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床頭吵床位和
赫連清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中的自己重新經歷了一次與白鷺的相遇、相識、相伴。仿佛一張張幻燈片,在他的夢中持續播放,有歡笑有淚水,匆匆五年,白駒過隙。
可夢的結尾,他卻倒在了輪椅旁,身下仿佛有重重鎖鏈将他禁锢。他一次次爬起一次次摔倒。白鷺遠遠的看着他,眼中帶淚。赫連清是多麽希望她立刻飛奔到自己的身旁,然而沖出口的竟是,“你走,你給我趕快離開!”
在白鷺滿臉是淚的轉過頭去的那一刻,赫連清從夢中驚醒……
頭痛欲裂、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嚣,睜開雙眼的那一剎那,眼睛便被落地窗前的陽光刺痛,禁不住呻|吟出聲。
赫連清一只手扶住些微燙的額頭,而另一只手卻已經被包裹進一雙溫暖的小手裏。
赫連清轉過頭,努力去看,那張滿面倦容的小臉映入眼簾。
“蜀黍,你醒了?”白鷺沖赫連清微笑。
赫連清想撐着自己坐起來,卻有些力不從心,只得回握住白鷺的手。
“什麽時候回來的?”
白鷺看着赫連清依舊迷離的雙眼,微微一怔。原來他真的只是喝醉了。随即重新笑開,故意嘟了下小嘴,俯身趴進赫連清的懷中。
“哦,我回來好久了,你也睡了好久了,一直都不知道醒。”
聽着白鷺語氣中的嗔怪之意,赫連清用渾濁的大腦思考了片刻,這才恍然想起了什麽。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連忙撐着肩膀去看卧室角落裏的小冰箱。果然,冰箱的門雖然是關着的,他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可放在上面的各種洋酒,已經全數收走。難道昨晚……全被他喝了?
赫連清心底劃過一絲懊惱,可宿醉與低燒讓他頭腦發脹。他有些莫名的害怕……
“白鷺。”他輕輕喚。“我昨晚有沒有亂說話?”
白鷺将他摟得更緊,甕聲甕氣的撒嬌。
“有啊,你不僅亂說話,還吐,吐了我一身,還拉着我不讓我去洗。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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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清頓時滿面羞紅,醉酒是他始料未及,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喝斷片他已經記不起來。可這一次,真的不在計劃內。
他只是躲在陽臺邊抽煙邊等白鷺回電,腦中不停的循環着微博上的照片和白鷺在綜藝節目上的神情,無法自控。他覺得說服自己不去多想,實在太過艱難,不覺口渴又不想踏入房門面對其他人,便随手拿了瓶啤酒。誰知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以至于最後,他是怎麽喝醉的,又醉倒在哪裏完全沒了印象……
赫連清伸手揉了揉白鷺的頭發。
“辛苦你了,一回來就要為我做這些。喝醉的時候……我都和你說了些什麽?”
白鷺側過頭看向赫連清,依舊伏在赫連清的身上,眼神卻清亮而調皮。
“你抱怨我這麽晚都不回家,罰我下次摟着你親一百次。”
赫連清低低的笑出聲,聲線優美沉潤。
“抱怨你回家晚興許是我說的,可後半句絕不是我的風格,恐怕是你自己加的吧?
白鷺一下子坐起身,怒瞪了赫連清一眼。
“你說不是你的風格,那你确定自己沒說過嗎?你昨晚醉成那樣,都做了什麽,你自己知道嗎?确定都還記得?”
不出所料,赫連清果然語塞,白鷺那懸在空中的心,終于落在實地,心底那最後一絲酸意被甜蜜取代。
正待赫連清仍兀自沉吟的當口,白鷺捧住他的俊臉,在他那沒有血色的薄唇上落下一記香吻,唇齒留香……
彷如久旱逢甘霖,兩人都舍不得放開彼此。
不知不覺,那雙帶着燥熱的大手,透過白鷺的外衣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只輕輕一帶,白鷺便攀了上來,猶如一尾女蛇纏綿在他的身側,将他那雙細弱的病腿卷入曼妙的雙腿之間。
那雙腿涼得讓人心底打顫,肌肉松軟猶如死水。白鷺忍不住用自己溫暖的身體蹭動,想讓這雙不能動的長腿染上幾分溫暖。
赫連清卻被她蹭得禁不住呻|吟,氣息粗重起來,攬着她的雙手,更用了幾分力道。
“別蹭,髒了你。”聲音低啞蘇潤,帶着別樣的撩人。
白鷺未曾停,反倒壞笑着看他。“剛給你換過,可乖呢。”
赫連清被她調侃的有些不好意思,微燙的手指竟不覺被她牽引着,一路向下,悄悄潛進幽暗的森林,撩撥出一波春|水……
白鷺禁不住跟着一聲輕顫,輕咬着赫連清的耳畔,在他頸後吐出潮熱的氣息,輕喘。
“蜀黍,我好想你。”
……
夫妻情深,小別勝新歡。兩人在床上膩歪了好一陣。
白鷺趴在赫連清的胸口,低語。
“蜀黍,以後我會多在家裏陪你,不要再喝那麽多酒。”
赫連清攬着白鷺的身子,親吻她的額頭。
“我很抱歉。昨天才知道,父親的身體可能比我想象中還要差。腦子裏有些亂,不知不覺就多喝了點。”
說着,赫連清側過身,從床頭櫃抽屜裏取出兩份合同,給白鷺看。
“父親是個權力至上主義者,過去多年即便赫連峥和阿姨各自在峥嵘控權,他都未曾分過半點股份給他們。昨天突然要轉贈股權給我們,如果真接下來,我們加起來的股份所持比例幾乎接近于他老人家。也就是說,我們倆會成為峥嵘第二大股東,在董事會将擁有與第一大股東相抗衡的力量。白鷺,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
白鷺的表情也變得嚴肅,坐起身來,翻看着手中與多年前類同的股權協議,認真思索了片刻,終是瞪大眼睛。
“爸爸怎麽會把那麽多股份給我們?……爸爸的身體……他不會是怕自己有個萬一,提前安排財産?可是,他手上只剩下40%的股份,如果均分給大哥和阿姨還有嵘嵘,對他們來說實在不公平。”
赫連清微挑一邊眉頭。
“父親也可能會把剩餘所有財産轉贈給一個人。”
白鷺卻蹙眉。
“可無論是怎麽處理,你的股份都将是第二大股東。爸爸這麽做……難道說明,他不信任阿姨或是大哥?!蜀黍,峥嵘是不是要出事了?”
