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老爺抱着李小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四個人在屋頂看見這情形,心裏已經知道,成功了。
于是四個人飛下屋頂,從門口進去。夏俞觞裝作驚訝的說道:“李老爺,晚輩回京城去取聘禮,怎麽回來李小姐就死了。”
這個李老爺此時哪裏還顧得上他,只一直抱着女兒,一直哭:“湘翎,你醒來,你睜開眼睛看看爹,你看看爹......”
夏俞觞看着這個李老爺年過半百,就這麽一個女兒,果然是疼愛有加。只是太愚昧,何苦為錢財逼迫女兒,想他現在已經後悔莫及了。于是夏俞觞道:
“李老爺,倘若李小姐能活過來,你還會不會逼她和我成親了。”
李老爺這時候擡起頭看了夏俞觞一眼,又開始大哭:“湘翎,你活過來吧,爹不逼你成親了,你喜歡誰就嫁給誰,爹以後都聽你的。”
夏俞觞和唐七還有那兩個年輕人聽到李老爺的話,都笑了。
“李老爺,李小姐并沒有死去。她只是暫時昏迷,再過一個多時辰就會醒過來。”夏俞觞說道。
“什麽!你說什麽!你沒騙我!湘翎沒死!一會就醒過來了!”
“嗯。只是希望李小姐醒過來之後,李老爺能不再逼她成親,成全她和謝木青。錢財乃身外之物,女兒開心比什麽都重要。我想李老爺現在應該已經明白這些道理。”
“你是什麽人。”李老爺警惕的看着夏俞觞一行人。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貧僧乃落閣寺僧人,法號木青。佛渡有緣人,我和謝公子便是有緣人,今願渡他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望李老爺成全。阿彌陀佛。”夏俞觞雙手合十,畢恭畢敬的向李老爺微微颔首。神情神聖而莊嚴。身後三個人也學着他的樣子說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四個人轉身離開。
四人離去良久,李老爺才回過神來。心想,難不成撞見神仙了?然後一直守着李湘翎醒過來才放心的回去睡覺。
經此事,李老爺第二天便叫人将謝木青尋來,為他和李湘翎舉行成親。
至此,有情人雖受苦,但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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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似曾相識遇紅顏
離開雙擁城後。四個人心情都很輕松。看見最後謝木青能和李湘翎在一起,大家都覺得很開心。
正值春天,萬物皆發,到處洋溢着一片喜人的景象。草長莺飛,花開魚游。群山環抱,綠水輕舟。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四個人都被這鄉間的景色吸引。
四個人一路翻山越嶺下來,此時已經汗流浃背,正坐在山腳下休息。
唐七熱得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轉身見那兩個人不禁穿得厚厚的,還帶着一頂氈帽。想也沒想的随手就把人家的氈帽拿了下來,一邊拿一邊說:“天氣這麽熱,二位小兄弟就不要戴着......”
話還沒說完,唐七已經驚得完全呆了!哪裏是什麽小兄弟,分明是一個女子!
上官珺覓和靈珊兩人也完全沒料到會這樣,一時之間也愣在原地。
夏俞觞亦是驚訝,愣了半晌,遂責備唐七無理:“二位小姐不要生氣,實在無意冒犯。”
上官珺覓也鎮定下來。這幾日下來,覺得這個夏俞觞和唐七為人善良,樂于助人,如今這般,也是瞞不住了,于是說道:
“我們也是怕路上不方便才女扮男裝。我叫上官珺覓,這個是靈珊。我們倆......我們倆個都是女兒身,所以,繡球一事也實在是給二位公子添麻煩了。今,一起進京城,還要勞煩二位公子多照顧。上官這裏謝過二位公子了。”
聽完上官珺覓一言,夏俞觞和唐七仔細一看,兩人确實身材纖瘦,弱不禁風,皮膚細膩,皓腕凝霜雪。
“上官小姐,不怪我們冒犯就好。如今萍水相逢,便是緣分。二位小姐放心,我們必會誠心相待。”夏俞觞說道。一擡頭正對上上官清明如水的雙眸。夏俞觞不知為何,心中隐隐一痛,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低下頭去,夏俞觞為自己莫名其妙沒來由的感覺陷入迷惑。
