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四大名捕
刀光遽射,刀芒映寒了諸葛先生的臉!
他陡地向後彈出,左掌同時拍出!轎後“砰”地碎裂,諸葛先生倒飛而出!
刀尖上有一點血跡,正在滴落。
諸葛先生飛落丈外,站定,右手捂胸,臉上驚訝之色多于痛苦。
另一個人向諸葛先生相反的方面飛出!
那是雷卷!
他被諸葛先生拍中一掌,震飛丈外。
不過諸葛先生因吃唐晚詞一刀在先,那一掌只有三成功力擊中雷卷。
唐晚詞沒有追擊諸葛先生。
她倒掠而出,護着雷卷。
雷卷傷得更重了。
可是他第一句便是:“你為什麽要傷諸葛先生?!”
唐晚詞的刀尖晃着厲芒,她反問:“諸葛先生為什麽暗算你?”
那名轎夫已經自轎杆拔出兵器,掠過去護着諸葛先生。
雷卷卻無法回答唐晚詞的反潔。
唐晚詞道:。:因為他不是諸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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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和追命向他們前後包抄過來,“追命”手待一枝獨腳銅人、“冷血”則抄了一柄鈎
鐮刀,蓄勢待發。
唐晚詞美麗的雙目發出英飒的神采,雙手執刀柄,刀尖輕微顫動着,道:“他們自然也
不是追命和冷血”眉清目秀的捕快道:“我當然不是冷血,他也不是追命。”
臉肉橫生的捕頭道:“我是郦速遲,他是舒自繡,武林中,江湖上出了‘小四大名捕’
,我們就是其中之二。你們總聽說過罷?”
雷卷和唐晚詞當然聽說過。
“小四大名捕”,也是很有名的捕頭,其中“四大名捕”故事之“大陣仗”一文中,捕
頭郭傷熊便是其中之一。
郭傷熊外號叫做“一陣風”,這是形容他超卓的輕功,郦速遲和舒自繡也有外號,郦速
遲叫做“梳子”,舒自繡就叫做“咽喉斷”。
這兩個外號十分奇特。
這兩人也非常奇特。
“咽喉斷”這個名字比較易解,因為舒自繡擅使的兵器是鈎鐮刀。
“梳子”是指郦速遲的辦事才幹。
頭發亂了,用手撥不行,用任何東西去弄都不見得有效,甚至用膠水去粘,也不一定有
用——只有用“梳子”,就這樣扒梳幾下,一切就伏伏貼貼了。
郦速遲正是這樣的人物。
這兩人在江湖上的名頭固然不少,否則也不會被人列入“小四大名捕”榜上,但名頭響
并不代表這兩人有的是像“四大名捕”一般的清譽。
事實上,這兩人在六扇門中,無疑是丞相傳宗書系的爪牙,不但沒有甚麽“清譽”,相
反的,還有相當的“惡名”。
因為傳宗書這一派系人馬也需要兩類人為他們執行“肅清異己”的任務。
一是以堂堂正正之名,加之以十惡不赦之罪,為“主持正義”而嚴辦罪犯,實行逮捕—
—郦速遲正是這類人物。
二是要“犯人”認罪。“犯人”多半不肯認自己未“犯”之“罪”,而舒自繡卻能使任
何人招認自己莫須有的罪。
所以郦速遲和舒自繡一向都十分受重用。
這“四大名捕”把舒自繡和郦速遲列進去,當然不是江湖上人的意思,因為“四大名捕
”持正俠義,但卻是傳宗書黨人故意塑造這兩入的英雄形象——他們肯定不願意新起一代的
“四大名捕”,又是諸葛先生派系的人物。
雷卷慘笑道:“你們來抓我?”
舒自繡道:“不只是抓你。”
雷卷道“我知道了。”
舒自繡仔細地問:“我很想知道一個人臨死之前知道的事,”他怪英俊的笑道:“因為
那些話通常對活着的人通常都很有用。”
雷卷道:“我還沒有死。在敵人還未死之前,死的人就不一定是敵人。”
舒自繡笑道:“這句話就很有用。”
郦速遲道:“卻不知道你還知道了些什麽?”
