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熱。
全身上下,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冒着熱氣, 而剛才像是被靜電爬過的地方火一樣滾燙燃燒起來。
池顏的頭懸在她上方不到一個手臂的距離, 她聞到了對方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氣, 而她自己只有一身的汗味。
熱汗很快氤氲了雙眸, 眼前池顏的輪廓變得模糊起來, 南兮眨了眨眼睛。
剛才那種溫熱的柔軟的觸感,是嘴唇嗎?
好像是池顏的嘴唇……
南兮表情呆滞地看着頭頂上方的人, 模糊中看到那兩片淡色的薄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麽,又突然止住了。
那雙如水般溫柔的雙眸閃一下,帶了點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掃過她臉頰, 耳朵,最後是眼睛。
四目相對。
“……”
“……”
“哎呀!”慢半拍反應過來的果果收了手機朝她們跑過來, “沒事吧你們?”
南兮腦子裏有根弦嗡地一聲斷了,理智瞬間被拉回, 她狠狠甩了甩腦袋。
只是不小心碰到而已, 瞎想什麽呢!
果果先把池顏拉起來, 接着拉南兮。
“沒事吧?”這回問的是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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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那雙充滿關切的褐色雙眸,南兮莫名心虛:“沒、沒事……對不起啊師姐,我手腳太笨了。”
池顏淡淡一笑, 說:“要道歉的應該是我才對,你讓我站着不動,我也沒做到, 還害得你摔跤。”
那我還把你拖倒了呢,南兮心說。
說到底還是得怪她,明知道自己跳不好,還多此一舉要池顏陪她跳,現在尴尬了吧?
争論誰對誰錯也沒什麽太大意義,南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幹笑道:“不跳了,我們走吧。”
“嗯。”
“最後那段沒拍好,你要嗎?要我就發給你。”果果說。
南兮沒想到她偷偷錄了視頻,想到自己那些僵硬的動作怪不好意思的,但又想到畫面裏有池顏,忙不疊點頭:“要要要!你發給我吧,謝謝啊!”
淩晨一點整,她們三個離開舞蹈房。
“這次跟陳彥聲合作愉快嗎?”上了車池顏問她。
“非常愉快!”南兮雀躍道:“陳老師人很好,他教了我很多唱歌的技巧。”
池顏一哂,說:“他這個人是個音樂狂魔,說話三句有兩句離不開音樂,我都受不了他。”
南兮訝然:“你們兩個不是好朋友嗎?”
“可能就是因為關系太好才會相互嫌棄吧。”池顏說。
好脾氣的池顏也會嫌棄人嗎?
印象中池顏總是用她溫柔的語調鼓勵她,開導她,從來沒有說過她半句不好。以前南兮還挺沾沾自喜的,現在聽到池顏這麽一說,她不由得想:池顏從來沒有嫌棄過她,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池顏的關系還不夠好?
想到這裏,南兮心底一片黯然,她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和陳老師認識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池顏說:“那一年的金鳳凰流行音樂盛典,我拿了最佳女歌手,他拿了最佳男歌手,就這樣認識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麽美好的回憶,池顏嘴角噙着笑。
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南兮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果然優秀的人都在一起玩,而她,一個剛出道微博粉絲數量不到兩百萬的小菜鳥,憑什麽奢望和池顏關系好?
是她癡心妄想了。
以前也沒有那麽在乎和池顏的關系,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矯情了。她同樣想不明白,為什麽剛才跌倒那一瞬間,明明那樣的摩擦只是一個意外,為什麽她要臉紅?
啊——!不能深想!
南兮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說:“這麽多年,那真是革命友誼了。”
池顏不置可否,以為她是渴了,遞給她一瓶水,話鋒一轉:“你那個經紀人現在對你怎麽樣?”
南兮怔了怔。難道池顏知道之前林歡對她不好?可是她沒有跟池顏吐槽過啊……可能池顏只是随口一問吧。
林歡現在對她蠻苛刻的,但和剛簽約那天比态度不知道好了幾百倍。經過一番權衡思索後,南兮說:“挺好的。她安排了老師每天帶我,讓我先寫幾首歌再出張EP。”
聽她這麽說池顏就放心了:“寫歌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準備得怎麽樣了?”