“上官小姐,靈珊小姐,剛才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放心,我和我家公子都是好人,一定會把你們安全的護送到京城,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唐七一看是兩位小姐,立馬眉開眼笑。
“嗯,多謝兩位公子。”上官淡淡的說着。
“上官小姐,以後你也不用男兒裝扮了,我和我們家公子會保護好兩位小姐的。”唐七又沒正經的說道。
上官不語。
“兩位小姐,穿着一身這麽土裏土氣的衣服,又難看又拖沓,還是換上女兒裝吧。”唐七繼續說道。
上官依然不語。
“上官小姐不必擔心,我和我家君子都是正人君子,不會對小姐有所企圖的。”唐七一直喋喋不休的說着。上官實在無奈,只好說,到客棧就會換回女兒身裝扮。唐七方才罷休。
“唐七公子,你會不會太好色了一點。”靈珊眼裏噙着笑,望向唐七。
“靈珊小姐,你家小姐怎麽從來不笑呢。”唐七問完,發現依然沒人理他。
四個人一路向前走着,難得唐七安靜下來。
上官暗暗打量夏俞觞,前面這個男子,面容俊朗,眼睛清冷裏透着孤傲,自有一種帝王般的讓人壓抑的氣勢。可是說起話來又常常語帶溫柔。
“上官小姐,今年芳齡,成親否。”唐七突然打斷上官珺覓。
“十七。尚未成親。”雖覺被冒犯,上官還是如實回答。
“我和我們家公子都十八。比上官小姐年長一歲,以後會像兄長一樣照顧兩位妹妹的。”
将近日落,才隐隐見到有人家。四個人趕緊找了家客棧,填飽肚子。
行走一天路程,吃過飯後,便早早歇下。
第二天清晨,上官和靈珊将包裹裏的女兒裝取出,換上。
走出屋門,正看見夏俞觞和唐七從隔壁出來。
“兩位公子早。”上官神色自若的向夏俞觞和唐七問好。
唐七和夏俞觞卻在看見眼前佳人時,完全呆住。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
上官珺覓着一襲白色紗裙,膚如凝脂,面如白玉,雖面色清冷,不含笑意,但那一雙靈動漆黑的眸子,似有千萬種感情蘊含其中。讓人一看,便再難移開視線。
同樣是一襲白衫,李湘翎穿起來似一只亭亭玉立,不染塵埃的白蓮,而上官珺覓穿起來則似寒冬臘月裏盛開在懸崖峭壁之上的白色臘梅,讓人心生向往,卻又不敢靠近。
靈珊穿着粉紅色衫裙,也是晶瑩剔透,輕巧靈便,只是站在上官珺覓身旁,恐連那李湘翎也被遠遠比下,何況一個丫鬟。不過靈珊毫不介意,她家小姐的美貌,在整個高麗國都是遠近聞名的,今來到天聖國,地大物博人廣的天聖國之上,能與她們家小姐相媲美的恐怕也不會有幾人。
“上官小姐,果然似仙女下凡。仿若是壁畫中人。唐七十八年來都沒見過比小姐還漂亮的人。若說李家小姐是傾國傾城,那上官小姐你就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連神仙見了都要黯然失色。”唐七沒說謊,他覺得這上官小姐真是這世上最美的人。
“上官小姐,我明白你為何要做男兒裝束了。”夏俞觞說完,向外走去,一邊喊着:“小二,酒菜。”
上官聽了夏俞觞的話,反應了一會才在心裏忍不住笑了一下。面上卻是不露神色的嚴一貫冷清的表情。
吃飯期間,唐七一直盯着上官看。
夏俞觞幾次踢他他都沒有發覺。
而上官一直想着心事并未察覺。倒是身旁的靈珊實在看不下去了:“唐七公子,我們家小姐真有那麽好看?看着就能填肚子?”
唐七趕緊低下頭吃飯:“嘻嘻,看着上官小姐都不用吃飯了。”不好意思的說着。
靈珊撇撇嘴。不以為然。對于這些看小姐看癡了的人,她見太多了。現在都見怪不怪了。所以每次出門,兩人都會一身男兒裝扮。
幾個人飯還沒吃完,客棧裏的小二的聲音傳過來:“想吃霸王餐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來人,給我抓住這兩個人。”
幾個人回頭看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和一個下人模樣的丫鬟。
經小二這麽一嚷嚷,所有吃飯的人都看着這兩個人。小姑娘神色微窘,不過臉上的神情倒是別有情趣,明明吃了霸王餐,卻還是一副:“我就吃了,你能怎樣的”霸道神情。
“我又不是故意吃霸王餐的,人家錢袋被人偷了麽。”清脆的聲音裏滿含無辜。
“那也不行,付不起錢就在這裏洗碗。”小二态度堅決。
“小哥哥,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你等我回家,拿點銀子給你送來?”
