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坦白身份
唐枝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 就跟朋友之間閑聊一樣, 她問宋玉延:“我能知道你加下來有什麽規劃嗎?”
宋玉延有小許失望, 不過在失望什麽也沒琢磨清楚。她道:“菜園子的營收目前能夠夠維持我跟筍兒、餅兒的生活水平, 我再編一些篾籃子賣,作為筍兒的束脩和讀書開支。等蠟園那邊步入正軌後, 我再騰時間出來考慮一下是否要将造紙也經營起來……”
唐枝:“……”
行吧,從宋玉延的規劃裏都是如何将事業做大, 便知道她這心裏八成沒想過成親的事宜。
“你這是想明白了,決定将造紙也經營起來?”唐枝順着她的話問。
宋玉延笑道:“條件滿足的話,我自然不會只想着編篾籃子為生。而且跟蠟燭一樣,紙張都是價格貴,尋常百姓用不起的物件,若是擴大生産,降低成本, 那麽價格便可以相對下降,這樣一來百姓用得起了, 也能促進經濟增長。”
要不是唐枝聽她念叨這些奇怪的術語久了, 已經能明白是什麽意思, 否則又是“擴大生産”又是“降低成本”的, 她不聽蒙了才怪。
“那你打算如何擴大生産?”
宋玉延道:“我想找族長, 看看他能否組織人手, 以家族的方式經營。”
這件事是宋玉延經過了深思熟慮後覺得比較可行的方式。
她跟白粲、樓杲合作經營蠟園,制作蠟燭,之所以沒有考慮拉宋家入夥, 一則是宋氏家族的經營模式更像傳統的地主家族,以經營農田為主、家庭手工業為輔。所以營造蠟園、制作蠟燭出去兜售這種經營方式,宋氏家族不太合适。
可是造紙便不同了,目前除了官營的造紙局和私營的造紙作坊外,更多的是還未完全脫離農業生産的小作坊。要麽是家裏勞動力多的,要麽是家族內幾家人一起合作。
宋家跟宋玉延一樣的貧困戶也多,如果由族長出面組織人力造紙,這既能讓族人找到一條生計,又能發展宋氏。加上宋氏讀書人不少,對紙的需求也多,所以族長和宋竹等八成會同意。
她選宋氏還有一個理由——她是宋氏的族人。
雖然她個人完全可以不依靠宋家便能把日子過好,可是在這個時代,家族的力量還是很大的。原主之前是在族裏說不上話,所以顯得勢單力薄。
若是她能讓家族往更好的方向發展,必定能累積一些聲望,這樣一來,她也就不必在宋敬德那些毛孩子辱罵她時跟他們打嘴炮了,因為自會有人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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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對宋氏的歸屬感增強,其實還得感謝烈嬸、二十一叔、宋氏族長和十三叔,正因為他們對她的友善、關心和幫助,讓她度過了一次次的難關,所以她才在對他們表示感激之餘,也漸漸地産生了認同感。
二十一叔和烈嬸便不提了,便說十三叔,常常帶來一些書讓她看,還會替她答疑解惑、考她的功課,對她讀書之事很是上心。而族長則私人補助,将族裏發給她們姐弟三人的糙米給換成了大米。
當然,她這個決定可能會導致自己不能依靠造紙術暴富,但是她有了宋氏這顆大樹,日後想賺更多錢提升生活水平,會比以前更加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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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終身大事呢?”
宋玉延的職業規劃做的倒是挺好的,可她将別的都規劃進去了,卻唯獨沒提及終身大事。
宋玉延聞言,愣了下:對哦,她忘了本來是想跟唐小娘子坦白自己的身份來着,一聊到發家致富就嗨了。
“我的終身大事可不好規劃,所以暫時沒在我的安排之內。”
唐枝從她這話裏得不到什麽信息,道:“也是,你滿腦子都是想着如何賺錢。”
“小娘子也喜歡賺錢不是嗎?”
“那是,我得給自己攢嫁妝,還有娘去世前給大哥攢了些家作為日後娶妻所用,可是娘去得急,為了打理她的身後事,不得不先用了那部分錢,所以我還要将那部分錢賺回來,給大哥娶妻用。”
宋玉延的心急促地跳了兩下,她凝視着唐枝:“你這是想嫁人了?”
唐枝急急忙忙地反駁:“你胡說什麽,我才沒有很着急嫁人!嫁妝不都得攢很多年的嘛……”
宋玉延笑道:“是,小娘子說的沒錯!”
唐枝瞥了她一眼,嘀咕道:“再說了,你不也一樣要攢嘛!”
雖然她說的不大聲,可是宋玉延這會兒正全神貫注地看着她,所以她的聲音輕飄飄地鑽入了耳中。
這句話成功地把宋玉延想說出口的真相給堵在了喉嚨裏,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腦子放空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唐枝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莫非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身?
宋玉延忽然懷疑起系統所說的“文學影視兩開花之無論女性特征多明顯只要穿上男裝就不會被認出身份,作者叫你瞎你就必須瞎,導演編劇讓你認不出你就認不出”的超級外挂是假的。
系統:“絕對真金白銀的真貨,假一賠十!”
