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顏南媽媽的墓碑在郊外的山上,山上有片農場,是她臨去世前住的院子。在生前,顏少澤和顏南多次來接她去城裏,她都拒絕了,她喜歡安靜,所以顏少澤便将她的墓碑放在了這片農場中。
顏南推開車門下了車,望着這片孤寂的農場,說:“說實話,每次來這我心裏都不痛快。”
顏少澤看看他,“是害怕嗎?”
“是心疼。”顏南從後車座拿出祭品,然後直奔墓前去了,這裏經常會派人來打掃,所以都很幹淨。
他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籲了口氣,“哥,如果媽還活着,會不會還是個大美人?”
顏少澤站立在旁邊,“一定是。”
兩個人把農場徹底的收拾了一番,又簡單的吃個飯,一晃就日落了。顏南搬個小凳子坐在了房門門口,眺望着西方的夕陽,顏少澤放下碗筷,也搬個凳子坐了過來。
“今天的天氣很好。”顏少澤淡淡地說。
“是啊,好久沒有這麽心靜了。”顏南從兜裏摸出煙,叼在嘴裏點燃了,随後慵懶地椅在門框上,“媽去世那麽久了,我其實還不明白她究竟為了什麽去死?”
顏少澤眸光一閃,“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哥,你是不是知道媽因為什麽自殺?為什麽瞞着我?”顏南有心事,而且心事很重。他爸爸對他的冷酷,他媽媽的自殺,包括他大哥對他的不信任。
每個人好像都知道些什麽,卻又沒人願意對他說些什麽。
“我還是那句話,你的生活只管玩就好了。”
顏南笑了,慘笑,“我被攆出顏家了,還拿什麽玩?沖沈淩川要錢嗎?我做不到,我還想在他面前保留一點尊嚴。”
“你那麽在乎他的想法,是喜歡上他了?”顏少澤看過去,顏南懶散的椅在那,抽着煙,眯着眼,整個人放蕩不羁,昏黃的光芒映在他身上,又多了幾分落寞和憂郁。
“算是吧,因為他和我是同一類人,一個外表看上去冷酷,一個看上去吊兒郎當,實際心裏都需要一份關懷,想要被愛,想要一個可以陪伴的人。”顏南吸了口煙,煙氣随輕風而去。
“你看的太表面了,沈淩川不是個簡單的人,他一定會把顏家調查個底朝天,來決定有沒有利益可取。”
顏南笑了,懶洋洋的去看他大哥,“我知道他會調查我,可以理解,他那麽有錢,當然要知道結婚對象是個什麽樣的人。”
“恐怕他不只是調查那麽簡單。”顏少澤望向日落。
“繞來繞去,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媽因為什麽自殺?”
“十多年了,沒必要了。”顏少澤起身走了。夕陽下的他,身板很直,個子很高,顏南對他沒有隔閡,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無盡的孤獨。
這種孤獨他在沈淩川身上也看到了。
他拿出手機,照了一張日落發在了朋友圈,要是平時,幾個兄弟們的點贊早過來了,今天卻沒有,因為他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這張照片載着什麽樣的心情。
讓他意外的是,沈淩川給他贊了。
生活一直在往更遠的地方前行,全然不顧人的意願,時間一晃,一個月過去了,沈淩川還沒回來。
這一個月裏,顏南把隔壁的咖啡館兌下來了,正在裝修中,至于買房,聽林括說這片房子的房主不願意賣,只好暫時擱下了。
五月的天空是湛藍的,陽光是燦爛的,路邊的大樹枝繁茂盛,花草香在空氣中流竄。
顏南看了眼手表,給沈淩川發過去了信息,「今天是陳碩的生日,我們幾個約在了林括家的酒吧,我得去一趟,你放心,我肯定捂嚴實了,不讓別人發現。」
他忐忑的等着沈大家長回信息,可半個小時過去了,仍然不見回信。
這邊,林括已經在催了,他又發過去一條微信,「我要去了。」
他合上手機,拿起備好的禮物出了門,跑車是他的代步工具,一路上,有數不清的人在回頭張望,他也已經習慣了。
北城機場。沈淩川一下飛機就開了機,看到了顏南的微信。他旁邊的男人看他蹙眉,問:“怎麽了?”
