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樓下在吵架罵街。
陶函手插在兜裏,拖鞋走路發出啪啪的動靜,尋思着怎麽吵起來了。
雖然這動靜,怎麽聽也不太像某人。
陶函走到拐角處的地方,手腕被忽然一把拖住。他吓一跳,條件反射地想肘擊,身後的人手摟着他的腰,把他擠到了角落裏。
拽着他反身,和他四目相對。
“哥?”陶函鼻尖快抵着他了,聞到了徐以青身上的氣息,“你怎麽進來的?”
“保安在和別人吵架,我溜進來了。”徐以青手撫着他的背,“早知道不讓你下來跑一趟了。”
陶函和他在角落裏,黑暗的地方只能看見他的輪廓,他們四目相對了一會,陶函輕聲問:“今晚回去嗎?”
“不回去。”徐以青說。
“那我們住外面去吧,我宿舍床太小了。”陶函說。
“我什麽都沒帶,身份證、錢、卡……只帶了手機。”徐以青說,“你嫌擠,我抱床被子睡地上。”
“不是。”陶函搖搖頭,“那我們……”
徐以青垂頭側了側臉,柔軟的唇蹭了上來,陶函微微後退,被徐以青的手掌抵着自己的背部。他閉上眼,微微張開雙唇,溫柔肆意又綿長,還有輕輕的呼吸聲。
樓道中不知道誰踩了一腳,聲控燈亮了起來。陶函猛地睜開眼,徐以青放開了他。他走到樓道外面,樓上下來的人看見他:“陶老師,還沒睡啊,樓下在吵什麽?”
“不知道。”陶函說,“看起來沒什麽事兒。”
“沒事兒就行,我上去了。”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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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腳步越來越遠,徐以青才走進了樓道,陶函轉眼說:“樓裏有監控。”
徐以青沒說話,把頭貼在了陶函的背上。
他們個子相當,走到沒有高低差的地方,徐以青的嘴就觸碰到他後腦勺的頭發,短短的有些刺,剛洗過澡,還帶着洗發露露的香氣。
進了宿舍門,陶函淺淺松了口氣。轉頭看見徐以青在找拖鞋,說道:“就我一個人住,哪兒來的第二雙拖鞋,有第二雙才有問題吧。”
徐以青帶着些笑意點頭:“也是。”
陶函把窗關了,把窗簾拉上,轉身之後,看見徐以青在脫外套。
他愣了半晌,覺得徐以青瘦了。
那件薄長袖衫在肩膀上,像挂着一個人形架子似得,下方有些空蕩。因為人瘦,他脖子的喉結凸起,看的鎖骨凸顯在外,有些駭人。
陶函總覺得這人瘦得都快脫形了,臉雙眼都因為瘦,眼皮凹陷下去,顯得鼻梁和眉骨很高。
徐以青脫完衣服,剛想轉身,陶函從後面用雙臂把他圍起來,抱在懷裏摟了摟。
“哥哥。”陶函說,“你怎麽瘦成這樣了?”
“……拍戲。”徐以青說,“兩周後我需要演個病人……”
“為了角色減肥?”陶函放開他,皺着眉頭捏他腰,捏起一層皮,“你不怕減得自己得病?”
“沒有辦法。”徐以青說。
兩人無話,各自局促了一會,徐以青先開口:“對不起,上次是我不對。”
“原諒你了。”陶函指指自己嘴唇,“我也不對,我脾氣直,說話老沖你。”
徐以青眉頭舒展,露出一些無奈的表情,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陶函看完他這樣子,又忍不住問:“你什麽都沒帶,衣服也沒帶嗎?”
徐以青抿了抿嘴,他嘴唇幹澀,泛白還起皮:“對……我什麽都沒帶。”
“內褲呢?”
“……嗯,也沒有。”
“……”陶函眯了下眼,去桌上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然後抱着膝蓋一蹲,蹲在旁邊看他喝水。
“哥。”陶函盯着他那過于分明的下颚線,“你跟我說實話,你找我來幹嘛的?”
“想你了。”徐以青喝完一杯,放在旁邊,手拉着他的手,“來,再讓我親親你……”
“不說實話就別碰我。”陶函抽回手。
“……”徐以青嘆了口氣,沉默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才輕聲道,“就是,我上一部戲電影的角色被全剪了。”
陶函愣了愣,從地上站起來:“什麽時候的事情?”
