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姜秋也很想知道。
莫名其妙被人追着讨要兩百萬,又發現自家店裏的消防通道被故意堵住也是因為“欠款”而被追債人報複,他的身份信息不知道是怎麽被對方得到的,而且姜秋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多了個關系好到能代替自己去借錢的弟弟……
姜秋張了張嘴,他有很多話想跟齊修澤說,奈何他都不知道該先說哪一件事比較好。這一猶豫,落在齊先生眼中,那就是委屈得很了。
他先安撫性地把姜秋摟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對姜秋小聲道:“沒事了,我在這裏。”
随後齊先生松開手,又走向了杜銳思:“你,跟我出去一趟。或者你想就站在這裏說話,讓其他人都注意到你?”他随便往旁邊看一眼,周圍的人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要不是還端着架子,恐怕早就過來打聽消息了。
杜銳思自然不想成為被人圍觀的對象,但他的後背此時火辣辣的疼。齊修澤剛才推的那一下實在用力,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摔到的地方正好是柱子上雕刻花紋的地方,那些玫瑰花的花瓣尤其紮人!
杜銳思看着齊修澤走過來,忍不住瑟縮了下,弱弱地說:“你……你不是說,不想再見到我的嗎?”
見到齊先生的時候,杜銳思剛才敢于糾纏姜秋的那股勁兒頓時就癟下去了一大半,随着皮鞋踩在光滑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靠近,他渾身一抖,連最後的一點膽氣都給吓沒了。
現在的杜銳思,只想找個借口離開,他寧可那兩百萬打了水漂,也不想惹上這尊大神啊!
然而齊修澤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故意擋在前往宴會廳門口的路上:“我是不想見到你,但我更不想看見你去騷擾我的人。在職場上混了這麽久,你竟然還看不出來我的本意?我當初警告你,完全是不想讓你在小秋面前亂晃,所以有什麽事情沖着我來,別再去煩他了。”
齊先生一臉的嫌棄,居高臨下地對杜銳思做了個“請”的手勢。
杜銳思在那強硬的目光中,連一絲一毫反抗的念頭都冒不出來,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對方身後。
就在兩人即将走出宴會廳時,齊修澤又轉過頭,對杜銳思冷然說:“先給小秋道歉。”
杜銳思臉色漲紅,也不知道是羞憤難當,還是又氣上火了,不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還是對姜秋低下了頭:“對……對不起,姜秋,今天的事情,是我太沖動了。”
姜秋低垂眼簾,沒有接他的話。
杜銳思顯然也沒有想要得到他的諒解的奢望,所以說完之後就快步往門外走去,仿佛再不走得快一些,大廳內的視線就會化成實質徹底粘在他的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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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就是誤會一場,年輕人血氣方剛鬧了點小矛盾,大家不要在意,該吃吃、該喝喝啊!”這時旁邊又有一人站出來打圓場,他站在姜秋的面前,把一大半窺探的目光給擋住了。
姜秋本來還沒注意到這個人,等到他轉過頭看向姜秋,姜秋微微一愣,這不是原主他爹嗎!
原來剛才這一番動靜,也把姜父給驚動了,他原本是不想主動過來找小兒子的,那樣太沒面子了。可是看到有人給他兒子難堪,姜父還是忍不住過來關心了一下,不過他也沒聽見前因後果,只看到了他兒婿把鬧事的人喊了出去。
所以他只好負責收拾爛攤子,順便瞪了一眼這個不讓自己省心的兒子:“還好這場晚宴沒有媒體采訪,如果被媒體拍下來,齊氏和姜氏明天股價下跌,你怎麽付得起這個責任!”
姜秋可不是從前那個對嚴父唯命是從的乖兒子,他笑了一下:“這件事又不是我挑起來的,您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鍋甩給我,這樣不太合适吧?”
“你!”姜父瞪着眼,臭小子還學會頂嘴了?!