“沒事。”沈淩川将手機揣回了兜裏。
高峰是沈淩川上學時唯一交下的一個兄弟,沈淩川接任沈家後,他去了國外接手公司,同樣的年齡,他已經娶妻生子了,這次回國是來談合作的。
“怎麽沒人來接你?你那小媳婦呢。”
“又沒感情,不用他接,有司機。”
出了機場,沈淩川上了後車座,高峰跟着坐了進去,“北城變化真大。”
“你晚上去哪住?”
高峰眉目儒雅,笑起來像是春風拂面般溫柔,“我去酒店吧。”
“不去我那?”
“算了吧,你都結婚了,還是避嫌吧。”
沈淩川嘴角微微一扯。看看人家,再看看顏南,避嫌?恨不得一天給他一頂帽子。
“要不咱們去酒吧?”
高峰一愣,“嗯?你不是不愛去那種地方?”
“去抓個人。”沈淩川沖副駕駛的趙平說,“林括家的酒吧在哪?”
“在吉祥路。”趙平感覺不是好事,小心問,“要去嗎?”
“嗯。”
上次的教訓,顏南這次扣了鴨舌帽,他臉小,帽子遮了他大半張臉,再加上光線暗,不仔細看還真看不來是顏南。
他們幾個喝酒,喝喝就喜歡摟肩搭背的,然後湊到一起說各種事。林括有點喝上頭了,一把攬過顏南,顏南頓時甩開了他的胳膊,“我告訴你們,從今以後,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的。”
林括臉一沉,“你說說你,為了個沈淩川變成什麽樣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啊,那放肆的樣呢?”
“別廢話。”顏南灌了口酒,“哎,碩,喝完酒去哪啊?今天都聽你的。”
“你說的啊,那去酒店,我們找個套間,打撲克怎麽樣?上次我輸慘了,這次我必須贏回來。”陳碩說。
“我同意。”侯磊一拍桌子,嚷嚷着,“給我輸屁了!”
“既然你倆想再次被羞辱,那就去吧。”顏南笑說。
“哈哈哈……”林括大笑出來,沖顏南抛個眼神,“我敢打賭,今天我和南南贏定了。”
“我說你倆是不是搞鬼了?”陳碩問,“為什麽哪次都是你倆贏?”
林括嘴角一揚,“這叫默契。”
“屁!”侯磊說,“今晚我要和南南一夥。”
“再說吧。”顏南看了眼手機。沈淩川還沒給他回微信,不會又生氣了吧?
“哎,你老捅咕你那手機幹什麽?”林括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去,給我們調幾杯酒。”
“不去。”顏南往沙發上一攤。
陳碩笑了出來,“南南,我想喝,是不是該給個面子。”
顏南瞥他一眼,不得已站了起來,“一杯一百元啊。”
他去了吧臺,左看看右看看就調起了酒,他的每個動作都潇灑到了極致,沒一會兒便有人注意到了他這邊,連旁邊的調酒師都看了過去。
“顏先生,你這動作是越來越熟練了。”調酒師說。
顏南唇角上揚,“還不是你教的好。”
此時正是酒吧的高峰期,激情的音樂在全場炸開,男男女女們在舞池裏扭動着自己的身體,釋放着無盡的熱情。
沈淩川和高峰擠着人群走了進來,在這種場合,他們倆個西裝革履,看起來多少有些怪異。
“淩川,你确定你的小媳婦在這?這裏太亂了吧。”高峰問。
“他就喜歡亂的地方。”沈淩川愛幹淨,不喜歡別人碰,所以從進來,全程都在皺着眉,眼睛四處張望顏南的人影。
他掃了一圈,看到林括他們在角落的沙發上喝酒,卻沒看到顏南。周身的香水味很是刺鼻,他用手抵在了鼻子下。
高峰在國外倒是經常去酒吧,融入的快,“哎,你們這的調酒師都是戴帽子的?”
