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原主因為生病的緣故,沒法出去工作,這些年攢下來的積蓄都是姜家給他的零花錢。再加上,他大學上到一半就退學了,也沒能拿到個像樣的文憑。
姜秋在之前那個世界裏,畢業于當地重本大學,辭職前已經成為了公司高級總監。然而放到這裏,頂着‘姜秋’的身份……他大概只能去端個盤子刷個碗什麽的。
一沒學歷,二沒從業經歷,想重拾過往的輝煌,迅速累積資本是不可能的了。
而原主那點積蓄也是杯水車薪,都說開源節流,沒有經濟來源,再怎麽節省也省不了幾個錢。
何況就這點零花錢還被生母譚女士騙走了不少,如今剩下的那點,估計連健身房內的一間教室都買不到。
如今什麽方法都不如向齊先生借錢來得快。
姜秋一直吃齊修澤的、喝齊修澤的,要是真的都分得這麽清楚,還結哪門子的婚?
再說了,他欠齊修澤的又何止是金錢,更是方方面面。從十幾年前起,齊先生就一直在守護他,這些心意都是無法用錢財來衡量的。
反正上回王博士的研究姜秋也拉着齊修澤投資了,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債多不愁。欠同一個人的債,姜秋欠得放心,而他估計齊先生也根本不會介意這些。
當然了,姜秋也不打算做賠本生意,他的事業總會起步,慢慢盈利。雖然不能跟齊先生那龐大的商業帝國比,但這至少也是一份事業。
只有在經濟上獨立了,才能說自己是個獨立的人,而不是誰的附庸,也能更加挺直腰背地站在心上人的身邊。
連林言都知道這個道理,想要自食其力,姜秋當然不會不懂。
這些日子以來,姜秋的身體素質已經得到了明顯了提高,一口氣跑個幾公裏不成問題,精神頭也很不錯,晚上休息得好,性生活也挺和諧。
身心狀态都調整到絕佳的情況下,又正好趕上了趙教練事件,健身房老板急着出手,如果連這個機會都不能好好把握的話,姜秋也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說幹就幹,姜秋認真做調查,私底下跟負責出售店鋪的經理進行接觸,詳細讨論,了解了很多公司內部的情況,甚至連健身房老板的喜好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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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姜秋認認真真地寫了一份策劃書。
寫策劃是姜秋的拿手強項,即便已經辭職不幹了,經驗還是存在的。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姜秋抿嘴唇盯着屏幕,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紙,然後删删改改,濃縮成精華。
為了讓策劃書顯得更有說服力,姜秋還穿插了幾個柱狀圖、餅狀圖,給人的直觀感受就是內容豐富詳細,還容易理解。
做完這些,姜秋困倦地打了個呵欠,鼠标左鍵點擊将文件保存,準備明天打印出來給齊先生看。
“累的話就把這事交給小何吧。”齊修澤的大手突然撫上姜秋的臉,拇指在眼睛下方微微泛青的地方摩挲了下。
姜秋一開始還以為齊先生神通廣大,已經知道他想買下那家健身會所,後聽齊修澤提到了小何,還補了一句,姜秋這才松了口氣。
要是在他把策劃書交給對方之前,齊修澤就已經知道姜秋的意圖,那這份策劃寫出來的意義就不大了。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想,齊先生總會滿足他的願望。
可姜秋要的不是這樣的關系,這份策劃書之所以寫得這麽用心,也是存着小心思的——希望對方能看到自己的工作能力,讓齊先生明白,他喜歡的人并不只有一張臉能看。
齊修澤補充道:“這是林言的工作,又不是你的,你沒必要這麽投入。看看你,都幾天沒睡好覺了?”
“昨天沒睡好,确實是為了工作。前天沒睡好,那不是因為你嗎?”姜秋瞥了他一眼,任誰半夜被吻醒,又被老攻撩撥了半天,都不可能忍得住的吧?
能忍住,那不是聖人就是萎了。
“嗯,都是我不好。”齊先生從善如流,老實認錯,将姜秋的筆記本合上,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翻身把人摟進懷裏,“所以今天好好睡一覺,我不鬧你。”
“真不鬧?”姜秋狐疑地擡起頭看看他。
“真的。”齊修澤哭笑不得,“我看起來很像欲求不滿嗎?”