“咳——”南兮不小心被水嗆到,她緩了一會兒,臉紅道:“毫無進展。”
池顏失笑:“一首都沒有?”
南兮很不情願地搖搖頭。
其實也不是一首也沒有,只不過寫好的那首不是她自己的風格。
她猶豫着要不要現在就跟池顏說,可是轉念一想,池顏生日馬上要到了,忍忍吧。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下車前,池顏一本正經地說:“以後不要那麽晚了,不安全。”
南兮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了,謝謝師姐。”
池顏又說:“你出道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拿了一些通告費吧?怎麽不買車?”
“那些錢……我都給我爸媽了,車子以後再買吧。”
上《快樂之星》是沒有通告費的,收入來源是她那首單曲,某個音樂平臺買了那首歌的版權,分到她手上不到三十萬。南兮給自己留了一點零花錢,剩下的全給父母了。父母不肯要,她勸了好久,一個勁吹噓自己有錢了,其實只是想給二老吃一顆定心丸。
池顏沒再問,目送她安全進了電梯後示意果果開車。
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開了一段路,果果突然想起來說:“我記得公司好像有規定,剛出道的藝人如果暫時沒有交通工具和住的地方,經紀人是得幫藝人安排妥當的。南兮都出道三個多月了,她經紀人會意識不到這些問題?那個林歡果然不靠譜。”
林歡到底有多不靠譜,池顏是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的。
南兮估計也不了解公司那些不成文的規定,池顏拿出手機,想發消息告訴她,手指點開聊天窗口時又頓住了。
“我手機沒電了,等下你和南兮說吧。”
“好。”果果不疑有他。
池顏默默關掉與南兮的聊天窗口,把手機放回包裏,偏過頭,看着窗外冷清的街道發起了呆。
果果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她擰着眉好似很疲憊的樣子,說:“你要不先眯一會兒吧,到了我喊你。”
池顏沒接茬,也沒有閉眼,說:“放點音樂吧。”
“哦。”池顏私下裏不喜歡聽自己的歌,車載程序裏下的音樂亂七八糟,果果選了一首比較柔和的。
舒緩的音樂從低音喇叭裏傳出來,在這靜谧的空間裏有種催眠的效果,像極了她每次接受心理治療時張醫生給她聽的那些……池顏把頭擺正,視線被車內晃蕩的吊飾左右,她晃了晃神。
那天坐在咨詢室裏,池顏問張醫生:“我并沒有覺得很累,也按照您的要求按時吃藥了,為什麽她還是會跑出來?”
犯病的時間好像越來越頻繁了,她心裏擔憂不已,臉上已經維持不住從容。
張醫生讓她稍安勿躁,問了她很多細節問題,又給她做了一遍檢測,最後說:“現在這種情況就比較麻煩了,你的第二人格較之前有了更強烈抗争欲望,她可能是受了某種刺激,或者有什麽外部條件在誘導她。你仔細想想,她最近有沒有什麽比較反常的行為?”
從意識到自己身體裏可能住在另外一個人那天起,池顏就在家裏和車上安裝了監控,每次犯病後她都會查看視頻,保留證據,必要時拿給張醫生看。
這一次犯病她沒有錄下來,只能通過果果口頭描述。
池顏不确定地說:“她……最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這個回答讓見多識廣的張醫生愣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說:“什麽樣的女孩?”
