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魇症
“反響還不錯,青姐應該會滿意。”發了微博後,寧果果拿着手機翻了翻評論,“讓我看看泠然有哪些…”
“你倆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抓緊時間專心備賽吧。”簡之橙正對着顏暮羽與宋清眠,意有所指地說道:“有什麽小摩擦要盡快解決——”
“啊——!”簡之橙話沒說完,寧果果忽然尖叫了起來,“橙…橙子!析舞居然也參加了,你快來看!”說着,把手機擠進了三人中間。
“怎麽會?她不是…”聞言,簡之橙急忙拿起了寧果果的手機。
“析…舞…?”宋清眠遲緩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聲音充滿疑惑。
“泠然最厲害的練習生啦!”寧果果扭過頭,滿臉興奮,“我就見過她一次,沒想到她也要參賽!”
析舞?泠然的練習生?參賽?
顏暮羽沒有說話,心中卻困惑不已。
盡管她記不住所有參賽選手的名字跟臉,但三大的練習生是她在比賽期間見得最多最熟的了,這個名字根本沒在泠然的名單裏出現過,為什麽會出現偏離她記憶軌道的情況?
顏暮羽越想越不對勁,也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進《啓明星》官博查看了起來。
是她!
見到析舞的宣傳照,顏暮羽如夢初醒——析舞正是她酒瘾犯了那天,在緑蚱蜢酒吧見過的被偷拍的沉靜女生。
名字跟臉對上了號,顏暮羽更加确定上一世析舞沒有參加過《啓明星》,正準備打探更多的消息,卻被人搶先了一步。
“析舞本身不是泠然的組團人員吧。”宋清眠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話,語氣篤定。
“清眠,你也認識她嗎?”寧果果大感意外,“你參加的那幾次聚會,她根本不在呀…”
“對,析舞是泠然籌劃solo出道的第一人選,但不知為何會…除了這個,其餘的我們都一律不知了。她的粉絲基礎不容小觑,她如果參賽,對我們來說有些不利。”簡之橙将手機遞還給了寧果果,冷靜地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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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lo人選嗎?
顏暮羽心中有所觸動,眼見得不出更多的信息,她也不再急切。
回想了一下上一世泠然的賽況,她回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難道我們四個人湊一起,還拼不贏一個嗎?”
“說得對!傳聞很厲害,但又不知道傳聞的真實性有幾分。再說,我們暮羽也不差好嗎!”寧果果順勢拍了個馬屁。
“的确不能自亂陣腳,我們先努力把第一次表演練到最好吧。”簡之橙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提醒其餘三人該繼續排練。
“嗯。橙子你跟果果先練一會你們的part,我找清眠有事,馬上回來。”還有擱淺的事未處理,顏暮羽說着,站起身伸出手,邀請宋清眠去外一敘。
宋清眠被顏暮羽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怔,微仰腦袋直愣愣地盯着顏暮羽伸出的手,數秒後略帶慌亂地低下了頭,雙手發力撐起了身子,自己站了起來:“走…走吧,顏…姐姐。”
練習室右邊是一個緊急出口,平素無人問津。
顏暮羽跟宋清眠此刻正站在這個緊急出口的樓道上。
望着自出了練習室就一直微低着頭,不說話、也不肯看向她的宋清眠,顏暮羽暗嘆了一口氣,柔聲問道:“清眠,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惹惱你的事?”
“怎…怎麽會!”宋清眠猛地擡起頭,視線不經意碰到了顏暮羽的目光,又匆匆避開。
“如果沒有,那你這兩天…為什麽都不願直視我?”宋清眠下意識的反應令顏暮羽感到無奈,她決定直入主題:
“是不是因為後悔同意了青姐之前提的彌補措施,不知道該怎麽跟我明說?其實不用顧忌我的,要是早些說出來,就來得及——”
“不是這樣的!”
宋清眠打斷了顏暮羽的話,顯得頗為激動,将顏暮羽都驚得愣住。
随後,她滿面糾結之色,蹙着眉頭、有些猶豫地将視線對上了顏暮羽的眼睛,含糊其辭地回道:“是…我的問題,我這幾天…做了一些…奇怪的夢……”
“奇怪的夢?是噩夢嗎?會不會影響你休息?”
得知宋清眠不是因為後悔同意喬青的提議而不知該如何坦然面對她,顏暮羽松了一口氣。
心裏的石頭一放下,她便禁不住關心起了宋清眠的睡眠質量。
“不…不會,反而會睡得比較沉。”知道顏暮羽的關心所在,宋清眠避重就輕地回道,“是…是噩夢,但夢很雜亂,沒…沒辦法細說……總之!跟宣傳照沒有關系,不然我也不會提怎麽發微博的建議了。顏姐姐你不用擔心,過了這兩天就好……”
“好吧…要是沒休息夠,晚上可以早些回宿舍休息,反正我們現在都練得差不多了。”
雖然還有疑問不明,但顏暮羽看見宋清眠提及夢境時臉上全寫着驚慌無措,就不忍再讓宋清眠陷入回想。
大概她不小心成了什麽噩夢的終極boss?
