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徐以青倒了杯水剛喝了一口,看見陶函回複的話,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咳……”徐以青咳嗽着,趕緊抽出餐巾紙去擦滿桌子的水,邊擦邊又去看這條微信的內容。
……陶函并不怎麽喜歡吃這類油膩膩的東西,烤腸也不是什麽菜,和陶函平時回複的語氣也真是不相同,于是導致徐以青第一反應出現了某些非常、非常暧昧和少兒不宜的畫面。他一邊搖頭試圖把這些東西從腦中甩出去,一邊奇怪陶函怎麽忽然這麽奔放……
徐以青糾結并仔細回憶了一下,在手機上想打字,确認一下是不是自己思想不健康想歪了什麽,陶函的微信先來了:
——先上課了。
——啊啊啊啊想死你了哥哥。
徐天王腦中轟了一聲,深深意識到真不是自己想多了,這就是調情和暗示吧……
他覺得自己活了三十來年,從來沒有在這一刻這麽坐立不安的臉紅。隐隐約約還有種被自己弟弟調戲了的感覺……
還吃什麽晚飯啊……徐以青想,這誰頂得住啊,要不去找他吧?
……
此刻在課堂上餓得憑本能在講課的陶老師,渾然不知自己的男朋友在家經歷了什麽九曲十八彎的糾結。
終于經歷了漫長的一堂課,陶函合上書:“行了,下課。布置的作業都給我做好,周一随堂抽查。”
學生們站起來整理桌子和書本,陶函先他們一步捧着書出了門。
一邊祈禱着千萬別再有人喊住他,喊住他他只能大開殺戒了,見一個打一個見一對打一雙,誰都不能阻止他現在去弄根烤腸來吃……他真的忍不到家裏吃飯了。
陶函去教室辦公室拿了外套和包,和裏面的老師打了個招呼先走了,裹着寒風進了小賣鋪,一進去就看見在烤機上的油光滋亮的烤腸,剛想說話,忽然看見那位禿頂經濟學老師在買東西。
陶函吓一跳,他最怕看見這人。系裏大多數人都讨厭這老頭不是沒有道理,他特別仇富,之前陶函遞交退宿申請,就被他叨叨了半小時什麽為人師表都不能忍受清苦,住兩天宿舍怎麽了。沒事就在背後說陶函不學無術靠走後門進來的富二代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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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對方先看見他:“哎喲陶老師?”
陶函點着玻璃櫃的手指縮了一下:“啊……王老師好。”
“陶老師還喜歡吃烤腸啊?”王老師聳了下肩膀,“這東西肉不好的,兩塊錢一根什麽好肉啊,陶老師肯定不要吃的咯。”
陶函舔舔嘴唇,心裏已經把這位搓扁揉圓,表面上還是笑嘻嘻地收回手:“怎麽會……”
“別吃別吃啊。”王老師指指周圍,“學生都看着呢,一老師叼着個香腸,你好意思伐?”
陶函心想我他媽要餓死了!我當然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走了。”王老師對他揮揮手。
“王老師再見。”陶函笑眯眯地送走他,雙眼放光地又轉向那烤腸,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我他媽……”陶函忍不住低低罵出聲,“我看哪個傻……哥哥?”
陶函看見名字馬上接了電話,高興道:“哥哥!”
“你在哪裏……”徐以青問。
“哦,我剛下課,馬上回來。”陶函說。
“我在校門外面那個停車場,你等會出來找我吧。”
“?”陶函愣了一下,聲音差點破音,“你怎麽來了?”
“……”徐以青頓了頓,頓出了結巴,“你不是想、想我麽……”
“嗯嗯嗯。”陶函忙應道,“等我。”
……
徐以青挂了電話,靠着椅背吐了口氣。
他把口罩往上拉扯了一些,戴着細黑框眼鏡,他有些不耐地用手打着方向盤,似乎覺得這時間格外漫長。
他手肘靠着車窗扶着頭,忽然想到,陶函這個人外表斯斯文文一表人材,對學生該幽默時幽默,該嚴厲時也無比嚴厲,只有在自己面前會撒嬌,那這次……這次這麽猝不及防地一波暗示,好像又像是有些什麽事情。
是不是真的對他在那些事情上過于冷淡了,想到這裏,徐以青的愧疚又來了。這事兒還真不是準時吃藥能解決的……
剛把頭靠在手肘上,副駕駛的車門就打開了。
陶函縮着進了車子,關上車門,剛轉身想喊徐以青,徐以青已經傾身過來,兩人身體靠着,徐以青手的手扶着後面的門,把陶函擠在那狹小的臂彎之間。
“哥?”陶函吓一跳,“你怎麽……唔唔唔……”
徐以青扯下口罩,直接側頭頂開他的嘴,親得相當兇猛,導致率先受不了的是陶函,在狹小的車裏仰頭喘了兩口兩口氣,被徐以青又捏着下巴,側頭親了上去。
陶函被他親得渾身發軟,後背靠着車門胸口起伏。等徐以青第二次松開嘴,喘了口氣:“……哥哥,好好好停停停……你怎麽了?”
