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春節将至,小盛得回老家陪奶奶過年去了。臨行前,櫻桃給他送了好幾箱子的年貨,加上小盛自己準備的,整整塞滿了兩輛車的後備箱。
她把東西送來時,小盛真的很驚訝,實在沒想到她會如此用心,連送給自己家人的禮物都準備好了,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櫻桃吐吐舌頭——她才不會告訴小盛哥哥,其實是馮阿姨提醒她的。
送走了男朋友,又迎回了親哥哥。
楊桃從荒涼的青海基層回京來,整個人都黑了一圈,臉蛋上挂着兩坨不太明顯的高原紅,把櫻桃心疼壞了,拉着他就要給他敷面膜。
“別別別——”楊桃左躲右閃,“我一大老爺們兒,敷面膜算什麽呀!”
櫻桃直接*,把冰涼的面膜糊上他臉,嫌棄地說:“哥啊,咱別活得這麽糙成不?過幾天跟你那些發小朋友見面,難道你要頂着這倆高原紅去?”
楊桃萎了。
也許是櫻桃的面膜太管用,也許是家庭醫生開的藥膏起了作用,反正回來沒幾天,因為風吹日曬缺乏保養而顯得幹癟的楊桃就重新水靈了起來。
不過這只是在祁家人眼中。大年初二的時候,楊桃和櫻桃兄妹倆上姚家給姥姥姥爺拜年,姚老太太摸着楊桃的手,心疼得險些沒掉眼淚,一直在埋怨祁明山心狠:“……好好的孩子,去哪兒不好?非要送到青海去!瞧這手,都粗糙成這樣了,在那兒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呀!可憐的孩子……”
姚老也心疼外孫,但他卻沒有跟着老妻一起埋怨“前”女婿,反倒是誇獎了楊桃:“我一直就說,你兩個表弟都太文弱了,該送到部隊裏去捶打捶打。你以前就比他倆好,現在下基層歷練回來,瞧着更精神了!”
今天姚家三個表兄妹都不在,由父母領到各自外祖家拜年去了。往常姚老太太是習慣圍着孫子孫女轉的,哪怕櫻桃來玩兒也不例外,今天他們不在,便改成了圍着楊桃這個大外孫轉悠。
噓寒問暖了許久,姚老太太想起一件事兒來:“楊桃啊,你過完年是27了吧?我聽你奶奶說,怎麽你還沒有女朋友?這個年紀該考慮結婚了吧。”
楊桃心下一咯噔,趕忙推脫道:“我過完年就得回青海了,一年到頭都在那兒,結什麽婚呀!女朋友這事兒也不急,看緣分吧。”
“看什麽緣分!”姚老太太不高興了,拉着外孫的手不肯松,非要勸他:“老話都說了,成家立業,那就是先成家後立業。姥姥早就替你留意了幾個人家的姑娘,跟你年紀相當,長相學識都是好的,剛好你回來了,這陣子都閑着,我替你牽個線,聯系聯系。你聽姥姥的話,這幾天去跟人家姑娘見見面,要是有看得上的……”
櫻桃同情地看了哥哥一眼——她早就聽說了,姥姥這兩年喜好給人介紹對象,但是姚家最大的表哥今年也才24,姥姥一腔熱情無處傾瀉,全散在了親朋好友家的孩子身上。但凡有年過25依然單身的年輕人出現在她面前,她是一定要幫你解決人生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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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還在暗自慶幸姥姥不關注自己呢,這邊廂姥爺就開口了:“櫻桃啊,你過了年也20了吧?去年你大學畢業,到現在大半年了,都在幹嘛呢?”
