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第73章
“蕭九,叫神醫!”
蕭蘅瞬間六神無主,又強行把神魄拉了回來,他把手放在楚昭游肚子上,感受到一陣有規律的胎動。
“昭昭,痛不痛?”蕭蘅語氣很輕,生怕大聲一點,驚到小崽子折騰楚昭游。
楚昭游靠在他懷裏,緊張地抿了抿唇,如果此事點燈,就能看見他眼裏漫上的水汽。
“沒怎麽痛,攝政王,朕想喝酒。”楚昭游緊緊抓着蕭蘅的手腕,聲音低低的。
喝醉了就不疼了,睡醒了孩子就出來了。
蕭蘅心疼至極,他知道楚昭游一直念着要喝酒,是因為他害怕了,倘若是別的,摘星攬月他也要給楚昭游弄到,酒真的不能喝。
“別怕,我在這,我會一直陪你,你疼了就咬我,踢我,随便你想怎麽打。”攝政王握緊楚昭游的手,給他力量和勇氣
楚昭游抓着床單,五指擰得緊緊的,他其實不怎麽痛,就是突如其來的害怕。
他想了想,推開攝政王,拉高被子,閉上眼睛:“先不生了……對,我又和他商量了一下,白天再生,朕不生了,朕先睡了,你別吵我。”
楚昭游語無倫次,又十分篤定。
蕭蘅一下子哭笑不得,“好,先不生,都聽你的。”
屋裏亮起燈,演練過多次的宮人井然有序,床邊已經放着熱氣升騰的熱水等必備物品。
蕭蘅下床,擰了一把熱毛巾,吩咐下人去禦膳房熬各種甜湯。
他給楚昭游擦了一把臉,又換水擦了手腳和脖子,給他解開衣服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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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游任由蕭蘅動作,嘴上還哽着聲說“不生”。
“我們不生。”攝政王心髒揪着疼,附和楚昭游。
楚昭游:“攝政王,他一點都不乖,是不是因為朕沒有下聖旨?你去把朕的玉玺拿過來。”
蕭蘅:“陛下是要在肚皮上蓋章嗎?”
楚昭游想了一下那個畫面:“算了,生出來你替朕教訓他。”
“好,我幫你打他手心。”蕭蘅親了親楚昭游,捏着他的手讓他放松。
楚昭游:“打輕一點,就像我每次那樣打他。”
想楚昭游那樣打他?那豈不是要打在楚昭游身上?
“陛下說怎麽打就怎麽打。”蕭蘅陪楚昭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漸漸的,楚昭游習慣了腹部的感受,神經有些放松下來。
緊張的情緒轉移到另一個父親身上。
蕭蘅摸楚昭游的臉,像是怎麽也摸不夠似的,他也想像楚昭游一樣,大聲說“我們不生了我不要你疼”,可是他不能,楚昭游已經慌了,他心底就是再害怕,也要表現得鎮定。
神醫沒一會兒就來了,他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還得再幾個時辰,等着吧。現在是不是感覺胃口好多了,想吃什麽就吃,攢些力氣。”
蕭蘅立馬接道:“酒不能喝!”
神醫提高聲音:“什麽!你還想喝酒?”
楚昭游慫了:“沒想喝!”
他安靜了一會兒,半靠着枕團,享受攝政王的投喂。
神醫說他什麽都能吃,他就敞開了吃,攝政王喂什麽來者不拒,正好半夜餓的不行。
等吃飽了,楚昭游心思活泛,一會兒問神醫一句“什麽時候生”,神醫被他問煩了的時候,便趁機提出:“這樣吧,你把朕灌醉,我們剖腹産吧。”
神醫還沒什麽反應,攝政王臉色駭然:“不可以,昭昭。”
老頭神色自若,對這個能提出“你教他洞房”要求的皇帝不抱什麽正常人的希望:“你腦瓜子想挺多的,那行,我給你一把刀,你自己來吧。”
攝政王仿佛雄性動物守護地盤似的,警惕地擋在了楚昭游和老頭之間,生怕他們遞刀。
楚昭游到底腦子裏在想什麽!剖腹他也想得出來,就算孩子能生出來,大人還有得活嗎!
