就告訴你。”
“小徵別理他,我沒事,”莊澤粗魯地甩開了程青放的手,“我上去了。”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程青放裝模作樣地笑了笑,“我記得你上次說過家裏有好茶,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叨擾一杯茶水喝喝。”
他還真是不要臉,緊跟在莊澤身後往裏走去,走到一半還回頭沖着簡徵示意:“小簡,聿行就交給你了,把他送回家就行。”
簡徵氣得不打一處來,程青放說了那句話以後,莊澤的臉色顯然就不好了,看起來,捏在程青放手裏的把柄還不小。
“小徵,怎麽辦?”魯呈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是該上去還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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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徵思忖了幾秒,斷然道:“你上去看着點,別讓莊子吃了虧。”
魯呈安應了一聲,飛一樣地就追上去了。
“小徵……”越野車裏的男人又喃喃地叫了一聲。
簡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粗魯地拉開了車門。
顧聿行顯然已經徹底沒了意識,原本依靠在車門上的身體軟趴趴地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了簡徵懷裏。
簡徵用力推了一把,顧聿行仰天倒了下去,“咚”的一聲,後腦磕在了另一道門上。
簡徵心裏“突突”一跳,趕緊湊過去看,還好,撞到的地方是包了真皮的,不算太硬。
“開車開車。”他趕緊叫道,快點把人送回去,完成任務。
司機應了一聲,剛剛啓動了車子,顧聿行忽然坐了起來,用力地拍打着駕駛座的後背,居高臨下地命令:“不許動!我要去找小徵!”
司機無奈了:“簡先生,你看,顧總一路就是這樣,我一開他就鬧,剛才幸好有程總哄着,要不然非得出車禍不可。”
簡徵只好硬着頭皮把人往下扯:“你快開吧,我攔着他。”
說也奇怪,他一靠近,顧聿行就不鬧騰了,頭一歪,整個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簡徵在心裏爆了句粗口,卻也不敢再把人推開,只好僵着身子忍着。車子開開停停,一路不是紅燈就是堵車,好半天才往前爬了一小段。
狹小的空間裏,觸覺越來越敏感。
顧聿行醉酒的身體滾燙,随着車子的晃動不停摩擦着他的脖頸;吐息盡在咫尺,溫熱而濕潤,仿佛下一秒就要氣息交纏。
簡徵越來越坐立難安,不動聲色地想往外挪一挪,顧聿行卻敏銳地察覺了他的動向,忽然一下發怒了,用力地把他撲倒在了座椅上。
“不許……走!”他嘶聲吼着,急切地抓住了簡徵的手,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疼……這裏疼……”
簡徵咬了咬牙:“你起來。”
“不,”顧聿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卻沒有焦距,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我一……一松開他就……就跑了……小徵……”
“我他媽的怎麽跑!”簡徵怒喝了一聲,“這是在車裏呢,你給我——”
“撒手”兩字還沒出口,瞬間被悶在了喉嚨裏,尾音上揚了兩度,化作了一聲悶哼:顧聿行的手居然從胸口滑了下來,覆在了他的敏感處。
身體的記憶很誠實,那裏有擡頭的跡象。
簡徵的額頭滲出汗來,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放軟了聲調哄道:“顧……顧聿行你別亂動,我不跑,真不跑,我投降了還不行嗎?”
顧聿行單手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迷離,口中卻很認真地反駁:“生氣……小徵生氣……我要哄他開心……”
簡徵咬緊牙關:“你這樣他才會生氣,不許動了!”
許是他的口吻讓顧聿行感覺到了一絲危機,他疑惑地看了簡徵一眼,很不情願地答應了:“好……好吧……”
簡徵剛剛松了口氣,顧聿行撐着的手一松,整個人都壓在了簡徵身上:“睡覺……一起睡覺就……不會生氣了……”
兩個人臉貼着臉,幾乎就是一上一下的睡姿,顧聿行分外滿足,還貪戀地往簡徵身上蹭了蹭,随後就不動了。
車子一晃一晃的,幾秒之後,輕微的鼾聲響起,顧聿行就着這個姿勢睡着了。
酒醉加睡着,此刻的顧聿行重的很,簡徵叫苦不疊,想挪個身,卻又害怕把人吵醒又鬧騰。
幸好,下了一座橋以後路就通暢了,開了十幾分鐘後,司機把車停在了公寓的地下車庫,幫忙一起來拖顧聿行,只是萬萬沒想到,司機剛剛在簡徵的幫忙下把人背在背上,顧聿行就醒了,幾乎是聲色俱厲地怒喝:“滾!滾開!小徵!我要小徵!”