“反倒是我想問問父親,您在外面真的沒有第三個兒子了嗎?”姜秋抱着手臂看他,“剛才那位杜總說,有個自稱是我弟弟人,以我的名義向他借了兩百萬,而這件事我絲毫不知情。”
姜父眉毛緊皺,還露出點莫名其妙的表情:“什麽第三個兒子,生了你這個麻煩精難道還不夠我煩的嗎?”
姜秋輕咳:“難道是幹兒子?”
姜父可算是體會到前幾次大兒子在小兒子面前吃癟的感受了,結了婚以後這小兒子可是能耐了啊,嘴皮子這麽利索,都敢打趣起他老子來了!
姜父氣得想揍人,尤其是看到姜秋亭亭地站在原地,那張褪去了憂郁的臉上五官精致,看起來說不出的乖巧,完全是一副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的模樣,更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就算他不喜歡姜秋,也沒有亂認兒子的愛好!
姜父險些要揚起手臂,幸而這個時候姜杭及時趕過來,按住了父親的手臂,給姜秋使眼色:“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他為這個家裏操碎了心,即便他對你算不上很好,可你也清楚,他不是那種會在外面亂來的人。”
這話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的了,姜杭話裏的意思分明是,父親每天下班都直接回家,哪有時間去找第二春?
更何況,就算是為了姜杭,姜父也不會娶第二個女人進門的。畢竟按照法律來說,妻子在他百年之後會分走一半的遺産,而姜父是打算把公司完完整整地交到大兒子的手上的。
“那我這‘弟弟’到底是怎麽出來的?”姜秋眉頭也微微蹙了下,“如果不是比較親近的人,怎麽可能拿得到我的身份證?”
姜杭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可能是……譚女士?”
姜父與譚女士離婚時,姜杭已經是懂事的年紀了,父親的痛苦與母親的無情,讓他從小就對姜秋這個弟弟有着強烈排斥的心理,更不用說是面對出軌的母親本人了,姜杭從來只稱呼他為‘譚女士’,沒叫過一聲媽媽。
姜秋自己印象裏是有父母的,他同樣沒把姜父與譚女士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所以他也這麽喊譚女士,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所以提到譚女士,姜秋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原主的生母。
他差點就忘記,原主還有一個不省心的親媽了!
姜杭看了姜秋一眼,提醒道:“你還記得上次她跟你見面時,跟你說過什麽,或者做過什麽嗎?”
上次見面是在茶餐廳,那時姜秋已經代替原主活了下來,雖然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但他內裏還是那個不會輕易讓自己被人占便宜的姜秋,所以當場就把譚女士吓跑了,從此以後她都沒有再出現。
這件事肯定不是上次見面時做的,只能再往前找線索。
姜秋在找回所有的記憶後就不需要靠做夢來回憶了,而且回想起兩個人格共用身體的那種感覺,當主人格在控制身體時,姜秋對外界也并非一無所知。
他記起來了,原主為什麽會在狀态如此不好的情況下,還會去林言磕到腦袋那間美術館了——因為那是原主的母親約他去的。
林言練習倒摔的那條樓梯,其實是在美術館的休息區附近,也就是離洗手間比較近。
原主到了美術館之後,因為內急想要上洗手間,譚女士就在那時溫柔體貼地說了一句“你去吧,我幫你拿着包”。原主當時對母親沒有任何防備心理,就把那個駝色的小背包交給了對方。
一來一往,不過短短幾分鐘,卻足夠讓她去翻原主的證件,甚至去翻他手機裏的聊天記錄。
知道自己是原主最近唯一一個會跟他交流的對象,譚女士自然不會錯過這個以母親的名義去勒索兒子的大好機會,每當她對原主溫柔微笑時,那背後都是濃濃的算計。
……怪不得原主會更加抑郁,難道原主就感受不到自己的母親看他的眼神只像是在看一臺提款機嗎?他知道,但是他選擇了欺騙自己,心甘情願地被她騙。
在姜秋發威之後,譚女士一來害怕姜秋哪天真的精神病發作,二來又被姜氏父子警告,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沒了消息。
姜杭提到這個母親的時候,也氣得有些咬牙:“我和父親已經找人盯着她了,親眼看着她離開A市的,可沒想到她在沉寂幾個月後又回來了,這次還不是一個人。”
他推測那個敢自稱是姜秋弟弟的人,一定是跟譚女士一夥的,甚至就是她跟當初那個給父親戴了綠帽子的男人生下來的!
