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1)
似乎因為開年的不順,進入夏日之後,好消息反而一個接一個接踵而至。
傷害蘇虹的人被起訴後,判決結果下來,故意傷害的罪名成立,等待他的是牢獄之災。星閣娛樂在判決下達之後,第一時間以粉絲深挖發現內幕的形式,“不經意”地公之于衆。
蘇虹并不介意這種炒作,這對她的日常生活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而徐以青起先是不同意的,和白凡争執兩次之後,看蘇虹也沒有什麽意見,也就不了了之。
這種類似虐粉的行為,果然在粉圈乃至社會上掀起了不小的波動。
星閣趁此機會,發表了聲明,堅決抵制這種對藝人家人和藝人的傷害行為。因為人已經被繩之以法,那些平時經常說星閣不做事的粉絲,這回也站在星閣娛樂這邊誇贊處理方式。
白凡和徐以青始終覺得奇怪的一點是,為什麽兇手會在傷害了蘇虹之後還神經兮兮地翻過來跑去發郵件威脅星閣,怎麽看都不像個正常中年男人該有的操作。警方那邊給的理由是他全然攬下,就是想逞口頭之快而已。
這個理由雖然看起來也能勉強接受……
反正,徐以青本想低調行事,最後還是在白凡的勸說下走了這一步棋。
白凡覺得,這聲明還有個作用就是震懾對方,無論對方是誰,都不要在這演唱會和電影的前夕和他們作對。他們不畏懼也不怕,正面來剛便是。
索性效果不錯,徐以青的話題度但凡上去了,便很難再忽視他最近的一切活動了。
彼時的星閣娛樂,白凡的手下包含了七八個藝人,多數是星閣在之前動蕩後留下了的。他們往後不再接觸任何的流量路線,這些藝人大多在演藝圈摸爬滾打多年,身上都有影帝影後歌王歌後等等頭銜的加持,是人們口中的天王天後。往後演戲的演戲,唱歌的唱歌,不自降身價接任何低端的代言,這是星閣給他們制定的路。
而另一邊是白凡的弟弟白陸手下的藝人。每年固定招收練習生,模仿早年日韓養成偶像的模式,這麽一步步培養出道。現在已經順利推出了兩個組合,在娛樂圈中就走流量明星的路線,這麽一點點把瀕臨危險的公司拉回了正軌。
所以很多時候徐以青都會和白凡開玩笑,說他空有總裁頭銜,天天用自己弟弟掙來的錢。
今年下半年,白凡覺得一個人手下帶那麽多的成熟藝人,親力親為實在過于費心費神,成立個人工作室後能允許他們有自由接戲的權限。
股東知曉這件事後自然反對,給予藝人過高的自由,對于公司而言是很致命的事情。他們最後紅了想走,就絕對絕對留不住。
白凡當時就反問:“在星閣娛樂最危難的時候,徐以青走了嗎?”
“徐以青不光沒有走,還在這裏等着下一次的機會重新回來。”白凡說,“他能還給星閣的恩情早就還清了,他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在座的股東即便反對,白凡還是堅持下來了這件事。
徐以青坐在白凡辦公室的沙發裏,面前放着一杯水,他穿着日常休閑的純白短袖,端起水喝了一口:“所以意思是,下半年我的經紀人也會更換,你不再會以經紀人的身份出現?”
