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寝
“你好, 又見面了。”從工作人員那接收了各自的行李後, 便結束了第一天的錄制。宿舍內的攝像頭被關閉後, 析舞走到了顏暮羽面前:“還沒有正式介紹過我自己, 我是來自泠然娛樂的析舞。上次多謝你了。”
“啊,你好。”顏暮羽剛打開行李箱, 聽見析舞聲音後,便直起了身子:“我是來自夕拾娛樂的顏暮羽。剛剛也非常感謝。”
宿舍裏還有其他人, 兩人沒有明說各自感謝的具體內容, 但都能知曉彼此說的什麽。
“很高興跟你一間宿舍。”析舞突然壓低了聲音:“久仰大名, 顏暮羽。”
“你聽說過我?”顏暮羽也不自覺壓低了聲音,表情驚訝。
“從你推掉solo出道起。”析舞悄悄指了指顏暮羽對面床鋪正在收拾行李的人, 提醒顏暮羽隔牆有耳。之後便不再言語, 回到她的床鋪前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顏暮羽随着析舞的視線望了過去,方才拿到抽簽紙時的頭疼感又卷土重來。
顏暮羽是最後一個抽簽的人,抽簽時抽簽紙只剩下了最後一張。她根本沒有行使選擇權, 就被分到了當時唯一一間人數不足四人的401號宿舍。
而她的室友,除了析舞跟泠然的雙胞胎參賽選手之一陳悅媛外, 還有一名上一世跟她毫無交集, 這一世她本也想避而遠之的左穗, 并且左穗剛好在她的對鋪。
要不是因為多出來了一個人…
顏暮羽在心底嘆氣。
析舞成為隊友,會是一個強力的援手。但多了一個析舞,令原本十五人的優等級組員剛好能夠均分進四間四人宿舍,也令房間分配模樣大改。
前世第一次公演前,顏暮羽居住的是一間三人間。盡管同樣沒有來自夕拾的室友, 對面的402號宿舍卻有宋清眠,兩人表演歸在同一隊。
現在的顏暮羽不光要孤軍奮戰,還要跟品行存疑的左穗一起居住一個月、共同準備表演。
一想到這裏,顏暮羽心情複雜,瞥了一眼背對着她忙碌的析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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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暮羽對析舞剛剛說的話也有在意之處,但礙于左穗的存在,沒辦法盡情交談。于是她想了想,走到析舞旁邊,拍了拍析舞肩膀。
見析舞轉過身,顏暮羽便擡起右手蓋住自己的嘴巴,微微低頭湊到析舞耳邊,小聲提議道:“明早能一起去上體能課嗎?我不太明白你剛剛說的話,但這會的确不方便——”
“——顏…!”
話還沒說完,顏暮羽忽然聽見宿舍門方向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但那道聲音的主人似乎受到了驚吓,只喊出了一個字。
于是她扭頭一看,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神色晦暗不明的宋清眠。
宋清眠在顏暮羽隔壁的403號宿舍。
沒到休息時間,各個宿舍門都要求敞開,站在門口便能将室內一覽無餘。
“清眠,什麽事?”看見宋清眠,顏暮羽暫時放下了同析舞提的事,面帶疑惑走到了門前。
“顏姐姐,這是給你的。”見顏暮羽走進,宋清眠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将手裏拿的東西遞了出來。
宋清眠遞給顏暮羽的是幾張膏藥貼。
團體表演《凰鸾》時,與其餘三人借力緩沖後癱倒不同,顏暮羽演繹火凰引所有雷罰于一身而殒,是從半跪的姿勢直接摔在地板上的。
盡管演出服內有戴護膝護腕,但摔下時是半邊身子砸地。護膝護腕,不過杯水車薪。
“謝謝你清眠,我還沒收拾完行李來找你拿呢。”顏暮羽開心地接過了膏藥貼。
《凰鸾》中表演摔倒的一段,她們在公司也演排過幾次,每次顏暮羽都結結實實摔在地上。顏暮羽皮膚薄,摔後總是會起一片淤青。
容易起淤青,也消得快。顏暮羽對此不太在意,宋清眠卻頗為留心。每次演排完摔倒部分回到夕拾宿舍樓後,宋清眠都會給顏暮羽送來膏藥,并監督顏暮羽貼完才離開。
這次收拾行李出發前,宋清眠還專程攬下了攜帶藥物的職責,為四人跌打損傷時刻保駕護航。
“膏藥現在貼嗎?”宋清眠似乎沒打算離開,仰頭問道。
“啊?”顏暮羽察覺宋清眠的意圖,苦着臉回道:“在這裏不用監督了吧…我晚點會貼的。
“對,晚點我會幫你監督暮羽貼膏藥的。”析舞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顏暮羽身旁,恬靜的面龐上挂着一抹戲谑的笑容,直視宋清眠。
她跟析舞有熟到可以直呼其名嗎?