“你以為我這麽好騙?不行!拿不出銀子,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家客棧一步。”
此時吃飯的客人已經開始小聲的議論,有說小二不通情達理的,欺負一個小姑娘,有說吃飯付賬,天經地義的。
夏俞觞也開始打量這兩個人:小姑娘着一身翠綠色衣裙,布料不似尋常的普通料子,頭上佩戴的朱釵看來也是極其貴重的,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不像是吃霸王餐的人,想必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夏俞觞想着,就想上前幫忙。
就夏俞觞剛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那個小姑娘突然站起來,奔着他們的桌子就跑過來:“相公!相公!娘子可算是找到你了!”說着拉着夏俞觞的胳膊就不撒手。
在客棧的客人異樣的眼光中,夏俞觞乖乖的付了錢。
轉過頭,瞪着這個小姑娘,也不說話,表情嚴肅。
小蜻蜓看着夏俞觞的臉,突然就想起了教她識字的先生。于是乖乖認錯:“謝謝大哥哥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
看夏俞觞臉上的神情毫無緩和。小蜻蜓居然眼泛淚花,憋着一張小嘴就要哭:“我叫小蜻蜓,離家出走了,錢袋也被人偷走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都餓了兩天了。嗚嗚......”說着開始大哭起來。
夏俞觞剛剛還一臉嚴肅,小蜻蜓一哭,就不知所措了:“別哭,我又沒罵你,也沒打你,我還幫你付了錢。”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一雙淚眼,可憐兮兮的看着夏俞觞。
“小蜻蜓,你家在哪裏。”
“我家在京城。我不知道怎麽回去,我帶着祿喜離家出走,坐着馬車,一路向西,走了幾個月就走到這裏了。我沒有錢坐車回去了,我自己又找不到路。”
“好,我送你回家。我們幾個也正好要去京城。”
聽了夏俞觞的話,小蜻蜓開心的抱着夏俞觞:“謝謝你,大哥哥,謝謝你。”
小蜻蜓像個幾歲的小孩子一樣歡喜的樣子。唐七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妹子,趕緊放下我家公子。”
“就不放,就不放。”說着沖唐七扮鬼臉,一臉頑皮的可愛表情。
初見夏俞觞那年,小蜻蜓十五歲。像一顆青色的檸檬,青澀、惹人憐愛。
夏俞觞不知為何,看見小蜻蜓第一眼就覺得,心裏被一股莫名的情緒拉扯,引得他的心裏突然一頓悲傷。擡起頭看着小蜻蜓不谙世事的天真的樣子,想笑卻怎麽也扯不動嘴角,只覺得更加難過。
看到夏俞觞的異常,上官珺覓關切的問道:“俞觞公子,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我沒事。”夏俞觞淡淡的說着。将目光灑向遙遠的遠方,良久才壓制住心裏不知名的情緒。
夏俞觞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情緒,那天見到上官珺覓時也是。
幾個人在客棧歇息過夜,第二日便繼續出發。
這個小蜻蜓一路上蹦蹦跳跳的,看見花開也驚喜,看見鳥飛也驚喜,看見什麽新鮮的事物都要唧唧喳的說個不停。
唐七本來就話多,這次又來了一個話更多的。于是,一路上都是兩個人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上官和夏俞觞基本上就是安靜的聽着。也不插話。
這一天,幾人正在趕路,路過一處河流,河水不深,但是水流湍急,河面用大石頭堆成的小石橋。
夏俞觞和唐七輕輕松松的走在前面,很快便到了河對岸。身後四個女娃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從何處下腳。最後還是上官邁出第一步,有點忐忑的小心翼翼的走着,身後依次跟着靈珊,小蜻蜓,祿喜。
走到河中間的時候,遇到一塊石頭與石頭的距離有點遠,上官心中害怕,還是扳着臉,硬着頭皮,跨過去,卻一腳踩空!心裏不禁一慌!
随着靈珊一聲驚呼:“小姐!”,上官整個人已經掉進河裏。
對岸的夏俞觞吓了一跳,立刻施展輕功,飛奔而來,一手将上官抱起,又踩着石橋,飛奔到河對岸。落下腳,才放心的放下上官:“上官小姐可還好?”