“理論上是這樣。”徐以青轉過身來,“但是我也絕不會再派個小張姐什麽的給你。”
“那照你這個意思,你心裏已經有人選了?”徐以青問。
“你看高高怎麽樣?”白凡轉過頭來看他。
“……”徐以青雙手交疊,認真思考了一下,“說實話,我不知道。”
“其實你也發現了,這半年來我已經把大多數篩選啊洽談的工作交給她了,她很優秀。”白凡說,“重點是,我雖然對外說的是組建工作室,其實就是要你們組建子公司。你以後也會簽藝人帶藝人,說不定會成為下一個星閣。那麽這麽多的人,我一個人是無力也無法管轄的,必然需要一個有經驗,且熟悉你,有默契的經紀人和團隊。”
徐以青點點頭:“……嗯。”
“星閣娛樂的轉型,目前看來起碼是成功的。”白凡說,“曾經多少人想看我們笑話,希望我們一朝跌入谷底再也爬不起來,後來才發現我們就站在巅峰,是他們爬不上來。”
“白凡。”徐以青咬着自己食指的指節笑起來,“你不要臉起來和真的一樣。”
“是麽?”白凡攤開手,“可能王者都這樣吧。”
“所以下半年,基本等同于,我要自己處理一個公司。”徐以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倒是,很有意思。”
“你需要組建自己的核心團隊,确保之後沒有差池。”白凡說。
“聽白總這意思,是真要造個娛樂帝國啊。”徐以青對他伸出拇指,“說真的,撇開別的不談,現在的你比你爸有野心多了……”
“所以徐老師啊。”白凡抓住他的拇指包裹着,慢慢摁下來,“……我們還起碼得一起征戰個十年吧。”
徐以青喝了口水,玻璃杯放道了茶幾上。白凡恰好在看手機,低頭道:“林汶一會要來,和你讨論那件事情的,一會你自己和他說吧,我這邊是沒什麽問題。”
“挺久沒見他了。”徐以青感嘆道,“他在忙什麽?”
“還能忙什麽,綜藝,寫歌,演唱會,今年說你不發新歌,還想試圖沖擊一下歌王,說你發了他就沒機會了。”白凡說。
徐以青嘆了口氣:“他明明很有實力,很多時候是運氣不好……說起來,你抛棄我的原因是因為要去全新全意帶他了嗎?”
“說什麽呢。”白凡看了徐以青一眼,“他本來就有自己的工作室,是舉家搬遷來星閣的,他經紀人可比我們這裏大多數人想法多多了。林汶這個人,或許這輩子的星運不太行,但能碰見兩個人已經夠幸運了啊。”
“還有誰啊。”徐以青問。
“我啊?”白凡說。
最後一段對話随着林汶推門進了辦公室戛然而止。
徐以青一臉看戲的表情看着白凡,看着白凡瞬間變臉,狗腿地過去給林汶拉進來,把他背上的背包拿下來,邊溫柔道:“來啦寶寶,包快拿下來,怎麽你助理都不來幫你拿個包啊,你熱不熱,別站空調底下吹……渴不渴?我給你拿飲料……”
林汶脫了包,馬上對徐以青揮手:“徐老師!”
徐以青笑着和他揮手打了招呼。
“我呢?”白凡在一邊道。
林汶還是看着徐以青:“好久不見!徐老師徐老師,我帶了個巨——好喝的東西給你喝,快點快點,我點了去冰的,一會熱了。”
白凡:“我呢?”
林汶拿了一杯遞給白凡:“你的你的。”
白凡這才眉頭舒展地放開了他。
林汶坐到徐以青旁邊看他,給他把飲料戳好,高興道:“徐老師,你比我冬天見到你的時候感覺好多啦,那時候太瘦了,現在正好。”
“拍電影嘛。”徐以青說,“倒是你,還是很瘦啊。”
“我吃不胖,沒辦法了……對了,你們找我啊?”林汶問。
白凡從自己辦公桌上拿了資料,放到兩人面前的茶幾上。林汶撿起來翻了兩張:“主題曲?”
“電影主題曲之前想錄一版國際版,但錄制之後,國內的宣發接到風聲,意思是适量删減後很有機會在國內上映,于是就說考慮錄一版中文版。”白凡解釋道,“中文版本在意大利展映的時候肯定是來不及了,但如果國內可以公映,就會作為主題曲放入,而珍藏版碟中收錄的也是中文版主題曲。當時我們想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劇中兩位主演唱一首合唱版本,但是徐老師不願意。”
“啊?”林汶愣了一下,“為什麽不願意,哦……你該不會……”
徐以青舔了下顏色淺淡的嘴唇,躊躇了半晌開口:“我确實不是很願意,我雖然深知戲裏戲外的區別……但是,我還是會不自在。獨唱的話,對于他的影迷粉們不是特別公平,所以索性覺得找另一個人來唱也不錯。”
林汶摸着封面,看着詞曲作者,手指都激動得有些抖:“……這,真的能讓給我唱?”