“畫畫呢。”櫻桃早有準備,揚起一抹格外中二的笑容,眼中滿滿都是對世俗的不屑。“工作有什麽意思呀?我要當畫家,走遍神州大地,游盡世界各國,趁年輕多走走。”
也許是這一瞬間,她身上散發出的屬于藝術家的光芒太過耀眼,姚老一時竟是啞口無言,過了許久,才說:“嗯,女孩子,當畫家也是很好的……清貴。”
櫻桃繼續用藝術家的方式微笑。
姚老太太突然轉過來,對櫻桃說:“櫻桃怎麽也不讀個研究生?看你大表哥,他現在讀的是經濟管理的研究生,畢業以後進機關,升職就容易多了。心心她将來也要讀研究生的,女孩子學歷高更好,将來婆家更高看一眼。”
每次跟姥姥說話,她三句裏必定要有兩句帶上姚家三位表哥表弟表妹,櫻桃已經習慣了,原本想“嗯嗯”兩聲敷衍過去,卻接收到了來自哥哥的求助視線。出于兄妹情,她決定将話題引開:“大表哥将來要進機關嗎?我記得大舅舅是想讓他進部隊的呀!”
果然,姥姥的注意力立馬轉移了:“部隊多苦呀!當初你大表哥高考的時候,他爸就想讓他上軍校,得虧我攔住了,不然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受煎熬呢。你看他讀個經濟多好,安安穩穩地做學問,小二學的橋梁工程也好,将來……”
談起這三個孫輩啊,姚老太太就有說不完的話,連外孫的相親問題都暫且放到了一邊。櫻桃一邊聽一邊在心底吐槽,偶爾和楊桃哥哥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隔了兩天,姚老太太說到做到,還真給楊桃介紹了好些姑娘,開始車輪戰相親。
一年到頭,好不容易有幾天休息時間,楊桃怎麽也不樂意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他本想求祁奶奶出面,把這事兒推了,誰知祁奶奶開始還答應得好好的,一聽說是相親,立馬變臉,轉頭和姚老太太成了統一戰線。
兩位長輩聯手施壓,楊桃還能怎麽辦呢?只能去見見了呗。
“等會兒我進去,大概坐個十分鐘,你看準時間了給我打電話,就說有急事兒找我,我趁機脫身。”在走進餐廳之前,楊桃低聲囑咐妹妹。
櫻桃忍着笑,連連點頭,看他猶如赴刑場一般悲壯地進去了,自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和他錯開時間進門,另找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觀察。
意外的是,楊桃所在的那張桌子上有兩個女孩兒,隔得遠,櫻桃看不清兩人長相,心裏暗暗嘀咕:相親還帶朋友來助陣?
沒一會兒,其中一個女孩站起來拎着包往外走,走到靠近櫻桃的位置時突然停了下來,驚訝地叫出聲:“櫻桃!你怎麽在這兒?”
“我也想問,你怎麽在這兒?”櫻桃同樣疑惑地望着姚表妹。
姚盈心笑了,直接在她對面坐下:“奶奶怕楊桃哥臨陣脫逃,讓我來監督他。你陪他來的?怎麽不過去一起坐?正好也見見欣容姐姐。”
她所說的“欣容姐姐”,大概就是跟楊桃相親的姑娘了。櫻桃機靈,飛快想了說辭,笑着回答她:“我也是奉命來監督哥哥的,怕他們尴尬,就沒過去。”
姚盈心熱情地說:“反正你在這裏也沒事幹,不如跟我去玩吧!我朋友組了個局,咱倆一塊兒過去,都是圈裏的,你也多認識點兒人。”
她如此誠意相邀,倒是叫櫻桃有些驚訝——她們倆雖然是表姐妹,但感情還不如普通朋友,也不是有什麽矛盾,主要是見面太少,兩人也沒什麽共同話題,坐在一起就冷場。
她惦記着等會兒要給楊桃打電話的事,本想婉拒,但姚盈心似乎是鐵了心要帶她去玩兒,櫻桃實在推脫不過,只好跟她去了。臨走前給哥哥發了條短信,讓他再熬一會兒,她遇到了一點小意外。
誰知剛走出門,楊桃的短信就回過來了,內容跟她想象的截然相反:【別!不用給我打電話了,你自己玩兒去吧。這姑娘不錯。】櫻桃:【……】
姚盈心的座駕是輛明黃色的蘭博基尼,她自己開過來,喊櫻桃上車。
櫻桃搖搖頭,指了指跟在她後面緩緩停下的黑色轎車,“我坐這一輛。”
那輛車一看就是那種特別改裝過的,防彈玻璃防彈車身,連輪胎都是特制的,輕易幾槍打不爆。姚盈心從後視鏡瞧了幾眼,撇了撇嘴,覺得表姐真是麻煩。
姚盈心所謂的“局”開在一家私人會所中,這附近都是些高級場所,路上來來往往俱是普通人只能在網上看到的名車超跑。大廳裏一進去就熱鬧得夠嗆,天還沒黑呢,裏頭就群魔亂舞起來了,嗨得像是午夜場。
見櫻桃站在門口不動了,姚盈心奇怪地拍了拍她肩膀,“櫻桃,走啊,咱們在三樓。”說着又笑:“你不會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吧?吓住了?”