雷卷道:“除了抓我之外,你們還要捉拿戚少商。”
舒自繡有些失望地道:“這倒想當然耳,不足為奇。”
雷卷道:“不過你們最想抓的人,還不是我和戚少商。”舒自繡笑道:“難道是息大娘
?”
雷卷立即搖頭:“鐵游夏。”
舒自繡向郦速遲相顧而笑:“不見得我們如此痛恨鐵手吧。我們還是老同行哩。”
“就是因為老同行;”雷卷道:“你們誰拿下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舒自繡噴聲贊嘆道:“好聰明,果知我心,就像我腸裏的蛔蟲。”
郦速遲淡淡地道:“實際上,上頭的意思便是:誰把鐵手或死或活的解回京師,誰便是
‘新鐵手’。”
雷卷道:“可惜。”
舒自繡問:“可惜什麽?”
雷卷道:“憑兩位這般心腸,如此身手,永遠只配做毒手、辣手、就是沒資格當鐵手。
”
舒自繡不怒反笑:“好評語。看來,今日,咱們不讓雷老哥你嘗嘗咱們的毒手、辣手,
便算是有在此行!”
雷卷揚眉道:“就憑你們兩位?”
舒自繡變了臉色,郦速遲卻仍然笑道:“就憑我倆的确未必奈何得了二位,但有文大人
在,閣下插翅難飛。”
雷卷目光緩緩回歸,正向那轎中的人目光撞在一起,轎中人只覺雷卷目光極厲。雷卷卻
覺心中一寒。
雷卷道:“文張?”
文張道:“雷大俠。”
雷卷道:“久仰大名。”
文張微微笑道:“惡名昭彰。”
雷卷道:“閣下冒充諸葛先生,似模似樣,敢情算準我們就躲在草叢裏,才演出這一出
戲給我們看?”
文張道:“卻不知道唐女俠如何察覺?”
唐晚詞道:“我也沒有見過諸葛先生。”
舒自繡道:“這個我們早已打探清楚了。”
唐晚詞道:“不過,諸葛先生既未送過我們青骢寶馬,也沒贈予一文半分的銀兩。況且
,四大名捕向稱諸葛君世叔,而非師父。”
文張笑道:“哦,原來二娘在試探下官。”
雷卷道:“以三位的武功,要殺我們并不難,卻還要出動暗襲,實在叫人好生失望。”
心中卻暗自驚栗:文張謙虛寡言,淡定神閑,這才是個最難應付的人物。
文張只微微一笑道:“所以反而是在下着了唐二娘的暗算,可以說是現眼報。”
雷卷道:“文大入實在是太客氣了。”
文張道:“好說好說。”
雷卷道:“哪裏哪裏,我要走了。”他接着又道:“我要上路了。”
舒自繡道:“你上路,我打發。”
雷卷道:“謝了。”突然吐氣揚聲,霹靂一聲,一拳打向轎子。
轎子四分五裂,碎片迸射向文張。
他仍是斷定數人中最難惹的是文張。
文張雙袖飛卷,把激噴的碎片盡皆掃落。
唐晚詞也出手了,她一刀就往舒自繡砍去,舒自繡刷地還了她一刀,兩人都是搶攻,兩
人各搶攻這一招,身上都有一道血口。
郦速遲的獨腳銅人呼地一聲,急砸雷卷!
雷卷掠起,一拳往舒自繡的臉門打去。
舒自繡乍然問背腹受敵,心中驚懼,忙退躍丈外!
這時郦速遲的獨腳銅人已攻到雷卷背門!
唐晚同刷地出刀,後發先至,逼退郦速遲五步。兩入各替彼此擊退了敵人的攻勢。
雷卷一挽唐晚詞臂膀,兩人急掠而去。
兩人身形剛起,兩股袖風已然攻到。
雷卷與唐晚詞如果要避開,勢所難免會再被郦速遲和舒自繡纏住,若回身應戰,則會與
文張纏戰,但兩人卻知道,再打下去,必敗無疑。
所以兩入寧硬捱這一記袖風,藉力飛掠三丈之外,頓也未頓,急掠而去。
郦速遲和舒自繡各自長嘯一聲,急縱而去,拿住雷卷和唐晚詞,是他們必争之功。
斜坡十分陸險,雷卷和唐晚同連跌帶滾的急掠而去,郦速遲和舒自繡也急起直追,突然
間,草叢間冒出一根長矛,在這電光火石問,刺入郦速遲肚裏,在背脊裏冒出了矛尖。
郦速遲慘叫一聲,萬未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收勢不住,幾乎給開了膛,他畢竟也是
極有經驗的武林好手,獨腳銅人急劈而下,碰地擊在那人背上!
