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莊顯身份多
整個茂陰鎮就三家客棧,就算一家家找過去也不費事。
找到那夥人落腳的客棧,段驚鴻沒有貿然進去找人,而是在路邊拉了個青年,花銀子讓對方幫忙跑了個腿,自己則轉身去了酒坊。
青年找到莊顯,便把段驚鴻的話給利落轉達了,“你就是莊顯莊公子吧,有位姓洪的公子托我給你捎個話,說是有要事找你,等你酒坊一敘。”
洪?鴻?段驚鴻!
幾乎是瞬間,莊顯就轉過彎兒來,對着青年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青年便轉身跑了。
“王爺,您看?”青年一走,莊顯轉頭就看向一邊坐得四平八穩的雷傲。
雷傲端起茶盅吹了吹水上漂浮的茶梗,喝了一口,茶蓋一蓋,“既然先生有事,去忙便是,橫豎咱們不急着離開。”
雷傲這話一出,蔡公公噗的一口茶水噴了,咳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
“雷王爺,這提親一時,不是已經辦妥了麽?咱們還有何事需要逗留?”蔡公公嬰兒肥的臉被咳出紅光,眨巴着眼一臉疑惑的看着雷傲。
“蔡公公又不是沒看見,我那未婚妻不太樂意,未免他撂挑子逃婚,本王還是留下來哄哄的好。”雷傲放下茶盅,笑得……嗯,在旁人眼裏,那就是賤兮兮的。
蔡公公惡寒的抖了抖,一臉無語,“抗旨不尊乃是殺頭的大罪。”
“年少無謂,意氣用事起來就不管不顧,這抗旨之罪,我是萬萬不能看着他犯的。”雷傲瞥一眼莊顯,“再說,就算再急,也不能誤了先生急事,蔡公公莫要揣摩錯了聖意,開罪了先生,還惹怒天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此話一出,蔡公公臉色一變,忙起身躬身,“王爺教訓的是。”
“蔡公公不必拘禮,雷傲一介粗人,沒那麽多講究,坐下說話。”雷傲屈指敲了敲桌面。
“是。”蔡公公誠惶誠恐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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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人說得差不多了,莊顯才施施然的站起身來,一身粗布青衫,愣是穿出了高雅氣度,對着兩人拱手,“雷王爺,蔡公公,兩位慢坐,那莊某去去就回?”
雷傲點了點頭。
“耽誤諸位行程,實在不好意思。”莊顯告了聲罪,這才離開了客棧。
莊顯前腳一走,雷傲後腳也跟着離開了,只是他去的,卻是段家的……後門。嗯,翻牆什麽的,雷王爺表示,不是第一次,早就駕輕就熟了。
然而進去之後卻撲了個空,看到涼生從外面進來,忙拎了人後脖頸就拽進了段驚鴻房裏,“你家公子呢?”
“大,大少爺他出去了。”涼生被拎的暈頭轉向,被松開後差點摔地上。
“出去了?他有說去哪麽?”雷傲眉心微蹙。
“沒。”涼生搖頭,“大少爺接完聖旨就不開心,之後被請去了夫人那裏談心,之後就急吼吼的出門離開了。”想起這事兒涼生還委屈呢,他跟了大少爺一路,結果愣是被當成了透明人,出門一溜煙兒,連個話都沒留下。
想到賜婚的事,涼生又忍不住偷摸瞅雷傲,不過身份在那,也就只敢偷摸瞅,心裏再多牢騷疑問,卻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那個……”涼生有些猶豫道,“王爺要不去前廳坐,回頭大少爺回來……”
“不用,我就在這兒等着。”雷傲掀袍往桌前的長凳上一坐,“你忙你的,不必招呼。”
“是。”涼生想了想,弓着身退出門,“奴才告退。”
一出門,涼生就仰頭吐了口濁氣,在段家為奴為仆這麽多年,都沒有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壓抑。大少爺一早就告訴過他雷傲的身份,可那會兒沒有那麽直觀的感受不覺得,這會兒因為聖旨明确意識到對方顯貴的身份,再面對起來簡直各種不自在,尤其大少爺還不在!