這一掙紮,他幾乎是從司機的後背直接翻了下來,腦袋再次撞在了地上。
要不是這貨真價實的“咚”的一聲,簡徵幾乎要懷疑顧聿行在裝醉了。
司機被折騰得滿頭大汗,朝着簡徵連連拱手:“簡先生,只能拜托你了,我真沒轍了!”
簡徵沉着臉,只能一個人半拖半拽地把人弄進了電梯。
沒一會兒,電梯門開了,闊別了大半年的公寓就在眼前。
站在電梯廳,簡徵一動不動,眼底漸漸紅了。
曾經有多甜蜜,離開的時候就有多慘烈。
他好不容易在這麽些日子裏快要忘記了從前的傷痛,可是顧聿行卻這樣蠻不講理地重新把他拉了回來。
密碼沒換,和以前一樣。
簡徵打開了門,目不斜視地把人拖了進來,胡亂地往沙發上一推,随後又從最近的客卧那裏扯來了一根被子劈頭蓋在了顧聿行的身上,拔腿就走。
腳被勾了一下,他一個踉跄朝前摔去,下一秒手卻被人拽住了一帶,仰天栽進了顧聿行的懷裏。
果然是在裝醉。
真他媽的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
簡徵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扇死。
一股邪火從他心底泛起,他回手就給了顧聿行一拳,顧聿行悶哼了一聲,卻死死地拽着他的肩膀沒有松手。
“你這個騙子!”簡徵啞聲罵道,索性也沒章法地踢打了起來,一膝蓋頂在了顧聿行的小腹,顧聿行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你他媽的有完沒完!我是上輩子挖了你家祖墳了嗎?”簡徵幾近失控地大叫着,翻身壓住了顧聿行,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領。
顧聿行也不反抗,臉憋得越來越紅,腦門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就這樣,簡徵一旦撒了手要走,顧聿行就把他拽住往沙發上帶,而簡徵揍他,他卻任憑發洩。循環往複了好幾次,兩個人從沙發上翻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簡徵終于精疲力盡,仰天躺在了地板上,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只喘粗氣。
臉上被輕啄了一下,顧聿行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
他的右眼角在剛才的争鬥中被揍了一圈,有點發青。
“小徵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還沒有完全清醒,聲音帶着酒醉後的嘶啞,大着舌頭,斷斷續續地說着,“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可我真的沒辦法放手,一想到你和別人在一起去,我……小徵你怎麽了?”
他恐慌了起來。
簡徵哭了。
眼淚無聲地從眼眶滑下,迅速滲入了鬓發中。
這大半年來的痛苦掙紮,幾乎已經化作了他的保護色,将他所有的軟弱都重重包裹了起來。
可是現在,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顧聿行,你現在沒法放手,你不覺得太晚了嗎?我看着你走的時候,我也沒法放手;我爺爺逼我和你一刀兩斷,我也沒法放手;我趕來北辰見你最後一面的時候,我心底還殘存着一絲不放手的希望……可是,你給我不放手的機會了嗎?”他哽咽着問,“為什麽你不想放手就可以不放手?”
顧聿行無言以對,只能本能地抱着簡徵,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淚水,一遍又一遍地說着“對不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簡徵發洩完了,抹了一把眼淚,手撐地想要起來,顧聿行渾身一僵,拽着他的胳膊跟着站了起來。
簡徵甩了甩,沒甩開,冷着臉道:“我洗臉,你也要跟着一起來嗎?”
顧聿行怔了一下,遲疑着松開了手。
簡徵進了浴室,洗漱用品也和以前一樣,都是雙份的,他買的情侶愛心牙杯依然緊貼着,就好像兩人從未分開過一樣。
他嘲弄地笑了笑。
行了,他認命了,反正一開始,他就是被顧聿行玩弄在鼓掌中的,分不分手,向來由不得他說了算。
顧聿行現在這麽執着,想必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吧,見不得他想要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這樣的占有欲,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一次,只要他守好自己的心,就當是一場及時行樂的尋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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