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色⑥
曾經白離有輕微的“恐男症”,這個秘密是不小心被許讓發現的,也是因為許讓發現了她這個秘密,白離才願意跟許讓他們一起。
偌大的落地窗,在漆黑的夜空之下倒影着男人修長的身影。
許讓站在客廳的窗前,外面是車水馬龍的世界,他住的樓層高,從他的角度看下面的車流只是一道道飄過去的光。
他有些煩躁地轉身,空無一人的客廳顯得稍微有些寂寥,男人長腿一邁想要去拿桌上的煙盒,剛剛觸碰到的煙盒,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聲音。
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女生對他說“許讓,少抽點煙吧,你可是要活到一百歲的人。”
白離以前老讓他戒煙,雖然她當時自己也沒戒掉,但這種事情總是督促別人來得比較積極。
許讓猶豫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抽了一支出來,沒點,就這麽咬着,他跌坐在沙發上,陷入柔軟的沙發,仰着頭看着天花板。
自從醫院重逢一別,他又已經好多天沒見到白離了。
最後他還是問了,問了她怎麽回事,當年不是治療恢複好了嗎?
白離淡淡地說了一句,“沒關系,還能治,這種病本來就可能會複發,不過……”
“會好的。”
那天的重逢其實不算太好,許讓能感覺到的只是白離身上明顯的疏離感。
許讓有些煩悶,他發現自己拿白離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管她什麽态度對自己,他都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客廳坐了會兒許讓就去洗澡了,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剛好就接到了宋景铄的電話。
宋景铄的聲音裏藏不住的急切,“許讓?聽說白離回來了?你們見過面了嗎?情況怎麽樣?你怎麽回事啊,她回來了你都不告訴我們!你還能把白離藏起來啊?”
宋景铄一口氣把問題抛出來,許讓把浴巾系在腰間,開了免提端起水杯開始喝水。
Advertisement
宋景铄聽到許讓喝水的聲音,知道他在聽但是沒回答。
“許讓!”宋景铄又喊了一聲,“你他媽的,你能不能回答我?”
許讓半眯着眼,眸色深邃,他說“回答你。”
“白離回來了,見過,情況……”他頓了頓,如實回答,“不太好。”
“所以你暫時不要去打擾她。”
“不太好是什麽意思?”
“需要讓她安靜休息的意思。”許讓說,“給她點時間,阿離不是那種回來以後不會聯系我們的人。”
所以她回來以後沒有主動聯系,大概就是因為又生病了。
“我當然知道她的為人,不然以前那幾年白一起玩了?”宋景铄嘆了口氣,“許讓,你要知道,不僅僅是你,我們也同樣關心她。”
許讓斂下眸,回想起當時白離虛弱地坐在病床上,臉色慘白毫無生氣的樣子,突然之間心口的那根刺又被拉扯了一次。
他緩緩開口,說“和以前一樣,心理疾病……”
前段時間跟別人談上千萬的生意的時候都沒這麽猶豫,可是一說到跟白離有關的事情,他的呼吸好像總是不那麽順暢。
一提到這個,根本不需要許讓多說,宋景铄就明白了,他在那邊沉默了很久,許讓都聽到宋景铄那邊有人跟他說話。
“老板,今晚最後一杯酒調什麽?”
宋景铄沒回答那邊的問題,樹葉被風吹起,嘩嘩陣響。
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當年你能幫她變好,現在也可以。”宋景铄說,“許讓,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你能做到。”
許讓沉默,思考着宋景铄的話。
當年他幫着白離的時候,其實只是想保護她,沒想到對她的病情有那麽大的幫助,現在心思不同了,早就不一樣了。
“我不知道這次怎麽幫。”許讓沒忍住,還是點了根煙。
以前是朋友伸出援手,可他現在不想是朋友呢?
可現在的情況,要怎麽做才是正确的?
他沒有辦法繼續跟白離做朋友欺騙自己了,但是白離現在的狀态也不允許他對她做什麽。
宋景铄在那邊喊他,許讓陷入回憶沒能回神,直到響起玻璃杯碰撞的聲音,他突然驚覺,聽到宋景铄堅決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可能很難選擇。”
許讓聽到宋景铄這麽說,突然之間有一種藏着的秘密要被揭開的感覺。
聽筒那邊,悠悠地傳來一句“我知道你喜歡她。”
“雖然你從來沒跟我們承認過。”
白離是出院那天接到李言的電話的,李言很開心地告訴了她一件事。
“白小姐,你的那件事我報告給我們總裁以後,幫你申請下來了。”
“雖然可能位置不是很好,場地面積也有些達不到你的預期,不過開個簡單的小畫室應該足夠了。”
就像李言說的那樣,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白離當即開心地去把合同給簽了。
為了慶祝解決了這樁大事,白離叫了程栀來家裏吃飯,雖然也算不上什麽多好的菜,但兩個人吃點也綽綽有餘。
白離回到南城是在老城區租了一套房子,面積挺大的,她一個人住能放很多畫架,程栀第一次來的時候還調侃她,說她一個人租個套三的房子,兩間都拿來放畫。
真是畫比她自己還重要。
晚上八點,程栀敲着門,在外面氣喘籲籲地喊“啊,白離,快開門!”