涼生是一刻也不想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爺同處一個院子,出來後撒丫子就想溜,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妥,遂給沏了壺茶送進去。再想想,覺得光是茶不好,又跑了一趟,給送了兩碟點心進去。
且不說涼生面對雷傲如何戰戰兢兢,另一邊,莊顯也很快到酒坊見到了正撸袖子在後院幫着釀酒的段驚鴻。
“鴻弟這麽急着找我不知所為何事?而且還托人用暗號,這麽神秘?”莊顯看到忙的額頭冒汗的段驚鴻笑了笑,邊走過去邊問道。
段驚鴻見莊顯來了,當即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退出來擡手用衣袖抹了抹汗,卻是帶着莊顯轉身朝院子的西廂走。
“我去溪峽谷找你,聽他們說你被官爺給帶走了。”段驚鴻推開西廂的房門,邊走進去便道,“大家很擔心你,托我去看看。”
廂房陳設簡陋,屋子不大,就一張普通的四方桌四條長凳子,就幾乎占去了不少地兒,窗戶關着,屋子光線也昏暗的很,隐約還泛着潮氣。唯一稱得上順眼的,也就桌上茶盤裏那套白陶茶壺和茶杯了,晶瑩剔透,哪怕是光線昏暗,亦是不掩其光華。
這房間是段驚鴻臨時休息用的,那套茶具,還是從家裏給順來的。順走段正的心愛之物,他是一點壓力也沒有,用的可謂是心安理得,反正看段正因為找不見東西着急上火,他就挺高興。
不過酒坊開張以來,這屋子,莊顯還是第一次進,目光也僅僅是在那套茶具上流連一眼,便淡然的收了回來,跟着段驚鴻進門。
“所以你就搞了那麽一出?”莊顯搖頭失笑,“你倒是謹慎。”
“莊大哥,那些人是朝廷的人吧,他們找你做什麽?”段驚鴻明知故問,說着,自己先走到桌前提起茶壺分別給倆人各倒一杯水,端起面前的一杯喝了一口才坐下。
“鴻弟。”莊顯看了段驚鴻一會兒,這才走到他對面坐下,“我可能要走了。”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不過段驚鴻還是裝出一臉驚訝,“這麽快?”
“嗯。”莊顯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不是和那些流民一起,而是我一個人。”
段驚鴻眼睛再瞪大一點。
“有件事情,我忘記給你說了。”莊顯看着段驚鴻的反應,笑了笑,“我其實并不是什麽流民,我是無涯真人的關門弟子,師父原是前朝國師,預言國破後,就辭官隐居,有知天命觀天象之能,我身為師父唯一關門弟子,對這些玄門之術也略通一二,之前淮沖一場水災預言救下了一批災民,這事兒不知怎麽就傳到了皇宮,所以,皇上有意招賢,派人來請我進宮。”
“這麽說,莊大哥進宮也是要做國師的?”段驚鴻聽得臉色變來變去,最後定格為震驚崇拜,兩眼發光的看着莊顯。
莊顯一愣,随即失笑,“你是不是抓錯重點了?”難道不是應該驚訝他的身份嗎?
“小弟自幼生長在這茂陰鎮,才疏學淺,對于什麽無涯真人什麽前朝國師不知道也沒聽過,但我知道,能知天命觀天象的,肯定不是凡人,莊大哥你厲害了!”段驚鴻嘴上說的激動,心裏卻忍不住吐槽,又是太子遺孤,又是逍遙谷主,又是無涯真人弟子,能不牛嗎?這身份也忒千變萬化了,不過也确實因為這樣,這人才能在短短時間權傾朝野,論心機城府,莊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和人家的複仇大業比起來,自己這真是太寒碜了。
莊顯笑着搖頭。
段驚鴻故作穩了穩心神,道,“對了,莊大哥此一去,那些流民怎麽辦?”
“這個不用擔心,自會有人安置。”莊顯道。
當然會安置妥當,要知道,這些所謂的流民,最終可都是莊顯滲透朝廷的隐藏助理,上到老人下到小孩兒,就沒一個是簡單的。
所以段驚鴻猜想,那些流民,應該會被莊顯的人接手,進而再行安排。
當然,段驚鴻之所以知道這些流民會為莊顯所用,那還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因為蔣尚書府裏就有這麽一兩個這樣的人存在,他那時在後宅,其實接觸外面的東西以及消息并不多,還是偶然偷聽到那兩個下人說話才知道的。
那時候莊顯俨然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名聲大噪,哪怕身在後宅的井底之蛙,知道他的也不少。不止官員們互相之間湊一塊兒會議論,就是後宅女眷也拿這人當談資,聽得多了,自然了解的也不少。
當時段驚鴻就想過,有朝一日,這人必定會一飛沖天成為人上人,可惜,在最動蕩的那兩年,他就被蔣尚書厭棄趕出了尚書府,還沒來得及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隐居,就被段驚珏活埋黃土之下死于非命。
段驚鴻想的入神,當想到前世慘死時,一抹狠戾劃過眸底,正好被莊顯看個正着,不禁一愣。
“鴻弟,你沒事吧?”莊顯不知道段驚鴻為什麽會突然露出那樣的神情,但直覺有事,眼眸不由微斂起來帶着探究。
段驚鴻聞言一驚,忙收斂心神,搖了搖頭,知道莊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便道,“只是,有一樁煩心事罷了。”
“哦?”莊顯挑眉,“鴻弟不妨說來聽聽。”
“我被皇上賜婚了。”段驚鴻死魚眼看向莊顯,“嫁給一個男人。”
莊顯:“……”
“為了眼前的利益,我家人非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高興的都找不着北了,你說,是不是很悲哀?”段驚鴻苦笑一聲,“我是個男人啊。”
“賜婚?”莊顯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亦是不敢置信,“皇上怎麽會突然賜婚給段家,還是把你一個男兒下嫁給男人?”
段驚鴻縱縱肩,“其實我找莊大哥,除了你被帶走的事,主要就是因為這個,想讓你幫忙想想辦法,我一個男人,總不能真就這麽‘嫁’了吧,豈不荒謬?”
“對方是誰?”莊顯問道。
段驚鴻繼續死魚眼,“雷王雷傲。”
莊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