赫連清眯起眼,贊許的微笑,習慣性用指尖去觸碰白鷺粉嫩的小臉。
“商人家庭利益至上,唯有金錢才能測試出真正的情感。父親到了這個時候,願意将峥嵘這麽多股權交給最沒名分的我。白鷺你說,我是否該感到慶幸?”
這句話雖然是疑問的口氣,白鷺卻不想答。她悠悠的望進赫連清的眼底,輕易便抓住那抹傷。
“蜀黍,我這麽說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我大概并不十分願意你趟這趟渾水。”
赫連清終于嘆出一口氣。
“可這渾水的源頭,是我父親。”
再多的隔閡,也割不斷骨肉親情,赫連清終究是心軟的。面對如此重情重義的愛人,白鷺覺得無論他做什麽決定,自己都會義無反顧的陪他走到底。如是想着,白鷺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折射出奕奕的光彩。
赫連清倒出乎意料的被她的表情逗笑。
“放心,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還沒考慮清楚,不會輕易把名字就這麽簽了。你不用一副大義凜然、即将赴死的模樣。”
白鷺被他揶揄的一陣扭捏,繼而又聽他問。
“那你的那份呢?想簽嗎?7%的股份,足夠你成立屬于自己的娛樂公司。”
白鷺一聽,表情再次認真起來,抿着嘴角沉吟良久,才重新開口。
“蜀黍,我也有事情和你坦白。”
赫連清輕輕點頭,斜睨着她。
白鷺說。“公司讓我和顧潇翰組CP,制造輿論導向,想讓我借着和顧潇翰炒緋聞來提升人氣。就像你說的,經濟利益決定一切,他們讓我變成為他們賺錢的工具,同時也會以名利雙收作為對我的回報。”
赫連清眉頭抖了抖,起先并沒有吭聲,過了半晌,竟勾起一邊唇角。
“娛樂圈游戲規則,我能理解。”
口、是、心、非!
白鷺心底一陣悶痛。
她深吸一口氣,正視赫連清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答道。
“我拒絕!”
不等赫連清從略顯吃驚的表情中緩過神來,白鷺緊接着又道。
“所以,之前他們在節目裏讓主持人故意問我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從來都不代表我的心。而且,微博上有關于我和顧潇翰的消息也都是假的。我是上了顧潇翰的私家車,可那并不是幽會。他只是順路送我去機場,車上除了顧潇翰還有他的助理小方。你可能會問,我會什麽早上才回來,晚上就上了顧潇翰的車?……這是我的航班號。你可以去查。我是前天晚上8點左右,上的顧潇翰的車。飛機原定9點起飛,卻因為天氣原因推遲,一直到昨天淩晨才起飛。我在機場滞留了将近八個小時。機場裏應該都有監控錄像,可以為我作證。”
白鷺将航班信息在手機上點開,赫連清卻沒有接,只将自己從枕頭上撐起來,然後伸手去抓白鷺的胳膊,眼底染上濃重的慌張。
“白鷺,昨晚我一定和你說了讓我自己都後悔的話,是嗎?”
看着赫連清愧疚的表情,白鷺的眼睛又變得酸酸的。
“蜀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我在哪裏和誰在一起,心裏都只有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赫連清一下子從床上撲了過來,搖搖欲墜的挂在白鷺的肩頭,緊緊将她抱入懷中。
“白鷺,你不要再解釋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值得信賴。無論我昨晚和你說了什麽,我都為此而抱歉。下次我在喝醉,你可以當場潑醒我。”
那一剎那,白鷺心底最後一分委屈化成水,淅淅瀝瀝的流淌開。
她回抱住赫連清的身子。
“蜀黍,不要再誤會我,至少在你聽到我解釋之前,必須選擇站在我這一邊。”
赫連清在白鷺的頸窩裏深深點頭。
“蜀黍,不要因為那些流言而不開心。”
“好,我答應你。”
……
有一種溫暖叫理解,有一種默契叫釋懷。
赫連清緊緊的摟着白鷺,而白鷺亦支撐他。
彼此的心跳那麽近,如果有誤解,只因太愛……
直到兩人放開彼此,都似乎還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仿如重回最初墜入愛河的那一刻。
赫連清一貫的深情凝視,而白鷺也如他一般回望。
過了一會兒,白鷺重新開口。
“蜀黍,能不能和你再坦白一件事?”
赫連清露出苦笑。
“怎麽?還需要我再道歉?”
白鷺大眼滴溜溜轉了一圈。
“這次換我先和你說抱歉。”
頓了頓,得到赫連清默許的眼神,白鷺略帶歉意的睨着他。
“我把咱們的結婚證po到網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