“不是讓,是真的權衡再三的決定,而且一直怕你拒絕。”徐以青嘆了口氣,“你的聲音非常貼合這部電影的感覺,但是現在錄制的時間緊迫,就希望你能理解了。”
“理解理解,這有什麽不理解的。給我唱我已經很滿足了好嗎?”林汶指着白凡,“你也很早就知道這件事?居然不告訴我。”
“冤枉,昨天才敲定下來的。”白凡說,“知道你要回上海了才和想和你當面談。”
林汶站起來,對徐以青鞠躬,吓得徐以青也跟着站起來:“你別別別……”
“我真的很謝謝。”林汶鄭重道,“既然是徐老師重要的電影,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唱好的。”
找林汶唱主題曲的事情,就這麽正式敲定了下來。
其實徐以青知道林汶肯定會答應這件事,再不濟,白凡是他的老板,檔期沖突的話讓老板勻出錄音的時間,肯定是可以的。
而徐以青說的也是真話。
好像這輩子除了之前參加過一次綜藝,和林汶一起合唱了一首歌,在當時還頗有傳唱的熱度之外,他再也沒有和男明星女明星有過這樣的音樂接觸。
畢竟當時的陶函還沒有這麽關注過他的事業。
現在呢,陶函這麽認真的人難保不會有點什麽不自在。
區別于吃醋,反正就是不自在。
徐以青雖然之前沒有接觸過同性電影的題材,但自然也是知道在娛樂圈中,這幾年流行的什麽CP粉之類的。在一部片中,哪怕男男是真的純友誼都能從中磕到CP的糖。所以這部電影沒上映之前,白凡已經給他打過預防針:
雖然星閣這邊說的是只負責參與電影宣傳,不會引導任何CP向的東西,但你不能阻止對方公司貼你,或者粉絲自己的腦洞。
徐以青也沒有辦法,只能說到時候再看。
所以主題曲這一塊,既然已經出戲大半年了,大家就不要再勉強去有個合唱之類的了。
和林汶談完了事,林汶晚上還要出去吃飯,白凡在離開國內前也有成堆的事情需要先做。和徐以青再見面就是後天的機場,飛往意大利的那班飛機了。
“這次準備了好幾套衣服。”白凡說,“絕對帥出天際。”
“好的。”徐以青說,“酒店……”
“訂了。”白凡說。
“我是說……”
“陶函的也訂了。”白凡打斷他,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但因為入住的酒店媒體多,人多口雜的,我就給他訂了其他位置的。”
徐以青點點頭:“謝謝。”
“這有什麽好謝的。”白凡說,“就怕你男朋友在,你反而比平時更緊張。”
“不會吧……”徐以青說。
“行了,好好表現。”白凡說,“我自己都沒看過那部影片呢,連我都非常期待你的表演。”
“好,後天見吧。”徐以青說。
“後天見。”
徐以青讓高高去把車開出地庫,高高電話那頭有些嘈雜,但還是能聽清聲音:“徐老師,我實在忙,陳珏已經下去了,你去地庫找找他吧。”
徐以青莫名道:“陳珏不是還沒駕照麽,你怎麽能讓他送我?”
“哎沒有沒有。”高高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徐以青挂了電話,盯着手機看了幾秒,忽然頓悟了什麽一般,快速按動着電梯下了樓。
電梯到達地庫裏,他邁開長腿走出去,往自己熟悉的車位走,遠遠就看見陳珏和陶函站在自己的車旁邊正在說着什麽。陳珏站得筆直,陶函雙手插兜随意地靠在車頭,兩人聊天的氣氛卻很愉悅,地庫有回音,能聽他們不斷傳來的笑聲。
倒是陳珏率先發現徐以青:“徐老師。”
陶函回過眼來,對着徐以青彎着眼笑了一下。
“我說高高怎麽不說下來送我,原來是來了司機。”徐以青有些旁若無人地抓着陶函的手拉了一下,“怎麽有空來接我?”
“我來看陳珏,誰來接你的。”陶函嘴上這麽說,雙眼一直盯着他看,甜蜜都要溢出眼眶了,“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哥哥。”
在旁邊被迫吃狗糧的陳珏雖然已經習慣了,但還是在考慮要不要背過身去讓他們多親親抱抱什麽的,就聽見徐以青問:“在聊什麽,這麽開心。”
“聊他的科目二。”陶函說,“科目二都差點挂了,是不是傻?”
