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姜秋去洗手間的時候是一個人去,回來的時候卻是兩個人。
接待室中剩下的兩人看見他們一前一後進來,手還是互相牽着的,頓時一個牙酸,另一個眼觀鼻鼻觀心,自覺地把視線移開。
然而齊修澤卻好像是故意在跟易子坤過不去似的,進來之後就問他:“你那秘書的事情調查得怎麽樣了?”
易子坤心裏暗罵一聲,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好不容易借着腳踝扭傷的事博取林言的同情,這一下又把他打回了原形。他咬牙切齒地腹诽了齊修澤一頓,只能含糊地說:“反正這次我不會放過她的!”
“那是查出了什麽?”齊修澤繼續追問。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易子坤沒好氣地說,他看了眼房間,除了他們四人之外,這裏就再沒有別人了,可正是因為林言也在這裏,所以他更不想開口。“到時候我會處理好的,你又不喜歡小言,操的哪門子的心!”
替自己打掩護的同時,還不忘挑撥一下齊修澤。
易子坤:我就是看不慣這小子處處算計人的險惡嘴臉,也讓他嘗嘗被挑撥感情的滋味!
然而齊修澤根本不上他的套,聽了易子坤的話後還驚訝地将一雙漂亮的鳳眼微微睜大:“易總,你終于意識到不是什麽人都會喜歡林言的,還能想起來我已經結婚了,真不容易啊!”
姜秋在旁邊憋着笑意,用力捏了一下齊修澤的手指。這個人偶爾的壞心眼,也壞得讓人覺得可愛至極!
而且他就喜歡看齊修澤把那條惡犬噎得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要讓姜秋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該!
要不是當初易子坤把他往牆上一撞,姜秋也不會忘記了許多事,直到最近才斷斷續續地把他穿越的事情記起來。
也不會跟齊先生磨了這麽久,才好不容易重新兩情相悅。
破壞別人的感情是要被驢踢的,在這點上姜秋對齊修澤的做法沒有任何異議,完全是跟他一個鼻孔出氣的。
易子坤聽得臉都快綠了,林言也把藥膏往他身上一丢,捂着臉躲到一邊,簡直沒臉見人——這人怎麽把所有人都幻想成情敵,以後他出門還怎麽見人啊!
易子坤拼着讓腳傷更嚴重也想站起身去挽回林言,然而沒等他開口,齊修澤又追問了一句:“易總,剛才的話題還沒說完呢,你說這次不會放過她,那上次她犯了什麽讓你放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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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坤心裏簡直要恨死齊修澤了,可他不管說不說,林言都是一副恨不得跟他撇清關系的樣子,還老往姜秋那邊躲,他心裏實在是堵得慌。
索性破罐子破摔,粗着嗓子回答:“就是那個健身卡的事,韓欣确實是故意的,這次也是。但是對于上次的事,她給我的解釋是,想讓我和……和你,為林言打起來。”
“只是一張-健身卡,怎麽可能讓你們打起來?”姜秋奇怪地皺了皺眉頭。
易子坤是不知道王博士的研究項目的,這件事姜秋直接橫插一手,連林言都毫不知情。而且齊修澤投資到位後,陳揚也早就辭去了工作,王博士的研究所很快搬到了齊修澤新中标的園區,壓根就沒進入易子坤的眼線中。
韓秘書給出的解釋,漏洞實在是太多了。
她想說齊修澤給了林言辦了張卡,所以引來易子坤吃醋,兩人打起來,這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挑釁……如果齊修澤給林言買了套房還好說。
而易子坤居然就這麽信了?
連姜秋都聽出這個理由太扯,齊修澤更是毫不掩飾一臉“你傻得無藥可救了”的表情:“那你跟我打起來了嗎?”
