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七零年代有點甜（6）
元素走近時，時雪明以為自己看錯了， 只怪這孩子長得太像聶前坤年輕時候了， 臉型、五官、氣質都像的很， 而元素看人時神色又和她有幾分相似。
以前聽人說父母面對孩子常有照鏡子的錯覺， 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時雪明一怔，吞吞吐吐道：“你叫什麽名字？”
“錢元素。”
“元素？”時雪明有些站不穩，聶前坤明白她的心思， 盯着元素看了很久，溫聲道：“我們上次去你們村上聽說有人考了狀元，就是你吧？”
“是。”
聶前坤盯着她，愈發明白時雪明的心情， 這孩子簡直就是他們年輕時的綜合體。
只是世上有那麽巧的事？賀倫的老婆就是他們的女兒？
元素察覺到他們的怪異，等他們走，才問惠鳳雲：“他們怎麽了？”
“不知道， 說問你孩子的事也沒問。”
“孩子？”
“對啊，他們倆的故事說起來長着呢， 反正倆家是世仇一直不對盤， 聶前坤和時雪明當初談戀愛，雙方都反對， 時雪明的爺爺更是以死相逼， 聶家則把聶前坤送去外地當兵，軍營離你老家不遠， 時雪明則被鎖在家裏， 後來時雪明偷跑去找聶前坤， 倆人在一起，時家跟她斷絕關系，但時雪明也是鐵了心，還在那地方生了個孩子，時雪明的爺爺受不了孫女這樣，一家人連夜過去，把時雪明的孩子送人了，又把人押回京。”
“總之，倆人一個非她不娶，一個非他不嫁，折騰了十幾年，雙方家裏也軟了，只能放他們在一起，只可惜當初時雪明剛生完孩子就被關起來，氣壞了身體一直沒能懷孕，當年那孩子又不知去向，這不，倆人找了很多年。”
元素敏感地察覺到這倆人的異樣，更別說聶前坤跟自己真的有些神似，只是可能嗎？前世原身到死也不知道這件事，她一來就找到親生父母？不過現在一想，她的長相跟錢家人沒有一點像的。
下個周末，時雪明又來了，裝作跟惠鳳雲拉家常，卻問了元素很多問題，比如她的生日，父母情況，家庭成員什麽的，元素如實作答，時雪明最後高興起來，次日就把元素叫了出去。
“元素，我不想吓着你，我有一件事想對你說。”
元素瞥了她一眼，“你想說我是你女兒？”
時雪明一怔，驚訝道：“你知道了？”
元素搖頭道：
“沒有，從你最近的表現推測出來的，不過我認為這事還需要再确認一下，我的父母從未跟我說過這件事，我一直認為自己是錢家的孩子，現在沒有什麽檢測手段，你也最好謹慎一些。”
時雪明沒想到她這麽冷靜，對她刮目相看：“不瞞你說，我已經找人去你老家打聽過，應該錯不了，孩子希望你不要怪我，我當年也是不得已，我敢發誓，我從沒想過要把自己的親閨女給扔了，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你。”
元素見她要哭了，給她遞了手帕。
“我不怪你的，真的，但我父母養了我那麽多年，哪怕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也不能背着他們來見你，認你們，否則這會讓他們寒心。”
時雪明沒料到她考慮這樣周到，激動道：“我知道，我也不強求你接受我們，但你看你在北京也沒什麽親人，不如去我那？我家裏有你的房間，這些年一直留着，你可以去住幾天。”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能傷了我養父母的心，我希望你們能坐下來聊聊，如果他們同意，我會認你們。”
時雪明含淚點頭，她雖然希望元素認她，卻也知道錢家父母對她費了多少心思，如果元素迫不及待地認了他們，她反而會懷疑元素是不是嫌貧愛富，反倒是這樣，叫她心裏更踏實，只覺得這女兒腦子清醒，對養父母恩情不忘，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
“你像你爸。”時雪明哽咽道。
當晚元素回家跟賀家人說了這事，所有人都沒想到。
“我說最近時雪明怎麽一直往我們家跑，原來是這事，你說巧不巧？我們家兒媳婦竟然是聶家孩子。”
聶家家世不凡，如果元素真是聶家人，說起來倆家也算門當戶對，甚至是賀倫高攀了，不過當初結婚時惠鳳雲就沒想占元素娘家便宜，如今也沒這想法。