“一個剛簽約不久和我同公司的師妹,也是一個歌手。”池顏說。
張醫生讓她詳細描述。
池顏只好把兩次自己無意識調戲南兮的經過說了出來。
第一次,她故意把果果支開,讓南兮來酒店找她。第二次,還是在酒店,她給南兮打了個暧昧電話。
第一次算是蒙混過關,南兮沒有懷疑她有病,她被迫出櫃。第二次……如果不是那天果果拼了命阻止,可能她就要跑去跟南兮表白了。
表白過後?池顏不敢往後想。
她不想傷害南兮,也不想因為自己一時沖動把她和南兮的關系搞僵。她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你另一面的人格是由于幼年時的心理創傷誘發的,如果真的不想副人格反複出現,我建議你最好遠離那個女孩,最好不要再聯系了,這樣或許可以慢慢消除第二人格對那個女孩的記憶。”
張醫生的建議猶言在耳,可是剛才池顏卻忘得一幹二淨。
看着南兮的臉一點點變紅的時候,池顏心情是很複雜很糾結的。
她不清楚南兮是因為熱,因為疼,還是因為別的原因臉紅,她不敢想也不敢問。
她不應該和南兮有任何身體接觸的,是她大意了。
9月25日是池顏的生日。
南兮守着時間,零點一過就給池顏發了生日祝福,可能因為送祝福的人太多,池顏過了很久才回她“謝謝”兩個字。
南兮順勢問她什麽時候有空去公司,想當面把生日禮物給她。池顏卻說沒時間,給她一個地址,讓她把禮物寄到家裏。
這下南兮就為難了,她要送的禮物很特殊,那首舞曲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寫好,又花了很長時間去修改,她還親自錄了demo。精心準備了這麽久,就是想聽聽池顏對她的評價,如果池顏不喜歡,她還可以再改,改到池顏滿意為止。
可是現在怎麽搞?
池顏真的這麽忙嗎?要不她親自送禮物上門?可是又不好意思開這個口,而且池顏也沒邀請她……
直接寄過去肯定不行。
思來想去,南兮只能換禮物。
歌什麽時候送都可以,生日禮物不能耽誤。
選禮物又是個頭大的問題,南兮沒了主意,詢問霍丹彤的意見,霍丹彤更沒譜,讓她轉賬送紅包。
送錢就太俗了吧?而且池顏又不缺錢。
南兮琢磨了很久,想到池顏手機殼好像有些舊了,她上淘寶選了半天,下了個單。三天後收到快遞,她覺得挺不錯,給池顏寄過去,裏面附上自己書寫的小卡片。
雖然有句話說:“禮物不在貴重,重要的是心意。”但,這不到五十塊錢的手機殼……會不會太寒碜了?
可是南兮又想不到更好的禮物,她覺得這個手機殼應該會是池顏需要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南兮都沒有見到池顏,她每天都會點開池顏微博看看池顏在忙什麽。
10月31日,池顏最後一場演唱會結束的時候發了條微博,說接下來要休息一段時間。
南兮暗喜,想起之前要請客吃飯的事,發微信問池顏有沒有時間。池顏卻說過幾天要出國。
南兮又發了條消息問:“那等你忙完了聯系我?”
池顏:“再說吧。”
南兮:“哦。”
總覺得最近這兩次聊天池顏對她生疏了許多……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南兮終于寫出了一首适合自己風格的情歌,林歡還是嫌她太慢,每天在她耳邊念叨,她亞歷山大。
她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裏,聽不到外面的喧嚣,常常會忘記時間。
助理周嬌推門進來時,南兮以為又是催她去吃飯,盯着電腦上的編輯器,頭也不回地說:“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兮兮,我看到顏姐來公司了!。”
“乒乒乓乓”桌上東西摔了一地,南兮站起來就往外跑。
“在哪兒?”她問周嬌。
“好像是去董事長辦公室了。”周嬌說:“要不你去樓下等?”
南兮進了電梯直奔一樓大廳,一等就是一個小時。
“你确定她來了?”
周嬌說:“我親眼看到的,不信你可以問前臺。”
問了前臺,前臺也說池顏來了。
南兮繼續等,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發消息問果果。果果很快回她:“顏姐在和董事長談很重要的事,你找她有事?”
好不容易逮到人,南兮不想再拖了,跟果果說了舞曲的事。
這次果果沒有立即回她。
幾分鐘後,電梯門開,池顏和果果還有張莉走了出來,南兮欣喜地迎上去:“師姐!”
“南兮?”池顏反應有點兒大,好像很意外會在這裏碰到她一樣,斂容說:“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急需處理,有什麽事回頭再聊。”
“……”
池顏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三個人神色匆匆離開。
開門時一陣冷空氣鑽進來,南兮肩膀抖了抖,滿腔熱情就這麽被澆滅了。
……池顏是不是不想跟她聊?