櫻桃勾起唇角,指了指耳朵:“太吵,耳朵疼。”
“上去就不吵了。”姚盈心拉着她往裏走,心裏再一次吐槽表姐真是嬌氣又矯情。
推開包廂門,果然裏頭比外邊安靜了不少,最大的喧嘩聲也不過是麻将桌上一群人吆喝着打麻将,估計都是熟人,見姚盈心帶着個陌生的漂亮女孩兒來了,有人接上來笑:“心心,這是哪位呀?”
“我表姐,祁櫻桃。”
話音落下後,屋內安靜了一瞬,之後所有目光齊刷刷聚集在櫻桃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有打量——反正都是一副“總算見到傳說中人物”的模樣。
最早開腔的女孩兒也愣了愣,馬上變得格外熱情起來,上來就要跟櫻桃握手:“哎呀,原來是櫻桃妹妹!歡迎歡迎!我叫許妍,大家都叫我妍妍……”
不知從哪兒圍上一群人,待櫻桃都格外親熱,挨個自我介紹,介紹完了就簇擁着櫻桃往套間裏走,邊走邊給她說這裏有什麽好玩兒的,又問她要吃什麽喝什麽玩什麽。
其中一間是ktv,櫻桃被衆人帶着在這裏頭坐下,進來時有個姑娘正掐着嗓子唱《葬花吟》,見有人來了也沒停,繼續自己唱自己的,直到姚盈心嫌棄地說:“歡兒,別唱了,要不就換首歌行嗎?這歌聽得我瘆的慌。”
“好呀。”那女孩兒盈盈一笑,換了一首《三生石三生路》,姚盈心絕望地倒在沙發上,痛苦地嚎叫了一聲。
櫻桃剛來時還有些不情不願,可真坐下了,周圍都是些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大家身處同一階級,這樣的場面是從來沒有過的。第一次如此接近她們的生活,櫻桃的好奇心被高高吊了起來。
那位妍妍對櫻桃特別熱情,一直挨着她坐,招呼了一圈吃喝,又轉過來問她喜歡哪一類的男人,“這邊場子裏的肯定不要,你喜歡中戲的還是北影的?軍藝那邊也有不少熟的,如果你喜歡,我一并叫過來。”
櫻桃有些發愣,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姚盈心坐起來笑道:“她喜歡年紀大的,大個六七八歲正好。最近我也好這口了,再大就老了,再小又輕浮,還是這個年紀的男人最有味道。”
妍妍了然,想了想說:“這個年紀的,不太好找,要不找幾個歌舞團的?文工團那邊不好叫,年紀大的不出來,年紀小的愛端着。對了——”她突然想起了娛樂圈,樂得一擊掌,“櫻桃有特別喜歡的明星嗎?跟我說,一般的我都能給你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