徐以青重新拉起陶函的手:“我老板上周就知道了這個事情,可能是害怕刺激我,一直壓着沒有說,或是在盡力彌補。劇組就直接找到了我執行經紀,她打電話的時候被我聽見了。”
陶函用拇指搓了搓他的手背,雙眼看着他。
“我覺得很對不起我老板。”徐以青閉上眼,“他為了我這個複出的本子東奔西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最合适的,但最後卻還是因為我的……我的個人原因、歷史問題、導致全剪了。”
“這不是你的錯。”陶函說,“……這根本不是錯,同性戀就有錯嗎,那我們的罪是一樣的,有我一半。”
徐以青睜開眼,低聲道:“我消沉了兩天,準備推拒試鏡的時候,看見了你的消息……我下午去試鏡,拍了定妝照,過了,我得到了這個角色。”
“恭喜啊。”陶函眼睛一亮。
“我和自己打賭,過了就來見你。”徐以青擡手捧住他的臉,“所以……所以我任性了這一次,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見了我,但我就是想你,我不管了。”
“我也想你。”陶函低下頭去親吻他的嘴,把他拽着往床上推,“我快瘋了哥哥,吵架的時候我恨不得打死我自己,但天知道我多想你。我不想看你在牆上畫上手機裏,我想親真的你。”
“……什麽?”徐以青有點茫然,然後感覺到陶函狗啃似得動作,被陶函壓在床上,雙腿支在外面。
陶函覺得自己和徐以青之間絕對有這種開關。
他不見徐以青的時候以為自己沒這麽想,正常生活和工作,但見到這個人,又想把他完完全全地歸于自己。那種想念和喜歡,就馬上蘇醒了。
“床太小了。”徐以青翻身過來,把他壓在下面,手碰着他,“我、我幫你吧……”
“……”陶函手摟着他脖子,低聲道,“你又不想碰我?”
“不是。”徐以青搖搖頭,“這裏什麽都沒有……沒有潤滑,沒有……沒有套……”
“一年了哥。”陶函有點委屈,“次次用手……”
“太倉促了。”徐以青嘆了口氣,“下次好嗎?”
陶函沒有再糾結,他抱着徐以青,兩個人在深秋的夜裏還出了一聲汗,洗幹淨之後,在狹小的床上赤裸着身體互相摟着。徐以青在背後抱着他,呼吸都撩着他的耳際。
“……把你上次欠我的‘我愛你’補還給我。”陶函說。
“我愛你。”徐以青蹭着他的脖子,“我愛你。”
“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好愛你。”陶函喃喃道,“但在電話那頭,我卻每次說着說着,都壓不住自己的煩躁。”
“我們沒有安全感。”徐以青抱緊了他,“我們也給不了彼此。”
“工作可以給你安全感,也可以給我。但愛情給不了我們,是不是挺諷刺的?”陶函轉過身去,摟着他脖子。
徐以青緩緩道:“我們倆這十年更像一對遙遠的……”
“親人?”
“是。”
“我也覺得……”
陶函閉上眼,心疼地親吻徐以青的鎖骨:“兩個三十歲的人,剛剛開始學談戀愛,開始找回激情和浪漫,對于我們倆是不是有點難?……”
“或許吧。”
“你會出軌嗎哥哥?”陶函問,“你告訴過我,你一直覺得我是個年輕的柔軟的弟弟……你看見年輕柔軟的,會喜歡他嗎?”
“我不會。”徐以青說,“漫長的時間裏,說沒看見過很像你的人而有微妙的動心就太假了。但你不可代替,我永遠只愛你。”
“只是我們的問題沒有解決。”徐以青輕聲說,“每次吵架消磨掉的耐心也越來越多……現在更像是一個短暫的休戰。”
“或許……吵架的時候再想吧。”陶函蹭蹭他的下巴,“珍惜一下現在,我又石更了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想寫寫生活實際中的碰撞和相處,兩個不同生活背景,不同職業,異國十年憑着口仙氣吊着對方死不放手的戀愛中的各種各樣的問題……
就是個戀愛流水賬,估計沒什麽劇情。。想到哪兒寫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