白離剛剛試了炖的排骨湯的味道,手上拿着湯勺就去開門了,她打開門,勺子遞過去“試試。”
“我先進來歇歇。”程栀說。
“怎麽?”
“你們這個小區真的太繞了,老小區晚上也不開燈的,我真是又轉悠了一圈才找到,剛剛不小心又去別人家敲門了。”
“……這次走錯了幾家?”
程栀似乎每次來都會敲錯門。
“還行,兩家。”她自己接了杯水,猛地喝了兩口,“第一家是一對老夫妻了,看我那樣子還以為我是來做什麽影樓宣傳的,硬是拉着我問我有沒有折扣……”
白離試想了一下。
晚上七點,一位背着相機的年輕女子突然敲響了家門,神色尴尬,這個畫面……
“第二家那孩子在背九九乘法表,我記得這東西也沒太難吧?”程栀搖了搖頭,“他三七二十四?”
白離笑出聲,冷冷清清的家裏突然有了個話唠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吃晚飯的時候程栀順便就開了瓶酒,她跟白離吐槽着自己前段時間在外面遇到的事情,說“這次拍攝的是自然,那些深山老林裏真是冷死了,我覺得我能當場被凍成人形冰棍。”
“不過我覺得你會喜歡那裏,雖然條件艱苦但是風景很好,畫畫的話肯定很好看,你不去也沒關系……我反正帶了照片回來給你呀!”
白離聽程栀絮絮叨叨地說着,程栀終于在快吃完晚飯的時候講完自己這次的經歷,她突然把杯子裏剩下的酒幹了,擡頭認真地說“你呢?”
“最近什麽情況?”程栀看着她,“我聽說你跟許讓見面了。”
白離還沒回答。
程栀輕笑,挑眉“慫了?”
白離垂眸,自知什麽事都瞞不過她,她說“嗯,見面了。”
“不知道算不算慫。”白離無奈,情緒複雜,“我和許讓之間的事情太複雜了,畢竟我也沒想到住院會突然碰到遙遙。”
突然的相遇,讓人措手不及,她完全沒準備好。
“我早就說過,你回來就一定躲不過,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程栀說,“所以你跟許讓,現在什麽情況?”
“許讓這個渣男!”程栀義憤填膺的,“他是不是對你做什麽了?你這幾天情緒很不穩定。”
程栀這幾天感覺到白離整個人情緒時高時低的,很難說,一看就是遇到了什麽事,能這樣牽動白離情緒的,也就只有許讓了。
“也沒什麽。”白離輕聲開口,把筷子收起來,“也就是……”
“見面之前我想得太多太複雜,見面之後發現其實這場重逢對許讓來說,也沒什麽好特別的,我自己一個人瞎想。”
程栀看着她,嘆氣道“你啊。”
“明明那麽堅強,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怕,偏偏有關于許讓的事情就這麽奇怪。”
在程栀心中白離是堅韌不拔的,但是唯獨在許讓面前,在跟許讓扯上關系的時候,白離會變得有點不像她。
白離笑了笑,“我也想不奇怪。”
可是這種感情就和肚子餓一樣,是控制不了的反應。
“算了,慢慢來,不要急,你要是不想跟許讓有什麽,那就不要糾纏。”程栀認真看着她。
白離的狀态不穩定,程栀也覺得她和許讓之間要是太混亂就先撇開。
“嗯,我知道。”白離說着,又夾了個小菜給程栀,“我這不是在躲他嗎?”
雖然有點慫,但白離覺得這就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在沒有整理好心情之前,先回避和許讓的接觸。
一周後,白離去環球中心看場地。
跟李言說的一樣,雖然确實是小了一點,不過也算是在這裏占據了一席之地,她看得差不多了,想起晚上還跟沈清嶼約了晚飯,畢竟當時住院沈清嶼幫了不少忙,出院忙完以後她也要好好答謝一下。
白離一邊在電話裏跟沈清嶼說事情,一邊拉着衣服往外面走。
“我已經定好餐廳了,晚上六點嘛。”
“不愧是沈醫生啊,約你吃個飯都這麽難,您檔期也太慢了吧。”
白離的心情不錯,說笑着等電梯,半分鐘後,電梯到達她所在的樓層,電梯門叮地打開。
“我上電梯了,一會兒到了……”她的話還沒說完,擡頭對上了電梯裏那人淺褐色的眼睛。
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一門之隔,對上了她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許讓?你怎麽知道
小宋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你自己不知道(嘲笑)
另,關于恐男症。
恐男症指的是對男性或男性氣質的恐懼現象,其實是一種社交恐懼症。
小白離的情況不在這裏多說明啦,之後的章節會詳細說明,在這裏設定這個病症,因為劇情各方面的原因,可能有些地方不太還原現實,大家如果要了解的話,按照官方的資料為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