上官微微羞紅了臉,低下頭,盯着自己已經濕透的鞋子說道:“多謝公子搭救。我沒事。”
這時候,還在河中間的小蜻蜓大聲叫到:“俞觞哥哥,我害怕,你過來救我。”
夏俞觞擡頭看看小蜻蜓,又看了看上官珺覓,然後施展輕功,和唐七一起,将三個還在河中間的人抱了過來。
對于輕功上官也是會一點的,她自幼便跟随師父習武,只是一直懶散,總是一邊學,一邊玩,或者偷懶睡覺,所以多年下來,也只會那麽一丁點。而今,遇到危急情況的時候,反倒慌了神。這時候正低着頭,在心裏抱怨自己呢。
一路上話更少了些。
小蜻蜓還在和唐七說着:“唐七哥哥,你和俞觞哥哥,誰比較厲害呢。我剛才看俞觞哥哥飛得比你高。”
唐七嬉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輕功吧,不是飛得高厲害,而是飛得輕的比較厲害,你剛才注意到沒,我踩得水花比你俞觞哥哥的水花小很多。這說明什麽,說明我踩得輕啊!明白了嗎?”
小蜻蜓似信非信的點點頭:“真的嗎?你比俞觞哥哥厲害嗎?”
唐七堅定的點點頭:“真的!不信去問你俞觞哥哥去。”
于是小蜻蜓颠颠的跑到夏俞觞面前:“俞觞哥哥,唐七哥哥真的比你厲害嗎?”
夏俞觞沖唐七翻個白眼,轉身又向小蜻蜓說道:“不錯。他确實比我厲害,很多。”
這次小蜻蜓貌似真的相信了。對唐七似乎還有幾分佩服的神情。
走了将近傍晚的時候,還沒見到人家,小蜻蜓已經又累又餓,加快腳步跑到夏俞觞身邊,撒嬌的說道:“俞觞哥哥,我走不動了......”
夏俞觞看看臉色蒼白的小蜻蜓,回頭又看看唐七,突然靈機一動說道:“那讓你唐七哥哥背你一會吧。唐七他身強力壯,武功高強,讓他背你走,再過一個時辰就能到前面的村子了。”
“夏俞觞!你......”唐七自知被夏俞觞捉弄。
“唐七,怎麽和你家公子說話的。”夏俞觞一邊反駁,,一邊在心裏暗笑。
“唐七哥哥,我真的走不動了......”這時候已經精疲力盡的小蜻蜓乖乖跑到唐七身邊,扯着唐七的胳膊說道。
“你......我......”唐七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也只好蹲下身,背着小蜻蜓走。小蜻蜓本來就小,又瘦,唐七背着她倒也覺得挺輕松。但是還是不客氣的抱怨:“蜻蜓妹子,你怎麽這麽重。以後少吃點。”
小蜻蜓已經無力和他鬥嘴,躺在唐七的背上,不消片刻功夫,便甜甜的睡着了。祿喜緊緊的跟在唐七身後,不時的擡頭看看睡得正香的小蜻蜓。
唐七感受着背上的小蜻蜓安穩的呼吸,那份不用言語的信任和依賴,讓他心裏覺得很溫暖。若自己有個妹妹,大概就應該是小蜻蜓這樣子的吧。
幾個人怕吵醒小蜻蜓,都不再說話。
倒是夏俞觞走到上官珺覓的身邊,悄聲問道:“上官小姐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
“沒關系。再走一個時辰,我還可以。”明明早已四肢無力,上官還是倔強的堅持走着。
夏俞觞不再多言,看着腳步沉重的上官還在逞強,心裏突然莫名的有點心疼。明明都是女孩,為什麽小蜻蜓可以毫不顧忌的喊着餓了,累了,走不動了。而上官珺覓,卻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堅持着,就連不小心落水,都是一臉自責的愧疚表情。
這樣的上官珺覓,讓夏俞觞很想為她做點什麽......
天色漸漸暗下來。
漸漸的升起一輪殘月,幾點繁星。
漸漸的白日裏的燥熱被夜晚的清涼所取代。
周圍漸漸被漆黑籠罩,只餘下一點清涼的月光,寂靜的好像只剩下幾人略帶疲憊的腳步聲。小蜻蜓還在沉沉的睡着,偶爾發出夢呓般的聲音,叫着爹爹......惹得幾個人心裏一陣感觸。
突然安靜的夜裏傳來幾聲犬吠,再擡頭望去,遠遠的前方,若有若無的一點燈火的光影,讓幾個人心裏一陣驚喜!
