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起看上去很虛弱,他只睜了一下眼睛,又馬上閉上了,好像暈了過去。
風溪忙放下小石甕,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探了探他呼吸,果然溫度很燙人。
“阿母,阿父是不是快死了?嗚嗚。”阿落憋了一路,這時見到面無人色的風起,實在忍不住了,他一邊說一邊抹掉淚,不錯眼望着風溪,含淚的眸子裏,全是希望她給出否定答案。
阿落一哭,風溪鼻子也跟着發酸,她忙安慰道:“阿落別哭,你阿父不會有事的。”
然而,在大吃貨國的古代,感冒發燒也是可以奪走人的生命的,古代神醫就此還著了本《傷寒雜病論》,到了現代,某些人抵抗力弱,同樣也會因病毒性感冒喪生。
可想而知,在如今這個要醫無醫、要藥無藥的原始社會裏,巫醫除了祈禱,只會治療一些基本外傷,對于感冒發燒,姜氏還能想到用姜湯散寒,要是其他地方的人,估計會将這病當成絕症看。
風起是單純的着涼發燒,還是受了外傷傷口發炎?還需要好好檢查檢查。
風溪低頭看了看他四肢,又輕輕按了按他胸膛和腹部,并沒發現他有外傷。
可他的雙頰坨紅,嘴唇幹裂泛白,臉色還異常差。
風溪不懂醫術,根據風起外在表象判斷,他這是嚴重缺水吧?他身體那麽好,不可能淋點雨就發燒的,那昨晚他到底吃了什麽亦或是受了內傷?
風溪對上阿落帶着希冀的目光,只能豁出去了,她不想阿落小小年紀就留下遺憾。
她養的小正太,應該是活潑開朗的,是永遠的小暖男。
她吩咐阿落去找一個盛水的容器來,目的是為了背着他召喚出藥臼等工具。
她趁阿落不在,忙從帶來的草藥中翻撿出有用的,将之放進藥臼中砸碎,再将之丢進裝姜湯的小石甕裏。之後,她又搬來幾塊石頭,壘出簡易竈臺,将小石甕架在上面。
阿落拿着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半塊椰子殼,氣喘籲籲跑回來時,她已經将柴火點然了,重新煮上了小石甕裏的湯藥。
“阿母,給。”看阿母盡心盡力救治着阿父,阿落暗暗松了口氣,提着的心也放下一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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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溪沒有接,而是指揮他去小溪淺灘處取水來,她還要去抓魚,給風起做奶白鮮魚湯。
奶白鮮魚湯有加氣力值的作用,雖說不能完全治愈他,但配合着那些驅寒散熱的草藥,應該多少也能緩解他身上的不适。
不管怎麽樣,死馬當活馬醫吧。
溪裏的魚蝦沒之前多了,可能是因為風溪教會了族人們熬魚湯,他們每日都要下水捕魚,才導致了那些傻魚現在見到人就躲。
為了盡快抓到魚,風溪只好用肉幹為餌,将餌灑在用石頭半圍起來的小壩中間,擋住它的三方去路後,最後将之堵在小壩裏。
“阿母,阿母!”阿落見了,興奮地拍手大叫着,他覺得阿母做什麽都好厲害,看向風溪的目光更加崇拜了。
風溪提着魚回到岸邊,對他笑了笑,“乖,阿母現在需要你幫忙。”
“嗯,阿母什麽事?”他不自覺挺挺小胸膛,來證明自己是個靠得住的人。
“先給你阿父喂點湯藥,我的意思是你之前煮的姜湯,阿母加了草藥後就變成湯藥了。喂完你阿父,你再用你的小獸皮裙沾上水,為他擦擦額頭、腋下胳肢窩和大腿根處,這樣有助他降溫。阿母去處理這條魚,阿落要負責照看好你阿父,知道麽?”
“嗯,好的,阿母。”阿落很喜歡他的獸皮裙,但為了救阿父,別說是獸皮裙,就是阿母給他做的那件獨一無二的草裙,他也是願意拿出來的。
阿落沒有猶豫,把他的小獸皮裙浸濕,按風溪剛才的指點,為風起擦身降溫。可他忙到一半時,突然想到還沒給阿父喝湯藥,他心裏一緊,急忙起身去簡易石竈上端小石甕,差點被燙到。
阿落扁扁嘴沒有哭,利用浸濕的小獸皮裙墊着手,将小石甕端下來,又從地上撿起一根幹淨的樹枝,快速在石甕裏攪動,希望湯藥可以快點涼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用手指試了試溫度,覺得可以了,便想将湯藥喂給風起。只是風起平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想要将湯藥喂進他嘴裏實在不容易。
阿落嘗試了好幾次,還不小心将一部分藥汁灑到了風起胸口。阿落急得轉頭去尋風溪,希望阿母能過來幫他。
可風溪在處理完大魚後,發現草蕩子裏有水鳥,想着風起病好還需要補身體,就鑽進草蕩子裏找鳥蛋去了。
阿落盯着晃動的草蕩子扁了扁嘴,正猶豫着要不要叫風溪回來,目光卻在無意間掃到溪邊生長着的空心草,他眼睛瞬間亮了。
小少年很聰明,折回空心草來當吸管,親自吸苦藥喂阿父。
那藥可真靈,他也只喂了兩三口,他阿父就在一陣咳嗽中轉醒了!