沈淩川看了過去,臉色頓時黑沉了下來,聲音壓着怒火,“那個戴帽子的就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小媳婦。”
說罷他怔了下,這幾天高峰稱顏南小媳婦小媳婦的,搞得他都順嘴了。
高峰點點頭,饒有興趣,“我得看看你這小媳婦到底是什麽大人物,竟能讓你這個大家長親自來抓。”
顏南給他們調了八杯酒,正準備離開,有人在他眼前拍了三百塊錢,就聽道:“給我調杯酒。”
顏南唇角一翹,擡起頭看高峰,卻沒注意那邊的沈淩川,“不好意思,我調的酒不是一般人能喝起的。”
高峰更有興趣了,“一般人,那要多少錢?一萬塊?”說着,他從兜裏掏出錢包,掏出了一沓美金放在了吧臺上,“怎樣?給我調一杯?”
顏南笑了出來,那叫一個不羁,浪蕩,雙手随意的撐在吧臺上,鴨舌帽下的那雙眼睛帶着笑意看高峰,“怎麽?想調戲我啊?”
高峰沒想到顏南這麽直接,性格這麽野,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招架,微微一笑,“如果是呢?”
顏南上下打量他的穿着,全身的穿着,一看就是有錢人,咂咂嘴,“長的挺好,看起來也挺有錢,可是嘛……沒我男人帥,你不夠格。”
他瞬間斂回笑,剛要走,見高峰指向旁邊的一個黑暗處,說:“那是你男人?”
顏南順着手指看過去,只見沈淩川直直的站在那,黑着臉死盯着他,吓的他彈了起來,“噼裏啪啦”一片,險些把杯子全碰倒了。
“你……回來了?”他揚起很燦爛的笑容,一看就是尴尬的假笑。
沈淩川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顏南心裏突突直跳,一是犯錯了,二是沈淩川真是太帥了。
一個月不見,他男人又帥了!
顏南特別滿意沈淩川一米八八的高個子,走在人群中一眼能看出來,站在他身邊,能把他整個人都罩住,特讓他有安全感,而且他可能有點受|虐傾向,他想被沈淩川抱|操。
“你是不是又耐不住寂寞了?”沈淩川嗓音深沉,站直在了他眼前,顏南還得擡頭看他,才能與他對視。
“我沒有。”
沈淩川眉頭一緊,“沒有?”
“我一直都很寂寞啊,又沒有人和我上床做……”顏南厚顏無恥的說,剛要說最後一個字,沈淩川一個眼神殺過去,顯然不讓他繼續往下說,便戛然而止。
顏南看沈大家長臉色鐵青,就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問:“喝一杯嗎?”
沈淩川看向高峰,高峰聳聳肩,“既然都來了,當然要喝。”
顏南這才注意到他。
不是,這個男人是誰啊?
看沈淩川對他的态度,應該關系不錯吧?這沈大冰塊還有朋友?不會是暧昧關系吧?應該不會吧?沈淩川喜歡這種類型的?
長的還可以,跟他相比……
他一個勁的在打量着高峰,把高峰看的渾身不自在,輕咳了一聲,誰料顏南的視線還不移開,氣氛有些怪。
高峰身材健碩,長相溫潤俊朗,一眼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很斯文的那種男人,比沈淩川這種男人容易接近,有一定的魅力所在。
自己的愛人盯着自己的兄弟,而且自己像空氣一樣存在,沈淩川臉色很不好看,便叫了一聲,“顏南。”
“啊?”顏南回過神來,眼睛要看不看的瞄着高峰,看上去像是相中了高峰,“他是誰啊?叫什麽名?”
沈淩川一聽,整張臉黑如碳,可以說,從認識顏南以來,他黑臉次數加起來都沒以前的多。
好,顏南,你這是又想給我戴帽子了?
呵,也不差這一個,習慣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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