“終于有人家了。”靈珊欣喜的說着。然後對身邊的上官說道:“小姐,累壞了吧。”
“嗯。”上官撇撇嘴對身旁的靈珊說道,透着幾分頑皮的天真。
夏俞觞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就想笑。這個上官小姐,好像只在靈珊面前是真的,面對他們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冷冷冰冰的,禮貌而疏遠。
幾個人很快便找到以及客棧,唐七本想把小蜻蜓放到房間裏睡覺,誰知一道客棧,小蜻蜓就突然醒過來:“我餓!我要吃飯!”
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祿喜見自家小姐醒來,開心的圍着小蜻蜓:“小主子,你終于醒了。我們到客棧了,可以吃東西了。”
“啊?真的嗎?太好了!”小蜻蜓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夏俞觞叫了滿滿一桌子菜,幾個餓壞的人,抓緊時間填飽肚子,滿足的進入夢鄉。
一夜美夢。
作者有話要說:
☆、荊州大旱
到達荊州的時候,夏俞觞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驚呆了:炎炎烈日下,樹木幹枯的已經沒有枝葉,土地龜裂出一道一道的縫隙。街上走動的行人大都面黃肌瘦,有氣無力的。
夏俞觞按照他娘的囑咐,去尋劉家錢莊。
走到一個大宅門口,上有一大匾,上書:劉家錢莊 四個大字,然而,大門緊關。夏俞觞敲了半天門,才有一個年紀很大的阿婆來開門。
“婆婆,這裏可是劉家?”
“是,請問你要找誰?”
“婆婆,是我娘讓我來的,我娘叫劉裳殊。”
“裳殊......你是俞觞孩兒,都長這麽大了......”老婆不可置信的看着夏俞觞:“我是外婆啊,裳殊她在哪裏?”
“外婆,我娘現在在鄉下,一切都很好。”
阿婆突然心酸的掉下眼淚來:“那就好,那就好,孩子,你都長這麽大了!快,快到屋裏坐。”說着,将夏俞觞一行人讓進院子。
進入院子裏,也是一派蕭條的景象,錢莊早已不開了,剩下的大宅也是空空蕩蕩的,完全不是劉裳殊描述的樣子。夏俞觞終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外婆,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整個荊州城這般蕭條頹敗,我娘說劉家錢莊是荊州城最大的錢莊,現在怎麽會是這樣一副光景?”
阿婆将幾人讓進屋子,坐下。這才傷感的說道:“這荊州城已經三年沒下過一滴雨,大旱三年,所有的莊稼都幹死了,所有的牲畜也都渴死了,現在城裏的一半人家都逃難去了,你那外公也在年初便走了......”劉阿婆說着又忍不住落淚。
夏俞觞聽後也很傷感:“舅舅呢?舅舅可還好?”
“你舅舅他去年便帶着一家人逃出荊州城了。他說再在這住下去,全家人只能等死了。”
“外婆,為何你不走?”
“外婆這麽大年紀了,不想離開荊州城。我害怕你娘回來找不到我們,再說你外公還在這裏......”
“外婆,娘也很挂念你們,只是她也有她的苦衷。外婆,你別擔心娘,她過得很好。”
“她,她什麽時候回來?我怕我等不到她了?”
