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黎沫晃了晃酒杯,笑得臉上紅彤彤。
一旁挨着他坐在地上的裴紹尊,激動地數落彼此兩家的關系。
黎沫發現裴紹尊表達不屑的話,無外乎只有“幼稚”“笨蛋”“太傻了”之類的詞,十分可愛。
黎沫噗噗笑了兩聲,眼前的畫面一晃,他搖了搖腦袋,自問不會喝醉才對,可卻覺得,好像在裴紹尊的身邊,真的容易醉。
他聽到裴紹尊說起評定系數的事情,便坐直身體,認真地問:“你提供技術這件事,家人知道嗎?”
裴紹尊點點頭,“我還是經過他們允許呢。”
說這話時,他的臉上劃過一絲苦笑。
黎沫看着他,格外心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安慰說:“評定受到江總認可的,不該怪你。”
裴紹尊露出一些自豪,“就是!而且我找的技術團隊特別牛,在國外給好幾個科技公司寫數據系統,從來沒有失手過。所以,哥你放心,數據絕對準确,你們該拿第二。”
黎沫輕輕放下酒杯,問:“可你怎麽想到這件事?集團評定的系統已經用了很多年了。”
裴紹尊有點激動地說:“就是這樣才更應該換呀!你知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啓用的系統?哪一年?”
這倒是問倒了黎沫,他搖搖頭,“至少我父親在集團的時候,就已經在用了。”
裴紹尊道:“用了四十二年,這段時間裏,只小修小改了六回,中間很多系數已經發生偏差,更別說最近七年都沒有調整過。”
而至于不改的原因,黎沫卻很清楚,“因為本來這個評定,是五大家族當年開玩笑做出來的,沒想當真。”
裴紹尊點點頭,“這個我有所耳聞,現在聽你說,我就更确定了。因為幾年前的系數權重降低了你這裏的評分,所以黎家總分評不上去。而我家……各項很均衡,所以分數總比你們高。”
黎沫輕聲道:“原來如此。”
裴紹尊:“我拿給技術團隊的時候,對方說這個系統太落後,改的話十天,重做只要兩天。”
黎沫:“花了很多錢嗎?”
裴紹尊笑着搖頭,“沒多少,對方給了我一個友情價。”
“為什麽……”黎沫心中自然有疑問,“你在國外學的是經管,怎麽會認識技術團隊?”
裴紹尊嘿嘿一笑,“課外實習嘛,第一家去的就是這家技術公司,我跟他們老總都混熟了,他們人都挺好的。”
說話間,黎沫帶來的一瓶紅酒已經喝到見了底。
看到了晚飯時間,兩人點了披薩外賣,裴紹尊又貢獻出一瓶紅酒。
點披薩的時候,黎沫發現裴紹尊的口味竟然與自己差不多。
不是他喜歡吃什麽裴紹尊也喜歡吃什麽,而是裴紹尊不喜歡吃的,自己竟然也不喜歡。
能遇到與自己不愛吃同一個東西的人,這就是真正的緣分。
兩人邊吃邊聊,黎沫從裴紹尊這裏聽說,本來年底的電影協會主席改選,被要求推遲到明年五月。
黎沫放下酒杯,奇怪道:“怎麽又改期了?”
裴紹尊說:“一來按照規章制度,選拔時間本來就該在明年五月。但之前是看祁老的身體不好,才想提前換選。現在祁老挺硬朗,身體也不錯,所以大家就讨論是不是可以改回去。”
黎沫瞥他一眼,“二來?”