賀青松點頭：“你要真是他們的孩子，也是好事，聶前坤這些年一直在找孩子，這事院子裏的人都知道，他也沒別的孩子了，就你一個。”
賀倫皺眉：“你打算認回去？”
“還沒，至少要經過我養父母同意吧？”
賀倫點頭：“是，否則會傷了他們的心，我們這邊結婚也是先斬後奏，他們要是知道你認了親父母，會起疑，認為你是在親生父母的支持下，結了這婚，到時候他們會有想法。”
他想的很周到，元素深以為然。
幾個月後，元素去街上逛逛。
誰知到了商場才發現這個年代也還蠻時髦，竟然還有假領子賣，且假領子各式各樣，大部分是的确良材質的，她正準備買，就聽一個女生說：“春生，你看誰呢？”
元素回頭，就見虞春生和一個女生站在門口處，虞春生見了她很尴尬，那女孩穿着時尚，腳上一雙黑色皮鞋，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千金。
元素挑眉，印象中這女人就是虞春生前世的老婆，父親也是個小官。
虞春生尴尬道：“沒看誰。”頓了頓，看向元素：“你怎麽在這？”
等虞春生把那女人支開，元素才問：“宗玉香知道你在這找了女朋友？”
“關她什麽事！我們本來就不合适，我跟宗玉香在一起沒有一點共同話題，而且她那個人又粗魯，我們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聊不到一起去為什麽還要和她上床？”
虞春生臉一紅，急道：“你別胡說……我跟她已經沒關系了。”
元素嗤笑一聲，“有沒有關系，你自己應該知道。”
前世虞春生也是在城裏各種潇灑，卻把懷孕的原身扔在農村，他在這和千金小姐談戀愛，留原身大着個肚子，還要受村裏人指指點點，後來原身來找虞春生，虞春生也是各種推脫，閉門不見，雖說她已經踹掉渣男，可進度條只走了60%，元素要做的事還很多。
回頭元素接到家裏電報，電報只有四字“驚訝祝福”，元素笑笑，知道這年頭電報也貴，這是為了省錢也就是說家裏對她結婚的事有些驚訝，但家裏人都祝福他。
元素想了想，把虞春生的事告訴了父母，那邊周紅梅接到電報後立刻找了宗玉香的母親陳鳳英。
“什麽？這殺千刀的！”陳鳳英急了，她怎麽不急？宗玉香這肚子都大了，最近村裏人沒少指指點點，眼下天熱了，哪裏還藏得住？“我早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難怪最近不給玉香回信，原來是勾搭上別人了！”
“可不是，要不是元素說我哪知道這事？鳳英你可別糊塗，這事不能白白吃虧。”
宗玉香把他們的談話聽在耳朵裏，心情很郁悶，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當下，賺了糧票關系，開了證明，買了火車票，挺着大肚子就來了北京。
宗玉香直接殺到虞春生學校門口，只可惜她不是學生，又沒有證據證明她男人在這裏面上學，人家不讓她進去，宗玉香在門口堵了很久，幾天後才堵到虞春生。
見了她，虞春生吓了一跳，半晌才道：“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好啊虞春生，你是不是勾搭上別的女人了？我可告訴你，我宗玉香也不是吃素的！我就是個農村人，沒什麽豁不出去的，現在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肯負責任，我就去告你，去學校校長那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甩開我！”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虞春生趕緊把她拉到一邊。
這年頭知青結婚的很多，倒沒什麽可避諱的，問題是虞春生剛和李佳佳處對象，李佳佳父母見他是大學生，模樣也不錯，言語間已經同意他們相處，還希望他們早點結婚，虞春生父親還沒有平反，就算平反了，也比不上李佳佳家裏，李佳佳的父親有點關系，将來他找工作，有老丈人罩着，還怕混不上去？是以虞春生必須狠心要跟宗玉香斷了關系，可宗玉香這肚子也是個麻煩。
虞春生皺眉道：“你怎麽大肚子過來了？”