一整天南兮都恍恍惚惚不在狀态,她想不明白池顏為什麽突然就對她冷淡了。真的是因為太忙嗎?
可是以前,池顏更忙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對她不是嗎?
這些問題一直到陳彥聲邀請她去當演唱會嘉賓,南兮也沒想明白。
陳彥聲一共請了三個嘉賓,一個是南兮,一個是淩傑,另一個是池顏。
南兮也是這會兒才知道淩傑是陳彥聲的師弟,有過上次的不愉快,兩個人見面氣氛很怪。
“你好。”握手的時候淩傑都沒敢正眼看她。
“你好。”南兮也和他保持距離。
陳彥聲沒看出他們之間有什麽貓膩,打趣道:“都是一起上過節目一起上過熱搜的人了,你們兩個還客氣什麽,還握手呢,淩傑我要是你我就直接擁抱了哈哈哈哈。”
南兮:“……”對不起,并不覺得好笑。
淩傑倒是笑了,笑着笑着還臉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着師哥的面不好發作,幾次彩排下來淩傑都沒有鬧過脾氣,他還借了樂隊老師的架子鼓,完整地表演了一段,結束以後跑到南兮面前,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錄完節目以後我回去練了很久,這次怎麽也不能在你面前丢臉了。”
南兮擔心他是來挑釁的,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淩傑:“……”
在他們排練期間池顏都沒有出現。
同樣的體育館,同樣聲勢浩大的演唱會,不同的是,今天南兮是嘉賓。
演唱會進行到一半,南兮和淩傑被邀請上臺表演,而作為壓軸嘉賓的池顏姍姍來遲。
南兮看到她被工作人員簇擁着進入化妝間,不好意思擠進去打招呼。
池顏的到來讓演唱會達到了高.潮,臺下粉絲頓時跟瘋了一樣,尖叫聲吶喊聲一直持續到她表演完也沒結束。
在舞臺右側偷看的南兮看得如癡如醉。
池顏和陳彥聲不愧是認識七八年的老友,兩個人超高的默契度讓人贊嘆。
互動環節,陳彥聲對臺下粉絲說:“這個人太大牌了,讓彩排不彩排,上來就唱就跳,居然沒有出現一點纰漏,是不是很厲害?”
臺下粉絲齊聲說:“厲害!”
“求求你們原地結婚吧!”
不知是哪個粉絲喊了一聲,全場轟動,粉絲不約而同地喊“在一起”。
陳彥聲哈哈大笑,摟着池顏肩膀說:“結婚等下輩子吧。”
池顏微笑道:“不好意思讓大家失望了,我和他只能做姐妹,結婚是不可能的,下輩子也不可能。”
陳彥聲又笑,笑到一半反應過來:“誰跟你是姐妹?”
池顏沒接茬,将他推開,丢給臺下一個飛吻,說:“我要下去了,祝大家今晚玩得開心~”
陳彥聲激情喊道:“把你們最熱情的掌聲送給我們最性感最妖嬈的唱跳天後——池顏!”
池顏在排山倒海的掌聲中走下舞臺,迎面撞上了南兮,她頓了頓,微笑道:“嗨南兮。”
“嗨師姐。”看着池顏臉上熟悉的笑容,這一刻,南兮又覺得自己之前是想多了。
工作人員湧上來打斷了她們的寒暄。
可能是跳舞的服裝太繁瑣,等池顏換好衣服出來,演唱會已經結束了。
陳彥聲意氣風發地下了舞臺,邀請他們去吃宵夜。
池顏說:“你們吃吧,我還有事失陪了。”
陳彥聲不高興道:“池顏你太不給面子了,吃頓飯能耽誤多少工夫。”
池顏笑笑:“少我一個也沒什麽吧?你們還有這麽多人呢。”
陳彥聲看了看旁邊站着的兩個後輩,把她拉到一邊說:“淩傑這小子好像對你這個師妹有意思,可是南兮不怎麽想搭理他,他又抹不開面跟人直說,所以我想讓你跟我們一起去,有你和我幫着撮合,說不定這事能成。”
“……淩傑喜歡南兮?”池顏覺得不可思議,低聲道:“你知不知道南兮之前錄節目罵過你師弟?你會不會是搞錯了?”