裴紹尊:“二來孟逍漱也同意了,具體原因不知道,不過他說得倒是姿态挺高,說什麽要給競争對手做充足準備啦之類,我看着有點……虛僞。祁老也點了頭,協會就這麽安排了。”
黎沫挑了挑眉,“你混得是不錯的呀,這都知道,看來我不用擔心你什麽了。”
裴紹尊聽罷嘿嘿一笑。
事實上,中間多少辛苦,裴紹尊自己知道,而黎沫也知道。
黎沫很清楚在裴紹尊歸國開始管理公司後,經歷太多大大小小的麻煩事。
手下的員工,不是有二心的,就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甚至拿自己的職業生涯來報複的。
雖然惹不出什麽□□煩,卻也讓人煩心。
裴紹尊在他的面前一句抱怨都沒有,全靠自己琢磨辦法來處理,倒也不得不說是個奇才。
黎沫想到當年的自己。
在大學時就被父親拎出來去公司實習,周圍同學說他最不用擔心未來出路。
他是含着金鑰匙出生,內定的接班人。
将來會有好幾家公司都送到他的手裏,說不定今後還能劢铖集團總公司的副總甚至是總裁,前途無量。
可別人不知道,無論他們在讀書時花多少時間實習,畢業後立即投身工作,一旦坐到管理公司的管理層,再有經驗,也會面對許許多多的問題,哪能是想象中那麽輕松。
在外人看來好似風光,但個中辛苦,很難向人言明。
黎沫對裴紹尊所經歷的艱辛就更了解,這幾乎是一個翻版的自己。
他轉過臉來看着裴紹尊,忽然覺得他剛才說的話很對。
或許他們倆真應該改變現在兩家的關系。
不只是為了他們倆,還有他們兩家的其他人,不能再讓別人像他們這樣,面對這麽多壓力了。
黎沫收回思緒的時候,看到裴紹尊輕輕挽着他的肩膀。
裴紹尊說:“我知道哥會關心我!嘿嘿,我很高興,不過哥,你放心,遇到什麽困難我都不怕,你在這個圈子裏,我就不會退縮,哥……”
好像喝了酒的人,話也會多起來。
黎沫反手揉了把裴紹尊的頭發,“知道你不怕,少喝點吧,怕你喝醉了。”
“哥,你開玩笑。”裴紹尊哈哈仰頭一笑,他晃着手裏的酒杯,“我的酒量可好了,你敢不敢跟我喝?”
黎沫說:“昨天晚宴可惜你沒過來看,除了江總,我姐把其他人都給喝倒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黎家的人千杯不醉,喝酒能喝到黎明。”
裴紹尊慢慢翹起嘴角,拽拽地一笑:“巧了,我還真喜歡跟人喝酒喝到天亮,其實我跟你說,上次在酒吧的時候……”
黎沫聽到前面半句,頓時來了興致,他坐直身體,盯了會兒紅酒瓶,“可這瓶快喝完了。”
裴紹尊聽他這麽一說,轉身從酒櫃裏拿出兩瓶雪梨酒,在紅酒中算酒精度高的。
黎沫眼睛發亮,不與裴紹尊客氣,立即給兩人倒上酒。
兩人輕輕碰了下酒杯,毫無規矩地坐在地毯上。
從工作聊到家裏,一起吐槽兩家的關系,又一起聊到江總。
黎沫甚至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他說自己要是早點遇到裴紹尊,哪怕沒有産生愛情,但也一定會變成好兄弟,好朋友。
裴紹尊聽了他這個感慨,氣呼呼地說:“才不是什麽兄弟朋友,我們就是愛情,哪怕提前見到你,我也會對你一見鐘情!”
他一鼓作氣地說完,卻只看到黎沫坐在那裏笑。
生怕是自己的話說得沖動,會讨了黎沫的不喜歡。
裴紹尊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的心上人。
他瞧見黎沫雙眸泛着水色,臉上笑容盈盈,兩頰鋪了一層紅暈。
又發現他卸下了平日裏的淡墨和傲雅,這麽乖巧地坐着,仿佛誰來了都能領走。
裴紹尊坐在他身邊,問:“咳咳,哥,你看我說得對不對,你是不是也會喜歡上我?”
黎沫擡眼看他,笑了起來,“嗯。”
裴紹尊覺得有戲,身體動了動,幾乎與黎沫緊緊貼在一起。
他剛一扭頭,看到黎沫也朝自己靠過來。
黎沫歪着腦袋,輕輕靠在裴紹尊的肩膀上。
親密舉動讓裴紹尊心頭一動,仿佛一躍之間他們倆回到了還在校園裏的青澀時期,簡簡單單都能讓他思潮騰湧。
黎沫:“呼呼……”
裴紹尊:“……”
怎麽這次變成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