“我要是不來，你就拐了別的女人，虞春生我可警告你，我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要讓我不好過，你也別想過得舒坦！”宗玉香氣道。
虞春生急壞了，這才發現宗玉香就是個潑婦，看她大着肚子，一臉斑點，掐着腰罵街的模樣，活脫脫就是農村潑婦，他當初真是瞎了眼，找誰也不該找這個女人，要是找元素那樣的，哪怕知道他在城裏有了別的老婆，最多來鬧鬧，也不敢鬧大，可這個宗玉香卻恨不得要把他吃了一樣。
虞春生頭疼得厲害，又不得不哄道：
“玉香啊，誰告訴你的？沒有的事，班上女同學經常一起讀詩，這都是正常的事，大學又不是你們那農村，你別瞎想。”
宗玉香皺眉：“你敢說你沒有別的女人？”
“肯定沒有！我發誓！”
“那你為什麽不給我回信？”
虞春生趕緊說：“我根本沒收到你的信，玉香你确定你寄信給我了？”
宗玉香被他幾句一哄，頓時拿不定主意，這年頭信到的很慢，收不到也是常有的事，而虞春生有女人的事也是元素說的，偏偏元素和她一直有矛盾，說不準真是元素在背後陰她？難不成虞春生真的沒有女人？都是她在瞎想？
見她疑惑，虞春生趕緊說：“你要相信我，等我大學畢業，馬上就把你們母女接到城裏。”
“不行！”宗玉香也不傻，當即道：“我留在這陪你，你給我租房子，我不回去。”
虞春生急壞了，李佳佳也是個潑辣貨，又有點小姐脾氣，要是被她知道，他就全完了！
“玉香，你就替我考慮一下，我哪來的錢養活你？”
“我不管，我必須看着你，你給我租房子，每天都要去看我。”
虞春生怎麽勸她都不聽，只能給宗玉香租了個房子。
可他做夢都想把宗玉香肚子裏的孩子處理掉。
周末，元素回家，晚上賀倫拿了個盒子給她，元素微怔，打開竟然是一瓶C家的香水。
“香奈兒？你在哪買的？”
賀倫有些意外，她竟然認識這個牌子。
“友誼商店沒買到，正好朋友去香港公辦，讓他給我帶的。”
這年頭，這是稀罕物，就像賀倫手上戴着的勞力士一樣，這表比後世更稀罕，雖然現在看款式普通了點，可這些只能在後世中古店看到的東西，拿在手裏感覺非同一般。
元素噴了噴，香水和後世的味道變化不大，但是似乎更香甜一些？
她笑着親了下賀倫，“我很喜歡。”
賀倫嘴角噙笑：“喜歡就好。”
見元素在寫毛筆字，他從後面圈住元素，手握着她道：“我教你寫，你這字線條不行，得好好練，比如這樣……”
右手做着正事，左手卻不老實，元素渾身發熱，倆人新婚不久，每星期只有周末才能見面，中間空了幾天，自然想得慌，尤其是賀倫，一想到小妻子在他懷裏那哼哼唧唧的樣子，渾身都發癢。
倆人折騰了幾次，每次周末，賀倫都巴不得把之前欠的次數補回來。
次日元素起床，腿酸的厲害。
賀倫積極認錯，給她捏了捏腿。
元素摟着他，故意嬌滴滴說：“伺候的不錯。”
賀倫抿唇，深眸裏有明顯笑意，“我什麽時候伺候的不好了？你都不知道你夜裏叫的多大聲。”
元素臉一黑，“沒有吧？我已經很克制了。”
“克制？你确定？”
“好吧……這還不是怪你？”
元素很郁悶，因為公婆的房間就在這樓下，賀倫平常看起來清湯寡欲、冷淡自制，實則在床上很放飛自我，每次元素都被折騰的夠嗆，總覺得這人上了床就變了一個人。
反差太大！
起床後洗漱一番，差不多可以吃午飯了，元素沒想到自己睡到現在，趕緊去廚房幫忙，卻被惠鳳雲攆出來，上了桌她才發現今天桌上擺着好幾道大菜，更囧的是，桌子上還有一道老鼈湯，裏面放了很多進步的藥材。
元素羞的沒臉見人了。
每次周末他們一折騰，婆婆次日就做了進補的湯。
之前她還享用過山藥老鴨、當歸羊肉、枸杞老母雞之類的，把她吃的差點流鼻血，之前沒往那方面想，現在想想，婆婆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元素嘆了口氣，惠鳳雲笑着給小倆口盛湯。
賀倫正要接過，就被元素搶過來，她嘟囔：“你少喝點。”
惠鳳雲要笑不笑：“年輕人就要多補補，賀倫之前下鄉都吃不飽，平常你們又在學校，這不，周末了就做點好的吃。”
等她去廚房，賀倫湊過來：“你确定要我少吃？”
元素盯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沒好氣道：“不準吃！”
省得受苦的還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