“外婆......你要健康的活到一百歲。”
阿婆忍不住被夏俞觞逗笑了:“俞觞,外婆哪能活那麽久,這天再不下雨,外婆也快去陪你外公了。”
夏俞觞看着年邁的外婆,如今孤苦一人,心中很是不忍。
荊州城三年未下一滴雨,究竟是為何?其中定有蹊跷。
夏俞觞休憩片刻,之後便和唐七、上官、小蜻蜓幾人出去,去荊州城的河岸邊尋查情況。
深深的河堤,曾經百餘米的河,如今已經幹涸,只剩下河底的卵石和幹枯的河藻、青苔,還證明這裏曾經确實是一條河。
“俞觞哥哥,會不會是因為皇上沒有到神壇祈雨的緣故?我在京城的時候,每年皇上都會到神壇祭祀祈雨,祈求風調雨順。”小蜻蜓認真的說着。
夏俞觞未言語,唐七反駁道:“皇上祈雨都是騙人的,你還真以為皇上神通廣大,呼風喚雨啊。”
“唐七哥哥,你說這話,在京城可是要殺頭的。”小蜻蜓驚恐的說道。
唐七倒是無所謂的笑笑,繼續:“我說的是實話,再說,這裏又不是京城,除非你去高密。你如果敢去高密,我就不帶你回京城,把你留在這荊州,等着被渴死。”
“我什麽時候說要去高密啦!唐七哥哥,我不會的。”
看着小蜻蜓信以為真的樣子,唐七忍不住哈哈大笑:“蜻蜓妹子,還是你對唐七哥哥好。”
“荊州城三年未下雨,到底是為何?”夏俞觞皺着眉頭,一邊思考,一邊在河岸邊坐下。
“會不會是荊州城的人,做了什麽事惹怒天神,才三年未降雨。”上官搭話。也在夏俞觞身邊坐下。
幾個人想不出為何。
這時候,不知突然從何處爬出一只老龜,停在幾人面前。老龜由于幹渴,身上的龜殼已經出現裂紋,看起來也是一副蒼老虛弱的樣子,讓人心生可憐。
幾個人愣愣的看着老龜,老龜眼裏竟是浮出一層淚霧來。
“老龜,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們說?這荊州城三年未降雨是不是有什麽緣由?”夏俞觞看着老龜問道。
老龜竟然像能聽懂似得,點點頭。惹得小蜻蜓一陣尖叫:“它聽懂了!它居然能聽懂人話!老龜爺爺,你想告訴我們原因是不是?”
老龜又點了一下頭。然後突然爬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夏俞觞幾人相互對看了一會,然後了然的跟在老龜身後走着。老龜爬得很慢,看起來還有點費勁,但是卻一點也沒有停下。幾個人跟在後面。
老龜爬到河堤不遠處的一座墳前突然停下來,再也不走。
那是一座孤墳,墳前的石碑上只刻着“魏淑芳”三個字,無生辰、年歲。夏俞觞和唐七在墳前來來回回走了一圈,也再沒發現什麽。
“老龜爺爺,荊州大旱,與這墳中之人有關是不是。”上官蹲下來,問着老龜。老龜點點頭。
“可是這墳中之人有什麽冤情?”上官繼續問道。老龜又點點頭。
“可憐的龜爺爺,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查明真相,還你一河水,三年了,你是不是很渴。”
上官輕輕的用手撫着老龜的龜殼,老龜也往上官身邊靠一靠,然後從口中吐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珍珠。
上官驚喜的拾起:“龜爺爺,你是在感謝我們嗎?”
老龜點點頭。然後轉身,一步步向遠處爬去。
幾個人拿着珍珠看了半天。
“這個珍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一定價值連城。”小蜻蜓開心的說着。
“是,我也第一次見這麽好的珍珠。色澤純淨,面硬內軟,幾近透明。”上官拿着珍珠逆着陽光看,一邊附和道。
夏俞觞和唐七愣愣的看着小蜻蜓和上官珺覓:“你們二位,定是見過無數珍貴珍珠才能如此平淡的口氣談一個珍珠的好壞......難道你們是宮裏的人?”唐七突然問道。
“不是!我爹只是朝廷官員而已。”小蜻蜓率先否認:“真的,我對天發誓。”
“好吧,我相信你。上官小姐呢?”唐七問完,幾個人都轉向上官。
上官一時尴尬的愣在原地:“我......我姐姐是皇上的妃子,我是來尋我姐姐的。”
“原來是這樣。原來上官小姐和小蜻蜓都是金枝玉葉,千金小姐。”唐七開玩笑的說着:“只有我和我們家公子是鄉村野夫,有得罪二位小姐的地方,還請不要見怪。
唐七的一席話,逗得小蜻蜓咯咯笑了起來:“唐七哥哥,你把我送回家,我會讓我爹送你很多銀子的。”
“蜻蜓妹子真是夠大方!”唐七又和小蜻蜓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開了。
夏俞觞一直沉默的盯着上官珺覓臉上的不自然的表情看了半晌,他知道上官在說謊。
“我們趕快回去吧。趕快回去查查墳中之人有何冤情。”夏俞觞說道。
聞言,上官珺覓似乎松了口氣:“好。”
夏俞觞看着走在前面的上官珺覓,心裏忍不住想,她到底是什麽人,難道真的是宮裏的人?皇上的妃子?妹妹?不管是什麽人,若真的和皇上有關系,那自己......夏俞觞想到自己可能會和上官珺覓站在對立的兩面,心裏隐隐覺得難過起來。一路沉默,再無言語。
而上官還在想剛剛唐七問得問題。自己說謊了。她無意欺騙大家,只是,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外婆,你可認識魏淑芳這個人。”夏俞觞問道。
阿婆驚訝的問夏俞觞:“你怎麽知道魏淑芳,她三年前便已經死去了。”
“外婆可知道她是如何死去的?”