“我……”徐以青一時間也沒搞清自己怎麽了,斜又眼看了眼窗外。他們把車停着正對牆體,沒有人能看見裏面在發生什麽。
陶函已然感覺到了對方身體的變化,有些意外也有些開心,忍不住伸手攬他的腰,笑道:“哥哥今天怎麽回事啊,這麽主動?”
“是你主動好不好……”徐以青側頭親親他的耳朵,親得陶函一縮,“你看看你都說的什麽話?”
“……我說什麽了?”陶函莫名其妙。
“……”徐以青嘆了口氣,自己先臉紅起來,“你別逗我了,你自己說的不知道麽……”
陶函不知道為什麽,在微弱的路燈下只能看見徐以青隐約的輪廓,他能感覺到對方那忍耐到了頂點下的洶湧,他曾對他強大的溫柔又這樣撲面而來。
“哥哥。”陶函用氣聲說,“我覺得……你還沒準備好。”
“……”徐以青愣了愣。
“我可以等,別勉強自己。”陶函擡手撫了撫他的後背,“你剛剛親我的時候一直在抖,也沒有一直閉着眼。”
“……”徐以青低聲詢問,“你怎麽知道。”
“睫毛。”陶函說着還擡手去撚了撚他的眼睛,“雖然你這麽主動,我還挺喜歡的……”
“那烤腸……”徐以青在黑暗裏紅着臉,非常艱難地說出了那句話,“還吃、吃不吃了……?”
……
陶函終于知道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折騰是為什麽了。
兩個人誤會的解開非常簡單,就是陶函的肚子在黑暗中一聲曲折婉轉的“咕咕”聲。
之後,兩人匆忙收拾了一下衣服,一個開車,一個對着窗,一路上再也沒說過話,任尴尬蔓延……
兩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為自己會錯意在黑暗裏面紅耳赤不知所措,害羞得誰也不敢吱聲。回家路程不長,到了之後陶函先進了屋子,這股子尴尬還沒消散,他站定了之後連燈都忘記開。
徐以青把燈開開來,也不敢看陶函。
“……你不是餓了麽。”徐以青說,“我做了飯,我去熱熱。”
“哦……哦哦。”陶函點點頭。
他們分開之後,陶函坐到沙發上就在奇怪自己在害羞點什麽。他們是男人!情侶!十年情侶!說點葷話怎怎怎怎麽了……!況且還是徐以青會錯意……但他真的主動得讓陶函非常受用。
真是奇怪……以前又不是……又不是沒那啥過。
年紀越大臉皮越薄這點原來是真的……
徐以青做了鍋湯,應該是他做菜的最高水平了,但在下過雨的冬夜裏,配上白米飯真實得溫暖人心。
陶函二話沒說,先夾了塊骨頭扒飯,扒剩下半碗加了湯泡飯,呼嚕呼嚕又吃了剩下半碗。
他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慢點吃。”徐以青說,“餓狠了又吸氣,一會胃疼。”
“不會。”陶函立馬盛了第二碗,“我真的餓死了,我早上就吃了那碗面……”
“好好,那你還是慢點。”徐以青認真道,“慢慢吃,胃疼很難受的。”
陶函舔舔嘴唇看着他:“你經常胃疼麽?”
“不啊。”徐以青馬上回。
“答得那麽快,一看就是騙我。”陶函埋頭繼續吃,“你們這種一天裏都不知道幾點吃飯的,怎麽可能胃好。”
徐以青沒說話,吃了幾口吃飽了,就手撐着頭專注看着他。
“明天我就去公司了。”徐以青說,“可能會去外地幾天,現在還沒定下來。如果我晚上不回來,你自己在家…………”
“你還擔心我照顧不了自己啊。”陶函起身去添第三碗飯,“那我們之前的幾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那你多依賴我一點不好麽。”徐以青笑道。
“好……特別好。”陶函嚼完飯,“我覺得我終于過上理想神仙日子了。”
“什麽?”
“下班吃熱飯,早上又早點,晚上還能抱着你睡。”陶函笑着看他,一臉餍足的笑意,“其實我也不是養不起徐老師,要不徐老師別當演員了,專心給我做做飯暖暖床吧……”
“你想嗎?”徐以青歪歪頭,“你想,我真的可以。”
“你想嗎?”陶函笑着反問,把第三碗飯最後的三粒米用筷子扒下來送進嘴裏,“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我就是全世界最自私的人。”
徐以青笑着搖頭:“這就有點誇張了。”
“不誇張啊。”陶函說,“徐老師是世界人民的,不是我一個人的。”
“但徐以青就是你一個人的。”徐以青說,“我做飯,你洗碗,公平嗎?”
“公平。”陶函立刻挽起袖子,邊端着碗邊往廚房走,心裏滿滿都是那句話。
徐以青是你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徐以青:會錯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