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主教的遺言
“不！”烏瑟爾發出悲憤的呼喊，他敬愛的老師就這樣倒在了他的身前。
“我要你為他陪葬！”
“受死吧，惡魔！”
三個當代最強大的聖騎士身上迸發出耀眼奪目的聖光，複仇的怒火充塞了他們的心靈。現在他們只想着把眼前占據加文拉德身體的惡魔碎屍萬段。
惡魔絲毫不畏懼三人的圍攻，他将手中剛剛弑殺了法奧大主教的短劍擲向最近的提裏奧·弗丁，然後稍微避開烏瑟爾的重錘，全力撲向賽丹·達索漢。
兩人的武器都給這具加文拉德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烏瑟爾的那一錘幾乎砸碎了他整個左肩，達索漢抱着以命換命的态度毫不閃避的一錘更是擊中了他的腹部，裏面的內髒絕對已經和腸子互相混淆分辨不清了。但惡魔完全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痛苦，他大笑着沖向門口，還嘲弄着笨拙的聖騎士們：“真是愚蠢的人類！記住，殺死這個老家夥的，是我巴納紮爾！”
巴納紮爾的本體脫離加文拉德已經殘破不堪的身軀，變成八尺多高的恐懼魔王的形象。它回頭放出一道腐臭蜂群，邪惡的負能量撲向正追趕上來的三個聖騎士，令他們不得不暫時啓動防禦法術，讓巴納紮爾成功争取到逃脫的時間。這個惡魔非常清楚，一旦到了外面，它就可以自由飛行，這些人類怎麽也不可能傷害到它。
當它撞開門後，本以為自己已經成功，沒想到一把燃燒着的長劍朝着它的頭顱砍了過來，危機之下它盡量閃避，胸口還是被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傷痕。灼熱的痛楚不斷刺激着它的神經，令它第一次發出痛苦的嚎叫。
“你不能通過這裏，惡魔！”審判天使凱爾冷冷地注視着巴納紮爾，她和姜維漢在外面聽到了一切。這個卑鄙的惡魔謀殺了一個萬民敬仰的老者，一個聖賢。凱爾和法奧的交際或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話，但這個老人确實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通靈學院中的詛咒教派也令凱爾憤怒，可此時此刻，她只想殺死這個惡魔！
巴納紮爾腐臭蜂群争取的時間已經過去，現在它面臨着十分糟糕的情況，前面有着一個戰鬥力絕不比它低的天使，後面又有三個強悍又憤怒的聖騎士，旁邊還有一個法師幹擾。
它預感到自己恐怕必須做好舍棄這具身體的心理準備了。
“法奧大主教特意叫我和凱爾過來，就是為了攔住這個恐懼魔王嗎？”姜維漢思緒一片混亂，他早就看出大主教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精神卻表現得很亢奮，給人一種回光返照的感覺。只是沒想到永別的一刻竟然來得如此之快，他甚至沒有能說出一句遺言。
現在姜維漢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殺死這個害了法奧大主教的恐懼魔王巴納紮爾！
納斯雷茲姆惡魔并不是以搏鬥見長的種族，更何況在三個當代最強大的聖騎士以及一個能力完克惡魔的天使圍攻下，還有一個會各種自然法術與時間法術的魔法師在一旁騷擾。巴納紮爾很快就難以支撐。它的惡魔軀體上布滿傷痕，左邊的蹄子被戰錘砸碎，兩個蝙蝠一般的翅膀也在它試圖飛起來時被凱爾斬斷。
巴納紮爾發出痛苦的嘶吼，它已經無法支撐自己站立，就那樣跪倒在衆人面前，任憑凱爾手中的斷罪之劍架在它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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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冷冷地盯着它：“有什麽遺言，惡魔！”一旦這個惡魔有任何異動，這把劍都将在它做出動作前斬落它的頭顱。
巴納紮爾貪婪地大口喘氣，僅剩的一只左眼依舊透出邪惡的綠光，它盯着怒不可遏、随時都準備用錘子砸碎它腦袋的賽丹·達索漢，嘲弄道：“我聞到了你們內心的憤怒與悲痛，弱小的生物，你們真覺得能殺死我？不，肉體的死亡就是靈魂的升華，等我恢複力量後，就是你們的死期！”
“你的死期到了，惡魔！”烏瑟爾不理會它，雙手高舉戰錘，然後狠狠揮舞而下。武器上迸發的聖光将周圍照亮如同白晝，而光芒消失後，這個恐懼魔王已經成為一灘肉泥。
但它并沒有說謊。
巴納紮爾靈魂出竅，在它的屍體上空凝聚成一個半透明的虛影。它發出張狂又惡毒的笑聲，大肆嘲諷着殺死他肉體的這群人：“怎麽樣，愚昧的生物，你們怎麽可能領會我們恐懼魔王的強大！我們是殺不死的！”
