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随着主角首度在海城的非人類宴會上亮相,他的相關劇情迅速走上了正軌,順利得不可思議,甚至像是有人在從旁協助。
但是這一切都與霍寧無關了,因為……他去地獄旅游了。
畢竟圖爾斯是一個強大的惡魔,在海城的獵魔人眼中他就像黑暗中的一個燈泡那樣明顯,他的存在不可能不引起在海城發展的男主角的關注。為了不幹涉劇情的進展,他幹脆帶着自己的“養女”一起離開了海城,去了由他全權控制的地獄位面。圖爾斯沒有說謊,他的位面的确都是硫磺與火焰,溫度高得吓人,一條血河貫穿荒涼的大陸,滋養了所有的低等地獄生物。
起初的幾個禮拜霍寧在地獄住得樂不思蜀,地獄的高溫完美地讓有一顆人類內心的低體溫吸血鬼感到放松又舒适,但是一個多月之後事情就不是這樣了——他低溫燙傷了。血族蒼白色的皮膚上起了細小的水泡,不明顯,但是極度丢臉。反正霍寧到目前為止已經足夠了解血族,甚至還點亮了女裝的額外技能,他結束了第一次非人類之行,輕松愉快地和圖爾斯一起回到現世。
在意識回歸身體的剎那,系統自動開始掃描宿主在劇本世界的記憶,并啓動清除功能。回憶潮水般湧現,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都如走馬燈般在他的腦中回閃,那些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在這一剎那變得分外清晰。賽車時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遙遠燈光,意識潰散時遇見的那個熾熱懷抱,房間內彌漫的甜香的血氣,酒吧包間內拆開的請柬——上面明明白白寫着一行字“本次宴會為邀請制,非請柬持有者不得入內”。
那麽趙公子,收到的是誰的邀請?
霍寧以為自己總能把這個問題保留到回歸現實之後,沒想到記憶抹除的效果遠超他想象——就像一場大夢初醒,殘留的記憶如泡沫般分崩碎裂,随着呼吸了無痕跡,留下的只有說不清道不明抹不去的情緒,一點無頭緒的驚悚盤踞于腦海,揮之不去。
這廂他沉浸在營養倉裏發着呆,試着捕捉自己的一點記憶碎片,那邊圖爾斯早就掀開蓋子自己爬出來,緊張地湊到他的倉前觀察情況。霍寧沖他眨眨眼,示意自己無虞,圖爾斯才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豎起的耳鳍重新貼合在臉側,伸手替他打開了倉蓋。
“你是第一次完整地意識浸入劇本之後再回歸身體,可能有點不習慣。”霍寧試着起身,感覺自己好像在床上久躺似的使不上勁。圖爾斯的手伸到他的後背,攬着霍寧坐起來,待他适應一些之後,再小心地攙扶他離開營養倉。
霍寧一邊任由圖爾斯給他披上大毛巾帶他去洗漱,一邊神游天外試圖找回一點記憶,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麽事情要和他分享,卻發現這難度堪比水中撈月。他越是努力回憶,那些記憶就越碎越淡,到最後他不得不放棄。
所以之前與他相處的世界……圖爾斯醒來之後,都是這樣失去記憶,僅存一點細碎的情緒嗎?霍寧擡頭,圖爾斯正在梳頭,見他看過來他龇牙一笑,動作熟練自然地梳起了霍寧的頭發。
“你是不是……為什麽要清除記憶?”霍寧覺得問他在之前的世界是不是不記得自己,只剩點情緒碎片好像有點太不夠爺們了,問句在舌頭打了個轉還是被咽了回去,換成了另一個話題。
圖爾斯想了想,擡擡霍寧的胳膊腿,确認他的狀态良好,給他換上常服之後牽着他的手去乘坐升降梯,電梯從執行員使用的地下層上升到面對大衆開放的科普娛樂層。員工通道的門一打開,就看到一群人圍在科普層對民衆開放的體驗椅周圍,有人坐在椅子上,燙發機模樣的金屬頭罩遮住了大半臉。
“他們這個……和我們用的是一樣的?”執行員有專用的營養倉,系統全程監控,程序員随時待命,和體驗區的“美發店椅子”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不一樣。”圖爾斯解釋,看到正好前一個人從椅子上下來,從頭罩中扯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接線,立馬就有人竄上椅子,讓工作人員替自己戴上頭罩,“我們是将意識抽離身體,放入用于劇本世界中活動的模型,而他們則是普通的神經接駁,意識并未離體,只是通過接線傳遞信號,達到腦內成像的效果。體驗區給他們體驗的是僅靠意識進行活動的感覺,并非真的進入了一個半位面。”他拉着霍寧朝反方向走,前去安靜無人的世界線維護協會歷史展廳。檢測到有人進入,展廳的燈光自動亮起,照亮了進門做照壁用的大照片牆。牆上貼有幾百張照片,大多數都是昏黃底色的黑白照,只有少數幾張是倔強的彩色,其中一張彩色照片上的青年看起來非常眼熟。霍寧剛想湊近看看,圖爾斯就拉着他繞過照片牆,來到歷史名人區。他擡手按在第一個展臺上,三維模型被激活,穿西裝的男人眼角含笑,一手按在胸前,微微鞠躬。
“這是協會的第一任會長,經歷過最早的劇本背景半位面事件‘廢土慘案’活下來的強者,軍方背景的極限生存專家,你猜他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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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死的?”
