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第78章
小星星四歲就要替父皇上朝,坐鎮龍椅。
楚昭游從攝政王那裏知道了,小星星在朝堂上給大臣們提示攝政王的心情。為了避免某人再大做文章,楚昭游接下來睡懶覺就抱着他兒子一起睡。
“攝政王一個人上朝吧。”
小星星出生後,攝政王便很久不曾一個人上朝,楚昭游偶爾稱病不朝,小星星卻自小勤奮,只要低頭在他耳邊說一聲“陪父王上朝”,他馬上一骨碌爬起來,奶聲奶氣地道:“好。”
他父皇又“生病”了,他得幫幫他。
攝政王昨晚找借口懲罰了楚昭游,今日變成孤家寡人,特別活該。
蕭蘅悶着臉踏入宣政殿,大臣們翹首以待,盼來盼去,攝政王身後都沒有跟着一個小尾巴。
太子今天怎麽沒有上朝?
膽大的大臣在袖子裏塞了木頭小玩具,十分想送給太子。
早朝變得有些幹巴巴,蕭蘅雷厲風行地處理完政事,“各位還有事嗎?無事退朝。”
戶部尚書上前一步:“太子已經四歲,聰明敏捷,是時候讓他上朝旁聽,歷練歷練。”
攝政王冷笑道:“劉大人也知道,太子才四歲。”
禦史道:“臣附議。太子殿下已經開蒙,耳濡目染,大有裨益。”
品嘗到有小星星上朝的甜頭,一個個都不肯放了。
衆所周知,攝政王在太子面前會克制怒火,就算面對他們如雷霆震怒,餘光确認太子還乖乖坐在龍椅上時,慈愛地讓他們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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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的算盤注定要落空,上不上朝這件事,攝政王一個人決定不了。
蕭蘅冷冷道:“有空跟本王廢話,怎麽不去問陛下。”他正愁惹了楚昭游,只能一個人上朝。
大臣們大吃一驚,吃一驚長一智,他們如今有些經驗,不會再盲目認為攝政王陰陽怪氣影射什麽,而是表面上的意思——跟攝政王提,不如去求陛下。
啧啧,攝政王越混越慘了。
……
小星星見識過攝政王的絕頂輕功後,就喜歡讓攝政王抱着他飛,愛好和楚昭游一致。
小星星學文學醫學武,只要其中一種學好了,都能安身立命,因此楚昭游倒也不着急讓他跟着上朝,全憑小星星自己劃分時間。
休沐的大清早,蕭蘅帶着小星星在新開辟的練武場練武。
練武場右側有一片木樁,攝政王演示如何使用木樁。
只見他身影一動,踩着木樁上的凸起,躍上半空,鬼魅般的在高高低低間距不一的木樁上瞬移。
小星星看得目不轉睛,看見攝政王在木樁後面,重新飛過來時,彎了彎眼睛,興奮地朝第一根粗壯的木樁跑過去,沒學跑就想學飛。
他想學攝政王踩着凸起起飛,臨近木樁才發現,第一個凸起比他的人還高。
于是一個沒剎住車,直直撞上了木樁,反彈坐在了地上,摸着額頭一臉迷茫。
蕭蘅吓得半死,瞬間回到小星星面前,“有沒有撞到哪裏?”
他抱起小星星檢查,此時衣服比較厚,沒見什麽外傷。
小星星愣了半響,眼眶慢慢紅了,閃出淚花,把腦袋抵到攝政王手心,“父王,痛。”
蕭蘅輕輕摸了摸,在小星星額頭摸到一個腫起的小包,不嚴重,但得有一陣子碰到就疼。
“是父王的錯,我給你摸摸。”攝政王心疼得要命,小孩子磕磕碰碰正常,但是他們父子兩怎麽都跟柱子過不去。
“還痛嗎?我們去找神醫爺爺看看。”
小星星搖搖頭,哽咽道:“小星星不痛了。”
蕭蘅抱着他,繞着練武場轉圈,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哄他,“父王以前也被柱子砸過腦袋。”
小星星瞪圓眼睛,摸了摸攝政王的額頭:“痛不痛?”
蕭蘅:“不痛。”但是忘記了你父皇。
小星星握着拳頭道:“那我也不痛。”
蕭蘅道:“對,星星将來會長得比柱子還高,撐着大楚的天地。”
小星星:“天會不會很重?”
“不重,父王會幫你的。哪怕宣政殿的柱子塌了,我還替星星和昭昭撐着。”
小星星想了想宣政殿的朱紅大柱子,比了比攝政王的肩膀寬度,有些擔憂地抱緊了他爹的脖子。
“父王厲害,還是柱子厲害?”
攝政王聞言,二話不說抱着兒子在屋檐上飛了一段:“我會飛,你說誰厲害?”