“阿父?”阿落興奮地俯下身體,認真看着風起的臉,心想着阿母就是厲害,比絨草姨、比溏姨、比族中任何人都厲害!
風起醒過來,對上阿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先是一愣。聽阿落還想叫他,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肩,将他扯進懷裏,另一只手去捂他的嘴,對他做了個噓的口型。
阿落眨眨眼睛。
風起側臉看看晃動的草蕩子,輕聲問:“你阿母也來了?”
阿落點點頭。
風起眼神立刻柔和不少,緩緩放開阿落,虛弱道:“別告訴你阿母,阿父醒了。”
“啊?可是阿母很擔心阿父呀。”阿落捂着嘴小聲道:“她說要給你做魚湯。”
風起唇邊泛起了幸福的笑,他不知風溪見他好了,會不會繼續趕他走。“先別說……”
“阿落,你阿父怎麽了?”風溪正好從草蕩裏出來,見阿落整個都趴在風起身上,還以為風起不好了。
風起頭本來就暈,聽風溪向這邊奔跑而來,忙躺好繼續“昏迷”。這樣,他就能和他們母子多待一會兒了吧?
阿落看了看躺平的阿父,又看了看提着魚跑回來的阿母,糾結要不要說出實情。
“你阿父怎麽了?”風溪将魚放到半個椰殼裏,上前仔細查看風起情況。
“阿母……”阿落慢慢從風起身上爬起來。
“嗯?”
“沒,沒事。”阿落的小腿被風起戳了一下,他馬上閉上了嘴。
風溪不明所以,看風起還有氣,體溫也降下來了,不由松了口氣。
她見小石甕裏還有湯藥,便把他半扶起,直接将藥灌進他嘴裏。
阿落則擔憂的望着阿父,他剛才有喂過阿父,知道那藥有多苦,他有點擔心阿父一不小心又被嗆到了。
“好了,阿落繼續照看你阿父,我去将小石甕刷幹淨,咱們做奶白鮮魚湯。”風溪給風起灌完湯藥,準備做飯了,她在草蕩中撿了不少鳥蛋,也夠她和阿落吃的。
“好。”
等風溪走後,風起終于維持不住表情,他苦得五官皺在一起,對阿落龇牙咧嘴。
阿落被逗得捂嘴偷笑。
等風溪回來,風起馬上又躺了回去。
風溪沒注意到他們,只專心做魚湯烤鳥蛋了。
只是,當魚湯的香味兒,一陣陣飄出小石甕時,挺屍的風起實在有些忍不住了,他抿了抿唇,努力控制不吞咽口水,然而他的肚子卻出賣了他,發出一陣轟鳴,讓不遠處的風溪聽的一清二楚。
風溪回頭看過來。
阿落吓得一掌按在了風起的肚子上。
風起喝了一肚子水,正忍着某種需求,被兒子這樣一按,身體一僵,手指腳趾都抽搐了。
風溪挑眉,算是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她微笑道:“既然醒了,就起來喝魚湯吧。”
可大佬仍然紋絲不動,還當自己是具“屍體”。
風溪不理他,向阿落招手道:“阿落,來,這魚湯可香了。你阿父既然沒醒,那你就先喝吧。我今天用肥油煎魚,這大魚被我煎的兩面金黃、外焦裏嫩,熬出的湯汁比之前更加濃厚香醇。快過來,你聞聞這味道,香不香?”
“咕嚕~”風起聽着她的描述,口水泛濫,肚子叫的更歡,他想裝暈都裝不下去了,只得慢慢睜開眼睛。他一側頭,就對上風溪那雙似笑非笑的美目,心頭不由一悸,整個人突然又燒了起來。
“你醒了,那要不要喝湯?”風溪還是那個風溪,她笑容溫柔恬靜,可看上去感覺卻很恐怖呢。
風起不由縮了縮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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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深鑽進姜灣的帳篷,他舉着手中的森林鼠,對姜灣笑道:“灣,這是我為你獵來的森林鼠。”
石深來姜氏部落短短幾日,發現他們的食物種類很多,尤其是那個叫土豆的東西,和肉塊一起煮超級好吃,他來姜氏部落後,就沒再挨過餓,他非常喜歡這裏。
他雖與姜灣訂下來,卻還沒得到她的承認,這樣長久下來,他在姜氏部族裏的地位也便得不到承認了。為了讨好姜灣,他一早外出,特意獵來兩只森林鼠。
“森林鼠?小崽子也能抓!這兩只,扒了皮除去內髒,還能剩下多少肉?”灣不滿道,她對這個男人很不滿意,長的沒起好看不說,外出打獵也只會打些森林鼠、灰山兔之類的。
石深這幾日沒少讨好姜灣,每每都被她找各種理由嫌棄,就有點不高興了。他今日一早外出,不顧昨晚大雨,森林升起大霧,冒險潛入其中,一心想的還是她。可當他帶着獵物回來,面對的還是姜灣的嫌棄後,他就有點後悔當初選擇了她。
“你那是什麽臉色?難道我說的不對麽?”灣真是越看這男人越是不順眼。
她們是母系氏族沒錯,姜灣也希望男人聽她的,可是,不等于她會看得起一味依附于女人的男人。
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在外可以與兇獸拼命,在內可以教導孩子,還能偶爾幫女人做個飯,收拾收拾帳篷。
部落裏除了起,還真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做到這些!
姜灣越想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