“是差點就挂了。”陳珏低聲嘟囔,“好難。”
“那不是沒挂麽。”徐以青溫和地笑笑,“加油,再接再厲,沒幾個月就能拿到駕照了。”
陳珏的臉一下有了生氣,開心道:“嗯!”
“高高姐讓我跟您回去理行李,陶老師他說他要來,我就和他聊了會。”陳珏說。
“行,那上車吧。”徐以青說,“正好陶函當司機。”
“行,敢情我就是司機。”陶函拉開駕駛座的門,“我算是看出來了。”
……
陶函再和陳珏關系好,但總有這層師生關系和年齡差在。
所以他們說話的時候,雖然沒和別的學生一樣不親近,但聲音和架子還是會端着點。
“在星閣實習得怎麽樣?”
陳珏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覺得這語氣怎麽聽怎麽和自己爸似的,想吐槽又不敢:“還可以……感覺和我想象得不一樣。”
“是麽?”徐以青接話,“哪裏不一樣?”
“很……嚴肅,我以為娛樂公司會相對活潑,但好像這裏每一個都在趕時間。”陳珏說,“我就也會逼着自己不停做事。”
徐以青笑了一聲:“其實是我們人手不足的緣故,最近又離職了一個,高高在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可能給你感覺壓力大了一點。相信我,以後會好的。”
“壓力大不是好事麽?”陶函說,“你在這種頂尖娛樂公司裏提前感受一下這種非人類的工作壓力,鍛煉鍛煉,就知道今後自己适合不适合,熬過去了你就什麽都不怕了啊。不然你憑什麽進這麽好公司啊,白總做慈善啊?”
“沒那麽誇張。”徐以青轉眼看陶函,語氣抱怨道,“我發現你怎麽老喜歡吓他。”
“是你吓他吓少了。”陶函說,“放心吧,我們小陳珏超級堅強的。”
幾個人在車內沉默了一會,徐以青從後視鏡看了眼陳珏的反應,自從他進入星閣娛樂之後,幾次接觸下來,徐以青還是很喜歡他的。
該機靈時候機靈,不該機靈時候也絕不耍小聰明,勤勤懇懇的,又長得白白嫩嫩的乖。他們工作室的全體女性已經把這新來的寶貝實習生當個團寵對待了。
果然自己男朋友不會看錯人,這個小朋友确實未來可期的。
所以現在,陶函在盡力扮演着一個嚴父角色的時候,他對陳珏的溫柔也都不是演出來,是真心實意的存在。
“陳珏,會緊張麽?”徐以青舒舒服服靠着座位的背問,“第一次去參加影展。”
“會。”陳珏老老實實回答。
“和考科目二,哪個緊張點?”徐以青問。
陳珏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答道:“那還是科目二緊張……去影展的話,雖然緊張,但好像更多的是興奮!”
“看來科目二是真的緊張啊。”陶函笑道,“念念不忘到現在呢。”
“興奮的話就去享受這個過程。”徐以青說,“每次雖然都有突發的狀況,但也都是很寶貴的經歷。”
“徐老師也到了愛說教的年紀了啊……”陶函在旁邊感嘆道。
“……”徐以青沒理他,噙着笑意看向了窗外。
……
陳珏還是第一次來他們兩人的家裏。
剛進入客廳,陳珏就驚嘆道:“這設計太漂亮了,一看就是徐老師設計的。”
“這你都看得出來?”陶函不滿道,“你怎麽就知道肯定是他設計的?”
“……徐老師以前參加一個節目,特地去學設計知識的。”陳珏說。
陶函瞬間覺得有點丢面子,還要男朋友的粉絲來提醒自己男朋友的過往經歷。一個人默不作聲脫了鞋,插腰道:“行吧。”
“只是皮毛而已,本來就不值得說。”徐以青在後方摟了一把他的腰,溫和地寬慰道,又對陳珏說,“裝修還真和我無關,從裝修到家具都是陶函一手包的,還有外面那個院子。”
“院子是陶老師弄的嘛?”陳珏驚訝道。
“院子……裏的那排花架是他的傑作。”徐以青忍着笑,“其他的,都是找園丁修的。”
“哦……”陳珏點點頭。
“小陳珏,你很失望啊。”陶函雙手抱在胸前看他。
“不敢不敢。”陳珏連忙擺手,“我們開始理東西吧!”