顏暮羽一頭霧水地把頭偏向了析舞。
“那就麻煩你了。”
沒等顏暮羽把頭偏回來,宋清眠便留下了這句話,離開了401號宿舍的門前。
“小宋,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呀。”
景菡剛收完行李,坐在床鋪上休息。瞅見宋清眠走回宿舍,她驚訝地問道:
“剛剛不是說要出去七八分鐘嗎?這才兩分鐘不到吧…”
“東西送完就提前回來了。”宋清眠對景菡笑了笑,“又不遠,就在隔壁。”
“有你這樣的隊友真好。”景菡語氣羨慕,“我們泠然的,要是誰練舞受傷了,沒被衆人嘲笑一番不注意都是好的。更別提有人送藥了。”
“正好方便而已…”宋清眠聲音低了幾分。
宋清眠曾在練習生聚會中見過景菡,兩人年齡相仿,當時還聊過幾句。
宋清眠到觀衆席入座前也跟景菡打過招呼,因此分到同一個宿舍,她們很快便熟絡了起來。
節目組為選手準備的宿舍很寬敞,每人都是一櫃一床,連衛生間都有兩間。另兩位室友柳栖水及雙胞胎中的姐姐陳悅婵,此時正是在衛生間中洗浴。
見周圍沒有其他人,宋清眠便走到景菡身邊坐下,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小景,你認識我們夕拾的顏暮羽嗎?我今天好像看見你準備招呼她。”
“當然認識了,來之前我還見過她。”景菡來了興致,往宋清眠的方向挪了挪,胸有成竹地說道:“我還知道,她跟你關系很好。你剛剛送藥不就給她送的嗎?”
“你怎麽知道她跟我關系好的?”
“這…你聽了別笑我啊。我之前好奇她長啥樣,偷偷看過你們的直播…”
“那你又怎麽跟她見面的?”
“還不是因為在——”
景菡的聲音戛然而止,随後一臉歉意地對宋清眠說道:“抱歉啊小宋,我答應了別人,不能說的。”
宋清眠聽後笑了笑,語氣突然變得堅定:“那個別人,是析舞吧。”
“你怎麽知道的!”景菡用驚異的眼神看着宋清眠,“你之前應該沒見過析舞啊,怎麽會猜得到?”
“大概…是直覺?”宋清眠調皮地偏了偏頭。
“好吧。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可千萬別跟析舞講啊。”
“放心,我不會的。”
“喂析舞,你剛剛為什麽偷聽我跟清眠講話?”
見左穗跟陳悅媛都拿着衣物進了衛生間,顏暮羽便合上自己剛清空的行李箱,又湊到了析舞旁邊,責問道。
她現在才意識到,眼前這人表演時跟平時印象反差極大,其純良無害的外表也許會蒙騙她的雙眼。
對于這一切未知的人物,顏暮羽心裏不禁多了一絲防備。
“你們說話的分貝,還怪不了我偷聽吧。”析舞沒有停下她整理衣物的雙手,看上去毫無被責問的自覺,“我還答應了要幫她監督你貼膏藥,你不快去收拾好做準備嗎?”
“我自己會貼,不用麻煩你監督。”顏暮羽果斷拒絕,“還有,你剛剛為什麽叫我名字?我們沒那麽熟吧。”
“很熟。”析舞輕輕合上了衣櫃,轉身平靜地回道:“只是你不認識我而已。你不是提議明天要跟我一起上體能課嗎?我答應你了。有什麽問題,到時候再說吧。”
“好。那就明天再說。”
不知道左穗跟陳悅媛什麽時候會從衛生間出來,她跟析舞聊的內容也不是能夠放聲讨論的事情。因此顏暮羽沒有過多糾纏,答應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床鋪前,繼續整理起了從行李箱裏拿出來的雜物。
顏暮羽一邊整理,一邊思考,心底湧起了陣陣不安。
未知的事态越來越多,她的記憶已經完全不能成為參照。
盡管來節目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接受挑戰的準備,但當真的面臨未知,她又害怕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她已經沒有第二次重來的機會。
析舞此人,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麽好應付,她既不知這一個月能否友好相處下去,也不知會給後面的賽況帶去怎樣的影響。
最近宋清眠雖然不再反常地躲避她的視線,但她心裏總有種說不上的異樣感。
而每當她想要深入思索,腦海裏又會有另外一個聲音,勸誡她不要去細想,想通後對她沒有任何益處。
拉鋸之中,她總是偏向了放棄思索,到現在更是索性忽略了這種異樣。
常言道:“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可以選擇的話,她想要一直糊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