達索漢怒目噴火，舉着戰錘狂暴地攻擊這個虛影，可戰錘穿體而過，他的行為如同在攻擊空氣一般。
“繼續，繼續！啊，多麽美味的仇恨與憤怒！來吧，來殺死我！”巴納紮爾瘋狂地大笑。
凱爾的聖焰點燃斷罪之劍，流火之刃劃過巴納紮爾虛無的軀體，巴納紮爾的大笑變成了尖叫，它恐懼地向上飄離，剛剛那一劍幾乎燒掉了它十分之一的靈魂力量。
“這、這是什麽武器！它竟然能傷害我！”巴納紮爾不敢再繼續挑撥，逃命要緊，要是再被這樣攻擊幾次，它就算複活也會實力大減。
“我要回到虛空了，你們等着！我還會回來的！”巴納紮爾的靈魂漸漸變得淡薄。
姜維漢趕緊大喊：“殺死他，凱爾！”
凱爾自然明白，雙翅振動飛上天空，繼續攻向巴納紮爾的靈魂。
“沒用的，現在我已經進入虛空！除非你的武器能夠撕裂空間，否則它就算能傷害靈魂也對我毫無作用！我記住你了，天使！”巴納紮爾放着狠話，不過事實确實如它所說的那樣，它的靈魂漸漸從這個世界，準确地說，是從這個維度消失。凱爾的劍同樣只劃破了空氣，再也不能對其造成傷害。
達索漢目眦欲裂，他眼睜睜看着殺死自己好兄弟和敬愛的老師的仇敵從眼前逃生卻無能為力，只能發出不甘的怒吼。
就在一切将成定局時，他們背後的屋子裏突然有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的靈魂從光柱中漫步而出，他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向正在遁去的巴納紮爾的靈魂，一股無可匹敵的撕扯之力将這個惡魔從虛空中拖了回來。
巴納紮爾發出恐懼的咆哮：“不，不！”
“留下吧，惡魔！”法奧大主教發出正義的聲音。
凱爾見機立刻揮舞着斷罪之劍沖上去，一劍接着一劍地砍在巴納紮爾的靈魂之軀上。
“啊，不要！停下來！我投降，我投降！不！”巴納紮爾哀嚎着、祈求着，可這裏沒有人會給它寬恕。直到它的聲音與靈魂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恐怕這個恐懼魔王再也沒有機會複活了。
當這一切結束後，三位聖騎士圍到大主教的靈魂面前單膝跪着。
法奧溫和的眼神掃過他們，他試圖伸出手來安慰自己的弟子，但那只手穿體而過。
“不要為我傷心，我的孩子們。死亡是每個人必須經歷的過程，我正在走上一條新的道路。”
大主教先看向他最鐘愛的大弟子，聖騎士的典範、聖光的化身，光明使者烏瑟爾：“烏瑟爾，以後你将擔起更多的責任。你要記住，你不光是一位聖騎士，也是一位領袖。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聖光也無法解答的疑惑，那麽請你相信其他的答案。”
“是，老師，我記住了。”烏瑟爾此時并不明白這句話所包含的意思。它似乎是一個忠告，又像是一個預言。他只有記在心裏。
法奧又轉向達索漢：
“達索漢，你要好好磨砺自己的性格，不要再輕易被憤怒與仇恨之類的負面情緒掌控。你要牢記，是我們支配着情緒，而不是情緒支配着我們。遇事之前萬毋沖動，一定三思而行！你要牢記加文拉德的教訓，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我會的，老師！”達索漢的回答難掩着悲切。這是他最後聆聽大主教教誨的機會。他的每一個字、甚至說話的語氣達索漢都強迫自己記在心裏，至死不忘。
最後法奧轉向弗丁：
“提裏奧·弗丁！你們三人中，只有你最讓我放心。你要勇于直視自己的內心，也要勇于承擔更大的責任。如果你覺得一件事是對的，那麽就去做吧！”
“我記住了，老師！”提裏奧的淚水奪眶而出。原本他以為自己在五大聖騎士中是最不起眼的那個，圖拉楊是繼承洛薩大元帥遺志的天才指揮官，烏瑟爾更是聖光的使者，達索漢是白銀之手的指揮官，加文拉德是副指揮官，只有他在五人中顯得最為平庸。但到此刻他才發現，沒想到在老師心目中，自己原來是最被看重的一個。
然後大主教走向凱爾：
“天使凱爾，天堂是存在的，我已經看見她向我敞開了大門。”法奧露出美好的向往之色，“我知道，我們人類短暫的生命對于你們天使來說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請允許我這個将要離去的老頭唠叨兩句：您應該放下內心的枷鎖，直面真正的自己。否則永生只是永恒的束縛而已。”
凱爾摘下自己的頭盔，執劍向大主教行禮：“我知道了，法奧大主教。”
法奧露出欣慰的笑容，最後他面對姜維漢：“姜，我知道你還是一個年輕人，但你注定将要背負比所有人都要重要的責任。我只希望将來你能看在自己曾在這片新的土地上紮根的情面上，盡量幫助她所養育的善良的人民。”
“我會的，大主教！”姜維漢低聲道。
“我的時間到了，天堂正在向我招手。永別了，孩子們……”
大主教的靈魂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