易子坤沉默了下,回答:“……沒有。”
“所以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麽?”齊修澤一副不恥下問的态度,似乎一定要逼着易子坤把話說出來。
易子坤都摔過一次罐子了,這下是真的放開了說:“她說喜歡我,她做的這些壞事都是為了拆散我和小言……這樣總行了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連易子坤自己都惱羞成怒,臊得不行,也想學着林言把臉埋進個什麽地方,幹脆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易總到底是個粗漢子,幹不來那種事,即便被人看得渾身難受,也照樣挺直了腰背。
“如果這都是真的,韓欣确實有理由去害小言。當然,我不是在為她開脫,我已經解雇她,并且讓手下那幫兄弟24小時注意她的動向,不管她以後想做什麽,我都不會讓她得逞的。”易子坤又趕忙給自己打了個補丁,擺出運籌帷幄的總裁範兒,還偷偷地瞄了林言一眼。
林言壓根就不想理他。
齊修澤低頭把玩着姜秋修長勻稱的手指,低聲笑了下:“總算你還不太笨,知道把她先控制起來,要不然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恐怕會讓你後悔莫及。”
“你什麽意思!”易子坤勃然大怒。
“你真以為,韓秘書是因為喜歡你,才屢次針對林言的?”齊修澤擡起頭,直視着還滿臉不解的易子坤,眼神微冷,“因為嫉妒他,就能三番四次要了他的命,還嫁禍給小秋?”
易子坤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頓時又被卡住,一臉驚疑不定地看向了齊修澤。
但是齊修澤沒有繼續往下說了,而是專注地在姜秋的掌丘是那個揉搓了下。
上完洗手間,姜秋的手掌被涼水凍出了細小的藍紫色靜脈,齊修澤這段時間也跟着姜秋學了點養生,知道手掌下方的靜脈如果太明顯,代表脾胃和消化系統還是不太好。
所以平時齊修澤在注重姜秋的一日三餐之外,還總想着捂熱他的手,治标和治本兩手一起抓。
姜秋翻過他的手掌,在齊修澤的掌心戳了一下。
齊先生肯定是查到了什麽,才會對易子坤這麽說的,這韓秘書絕對沒有易子坤查出來的那麽簡單。
可他話說到一半又不說了,這是要急死人啊。
姜秋又在他掌心的軟肉上捏了一下。
“她給你背了這麽大一口黑鍋,還差點導致我們離婚,就讓易總也幹着急一下吧。”齊修澤朝姜秋眨了眨眼,閉上嘴巴還真的一個字都不再說了。
姜秋心想,其實他也很想知道,要不然私底下讓齊先生偷偷跟他說?
但他很快又捕捉到一個關鍵詞——背黑鍋。
能讓姜秋背黑鍋的事情,就是監控錄像裏疑似推倒了林言的那一幕,從齊修澤的語氣上看,難道在監控上動手腳的也是韓秘書?說不定,真正讓林言從樓梯上摔下去的,也是她?
卧槽!
姜秋擡眼和齊修澤的目光對上。齊先生眼裏泛着淺淺的對姜秋的欣賞,又像是個大孩子般,對他們之間的心有靈犀感到喜悅,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微顫了下,嘴角也勾了起來。
姜秋看着這樣的齊修澤,忽然也什麽都不想說了,只想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越看越喜歡。
只不過這裏到底是派出所,接待室的門很快又被人打開了,推門進來的還是那位李警官,這回他進門時目光就落在了易子坤身上,對四人道:“你們跟我一塊過去看看吧。”
監控室中,排列得像一張密網似的屏幕分布在牆上,幾名警察證坐在操作臺前,看見李警官時紛紛叫了聲“李隊”,接着把李警官事先讓他們準備好的監控畫面調了出來。
“我剛才問了趙小棟,他把交易藥物的時間和地點都坦白了,我們根據這姓趙的提供的線索,找到了當時路邊的監控畫面。”李警官指着屏幕說。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種交易肯定不能通過物流,首先安檢就過不去,只能線下交易。
畫面上的趙教練戴着棒球帽、墨鏡和口罩,全副武裝的樣子,更顯得可疑,他現在一棵樹下等了一會兒,過了幾分鐘,有個人朝他走了過來。
那人也是一副和趙教練差不多的打扮,還穿着長風衣,甚至故意穿了雙男士皮鞋,走路姿勢也很像個男的。
姜秋一開始還不知道這人是誰,直到易子坤死死盯着畫面上的人,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韓、欣!”
別人認不出來,韓秘書在乾坤實業上了幾年班,易子坤就算再目中無人,也不會認不出自己的秘書長什麽樣,她就算做了僞裝,也不可能瞞得過易子坤的眼睛。
“你認識他?”李警官本來還以為要查到這個交易對象還要費點功夫,沒想到他抱着試試的态度讓這四個人過來辨認,居然還真的有人認識。
姜秋說:“這是易總的女秘書。”
李警官驚訝:“女的?!”