……
陶函捏着自己的手機查看機票:“我的飛機和你們錯開,是晚上從上海起飛的。”
“到時候在機場,我會派個助理去接你。”徐以青說着,把他衣帽間的衣服往行李箱上丢,陳珏就蹲在地上幫忙收拾,“三天我們的行程雖然滿,但對外開放的只有首映典禮和見面會,頒獎典禮,所以……其餘時間,你不如就當旅游一樣,在意大利逛逛也好。”
“嗯。”陶函仰躺到床上,“我就是這麽想的,逛逛威尼斯水城,看看建築,吃吃東西,順便還能看看……”
陶函微微側過頭,餘光瞥向了蹲在地上乖乖理衣服的陳珏。果然看見他手頓了頓,折徐以青的一件休閑T恤折了三次還沒折進去。
“你們不能逛逛麽平時?”陶函決定替他問出這個問題,“就……行程這麽緊啊?一點空閑都沒有?”
“我這邊有行程表……”陳珏以為是陶函想和徐以青多親近一會,就從自己的小背包裏掏出了打印好的行程表單,“我看看,第一天和第三天的晚上都有空閑,是自由活動時間。如果你們想到處玩玩的話,這兩個時間段不就可以啦……”
“嗯,到處玩玩……”陶函說,“那……是不是能順便見見于梓連?”
陳珏好像瞬間被戳中了心思,吓得一只腳打到了行李箱的邊緣。
徐以青也被這聲吓了一下,轉頭說了句“小心”,目光落到他腳上:“疼麽?”
“沒事沒事。”陳珏扯了個笑。
“說于梓連這麽激動。”陶函從床上坐起來,看看陳珏,明知故問道,“最近你們倆有聯系麽?”
“有……他知道我要過去。”陳珏埋頭把衣服再疊好塞進去,“就是……我好像,有點害怕見到他。”
“怎麽了?”陶函問。
“我也不知道。”陳珏沒擡頭,“不過也沒空見他吧。”
陶函識相地終止這個話題:“也是,陳珏你餓麽?要不留下來吃晚飯吧。”
……
陶函的個人行李不多。
他挑挑揀揀也只弄了倆大箱子,看徐以青和陳珏還在理,就自己跑去廚房裏說給他們倆做點吃的。
他在冰箱裏找了點食材,發現以他們這個速度,他炖個排骨都不成問題。
拿着勺子站在臺前,聽見樓上卧室兩個人的動靜,居然真的有種“如果是有個這麽乖的兒子,說不定現在的生活也是這麽美滿多彩”的感覺。
怎麽都有這種心态了,看來是真的老了……
炖排骨的間隙,閑着等也是閑着等,陶函又打開了和于梓連的對話框。
他們一直保持着聯系,基本沒怎麽斷過。陶函幾次旁敲側擊地想和于梓連說,你趕緊去和陳珏表白算了,你倆是雙向暗戀可還得持續多久,我有生之年可以看見這部電視劇的大結局嗎,但于梓連一直沒有這麽個意思。
不過确實,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異地戀的感受,那種感覺太讓人難熬了,他和徐以青能保證,于梓連和陳珏能保證麽。
但怎麽說,這次意大利之行,他們二人是出國之後的第一次見面,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火花。
于梓連上一條對話還停留在問他航班時間:
——老師你确定了就行,我帶你出去玩啊。
陶函回他:
——确定了已經。說好帶我出去玩,說話要算數,對了,陳珏他們應該有休息自由活動的時間,你倒是把他約出來,我和徐以青也能有點時間兩人世界。
于梓連沒有很快回他,陶函又翻了翻聊天記錄,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裏。
反正這一次,全看造化了……
陳珏和徐以青終于理完了行李,陳珏又仔仔細細和高高确認了一下什麽徐以帶什麽不需要,還缺什麽之後,才放心地舒了口氣,又打起精神道:“徐老師好好休息,明天我來搬行李,後天早上高高姐說會來接你。”
“好,好好休息。”徐以青說。
告別了陳珏,徐以青也有點腰酸,扶着腰垂了兩下,順便在客廳做了幾個深蹲緩解酸痛感。陶函在廚房洗碗,能從這裏聽見嘩啦啦的水聲。
只有兩個人的屋子了,不說話都會覺得溫馨。
徐以青走到廚房的門口,看見陶函圍半截格子圍裙。油煙機上方的燈開着,他的頭發就被照成了一層薄薄的栗色。
陶函的頭發長了不少,再不是那小刺猬般的刺人感覺,人也顯得柔和很多。
徐以青從後面抱着他,嘴放在他敞開的領口邊,柔軟的唇部碰着皮膚,再到鼻尖抵着吸着他身上的氣息。
“沒洗澡呢。”陶函說,“好聞啊?”