推測到這件事跟譚女士有關後,姜父和姜杭也沒法再對姜秋說什麽了,這件事也有他們失察的過錯——既然已經答應了齊修澤會看好譚女士,如今事發之後才察覺姜秋受的委屈可能和譚女士有關,別說齊修澤了,他們自己心裏也過不去這道坎。
而另一頭,齊修澤已經從杜銳思手裏把對方的線索全都掌握起來,冷淡地跟對方說了一句“回家等律師函吧”,就将杜銳思給打發了。
杜總心裏苦,但他不敢齊修澤面前表露出一丁點的不滿來,只好夾着尾巴走了。
回到宴會上時,姜父和姜杭也正好打算回去調查譚女士,看見兒婿/弟夫的時候,兩人的表情都有些讪讪,匆忙打了招呼之後,以不打擾姜秋和他單獨相處為理由,先行離開。
姜秋見他回來,就跟齊先生說了他們剛才的推測,譚女士可能參與了這起詐騙,甚至是背後的主謀:“……除了她以外,其他人想要拍到我的證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之前我沒有去上班,能接觸到的外人就只有阿姨。而現在公司裏也只有胡經理曾經借用我的證件去辦理手續,但他為人比較靠譜,還是信得過的。”
齊修澤一言不發地将他緊緊摟在懷裏,摸了摸他的後腦,又是一陣無聲的安慰。
姜秋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是怕自己太傷心了。
不由得回抱住老攻,把下巴擱在齊先生的肩膀上,輕輕說:“我從來就沒有把譚女士當成我的母親,所以這件事傷不到我。而且我行得正坐得端,依靠法律途徑就能找回自己的清白,也不會影響到我的事業……所以你不用擔心,我這不是好着呢嗎?”
齊修澤微微嘆了口氣,他攥緊了姜秋的手指,晚宴開到一半他就沒有心思再待下去了,和姜秋一起走向停車場:“……我擔心的是,她騙的不止杜銳思一個人。”
姜秋:“……”
姜秋趕緊掏出手機,在網貸平臺上輸入自己的身份信息查找了下,十分鐘之後,姜秋臉都要綠了。
幸好發現及時,要不然那些職業催債人真的可能會找上門來。
“報警,咱們立刻聯系律師!”姜秋用力捏了捏拳,手骨都發出了“咯吱”的聲音。
齊修澤被他捏得悶哼一聲,眨了眨眼,有點無辜地看着姜秋。
“哎呀,對不起……我剛才沒注意。”姜秋好歹也是個男人,這段時間健身還是鍛煉出不少力氣來的,這一捏确實用力,把齊修澤的手都給掐紅了。
齊先生又眨了一下眼睛,舉起自己無辜的爪子,湊到姜秋面前:“沒關系,只要小秋親一下,這點疼痛就會自己飛走了。”
姜秋:“……”你是小孩子嗎?
齊先生淡定地舉着爪子,大有保持這個姿勢不動的趨勢。
姜秋沒辦法,只好把上半身前傾些許,飛快地在他的手心上親了下。
齊修澤嘴角微勾,在姜秋快要撤回去時立刻把手撤開,用自己的唇來代替。
嗯……不僅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還收獲了一個甜甜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 姜秋:我就知道,每次齊先生露出又無辜又委屈的表情,到最後一定是我被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