那人“哇”地一聲,搖搖欲墜。
舒自繡這時已猛然止步,回手一鈎,嵌入那人胸骨裏,那人慘叫一聲,雙目一瞪,舒自
繡被他這一瞪,吓得放下鐮刀,疾退七尺開外,那人巍巍顫顫,乾指走上前來。
忽然雙袖一舒,一罩住那名大漢臉門,一卷住猛漢頸項,這威武的漢子掙動了幾下,終
于噎了氣,軟倒在地。
文張收了長袖,看了看地上的郦速遲,已活不成了,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們還是不
能當四大名捕,實在太大意了。”
舒自繡看着那天神般的壯漢,猶有馀悸,道:“這人……”
文張道:“穆鸠平。”
舒自繡吃一驚,道:“連雲寨的四當家?”
文張道:“他也是逃亡的要犯之一,想不到伏在這兒,要了郦速遲的命,促成雷卷、唐
二娘得以逃脫。”
舒自繡頓足道:“可恨!這厮殺了郦兄,令我好生悲痛!我一定要為他報仇!”
文張微微笑道:“報仇是假,立功是真;悲痛在口,高興在心。”他停了一停,接道:
“舒老弟,我們是同一陣線的人,所謂真人面前不打诳語,郦捕頭死了,少一個競争,足下
大可當令。”
舒自繡脹紅了臉,想發作,但又不敢,終于道:“文大人明察,我實在……”忽又改了
口氣,道:“還望大人日後多多提攜。”
文張道:“提攜則不敢當,眼下還是追捕逃犯要緊。”
舒自繡惋惜地道:“這下布好天羅地網,卻讓那對狗男女逃了,實在——”
文張笑道:“他們逃不掉的。”
舒自繡道:“大人明示。”
文張道:“黃大人和顧公子已布下十面埋伏,甕中捉鼈,他們最多只能逃到五重溪,決
逃不出去。”
他接着又道:“剛才那兩擊,我本可要了他們兩條性命,但雷卷只宜活捉,所以只好…
…”
舒自繡道:“活捉?”
文張道:“傅丞相要對付的是整個‘江南霹靂堂’,不單只是雷卷一人。你這還不明白
嗎?”
舒自繡恍然道:“我明白了。”
文張又道:“不過,雷卷和唐晚詞着了我這一擊,只怕再也無作戰之力了,這兩人,已
不足為患。”
舒自繡喜道:“那麽我們這就到五重溪去。”
文張忽然向他一伸手,道:“你的刀。”
舒自繡一呆,不知文張此舉是甚麽用意。心裏有些惶悚,卻不敢不把刀雙手遞交過去。
文張拿着刀,刀光映着寒臉,陰陰的笑着,端詳着刀口彎鋒,舒自繡也不知怎的,心裏
有些發毛。
忽然,文張用刀在穆鸠平屍首背部,砍了幾下,然後把刀遞回給舒自繡,道:“行了。
”舒自繡驚疑不定,接過了刀,文張又道:“這樣,穆鸠平便完全是你所殺,不必讓死人分
功。”
舒自繡大喜過望,忙不疊的道:“多謝大人成全,多謝文大人成全。”心中對這個上司
既畏懼又服貼。
文張喃喃自語地道:“我卻不明白一件事……”
舒自繡想問,卻又不敢。
文張自己卻說了出來:“按照道理,雷卷這等自命為俠義中人,實在沒有什麽理由任由
穆鸠平出來犧牲性命,而他不但不回頭相救,甚至連腳步停也不停……”
他笑了笑,道:“這倒是跟我們的作風,較為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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