“傲慢。”圖爾斯低頭,臉湮沒在一片黑暗裏,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是一個記憶力出類拔萃的人,記得所有劇本的細枝末節。那個世界他去過很多次,他自以為對那裏了如指掌,卻沒想到劇本世界發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變化,他的意識信號消失,再也沒回來。”
“因為這一次事件之後,協會意識到了所謂的‘經驗’會對執行員産生多大的影響。人類是最善變的動物,而蝴蝶效應在劇本世界不要太常見,每一次的劇本都有無數細微的差別,仗着自己對劇本的了解就橫行無忌終究會自食其果。同時也為了執行員的隐私考慮,自此除非是出現導致執行員迷失的事件發生,只有劇本審查員才能在現實世界查看劇本,執行員無法調看,也不允許留有與劇本世界相關的記憶。但是一些情緒碎片和某些學到的小知識終究是會留存下來,它們會讓執行員變得更強。”
霍寧點點頭,他的心思還在門口的照片牆上。他潦草地看過那些在世界線維護協會發展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物,轉回歷史廳的門口,注視那堵高高的牆。在牆的左側上方的位置,有一張男青年的彩色照片,那個人對着鏡頭笑得燦爛,眯起的眼睛可以看見熟悉的煙灰色。
“那是你?”他問站在他身邊的圖爾斯。圖爾斯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裏看着照片,神色懷念。
“那是我。”半晌,他終于開口,“那是三十年前,人造人剛剛解禁,我也沒有給自己換軀殼的打算。”
“三十年前,丹尼羅斯文學獎的獲得者埃德加·塔亞因為心理問題吞藥自殺,他死前留下的未完成的手稿流出,上面描述了一個核戰争之後的廢土世界。那個世界有極低的氧氣含量,帶輻射的土壤,地下的庇護所和人類的勾心鬥角。手稿是非法流出,資源很快就被删除了,但是仍然有不少人看見了這個未完成的故事。”
“起初大家都沒當回事,直到有一天四百四十三人突然失蹤,同一時間不同地點,一瞬間杳無音訊。一個月後有些人重新出現在失蹤的位置,有些人僅剩殘肢斷骨,而有些人再也沒出現,實際的幸存者只有……七人。”他擡頭看上面彩色的照片,“回來的七人有不同程度的身體受傷、營養不良、水腫和輻射損傷,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意識與肉體似乎不同調。他們在研究院進行休養,異口同聲稱自己進入了洩露手稿裏描寫的廢土世界。”
“這是星海聯盟研究劇本半世界的開端,也就是沾染了無數人命的——‘廢土慘案’。”
“但是你活下來了。”霍寧抱着他的腰身,毛絨絨的尾巴不自覺地摩挲圖爾斯的手臂。
“是的,我活下來了。”長着鱗片的青年與他回抱,照片牆上的人類兀自笑得燦爛。
我回來了,萬萬沒想到阻礙我更新的居然是南方炎熱的天氣,全家擠在一個空調房裏,我總不能在爸媽眼皮子底下碼(開)字(車),哎
廢文升級之後章節簡介不允許空着了,逼着我完成了我之前一直咕的工作——給每個世界起名字
吸血鬼霍寧因為居住在地獄患上低溫燙傷,堪稱一代血族之恥
圖大佬背景解鎖,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寫個關于廢土慘案的番外
廢土慘案是三十年前,按那個時候圖爾斯大學畢業算的話,他也是個五十歲的老頭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