“錯不了。”陳彥聲篤定地說:“彩排的時候這小子一直偷看南兮,還跑來問我要南兮微信,我讓他自己去問,他臉都紅了。我這師弟我太了解了,沒皮沒臉,脾氣壞眼光還賊高,要不是因為喜歡他能臉紅?”
“……”池顏抿了抿唇沒表态,轉頭時撞上南兮期盼的目光,想到張醫生的忠告,她靜默一瞬,說:“我最近麻煩事很多,真的沒心情陪你們嗨皮……改天我請你吧。”
認識這麽多年,陳彥聲從來沒見她這麽磨叽過,忙問:“那件事還沒解決?”
池顏搖搖頭。
陳彥聲想了想說:“行吧,不為難你了。”
池顏走了。
走之前甚至沒看她,這讓南兮心裏很郁悶。
她真的想不通,明明那次在舞蹈房的時候還好好的,池顏還送她回家,叮囑她。
池顏現在對她的态度,就好像是在刻意避嫌……她們之間需要避開什麽?
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那個根本不算親吻的意外摩擦???
腦子裏的漿糊被什麽東西捅開了,南兮緊接着又想到了那天晚上池顏手滑打給她的那個暧昧的電話。
假設池顏真的有女朋友,為了讓女朋友放心,跟別的女人刻意保持距離好像也解釋得通。
這麽說來,其實最應該避嫌的應該是她吧?明明知道池顏喜歡女人,明明猜到了池顏可能有女朋友,自己還老是去騷擾她……
那天戴安琪都提醒她了,她居然還理直氣壯地覺得自己沒有錯……
南兮突然覺得自己情商好低。
這麽多天的疑惑總算想是想明白了,可是為什麽她心裏卻堵得慌?
以後還是不要再打擾池顏了,做人要知趣。
宵夜很豐盛,南兮卻沒有胃口,她幾乎沒動筷子,心不在焉聽陳彥聲和他的團隊聊演唱會的細節。
“等下我送你吧。”
淩傑一句話成功把她混亂的思緒打斷了,南兮倏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被她大眼睛盯着,淩傑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說:“我看你和你助理好像沒車,這麽晚了,我送送你們吧,就當……就當是為那天的事賠罪。”
那天什麽事他們彼此心照不宣。
南兮真沒想到這位少爺居然轉了性,既然他都主動服軟了,她也不能端着是不是?畢竟進了娛樂圈,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南兮并不知道淩傑偷偷問陳彥聲要過她微信,更不知道淩傑對她懷有別的心思,否則打死也不會答應讓淩傑送她。
果果微信告訴她可以讓經紀人給她安排車,南兮第二天就去找了林歡,林歡說得先跟公司申請,讓她再等幾天。
南兮不知道具體流程是怎樣,林歡說什麽就是什麽,周嬌卻告訴她:“我偷聽到婷婷姐和她助理說,婷婷姐車子送去4S店保修了,歡姐就把公司安排給你的車借給了她。”
南兮想不明白這個張婷婷為什麽每次都和她作對,說不生氣是假的,可是沒有直接證據,她沒辦法去找張婷婷或者林歡當面對質。
一頓宵夜吃了很久,喝得醉醺醺的陳彥聲千叮咛萬囑咐讓淩傑照顧好南兮,最後兩撥人馬在酒店門口分道揚镳。
淩傑和他的助理小旭坐在前排,南兮和周嬌坐在後排。兩個助理聊得很嗨,南兮昏昏欲睡,剛打了個哈欠,冷不丁聽到小旭說:“傑哥,後面那輛出租車跟了我們很久了,會不會是狗仔?”
南兮瞌睡蟲一掃而光,支起腦袋向後看。
後面确實有輛出租車,是不是狗仔跟蹤就不知道了。
淩傑皺皺眉,扭頭對坐在後排的南兮說:“你有沒有口罩?”