他又仔細看了眼回放,覺得那口罩下隐約露出的下巴确實尖細,不像一般的男人有棱有角。
李警官剛轉過身,想問問那個女秘書是什麽情況,就見易子坤突然擡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李警官:“……”
易子坤扇了一邊臉還不夠,又發了狠地把另外那半邊臉給自己打腫,來回扇了好幾下,只聽見室內響起一陣響亮而又清脆的“啪啪”聲,所有人都愣住了,根本來不及阻止他。
齊修澤說得沒錯,易子坤現在是後悔無窮!
他本以為韓欣做的最壞的事,就是在林言求助的時候掐斷了他的電話,沒讓司機去接他,而且她編的愛慕自己的理由也挺像那麽回事,所以易子坤沒把換藥的事情聯想在她身上。
幸虧他讓手下兄弟盯着這個女的,否則就像齊修澤說的那樣,萬一她畏罪潛逃,提前跑了,還能上哪裏去找她!
她布置了一個很周密的局,就是為了要殺掉林言!
易子坤“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又扇了自己兩巴掌,眼眶通紅:“小言,是我對不起你,我要是早點聽了姜秋和齊修澤說的,就不會讓你遭這份罪了!”
他要是早點重視起來,早早去調查這個有問題的女人,林言就不用在鬼門關外走一遭了。
林言被他弄得手足無措,求助般地看了眼姜秋,姜秋正要說什麽,被齊修澤按住了肩膀。齊修澤看着林言說:“你讓他跪,這是他欠你和小秋的。”
于是林言也就沒阻止他,只是他看着易子坤的眼神,還是有點複雜。
……
幸好易子坤留了一手,在韓欣覺得不對勁想要悄悄離開A市時及時抓住了她。經過審問,才從這位女秘書的嘴裏挖出了驚人又狗血的真相!
韓欣竟然是林父的私生女!
她比林言要大兩歲,說明她的母親是在林母嫁給林父前與之交往的,韓母當年想要嫁入豪門,想以自己懷孕作為要挾,然而林父曾經是情場浪子,根本不理會韓母,只給了她一筆錢打掉孩子。
韓母沒有這麽做,她想等自己生下兒子後,再用兒子作為敲門磚。
可誰知道,十月懷胎,她只生下了一個女兒。
與此同時,林父遇到了畢生所愛的林母,迅速跟她步入婚姻殿堂,次年林母就生下了林言,再無旁人插足的可能性。林母被林父保護得很好,并不知道這些年來,韓母也曾經找上門,但每次都被林父給打發了。
韓母心懷怨恨,自己的情緒也影響到了女兒,讓韓欣對林言母子恨之入骨。但韓欣要的不止是複仇,她還想在謀殺林言之後,以林家唯一後代的身份,繼承林氏!
她接近易子坤,只是為了挑撥林言和易子坤的感情,方便她從中動手腳,而她确實成功了一次,另一次是差點就成功了。
林言從樓梯摔下來的真相,也随之水落石出。
當時林言出事的地點是個美術館,林言的好幾幅作品曾經在美術館中展出,他跟館長的交情比較好,于是美術館建立二十周年時,林言答應館長要在慶祝會上做個表演,還是個別出心裁的魔術表演。
韓欣故意在林言面前提到一個特別的出場方式,用威亞吊着,從舞臺上方倒摔入場,會顯得比較震撼。
正式入場時有威亞,所以沒有什麽危險,但是排練時林言卻放不開,總是不敢倒摔下去。
韓欣就建議他,找個比較陡的樓梯練習,在底下墊個厚墊子,練習倒摔。
于是林言聽了她的建議,找到美術館中一段只有三個臺階的樓梯練習。
從樓梯口附近的監控看,是看不見下方的軟墊的。
開頭幾天,韓秘書準備的軟墊是正常的,但在出事那天,她經過數日觀察後了解林言最容易摔倒的位置,故意在那個地方放了個石更物。
林言可以說是自己把自己摔成失憶的,但幕後黑手絕對是韓欣。
原主當時無辜路過,可能也是遭到了韓秘書的算計,他在樓梯口停駐片刻,或許只是因為看到有個人在練摔跤而感到奇怪。
姜秋看完對韓欣的調查報告後,把那幾頁薄薄的紙張往旁邊一推,身體往後一靠,只想仰天長嘆:“真是無妄之災啊!”
林言是很慘,可原主也太倒黴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原主:人在路邊走,鍋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