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霍寧現在的住處是一種巨鳥廢棄的巢穴,這種鳥在繁殖季會使用樹枝編織精美的鳥巢,樹枝之間的縫隙使用纖維和泥巴填充,最終整個巢穴會呈現一個類似巨型鳥蛋的形狀。如今圖爾斯拖着長長的蛇身盤踞其中,不知道是不是親眼見到了霍寧從他的身體裏挖出來的蠱的原因,還是他體內的蠱毒并沒有除盡,圖爾斯最近的狀态并不好。
霍寧埋頭整理自己手頭的草藥,“驅蟲的話,缺雷丸……”想到這種真菌多難得,他的耳朵就忍不住耷拉下來。
“很難得嗎?”圖爾斯問他。
“雷丸并不是這裏的本土物種,白山部落只有在每年秋季進行趕集交換物資的時候,能從別的部落那裏換取,然後全部存放在部落巫醫那裏,由精通草藥的巫醫進行配伍,給幼崽和得了寄生蟲病的人驅蟲。”
“我去試試看能不能從巫醫那裏要一點。”霍寧停止了搖晃尾巴,猛地一下站起來,鑽過那個窄小的入口。
“我和你一起去。”圖爾斯怕霍寧因為不祥的名號被欺負,堅持要和他一起去。
圖爾斯的體色并不是招白山部落喜歡的白色,又是足夠引起部落守衛警惕的壯年雄性,因此霍寧沒讓他跟着自己進入部落。他沒有走正門,而是轉了一圈,找到了之前部落幼崽調皮,在栅欄上開的小洞。洞有點窄,但霍寧畢竟不是特別膀大腰圓的類型,努力了一下還是成功擠了進去。如今正是清早,負責狩獵的壯年雄性和負責采集的獸人都正好已經外出了,整個白山部落靜悄悄的。霍寧小心地沿着房子的邊緣摸索,一點點往巫醫的住所靠近。
部族族長和巫醫的住所是所有獸人的小草房當中最好最大,也是位置最中間的,霍寧行進得格外小心。他悄悄地躲在巫醫的草房側面,伸出頭去看了看,兩個獸人左右站在草房的門口。霍寧擡頭看了看太陽,他知道巫醫的房子門口的守衛在樹影落在屋檐的時候會換一次班,他打算趁那個時候溜進去。他耐心地背對草房的牆等待着,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地面。
突然他的尾巴被人拽住了,霍寧心下一涼,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這樣偷偷摸摸接近部落中心,少不得一頓盤問,到時候全部落都知道那個被放逐的黑毛仔回來了。他毫不猶豫地跳起來,拔腿就跑,對方的力量和戰鬥經驗卻比都他強得多,拉着霍寧的尾巴一拽接一個掃腿,輕而易舉将霍寧放倒在地。他捂着霍寧的嘴将他翻過身,霍寧看到面前這個毛色白得發亮眼睛是漂亮的藍綠色的獸人,晃了一下神。
“少族長……”他喃喃開口。少族長豎起一根手指,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好不容易讓他們只是放逐你,你偷偷跑來巫醫的房子幹什麽,在這裏被抓住了連我都救不了你!”少族長恨鐵不成鋼地戳霍寧的額頭。
這位少族長是前任部族首領的遺腹子,前一任首領在與別的部落的作戰中遭到暗算,中毒身亡,留下他的伴侶獨自生養他們的孩子。他和霍寧的年紀一起長大,關系非常好,并且一道參加了成年儀式,卻因為儀式之後顯現出的毛發顏色,所受待遇天差地別。但這似乎并未影響二人之間的友誼,在部落讨論如何處理黑毛仔的時候,多虧了他力排衆議,讓霍寧只是被放逐,而不是血濺當場。
幼年之路艱難困苦,成年時一鳴驚人,部落內地位尊貴,這是個标準的……男配。沒錯,盡管少族長是目前為止出現的體貌最接近傳說中的聖貓的獸人,他依舊只是個男配,空有地位相貌,終究還是虜獲不了女主角的芳心。
“我來……我想拿一點雷丸,只要一點點,用來救我的伴侶。”霍寧是在劇情中的黑貓被放逐的時候才進入這個世界的,光看跟着主角走的劇本完全不知道少族長還有個寓意不祥的朋友。
“我幫你去拿。”少族長起身,大大方方往巫醫的房子裏走。片刻之後他走了回來,朝值守的獸人說了什麽,值守的兩個獸人點點頭,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他轉到房屋的背面,看着霍寧:“大巫說要見你。”霍寧遲疑了一下,随後又想到圖爾斯還在外面,萬一有什麽緊急情況他可以随時帶着自己脫離,便放下心跟着少族長往屋子裏走。
巫醫的草房沒有普通的窗,只有在牆的高處開有窄小的高窗,陽光從高處漏下,屋內煙霧升騰。大巫是一個很老的獸人,毛發已經是枯萎的蒼白色,她幾乎被代表大巫的織物披肩壓得彎在地上,枯瘦的腕間纏繞着閃光的琉璃珠串,手持一杆玳瑁煙槍,青藍色的煙霧袅袅娜娜升騰着,氣味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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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退下。”巫醫向少族長揮揮手,少族長臉色不太好,但還是行了禮沉默地離開房子。草房的門關上,黑暗當中只有霍寧和大巫的貓瞳閃閃發亮。
“我看到,你曾度過河流。那麽……你是歸人,還是過客?”大巫開口,她的聲音是少女的清脆,有種悚然的不協調感。
“只是過客。”霍寧懂她的意思,“我只是安靜的過路人。”
“那麽……你來這裏,所求為何?”