南兮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從包裏拿出口罩戴上。
淩傑吩咐小旭停車。
他們車一停,後面的出租車也停。
這就很詭異了。
從來沒有經歷過被狗仔跟蹤的南兮動也不敢動,想到明天有可能會被捆綁着和淩傑一起上熱搜,她後悔不疊。
她都不敢想被狗仔拍到會編出什麽樣的新聞,光是想想淩傑那些罵人技能滿滿的殘粉南兮就瑟瑟發抖了。
“別怕。”經驗豐富的淩傑安撫道,轉頭對小旭說:“下去看看,如果是狗仔,給他們點好處讓他們別跟了。”
小旭利索地解開安全帶就下去了,不到兩分鐘又跑回來:“傑哥,是個私生飯,一個女生,好像是剛才酒店的服務員。她說想要你給她簽個名,要不到今晚就跟到底。”
私生飯——侵犯明星的私生活及工作的狂熱粉絲,這種人往往很難纏,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對方是個私生飯總比是狗仔好應付得多。
淩傑不知從什麽地方抽了張簽名照遞給小旭:“讓她趕緊回去。”
小旭拿了照片又跑向出租車,過了一會兒,出租車調頭走了。
淩傑吐了口氣,餘光瞥見後視鏡,扭頭對南兮說:“沒有狗仔,口罩可以摘了。”
南兮覺得還是謹慎些比較好,不但沒摘口罩,還把頭發散下來擋住臉。
淩傑:“……”
公司安排的車批下來那天,好巧不巧周嬌有個姐妹結婚,她和南兮請假去當伴娘,還留了條消息說:“兮兮你今天自己開車回去吧,明天開始我給你當司機!”
要說南兮對林歡最滿意的地方,大概就是林歡給她安排了一個可愛的助理。周嬌和她一樣剛大學畢業,她們一見如故,完全不需要磨合。
有了車南兮就沒有顧慮了,夜深人靜時她靈感爆發,一口氣把曲子寫完,拿着車鑰匙美滋滋去了地下停車場,坐到駕駛位上才猛地想起來,她今天沒帶本。
不敢冒險,她又灰溜溜下了車。
算了,還是坐出租車吧。
她是大二時候考的駕照,考完幾乎沒怎麽碰過車,南兮對自己現在的開車技術也沒什麽太大的信心。
用手機軟件約車,車子到達公司大門她才出去。
司機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認出她是誰。
路上收到霍丹彤的消息,問她怎麽晚怎麽還沒回來。南兮文字回複她:“在路上了。”
肚子餓得咕咕叫,引得司機頻頻看後視鏡,但還是沒有認出她。
南兮有些慶幸,又有些沮喪。
看來她名氣還是不夠啊。
一沮喪就更餓了。
小區附件有家麥當勞,南兮示意司機在那裏停下,付完錢,她下去買了個漢堡。霍丹彤不喜歡吃漢堡,南兮幫她買了份蛋撻。
秋風瑟瑟。
南兮用提着外賣袋的手籠着外套,一只手撥開包裝盒吃漢堡。實在太餓了,她很快吃完,找到最近的垃圾桶走過去。
“喵嗚——”
突如其來的野貓叫聲把她吓了一跳,南兮手一抖,包裝紙掉在外面。
小野貓也被她吓跑了。
她定定神,彎腰去撿垃圾,看到自己蹲下的影子,還有一個被路燈拉長的影子綴在她身後。
南兮全身雞皮疙瘩頓時就起來了,她走了這麽久,居然不知道自己背後有人!
那麽安靜的夜晚,她居然聽不到身後有腳步聲!
影子鬼鬼祟祟動了起來。
南兮根本沒時間思考,預感到可能有危險,她抓起掉在垃圾桶旁邊的一個飲料瓶朝背後那人扔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朝她撲了過來。
“唔——”南兮悶哼一聲。
被撲倒在地時,南兮看到那人臉上戴了個白色口罩,對方把自己包裝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只眼睛,她情理之中掀掉那人頭頂的棒球帽,看到披散的長發微微一愣。
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