宋玉延:“……”
你這玩意兒假的就假的,你賠一百,效果不也一樣嗎?!
系統哼了哼:“反正絕對不是外挂的問題,買家該看看是不是你的使用方式有問題。”
宋玉延:“你說除非我穿女裝或清涼夏日裝,外挂才會失效,可我這麽久以來,穿的都是短褐,洗澡也把門闩好,她打哪兒發現我的女兒身的?”
系統:“不知道,本系統不是萬能的,宿主不要老想着躺贏。”
“你确定打算躺贏的是我而不是某個許這種願望的人以及某個不經我的同意就擅自将我弄來的不明生命體?”
系統:“喂?宿主說什麽?我這邊信號不太好,我聽不清楚呀,信號不好,我先挂了。”
系統演完戲後就開始裝死。宋玉延也不想再被系統分神,她突然問唐枝:“唐小娘子,能教我做月事布嗎?”
唐枝下意識地回道:“你居然還不會做月事布?”
說完後,她目光一滞。
宋玉延心道:“果然。”
她已經确定唐枝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性別。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想笑。
“不、不是,你一個大男人,做什麽要學怎麽做月事布?”唐枝略慌,她擔心宋玉延看出異常,所以才想趕緊圓過去。
不過她随即一想:“不對啊,我為什麽要擔心她發現了異樣?扮做男兒郎的又不是我,我何必擔心她的身份被拆穿?!”
想到這兒,她鎮靜了下來,又反省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輕易地被宋玉延套了話,果然還是因為太信賴對方了,說的話才沒過腦子!
“等會兒,被宋玉延套話?”唐枝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宋玉延為什麽忽然想套她的話,難道是……
唐枝故作鎮靜地看了宋玉延一眼,發現她盯着自己瞧,內心的小鹿忽然就開始狂奔,“你看我做什麽?”
宋玉延壓低聲音反問:“小娘子覺得我學會了做月事布後,要給誰用?”
唐枝真想捂住她的嘴,在這院子裏,說話聲音再低也容易被人聽見的!她将宋玉延拽進屋裏,又把門給闩上,确保沒有人能偷聽到後,才橫了宋玉延一眼:“我如何知道你學了要給誰用!”
宋玉延也不逗她了,正色道:“我今日本來也有一事要跟小娘子坦白的,不過我沒想到,唐小娘子先一步知道了。”
唐枝琢磨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了,宋玉延極有可能是想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的。
她問:“為什麽要對我坦白呢?”
她的內心有些許期待,也迫切地想知道,宋玉延出于什麽目的決定向她坦白,是否說明自己在宋玉延的心中,位置不一樣?
宋玉延溫柔地笑了:“因為唐小娘子是不一樣的。”
唐枝的臉倏忽地紅了,心裏羞惱地罵道:“這個宋玉延到底知不知道這些話很容易惹人誤會,令人想入非非啊?!”
她可不想到頭來空歡喜一場。可是自己的臉也太不争氣了,怎麽就紅了呢?!
還好屋內關上門後昏暗了許多,只有邊上的窗透着些許光芒,唐枝覺得宋玉延肯定沒發現她臉紅了。
“那麽,小娘子是如何知道的呢?”宋玉延又問。
唐枝見倆人都已經把這個秘密攤開在太陽底下了,自己也沒什麽好再隐瞞的,便道:“全因你疏忽,來月事弄髒了褲子。”
宋玉延:“……”
她可不記得自己洗褲子時發現過大姨媽,倒是原主,自幼就沒接受過制作月事布的知識,全靠後來偷看鄰居洗月事布,所以才琢磨出來的。
這身體的經期周期長,所以不能按月來計算,而原主又不記數,所以有時候月事快來了,她也沒知覺。
那麽,按照原主那後知後覺的性子,發現她的身份的除了唐枝,是否還會有別人呢?
宋玉延想了會兒幹脆不想了,她并不是很操心這些事,畢竟這種事她跟原主都沒法去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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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枝把心裏藏了好幾年的秘密說出來後,覺得心頭都輕松了不少。有些以前不方便問的話,她如今也能問出口了:“你想過恢複女兒身嗎?”
宋玉延略加思索,道:“我沒想過恢複,也沒想過不恢複。”
在唐枝疑惑的目光下,她接着道,“因為我希望我在別人的眼裏是宋玉延,而不是一個郎君,或者小娘子。”
唐枝懵懵懂懂,剛想借此機會問宋玉延是否想過恢複女兒身,然後嫁人,便聽見外頭有人在拍門。
她打開門出外頭一看,原來天色已經近黃昏,不知不覺,她跟宋玉延都說了這麽久的話了。
過去把院門一開,唐葉有些困惑:“阿姊,你怎麽将門給闩上了?”
她看見從屋裏頭出來的宋玉延,雙眼登時便像發現了什麽驚天大八卦似的,充滿了暧昧。
唐枝:“……”
她怎麽覺得妹妹的眼睛從未像現在這般明亮,而且明晃晃地寫着“阿姊,我想聽八卦”?
宋玉延道:“陷阱已經裝好了,還跟以前一樣,為了安全起見,這事還是別讓外人知道為好。”
唐枝也不想讓人說三道四,便沒有留她下來吃飯,而且她還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