“求一味藥。”霍寧說道,“我的伴侶被奇怪的蟲寄生,那蟲是黑色的肉肉的,吃人的血肉。”他盡力描述了一下那個疑似“蠱”的東西,“他不知道是何時患上的蟲病,只是在體力過度消耗時會發作,失去控制意識全無,直到力竭方能停下。”随着他的訴說大巫閉上眼睛,她吸了一口煙槍,神色飄渺。
“我看見了……”她的聲音變得嘶啞,“我看見,豺犬行走在大地,脖頸套着黑色的繩索,黑色的肉蟲從它們的身上落下,帶着毒汁鑽進豐饒的土地,反哺貪婪的巨口。握繩者……握繩者……”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握繩者,是……是天。”
大巫的預言結束了,她手中的煙杆頹然落下,兇狠地咳嗽起來,霍寧趕緊上前替她順了順氣。等到她好一些了,大巫佝偻着身子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草藥。明明屋內幾乎沒有光線,她的動作卻如行雲流水,不一會兒便将一小撮草藥配好放在一塊獸皮上。她摸索着将獸皮捆紮好,遞給霍寧。
“這服藥給你伴侶,熬湯煎服,一日一次連喝七天,等他把毒嘔出來就好了。”她囑咐道,“那預言……太不祥了,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霍寧離開了巫醫的草房,少族長替他支開了部落的守衛,他得以帶着草藥順利地離開白山部落。
“我竟然都不知道你有伴侶了。”少族長看起來有點沮喪。
“我們剛剛見面,一見鐘情。”霍寧胡謅。圖爾斯卷纏在樹枝上,直接從樹上挂下來,把白貓吓了一跳。他将霍寧攬到懷裏,炫耀般地親親霍寧的額頭。
“既然你伴侶來接你了,那我就送你到這。”少族長說完,又附到霍寧耳邊低聲嘀咕,“你這個伴侶……是幼稚鬼嗎?”霍寧失笑,和原身的白貓朋友告別。
等到少族長離開,圖爾斯立馬變了臉色,他看着霍寧,神情嚴肅:“你知不知道,白山部落裏的那個狼女,是什麽來歷?”
“狼女?”霍寧潛行進入部落的時候看見過一眼,她沒有出去狩獵或者采集,不知道在做什麽,他确定自己對她并沒有印象,“完全不知道,我還以為她是別的部落來的難民。”雌性獸人的生育能力讓她們在每個部落都很受歡迎。
“不是的,這個狼女因為毛色特別白我有印象。”圖爾斯面色凝重,“在我離開黑沼部落之前,她是我們部落的戰俘。”
“以黑沼部落的作風,是不可能把雌性俘虜放出來的,而且白山部落距離黑沼部落非常遙遠,路途又危險。所以,她是怎麽過來的?”
霍寧沒來由地想起了大巫的預言,行走于大地的豺犬,握繩者……是天。
“霍寧”竹馬出現,圖爾斯大危機!(不是
上一句開玩笑的!畢竟霍寧不是部落裏的黑毛仔!
雷丸真的是一種可以除蟲的中藥,但有毒,同樣的還有苦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