“唉呀,說起來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這荊州城還是人來人往的一番熱鬧景象呢。”阿婆一邊回憶着當年的情形一邊說道:“這個魏淑芳是鄉下嫁過來的,嫁給孫家的兒子。孫家當時在荊州城也是一個大戶,做茶葉生意的。只是這魏淑芳嫁過來才三年,孫家兒子在一次運茶葉的路上被強盜殺死了。自那以後,魏淑芳就守了寡。而孫家此後也就敗落了。孫家尚有一六旬老母。魏淑芳沒有改嫁,一直和孫家老母相依為命。這一過,便是十年。鄰裏鄉裏都誇這魏淑芳是個難得的孝婦。可是不曾想,三年前,魏淑芳竟然将孫家老婦人毒死了。過了不久,便有流言傳出,說這個魏淑芳和城裏頭死了婆娘的酒鬼李爾勾結在一起,因其婆婆反對她改嫁,一怒之下,便将孫婆婆毒死了。這個一直被傳誦的孝婦就成了人人唾棄的□□。後來被官府羁押,沒過幾日便被斬首了。”
聽完外婆的話,夏俞觞幾人心中疑惑頓生。上官首先問到:“婆婆,魏淑芳可當真與這李爾有勾結?”
外婆看了看上官,端詳半晌,直看得上官有點不好意思,老人家方才笑着說:“小姑娘,今年幾歲啦?長得真是像朵花一樣,若我這俞觞孩兒能娶到這樣漂亮的姑娘,我也就安心喽......”
上官被阿婆的話說得臉刷刷紅了個透,夏俞觞也有點尴尬:“外婆,你別瞎說。”
小蜻蜓也在一旁撅着嘴:“外婆,你都不喜歡小蜻蜓,小蜻蜓可喜歡俞觞哥哥呢,小蜻蜓也想嫁給俞觞哥哥呢。”
阿婆被小蜻蜓的一席話逗得大笑起來:“喜歡,外婆喜歡小蜻蜓。”一邊笑着,一邊摸着小蜻蜓的頭說道。繼而才繼續回答上官剛才的問題:“這個我倒是不清楚,總之當時整個荊州城傳的沸沸洋洋,所以我也就信了。”
“那外婆,這個李爾是做什麽的呢?”一直安靜的唐七突然問道。
“李爾啊,是荊州城有錢家的公子,整天游手好閑的,喜歡喝酒賭錢,家境倒是很富裕。那時候大家都當是魏淑芳看上李家的家財了。”
“外婆,魏淑芳面相如何?”夏俞觞問道。
“面相倒不像是個鄉下姑娘,倒比這荊州城裏的姑娘還要俊俏幾分。”
“哦。我知道了。明日我們到衙門再去問問情況。”夏俞觞大概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俞觞啊,你們為什麽突然問這麽多關于魏淑芳的事?都已經死了三年了。”
“外婆,魏淑芳可還有什麽其他的親人沒。”
“沒有了。她鄉下的家人聽說她毒殺了自己的婆婆,早已不認她了。”
“那你可知誰将她安葬的。”
“安葬?”阿婆驚訝的說道:“沒有人将她安葬。斬首之後,官兵就将她的屍首扔到荒郊野外了。應該是被野獸吃了吧。”
聽完外婆的話,夏俞觞和唐七還有上官幾人,互相看了幾眼,想到在河邊看見的墳墓,還有那只老龜......
是誰将她安葬的呢......
次日,夏俞觞幾人便去衙門詢問魏淑芳的情況。
知府張大人對三年前的魏淑芳案件記憶猶新:當時孫家婆婆是被□□毒死。毒被下在米飯裏。魏淑芬堅決稱自己不是兇手。但是孫家婆婆被毒死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