顏暮羽思索了片刻,感覺只有這個原因,令宋清眠不敢直視她臉的可能性最大。
找到了一個讓自己勉強信服的理由,顏暮羽也不再為難宋清眠,輕拍了一下宋清眠的肩,便跨步拉開緊急出口的門,朝着伫立原地的宋清眠催促道:“走啦,再晚她們得等急了。早些練幾遍,晚上好早些結束。”
一晃就到了四月底,節目錄制迫在眉睫。
明天就要與節目組合流進行初次表演舞臺的錄制,喬青讓顏暮羽四人今日便趕往S市。
喬青工作繁忙,當初通知她們參加節目時就說明了無法全程陪同,跟節目組合流後,四人也将由節目方負責管理,禁止經紀人或助理跟随。
但四人中有三人是Y市人,擔憂她們甚少離開家鄉、弄出差亂,喬青還是派了一個助理送四人一起前往S市。
四人還未正式成團出道,喬青派出的助理都屬經紀人助理,不受她們直接管轄。
從Y市到S市坐飛機只需要兩個多小時,喬青讓助理為她們訂的商務艙的位置,兩座一排,剛好滿足她們四人。
毫不意外,顏暮羽跟宋清眠分到了一排。
上一世她明明跟助理一起坐的。
顏暮羽在心裏嘀咕,但令她郁悶的只是她的記憶越來越無法直接套用,細枝末節都偶爾走樣。
自那天顏暮羽主動找宋清眠單獨聊了聊,宋清眠果然如她自己所述,兩三天後便恢複了正常,不再躲閃顏暮羽的目光。
後來顏暮羽也問過幾次宋清眠還有沒有再做噩夢,每次宋清眠都會帶着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笑容,直視着顏暮羽回道:“已經沒有了。”
再三确認都得到了同樣的答案,加上宋清眠已能正常與她對視,顏暮羽也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反複糾結,之後便全神貫注于備賽之中。
不過要說宋清眠哪裏發生了改變,其實還是十分明顯的。
宋清眠最近的确變得比以往更加嗜睡。
最早為了跟顏暮羽結識,她甚至能天天坐在練習室守着顏暮羽練到第二天清晨,在練習室直接躺兩三個小時又接着開始新一天的訓練與課程。
但這半個多月,宋清眠不再同其餘三人一同結束訓練。
她每天都是四個人中最早離開練習室,回到宿舍休息的。
幸而她表演和才藝的部分并沒有掉隊,反倒有比以往更為精進的感覺,加上顏暮羽替宋清眠說明了情況,解釋了她前段時間做了噩夢導致最近缺覺嗜睡,大家更擔心她的身體,都紛紛支持她早些回宿舍休息。
她們的宿舍是單人間,盡管知道宋清眠最近有些缺覺,但當真的在旁看見她漸漸墜入夢鄉,顏暮羽還是感到毫不真實。
飛機剛起飛沒多久,宋清眠便側過頭睡眼朦胧地對顏暮羽說:“顏姐姐,我要睡一會。待會要是到了我還沒醒,記得叫我。”
顏暮羽同意後,宋清眠就像被睡意襲擊一般,閉上了眼,緩緩沉睡。
平時白天沒發現清眠會犯困啊,今天這是怎麽了?
由于當事人已沉睡不知,顏暮羽此時的目光毫不收斂,正一邊擔憂持續下去會不會影響明日的表演狀态,一邊肆無忌憚地凝視着宋清眠精致的側臉:但能這麽近距離看到清眠的睡顏,總覺得好幸福。
除去初識時一起躺在練習室席地而眠的日子,顏暮羽已很久沒見過宋清眠毫無防備地睡在她身旁的樣子。
心生感動,顏暮羽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來,想用掌心輕撫宋清眠柔美細膩的臉龐,想用指尖觸碰宋清眠纖長卷翹的睫毛,然而害怕她的唐突驚醒宋清眠的恐懼感占據了上風——右手停滞在了宋清眠的臉旁,再也不敢前進分毫。
她害怕的,不僅是她将宋清眠從近日難得的美夢中喚醒,她更怕自己親手敲碎了她多年難求一次、放意肆志去凝視宋清眠的短暫美好。
顏暮羽最終收回了自己滞留在宋清眠臉旁的手。
見指示燈已熄滅,她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安全帶,起身用右手扶着兩座之間的扶手,再讓左手避開碰觸到宋清眠,将遮光板悄聲緩拉了下來,以免天空中刺目的光芒幹擾了睡美人的美夢——
靠窗的座位原本是顏暮羽的,因為擔心宋清眠坐在過道邊容易被來往通行的人影響,登機時顏暮羽便讓宋清眠跟她替換了座位,用的借口是:“我更喜歡坐過道,方便出入。”
拉完遮光板,顏暮羽又找空乘要來了一床小毛毯,輕手輕腳地為宋清眠蓋好後,便靠在自己的椅背上,側着身專注地欣賞宋清眠的睡容。
——若能一直這樣注視下去該有多好…
然而還沒等到下機,這份平靜就掀起了一絲波瀾。
入睡不到二十分鐘,安靜沉睡中的宋清眠卻突然眉頭緊皺、牙關緊咬,美麗動人的面龐看上去十分痛苦,右手還伸在空氣中不斷虛抓。
一直望着宋清眠的顏暮羽吓了一跳,猜到宋清眠是又做噩夢了,可又擔心冒然叫醒了宋清眠,宋清眠在機上便再難補眠,于是她匆忙伸直左手,握住了宋清眠慌亂不安的右手。
剛一握住,宋清眠的右手就緊緊回握,顏暮羽用唯一還能動彈的大拇指輕輕摩挲了兩下宋清眠的掌背,宋清眠的右手力度瞬時柔和了些許。
見安撫有效,顏暮羽不敢再停歇,一邊舒緩宋清眠的情緒,一邊湊到宋清眠的耳側,輕言細語地撫慰道:“清眠不怕,顏姐姐在。睡醒了就沒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兒童節快樂。存稿箱時間設置錯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