“爹爹厲害!”小星星一下子興奮起來。
臨近福寧殿,攝政王頓了頓,讓人給小星星拿了一頂帽子。
“父王和你商量一件事。”蕭蘅心虛地點了點他的額頭,“你這裏……”
小星星感受到了攝政王的心虛,雖然不告訴父皇,就得不到父皇的呼呼,但他還是重重點頭:“不能告訴父皇。”
小星星熟練的樣子,讓攝政王懷疑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十七八遍。
并沒有。
攝政王和太子屬于早起的那一撥,楚昭游則是晚上被攝政王折騰,早上完全困得起不來。
二人練武回來,楚昭游才坐在桌邊用早膳。
“外面那麽冷,要戴帽子?”楚昭游彈了下兒子帽子上的小球。
蕭蘅一邊緊張地盯着楚昭游的動作,怕他無意間碰疼了小星星,一邊睜眼說瞎話,“冷,早上還下霜了。”
楚昭游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兒子的臉蛋,并不涼,紅撲撲的。
“裏面熱,把帽子摘了吧。”楚昭游随手就脫了小星星的帽子,遞給他一塊熱乎乎的紅棗糕。
小星星腦門一空,下意識看向攝政王,小手緊張地捏着紅棗糕。
小星星的皮膚又白又嫩,沒有任何瑕疵,有個地方腫了十分明顯。
楚昭游命人擰一把熱毛巾,正打算給小星星擦臉和手。
攝政王緊急轉移楚昭游的注意力:“昭昭,你不是喜歡吃枇杷,西南那裏送來了一批枇杷罐頭。”
罐頭對密封性要求極高,成本水漲船該。
攝政王朝小星星招了招手,小星星默契地走到他旁邊,蹭到攝政王懷裏,擋住額頭的小包。
楚昭游想起當年被攝政王沒收的枇杷,他當時十分生氣,還掐了一把肚皮。
小星星這麽可愛,朕怎麽能掐他!
楚昭游否認黑歷史:“那是我要吃嗎?明明是小星星喜歡,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喜歡了。”
攝政王遞過來的剛開封的罐頭,帶着鄉野氣息的枇杷味甜滋滋的,批奏折前很适合來幾顆。
楚昭游手裏的熱毛巾一下子忘了用途,忘崽枇杷,效果拔群。
小星星看着他爹,歪着頭倚在攝政王手臂上,咬了一口紅棗糕。
父皇為什麽說小星星喜歡吃?
攝政王看出他的疑惑,小聲道:“你在他肚子裏時想吃。”
小星星疑惑地看向攝政王,真的嗎?
楚昭游看見那父子兩人說悄悄話,直覺他們是在說自己,便把小星星抱了過來:“你真的喜歡吃,不信你吃一口。”
今天他就要為自己正名。
楚昭游正想喂,忽然垂眸看見了小星星額頭有塊地方不平整。
他馬上放下勺子,把小星星轉了過來,仔細看了一下:“這裏什麽時候撞到的?”
小星星機智道:“早上起來就有啦。”
楚昭游:“昨晚掉床下了?”
“要保護好自己的腦袋,萬一撞傻可怎麽辦。”楚昭游憂心忡忡地道,“等會兒,你出門前好像沒有的?怎麽弄的?”
小星星咬着紅棗糕,突然開始背乘法口訣。
楚昭游:“那我知道了。攝政王,你說。”
蕭蘅只好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楚昭游頓時很想打一塊牌子挂在攝政王脖子上,“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他哭了沒?”
“哭了。”
攝政王昨晚剛把陛下弄哭,大清早又讓太子殿下掉了眼淚,簡直罪不可恕。
楚昭游道:“我打算帶小星星出門玩。”大好河山,總得看看。
蕭蘅:“我也去。”
“那誰批奏折?”
攝政王想了想:“壓着。”
最近事少,如果只是在京城周邊轉一轉,奏折壓上七八天不成問題,有緊急的事派人通知便可。
暮秋之時,楚昭游和攝政王,帶着小星星微服私訪。
他們一路上都走平原大路,護龍衛喬裝改扮,緊密随行。
楚昭游對這一趟很滿意,唯一不太滿意的地方是,小星星在攝政王背上呆的時間比他多。
然而他是大人了,沒有特殊理由,怎麽好意思讓攝政王再背着他。
要臉。
途徑一村莊,村裏在秋收後的田地上架起了戲臺,今年收成好,請了附近的戲班子來唱戲。
楚昭游有些蠢蠢欲動,派人打聽戲班子還缺不缺人。
趕巧,戲班子昨天的晚飯有道菜不新鮮,好幾人吃壞了肚子,什麽角色都缺。
楚昭游看着簡陋的戲臺,搓了搓手,國家藝術團下鄉慰問演出,馬上開始。
戲臺是臨時建的,幾根柱子插在土地裏,支起一片平臺,不像京城裏奢華結實的戲樓。
攝政王皺眉道:“你要是想唱,回去後我給你建一個戲臺。”
楚昭游:“我不想唱,就偶爾唱一回。”
再者,下頭都是真心實意想看戲的老百姓,唱給他們聽才有意思。
他想唱給攝政王聽,在鄉野之間,遠離朝堂深宮。
蕭蘅:“這戲臺不安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攝政王有千百般理由,比如戲服太舊,不知道有幾個男人穿過,顏料劣質,擦在臉上不好洗……
楚昭游:“你就是不想聽是吧?”
攝政王:“不是,能不能回去再唱?”