楚昭游也就随口一提,沒當回事,他就是想說話,緩解一下緊張,但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說了一句特別不合時宜的話,吓到本就草木皆兵的攝政王了。
他只好轉過來安慰攝政王:“我說着玩的,我又不傻,我錯了,我口無遮攔。”
他自打了下嘴巴,動作快得攝政王都攔不住。
楚昭游笑了一下,靠到攝政王身上:“我們馬上就有孩子了,一起看着他長大。”
蕭蘅:“肚子疼不疼,有沒有其他感受,跟神醫說。”
楚昭游:“就是一陣一陣的,神醫都說沒那麽快。攝政王,你和朕一起先睡一覺吧。”
攝政王看向神醫,老頭吹胡子瞪眼:“愛睡睡,疼醒了再說。”
蕭蘅:“那陛下趕緊休息一會兒,我看着你睡。”
楚昭游艱難地往裏面讓了讓:“我要你陪我睡,不然我睡不着。”
楚昭游嚴格地盯着攝政王閉上眼睛,很想讓神醫偷偷給他來一針,把這位操心過度的父親弄睡。
本來他很害怕的,但是看見攝政王強裝鎮定的眼神,楚昭游忽然就不怕了。
面對未知的事情,害怕乃是人之常情,沒什麽好丢臉的。但是攝政王比他還慌,楚昭游就顧不上自己了。
蕭蘅這輩子失望累積得太多,他太害怕失去楚昭游了。
楚昭游多想讓攝政王好好睡一覺,一睜眼就迎接當父親的喜悅。至于這一晚的痛和淚,他可以自己挺過去。
其實也不算一個人,他肚子裏還有孩子,他相信小崽子也在和他一樣努力,努力來到這個世上,和他一起愛攝政王。
情感上這樣想,理智告訴他不能,否則攝政王醒來會生氣。
楚昭游閉上眼,肚子裏一陣一陣地痛,并随着時間的流逝,愈來愈烈,他能感受到小崽子破土而出的強烈願望。
兩個時辰過去,楚昭游額頭上蒙了一層細細的汗,他再也忍不住,抓緊了攝政王的手腕。
蕭蘅給他擦拭額前的冷汗,看着楚昭游牙關緊咬,額頭青筋直跳的痛苦模樣,恨不得以身代之,心髒像是破了個口子,楚昭游每一聲痛吟,都想一把鈍刀來來回回割據。
“神醫,有沒有辦法讓他不那麽疼!”
這個問題攝政王已經問了三遍了。
神醫不想回答,專心接生。
蕭蘅緊緊握住楚昭游的手,看着楚昭游烏黑的睫毛都濕成一片一片,心疼萬分:“陛下怎麽會這麽痛,是不是合心蠱在折騰,我的血給他喝行不行?”
神醫:“閉嘴。”
蕭蘅把手腕伸到楚昭游嘴邊:“痛得厲害就咬,使勁咬。”
楚昭游一邊呼氣,一邊偏過頭。
快拿開,把你咬得血淋淋,難道以後指望朕抱孩子麽?
這是他理智尚存的時候,等最後疼得狠了,他便顧不上管攝政王的心情,本能地求助他。
“攝政王幫幫我!”
“皇叔,太傅……救命!”
後來發現怎麽喊都沒用,幹脆開始罵人:“攝政王老狗逼!”
罵人使人重新獲得力量,後來楚昭游清醒後堅決不承認自己說過這些話。
神醫手一抖,差點接不住孩子的頭。
他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起來,交給協助的太醫,然後眼疾手快剪斷臍帶,五指一抓,握住了什麽東西,放進了備好的白瓷杯裏。
嘹亮的嬰兒哭聲伴随着啓明星升起,新的一天來臨。
老頭把孩子抱給楚昭游看了一眼,估摸道:“四斤半,男孩。”
攝政王控制楚昭游飲食得當,孩子沒有長得太大。
楚昭游虛脫地靠在攝政王懷裏,伸手抱了一下孩子,借着熹微的晨光,認真看了一眼他兒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皺巴巴的。
他低頭親了一口額頭,把孩子抱給奶娘喂奶。
攝政王只看了一眼孩子,心思全放在楚昭游身上,他親歷親為給楚昭游小心地擦身子,換衣服,轉移到另一張幹淨的床上。
他的昭昭很勇敢,很聰明。
楚昭游躺在床上,漸漸睡去,身邊蕭蘅寸步不離地陪着。
等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還是攝政王,對方頭發淩亂,衣服狼狽,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愛意,令人感覺到強有力的堅定守護。
楚昭游沖他笑了下,發現小崽子吃飽喝足,就躺在他手邊。
“扶我起來。”
楚昭游慢慢坐起來,不太熟練地把孩子抱在手裏,此時中午已經過去,天光特別亮。
楚昭游看清他兒子的模樣,又看了一眼攝政王,臉頰一下子鼓起來,生氣,十分生氣。
朕就只是一臺沒有感情的複印機!
大家都當爹,憑啥小崽子和攝政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狐疑地看向攝政王:“你不會是去哪裏抱了一個私生子?”
蕭蘅哭笑不得:“那你給我,我去換回來。”
“你居然敢承認。”楚昭游抱着孩子不放。
蕭蘅也認真觀察了一番小崽子,篤定道:“他聲音和你像。”
小崽子不滿地哼了一聲。
楚昭游也哼了一聲。
到底哪裏像?
攝政王拿過一旁的碗,在楚昭游說話之前,給他喂了一勺雞湯。
“陛下給他取個名字吧。”
楚昭游咽下雞湯,想了想:“叫他蕭星星吧。”
不講誠信半夜出生,又是朕曲藝界紫微星的兒子,就叫小星星,大名之後再取。
作者有話要說:
小星星:我只有四斤半,卻要背那麽多黑鍋,要喝很多泡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