“像。”姜秋笑着看他,眼神裏充滿了揶揄。
齊先生氣惱也不是、委屈也不是,只好低低地嘆了一聲,将人摟得更緊:“你就會欺負我。”
姜秋微微一抖,胳膊上豎起了雞皮疙瘩,還沒等他說什麽,齊修澤又在他耳邊輕笑道;“不過,我樂意被小秋欺負。”
喉嚨裏的話又被咽了回去,姜秋将嘴唇抿成微彎的弧度,靠着齊修澤的胸膛閉上眼睛,在男人的低聲輕哄下慢慢睡着了。
他是真的有點累了,長時間盯着電腦屏幕看,眼睛幹澀,腦袋也有點沉,被熟悉的氣息包圍,精神徹底放松下來。
“晚安,願你的夢裏有我。”齊修澤在他額上親了一下,抱着對方也進入了夢鄉。
自從姚聰打賭的事情被姜秋撞破之後,夢境裏的時間似乎變得越來越長,原主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但是每當原主控制身體時,情況也一次比一次更糟糕。
姜秋頭疼地看着自己左手滿手的鮮血,右手一柄染血的美工刀。
孫醫生當時跟他說原主婚後的自殘傾向更嚴重時,姜秋還沒意識到有多嚴重,現在他多少有點明白了。
丢開刀子,姜秋熟練地在抽屜底下取出醫藥箱,咬着牙給自己消了毒。
姜秋臉上全是冷汗,臉色慘白,手上動作卻一點不慢,迅速塗上愈合傷口的藥膏,再用醫用紗布裹上。
——這醫藥箱是他在上一個夢境裏買的。夢裏的姜秋發現原主有自殘傾向,專門去藥店買了藥箱和各種藥膏,尤其是去疤靈。
幸好原主暫時對自己還下不了狠手,割的傷口都比較淺,加上又還年輕,傷口愈合得快,否則現實中的姜秋只怕滿手都是傷疤了。
不過這些傷就算再小心,多少還是留下了一點印子,不仔細摸的話也摸不出來。
有時候姜秋懷疑,齊先生之所以這麽喜歡把玩他的手,是不是就是在找這些小傷口?
唉,他也不知道是該心疼自己,還是該心疼齊修澤比較好。
将染了血的東西卷吧卷吧裝進黑色塑料袋裏,姜秋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拎上袋子,下樓準備悄悄處理掉這些東西。
然而就在他路過二樓書房門前時,姜秋聽見了從書房中傳來姜父與姜杭這父子倆的聲音。
夢裏的這段時間他們經常早出晚歸,原主不在意這些事,姜秋卻留了個心眼。
他發現,這會兒姜家公司的經營已經出現了問題,父子倆忙得焦頭爛額,姜杭還常常要向大學請假,回家幫忙。
他們一天從早忙到晚,也不會去關注原主的情況,即便看到姜秋的手腕上纏着紗布,只以為他是不小心弄傷了手,還會斥責他總是毛毛躁躁的,一點都不穩重,無法為家族的困境分憂。
“你就是個廢物!”
姜父在外面事業不順,回家以後也忍不住沖小兒子發脾氣。
這種事情他以前也不是沒做過,只是後來‘姜秋’長大了,又一直老實,沒怎麽惹過事,畢竟身上流着自己的血,姜父也逐漸沒怎麽為難他,只把他當成空氣而已。
但這段時間又有故态複萌的跡象。
倒是姜大哥偶爾會幫着勸一勸父親,只是勸話也不怎麽好聽:“爸,他就是個廢物,我們家也養得起,不差他一口飯吃不是嗎?別為了這廢物動氣,咱們家還要靠您呢!”
姜秋扯了扯嘴角,姜杭說得也沒錯,原主現在上學、吃飯、住房問題都要靠姜父,把姜父氣倒了對他沒有好處。于是姜秋只好左耳進右耳出,收起那些一針見血的諷刺,讓姜父過過嘴瘾就算了,也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通常這個時候,姜秋都會假裝一副被傷到的模樣,順理成章地推門出去“散散心”,然後跟守株待兔的小齊先生“不期而遇”。
小齊總是溫柔體貼的,他的目光掠過姜秋的手腕,卻不問他傷口是怎麽來的,而是小心地在接觸過程中避開他的傷口,還會說笑話逗他開心。
“奶糖被我爺爺抱走了。”齊修澤露出個落寞的表情,“一開始他聽說我養了只野貓,總在電話裏讓我扔掉它,或者送走。幾天前他到我這來,見到奶糖就走不動路了,喜歡得跟什麽似的……唉,這就是傳說中的真香了吧。”
姜秋被他的表情逗得一笑,想象一下齊爺爺一臉傲嬌地進門讓他扔貓,結果被一臉傲嬌的奶糖給萌得端不架子來的畫面,忍不住笑出了聲。
“終于笑了。”齊修澤擡手在他的嘴角上輕輕一碰,目光溫柔,“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小聲補充了句:“連你的家人也不能。”
姜秋點頭微笑,他知道,齊修澤後來做到了。
夢裏和小齊勾着手指走在夕陽與微風下,夢外的現實中,姜秋把打印好的策劃書放在大齊的辦公桌上。
迎上齊先生好奇的目光,姜秋微笑着将文件推向齊修澤:“你先看看?”
齊修澤翻開策劃書,目光認真地看起來。
他看了足足有二十分鐘,才擡起頭,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點評道:“這份策劃書做得很完美,但你忽略了一點。”
姜秋心裏微微揪緊,虛心請教:“哪一點?”
齊修澤眼帶笑意,指了指自己:“你連健身房老板的興趣愛好都摸清了,那怎麽沒有在策劃上寫投資商的喜好?這樣可不行啊,哪有把最重要的投資商放在一邊的。”
齊先生繞過辦公桌,走到姜秋面前,低頭看他:“你連如何說服健身房老板都列了詳細步驟,那說服我投資有沒有詳細步驟?按照我的喜好,第一步你大概需要把這件過厚的外套脫掉,第二步……”
齊修澤滿含期待地看着他。
姜秋聽見了自己磨牙的聲音,他突然好懷念那個只敢偷偷吻他的小齊。
作者有話要說: 姜秋:……究竟是誰在欺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