“嗯。”徐以青應了一聲。
他沒說謊,陶函身上确實有一股混着香水和洗衣粉,還有他自己身上味道融合一起的香味,清清爽爽的味道。徐以青聞得上瘾,總忍不住想一直抱着他。
兩人彼此無話,這麽抱着了一會,陶函洗完最後一個碗放在水池旁瀝幹,雙手撐着水池嘆了口氣:“哎……”
“怎麽了。”徐以青蹭着他脖子,“嘆什麽氣啊寶寶。”
“我在想,我們當時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不可思議。”陶函看着水池面前的窗,看向窗外,“……明明我們相隔了那麽遠,又是青春期,外面那麽多的誘惑居然都沒有誘惑到你和我,我們就這麽過來了。”
“你當時怎麽想的啊?”陶函轉眼去看他,“你就算了,你已經很帥很帥了,看起來就是個當藝人的。我呢……我當時出國的時候瘦不拉叽的一個,是到了讀研才開始健身,之後我們一直視頻通話吧,你明明見到我之後,還消化了很久我怎麽長這麽大了的事實。”
“是。”徐以青承認,“我看見你确實吓了一跳,也正是這樣,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很陌生。盡管之前有視頻通話,也一直看見你,但人真的站在我面前……”
“你當時看見我什麽感覺啊?要和我分手的感覺嗎?”
“怎麽可能。”徐以青放開他,“可能就是感覺……還好長大是長大了,就是沒我高……”
“長大了?”陶函舔舔嘴唇,“你當時就看出來我長大了?”
徐以青反應了三秒他在說什麽,氣得把他翻過來抵靠在洗手臺上:“你現在怎麽回事?”
“哈哈哈……”陶函被他弄得癢,忍不住笑,“你怎麽那麽不禁逗啊?還有,什麽叫沒你高?怎麽,比你高了還怕我在上?”
“你還想在上?”徐以青垂頭看他,手挑他下巴,“再給你一次機會。”
“在上怎麽了?”陶函不服氣道。
他話音剛落,徐以青半蹲下來,雙手托着他的腿給抱起來。巨大的失重感,加上陶函本來就個子不矮,一下趴到了徐以青的肩頭。
連人一起抱到沙發上,順理成章上了腿,還真是個上面。
“喜歡這樣?”徐以青問。
“喜歡,特別喜歡,哪裏都喜歡。”陶函摟着他,“去意大利好幾天呢,不如試試這樣?”
……
動次打次
……
出發那天的天氣不好,早晨徐以青走的時候,還有雷電活動。
陶函下午走,快接近晚上的飛機,徐以青直飛,他還要轉機。等徐以青上飛機後,他們倆就徹底失聯了。
陶函最後一條消息在徐以青的:——關機了,愛你。
他嘆了口氣,給常秀宛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出國幾天,交代完畢,才慢吞吞開車到機場。
沒想到他去的時候,雨過天晴了,他還看了個上海的夕陽才上了飛機。
和上海有六個小時的時差,外加在中轉國家停留了兩個小時。陶函素來倒時差的能力不太行,在機場下飛機後有點雲裏霧裏的。
盡管如此,還是不忘記一時間和徐以青報了個平安:
——安全到達了。
但是徐以青并沒有回他消息,他猜徐以青在忙,想着一會換了電話卡就給他打個電話。
結果他在人群中還想找接他的人,陳珏就在人群裏抓到了他。
陶函有點懵:“怎麽是你?不是,他們居然放心你一小孩兒,異國他鄉地在機場裏轉悠?你時差倒完了?”
