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然而盡管聽得一身內傷,易子坤還不得不留下來繼續開會。
一邊還很嫌棄齊先生:“要不是為了小言,我才不想跟你處在一個空間裏,光是空氣質量都要下降一個等級。”
因為空氣裏全是狗糧的味道。
齊修澤把手機還給對方。以往面對易子坤的挑釁,他多半是以冷嘲熱諷來回怼的,但是這回大概是看了直播後心情不錯,所以他只是抖了抖自己面前的資料:“要不是你中途開小差,現在說不定早就把合同給簽了,也用不着繼續看着令你讨厭的我的臉了。”
易子坤嘴唇動了動,他竟無法反駁。
當然,易總也就在林言的面前敢于承認錯誤,哪怕是面對齊修澤,他都要梗着脖子替自己辯解一句的。
“老子做事一向随心所欲慣了!我就看直播了,你能拿我怎麽地!”
他的新秘書忍不住又以拳抵唇,咳嗽一聲,提醒自家老板,你是不是忘了這次談合作是我們有求于人啊?
易子坤似乎在自己爽完之後,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尴尬地撓了一下自己的臉,不說話了。
齊修澤輕輕一笑:“既然你是個随心所欲的人,為什麽不把你想跟我共同開發腦電波儀器的事情告訴林言?不告訴他你為他付出了多少,難道以後就打算默默看着他,再也不靠近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是什麽想法,你不就是覺得林言礙眼,想讓他被我纏着,好讓他不去煩你那小嬌妻嗎?”易子坤哼哼道。
他看起來是有點橫沖直撞不怎麽喜歡動腦,可這不代表他看不明白,他是碰到跟林言有關的事情才會失控,在別的問題上他可沒那麽容易糊弄。
“你明白就好。”齊修澤也不遮掩一下,大大方方地就承認了。
真是不要臉!這種話都能直接承認!易子坤一邊在心裏鄙視他,一邊又忍不住泛酸水,怎麽別人的感情一路順暢,他的就這麽不順利呢……
“不過我還要提醒你,就算第一批儀器已經投入臨床試驗,也是有一定風險性的。”齊修澤收起玩笑的表情,嚴肅地看向易子坤,“而且需要林言本人的同意,如果他對目前的生活比較滿意,不想恢複記憶的話,你也不能勉強他。”
易子坤點頭:“這是當然,我怎麽可能會勉強他!我投資這個,就是想留個後手,萬一哪天他後悔了,讓他有儀器的優先使用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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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造價奇高,但是研究理論很完善,如果能夠投入市場,将來一定會推廣到各大醫療機構。人們在精神方面的研究還不算太深入,有了腦電波解讀儀器的輔助,以往很多精神方面的病症或許都能摸索出解決的方案。
到那時,即便手上有錢,估計也只能到醫院排隊等待了。
所以易子坤才會想要在這個齊氏能夠獨立開發的項目上石更插一手。
不過這項目前期的投資都是由齊氏完成的,說是共同開發其實是有點厚臉皮了,易子坤也知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的道理,他也沒有要求別的,就是要一個優先使用權。
齊修澤想了想,覺得這個要求也沒什麽不能答應的。看在這個過往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如今卻又過得如此凄慘,只能在直播平臺上看看自己男朋友的份上,他同意了這個合作方案。
齊先生看着重新拿起手機,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瞟着畫面的易子坤,思維發散道:“難道你平時看林言的直播,也會給他發彈幕?”
易子坤身體一僵。
“被我說中了?”齊修澤挑了挑眉,看着易子坤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嘆息,讓易子坤恨得咬牙切齒的。
“你別得意,要是換成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指不定你做得比我還過分!”易子坤不光承認了他會發彈幕,其實他還是林言那個直播間打賞排行榜上的第一名,而且他每次打賞都是一塊錢一塊錢地投,就為了能讓林言多念幾遍他的名字。
這麽快就不打自招……新秘書很想捂臉,他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跳槽。跟了這麽個老板,總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坎坷,要麽趁早走人,要麽練成金剛不壞厚臉皮,才能在乾坤實業待下去。
然而,齊修澤居然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換成是我,我可不會這麽小氣,每次就打賞一塊錢,然後讓對方念一萬遍我的名字。有這個工夫,我為什麽不直接去他的面前,讓他當着面喊出我的名字……”
“……”易子坤推開椅子站起身,“氣死我了,我今天非跟你拼了不可!”
他倒是想讓林言當面喊他名字,問題不是辦不到嗎,林言躲他跟躲洪水猛獸似的,再加上韓秘書的事,易子坤自己也沒臉去見他啊!他剛才真是看走眼了,本以為這混蛋秀完恩愛就會收斂一點,結果沒想到齊老賊在這裏等着他呢!
