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路聽着高澤扯皮，周洛洛這才知道學校每天上午第二節課下課後就會有一個大課間休息時間，因為今天是周一，所以就會在廣場集合參加升國旗儀式，然後再聽老師彙報上一周的情況。
聽高澤的語氣來說，這種活動簡直無聊得要命，但不知為何，賀佳成平日裏逃課作亂，但每周的升國旗儀式倒是會安安分分地去參加。
“之前我還問賀哥為啥非要去聽那些老師逼逼叨叨，結果你猜他怎麽說的？”安分了一段時間，高澤忘記了之前的傷痛，再一次放蕩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美人在前壯人狗膽，高澤竟是完全忘了賀佳成的存在，竟直接當着正主的面，開始調侃了起來。
“怎麽說的？”周洛洛輕輕一瞥，看到男孩微微一頓的身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一看女神被自己勾起了興趣，高澤頭腦一熱，也不管身前人遞過來的視線，直接板着個臉，模仿着賀佳成的樣子，拽拽地開口道：“老子是去看國旗的，又不是去聽那群禿驢廢話的！”
“所以說啊，別看賀哥這人兇巴巴的，但是三觀還是很正的，心中懷着一顆熾熱的愛國之情，做人還賊講義氣，而且還長得帥……”高澤話還沒說完，一巴掌便落在了他的腦門上，疼地他哇哇大叫。
“廢話那麽多，舌頭還要不要了？”賀佳成面無表情地開口，可那眼神卻極具威懾力，不過一眼就讓高澤忍痛閉上了嘴。
只見高澤捂着自己腦門，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委屈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男孩，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說：大哥，我這不誇你呢，怎麽還打我了呢？
周洛洛微微擡頭，驀地對上了男孩的視線，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這麽清晰地看見他的臉，暗紅色的頭發微微搭在額前，或許因為剛睡醒不久，頭發略顯蓬松，柔和了淩厲的眉眼。男孩的五官比同齡人要立體許多，眼睛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憂郁，明明帶着深深的雙眼皮，可卻不顯絲毫溫柔。嘴唇微薄，嘴角下意識地下壓，眉宇間染着淡淡的戾氣，自帶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
可不知為何，周洛洛卻從沒在他的身上感受過半點的惡意。在她看來，男孩冷酷的表情，狠戾的語氣，以及張揚的發色都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咪，聲嘶力竭的吶喊也不過是在等人撸毛罷了。
賀佳成似乎也察覺到了女孩的眼神，在對上她眼睛的那一刻，他便下意識地想要躲，可又覺得這顯得自己太慫，所以便選擇硬剛……
但這特麽都一分鐘過去了，她怎麽還沒看夠？
喉嚨微澀，男孩生平第一次開始自我懷疑。
看什麽看？特麽沒見過他這麽帥的人？……啧，難不成是剛剛睡覺的時候臉上有印子？
艹！
心中的煩躁愈盛，男孩率先收回視線，暗暗罵了一句髒話，随後悶頭不響地往前走，腳步迅速，不見一絲停歇，有種恨不得把身後人甩掉的慌亂。
周洛洛看着愈行愈遠的背影，眼睛微微一彎，乖乖地擡步跟了上去。
然而，站在一邊憨憨的高澤壓根就沒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小九九，一門心思地捂着腦門，等到身邊的女神離開了之後，這才終于回過神來，小跑趕上了兩人……
升國旗的隊伍是按每班兩排的形式來的，賀佳成和高澤一向來是最後幾個到的，在教導主任在那兒瘋狂催促的時候，賀佳成和高澤不慌不忙地走到了班級隊伍的末尾。
周洛洛跟着賀佳成的腳步站到了他身邊，一臉認真地看着站在遠處高臺上的老師，那表情認真地就差一根鮮豔的紅領巾了。
賀佳成側頭瞥到了女孩的神情，對她的态度覺得有些莫名。
其實這麽無聊的活動對他來說純粹是浪費時間，還不如直接趴在教室裏睡覺。可十幾年來的教育讓他下意識地來參加升國旗儀式，之前的他不是沒有逃過，偏偏每次逃了之後心裏就渾身不舒服，試了幾次之後便放棄了掙紮。
原本這種儀式就跟那個老奶奶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除了升國旗、唱國歌有點意義之外，聽領導逼逼簡直無聊地要命。賀佳成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在升國旗儀式上見到這麽認真的表情，一時間覺得有些新奇。
微微挑眉，心裏暗想道：果然是沒上過學的，這神情簡直跟小學生一模一樣。
頭頂上豔陽高照，刺眼的陽光照在皮膚上，帶着幾分灼熱感。
近兩千個人聚在操場裏，耳邊是老師慷慨激昂的演講，再加上稍顯燥熱的天氣，使得底下的同學也漸漸燥了起來。不少同學都在那兒交頭接耳，周圍越發聒噪，吵得人頭暈暈的。
周洛洛第一次接觸這種情況，以往在醫院和別墅裏都是習慣性地保持清淨，雖然她有時會厭煩那種寂靜的感覺，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和現在這種吵雜的環境相比，她還是更喜歡前者。
她曾不止一次對這個世界有過怨恨，母親懷她的時候意外早産，在保溫箱裏呆了一個多月的她天生身體不如同齡的小孩。三歲的時候被檢查出來有哮喘，五歲的時候又檢查出身體器官比一般人要嬌弱，明明別人在生理期的時候都能大口吃冰淇淩，而她在平日裏連冰一點的東西都碰不得，一碰就容易拉肚子。
去醫院是家常便飯，‘藥’是她從小到大的零食。她也知道這并不能怪她父母，很多時候她厭惡的不僅僅是這個世界，更是這個脆弱到什麽都不能幹，只能成為周圍人的負擔和累贅的自己……
“喂，你沒事吧？”
耳邊突然響起了賀佳成帶着不自在的關心，周洛洛側頭對上了他的眼睛，淡淡地開口：“我沒事。”
只見男孩的眉頭猛地蹙起，眼神裏閃爍着憤怒的火光，“這他媽叫沒事？臉都白成這樣了還嘴硬？！”
周洛洛抿着嘴，不打算多說。然而沒過多久，一陣眩暈傳來，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一邊倒去……
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下一刻便落入了一個溫暖且堅實的懷抱。緊接着，耳邊就響起了焦急的驚呼聲——
“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