“沒人了,大家都超忙。”陳珏說,“沒事,我叫了車了。陶老師我先把你送到酒店,白總和徐老師說了,今晚反正也不需要我,讓我跟你住一個酒店就行了。”
“……這多不好意思。”陶函驚訝道,“怎麽感覺給我也配了個助理似的。”
“我倒是想,我們來之後都沒休息過,跟着陶老師肯定比較輕松吧。”陳珏打了個哈欠,“走吧,明天是首映,我們還得趕早起床呢。”
陶函應了一聲,跟着陳珏上了出租車。之後陶函眯了一會,從機場到酒店不遠,他感覺自己沒睡上多久就已經到了。付了錢下了車,陶函和陳珏拖着行李進了酒店辦入住,進入房間之後,陶函邊理行李,邊聽見陳珏在打電話。
“已經接到了徐老師,要說話嗎?”
“哦好好好,那明天見。”
陶函看見他挂了電話,問道:“怎麽了?”
“徐老師讓你好好休息,有什麽話明天再說。”陳珏拿出了之前給他準備好了的電話卡,“他說給你留了個位置,首映的第一場是不接待觀衆的,只有觀影的評委和體驗觀衆,全程不能帶攝影錄像設備,和他們坐很遠肯定看不見,所以他特地給你留了個位置。”
“……哪兒,不會是他旁邊吧。”陶函驚訝道。
“嗯,就是那邊。”陳珏說,“反正大家都不認識,拍照的時候不在就行,觀看電影的時候坐在旁邊也沒什麽問題。”
“真的沒什麽問題??”陶函自己都有點怕,“……我怕到時候我倆看完,國內頭版全是我們出櫃的消息。”
“白總都答應了,應該沒什麽問題的。”陳珏說,“你就放心吧。”
陳珏和他道了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陶函一個人後,他獨自先去洗了澡,洗完澡回到了床上。果然一洗完就開始覺得自己精神了,回想起剛才的問題,在驚訝過後,居然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這部電影,明天就要呈現在他面前了。
連徐以青本人都沒有看過完整版的電影,那部讓他非常上心,努力表演的電影究竟會以怎樣的姿态出現在大熒幕上,在明日之前,都是未知數。
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走進電影院去看過一次徐以青的電影,也是他一直後悔的事情之一。
一旦這種感覺成型,他就要唾罵過去的自己。
這一次不能再留任何的遺憾了,他會在大熒幕上記住徐以青的每根毛發,那是他最愛的人全力以赴的呈現。
……
意大利的陽光确實迷人,就像夏日裏的橘汁般酸甜讓人着迷。
陶函的時差肯定是沒倒過來,但因為這部電影,他願意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一早就和陳珏一起去了徐以青的酒店。
因為酒店內上上下下幾乎全是為了這次影展而來,酒會,發布會,全部都是在酒店中舉行,而影展也就在酒店隔壁的劇院,樓下蹲着的媒體也很多。混着人群中進入到酒店內,來到徐以青的那一層,就能明顯感覺到所有人的忙碌。
對接流程的人沒有翻譯,和意大利人手舞足蹈地聊天,陶函想過去幫忙,想起來自己好像也不會意大利語只能作罷。
另一邊,有人拖着一長排的衣服從一個房間內跑出,喊了聲“讓開讓開!”,拖進了一間房間內。
“徐老師在那個房間。”陳珏說。
“我進去方便麽……”陶函問。
“沒事的啦,走吧。”陳珏推了一把陶函,讓陶函也進入了那個房間之內。
所有的人乍看之下雖然亂,但其實一切的事情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着。他剛進酒店房間的門,就能感覺到這裝飾得頗有藝術氣息的套房內,大家各司其職地忙忙碌碌。
看見徐以青非常容易,他前面有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配套的大落地穿衣鏡,旁邊兩個造型師,一個正在剛剛被搬運來的長形衣架上挑選衣服,挑選完就遞給另一個,另一個便在徐以青的身上開始比對。
“這兩件呢?”
“不行不行。”
“這件?”
“這件不是贊助方的牌子!”一個造型師惱怒道,“怎麽回事!!叫你們只拿D牌的,還混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