他方才看見戲臺下有幾個無賴轉來轉去,目光追着後臺的小姑娘轉,吹口哨調戲。一想到楚昭游要穿着明豔绮麗的戲服,被這些人打量,蕭蘅心裏有一萬個不舒服。
他有錢,想包場。
楚昭游領會到攝政王的意思:“你覺得我不能抛頭露面?”
他可是男的,蕭蠻都敢追求理想,四處唱戲,他偶爾一次為什麽不行?
雖然唱戲不是他的愛好,但是楚昭游不得不承認,在戲臺上他比任何場合都要自信。
以前有朋友這樣評價楚昭游,說他下鄉演出的那幾次,渾身都是發着光的,雖然大劇院有追光燈,但是清水出芙蓉,鄉野何曾不是更廣闊的舞臺。
楚昭游這人自戀,聽了一次美滋滋地記在心上,打算在攝政王面前孔雀開屏。
但是攝政王拒絕了他的孔雀開屏。
這跟求偶被拒絕有區別嗎!
沒有!
楚昭游惱羞成怒:“我就愛抛頭露面,你管我,愛聽不聽。”
攝政王深吸一口氣:“行,你唱。”
他去把那幾個無賴抓起來,不讓他們靠近總行了。
普通老百姓聽,那有什麽要緊。
雖然攝政王心裏希望楚昭游只唱給他一個人聽,但也知道楚昭游喜歡別人誇他,楚昭游的好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看見。
蕭蘅把小星星交給蕭七,親自去料理那幾個無賴,一個一個綁了扔到屋裏,等楚昭游戲唱完了再放。
蕭蘅占有欲發作,無賴們還沒見到楚昭游一片衣角,他這邊已經醋意大發,得親自上手料理才好。
楚昭游看見攝政王氣得把小星星都扔給蕭七了,氣鼓鼓地坐下來,“王班主好,我什麽角色都能唱,你缺哪個就給我哪個吧。”
班主心花怒放,戲班子就需要這種人才,他剛想說缺花旦,就聽楚昭游道:“花旦還是算了。”
他到底還是心軟,怕攝政王是對小時候的事有陰影。
蕭蠻唱旦,他不演旦角總行了吧。
花旦的戲服最好看,戲班主面露遺憾。
楚昭游閉上眼睛:“我想安靜一會兒,你看着上妝吧。”
他心裏憤憤,攝政王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真想唱個旦角氣死他。
班主細心地給楚昭游編了頭發,左鬓插上茨茹葉,往凄慘的模樣捯饬。
戲班的花旦和青衣都鬧肚子疼,勉強能演,但效果肯定不好。
楚昭游不肯演花旦,那就青衣。
“哎呦,您不演花旦真是可惜了,花旦的戲服可是新做的,全是刺繡,在太陽下還會閃。”
楚昭游閉着眼睛,心想,戲服會閃有什麽用,攝政王這個大直男,他不看,朕穿給誰看。
小星星旁觀他爹的妝容,看着看着,嘴巴一癟。
父皇看起來好慘。
攝政王出去處理了五名無賴,嚴格審查了聽戲人的道德品質,比政審還嚴格。
他回來時,楚昭游已經坐在鏡子前上妝。
想到楚昭游喜歡別人誇他,攝政王正要搜腸刮肚想兩句好聽的,看見楚昭游的模樣,臉色一黑,吼道:“楚昭游!”
楚昭游絕對是故意的!
跟他生氣就選了個喪夫的角色來演!
還唱什麽戲!
攝政王氣得想把楚昭游幹到嗓子喊不出話,看他還敢不敢。
楚昭游吓得睜開眼睛,看見鏡子裏的人,也是一驚。
班主怎麽給他安排了一個守寡的角色。
可不能讓攝政王看見!
楚昭游剛這麽一想,反應過來,蕭蘅在戲班呆過一年多,怎麽會不知道茨茹葉代表什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楚昭游舉手發誓。
蕭蘅伸手拔掉他頭上的茨茹葉,碾碎了扔到地上。
“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最喜歡花旦的戲服麽?”
楚昭游有理說不清,再一看班主已經跑了。
蕭七默默抱着小星星出去。
小星星回頭看了一眼他父皇,有父王在,父皇看起來就不可憐了。
楚昭游:“是戲班主自作主張。”
攝政王:“那你不會反對麽?”
楚昭游:“我閉着眼,不知道!”
蕭蘅拿起毛巾給楚昭游擦臉,“楚小寡婦的傻相公走失,家裏沒有頂梁柱,還要養小星星,迫于生計,向權傾朝野的攝政王進獻粉戲。”
楚昭游警惕:“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蕭蘅關上門,咬住楚昭游的耳朵,沉着聲道:“唱畢,發現本王就是你相公。”
楚昭游臉頰紅透,拒絕了攝政王一時興起寫的劇本:“……這戲我不會唱。”
攝政王:“沒有昭昭不會唱的戲,乖。”
攝政王編劇天賦優秀,兩世都天下第一的名角楚昭游,一個晚上過去,才勉強達到攝政王的要求。
作者有話要說:
藝術源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