一場會議雖然雙方老板鬧得差點要打起來,但是最後居然神奇地完成了簽約。
吳秘書見怪不怪地将一式三份的文件自己收起一份,另一份留給新秘書,剩下一份等明天交給研究所。收到新秘書崇拜的目光時,吳秘書還對他溫和地笑了一下:“以後你就會習慣了。”
易子坤帶着新秘書離開了,齊修澤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對吳秘書說:“我等下也要回去,今天下午有什麽新的文件,回頭發郵箱給我吧。”
“好的,總裁。”吳秘書微笑着目送他離開公司。
齊修澤離開齊氏大樓的時候天已經是青黑色的了。冬天的夜晚來得快,腕表上顯示的時間才剛過六點,這天就已經黑得跟七八點似的了。
太陽下山後,夜晚的風也少了溫度,冷風仿佛無孔不入,鑽進毛衣裏,讓皮膚一陣顫栗。
齊修澤回想了下姜秋在直播裏露出的手腕,袖子是風衣面料,裏面穿的應該是毛衣,看起來輕盈潇灑,但是不抗凍。
他翻出放在後備箱裏的一件長羽絨服,放在副駕座上,又打了個電話讓姜秋待在林言家先別走,他準備去接他,這才驅車開往林言家。
“你今天這麽忙,怎麽還有時間過來接我?”姜秋跟着他下樓時,正好被外面吹進來的冷風迎面撲中,立刻打了個噴嚏。
齊修澤把那件羽絨服遞給他,又掏了掏口袋,把手帕也遞過去:“之前打電話時你還讓我注意保暖,結果輪到你自己就不注意了,這讓我怎麽能放心?”
姜秋老臉一紅,用那條手帕擦了擦鼻子,仔細疊好放進自己口袋裏:“林言家前面不遠就是地鐵口,吹風的時間并不長,要不是今天弄直播,我能趕在太陽下山前回家的。”
齊先生假裝自己沒看過直播,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姜秋一眼,目光在他的脖子上轉悠的時間特別長:“今天穿的是綠色的毛衣啊……你們做了幾個小時的直播,沒出什麽意外吧?”
“直播事故”這個詞彙冷不丁地跳進了姜秋的腦海裏,他看着齊修澤仿佛什麽也不知情,只是随口提了一下的樣子,又聯想到那個“綠”字,姜秋難免就想到了彈幕上的拉郎配。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沒有啊……什麽意外都沒有,直播很順利,我都沒入鏡,都是林言一個人搞定的。”姜秋的眼神不住往外瞟,這一看就是心虛的表現。
他是真不會演戲。
齊先生在心裏暗笑,面上還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他牽着姜秋的手說:“在我面前還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就林言那種軟弱的性格,肯定是有你在旁邊出主意,要不然他怎麽可能應付得過來。”
林言一般直播就開一兩個小時,時間長了他怕hold不住場面,又要畫畫,又要跟粉絲互動,他又是個有點笨拙的人,不太擅長人際交往。平時他也就直播一下畫畫,自言自語半天,偶爾看見打賞,就把對方的名字念一念。
這次直播時間拉長,有一多半的時間都用來給姜秋打廣告了。
姜秋輕咳道:“也……也沒說什麽,我只是幫他分擔了一點跟觀衆互動的任務而已。”
盡管互動到最後,演變成了現場拍賣,姜秋索性讓林言把他積壓着賣不動的畫都找出來,直接給拍掉了。
到後來,林言不光把要送給姜秋的那幾幅畫給打包起來,還說拍賣畫的錢也要給他一半,要不是有姜秋的好口才,那些作品還不一定能賣出那麽高的價格。
這批畫都是林言的練習之作,他那時剛換了新的繪畫工具,還在找手感,對自己的作品總不大滿意。不過在姜秋這種外行人看來,已經足夠好看了,他對技巧是一竅不通,覺得畫作只要合眼緣就好,瑕疵什麽的都在其次。
而他這個觀點倒是得到了不少直播間觀衆們的認同。
不過這話落在齊先生這裏,就有了不同的意味:“小秋……你是不是也覺得林言的畫好看,怪我上次把它挂錯了地方?”
“啊?”姜秋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覺得上次那幅畫挂在走廊裏挺合适的,都是道路嘛,挺應景的……”只不過那是通往廁所門口的“路”。
“是嗎?”齊修澤還有點懷疑地看着他,眼簾微垂,目光落寞,“我沒有什麽藝術鑒賞的細胞,會不會讓你覺得很無趣?”
“不會不會,我覺得你這樣就挺好的。”
姜秋為了安慰失落的老攻,又因為前面的直播到底是有點心虛,只好換着法子哄他,然後不知不覺就答應了許多不平等條約。
等到他像烙餅似的在床上被翻來覆去,解鎖了奇怪的姿勢時,姜秋的嗓子已經啞到說不出話來,連腦袋都是一片混沌了。
混沌中,他聽見齊先生用贊美的語氣說道:“這個動作也挺有藝術感的,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想把枕頭當成板磚砸在你的腦袋上——姜秋無力地垂着胳膊,在心裏忿忿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齊先生:一覺醒來,我的藝術鑒賞能力變高了。
姜秋:……我找找,離婚協議書放在哪裏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