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四族聯軍嘲笑紫金家族人財兩失,當晚在城門外紮塞,以為第二天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進城,分享王位和王城的甜美,但是在轉天清晨,卻看到一千阿德斯軍團的黑衣士兵排着整齊的隊列擋在城門之外,頭上飄揚着黑底的金色獅子旗、手中舉着閃着寒光的長矛和帶有倒刺的盾牌一字排開,擺出誓死也要守護王城的勁頭。
雖然震驚,但聯軍以五萬對一千也是絕對的軍事優勢,所以聯軍還是進攻了。阿德斯軍團沒有擊鼓鳴號,也沒有吶喊,只是靜靜的以命防守。
聯軍的首領以為會踩平這隊新冒出的傭兵,結果第一波沖擊卻铩羽而歸。他又覺得不下三次就可以沖過人盾屏障,但一共沖了三十次,死傷近萬士兵也沒能成功。
當然阿德斯軍團也損失了一半兵力,但他們以一敵百,就是不退,阿德斯更是一夫當關,擋在最前面,殺掉的聯軍不計其數,黑色的铠甲被鮮血染紅,他手中的巨劍疾風豁口了好幾處,深深的三道血橫槽飽嘗着人的血肉,腳下堆積着被他斬殺的屍體,整個人宛若死神降臨。
戰到此時,聯軍的人數雖然還是大大多于阿德斯軍團,但他們卻對這只悍不畏死的傭兵軍團産生了深深的怯意,而當晚上寒風四起,大批可怕的幻靈像霧氣一樣從四野冒出來,随着疾風劍指向聯軍,阿德斯軍團反守為攻。
那一戰打了一夜,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在紫金王城的中心都能聽到戰場上的拼殺聲,慘叫聲。最後聯軍能逃生的只有一萬多人,四大家族的領兵首領全被阿德斯親手砍掉了頭顱,而他軍團中的一千士兵也只剩下兩百死士,幻靈不計在其中,在曙光來臨前隐去。
從那一天開始整整十年,阿德斯軍團就成為了勝利和榮譽的象征,他招兵買馬,之後的每次大小戰役,只要請得動他們,雇傭人沒有一次會失望。因為他的關系,其他傭兵集團也開始稍微講些信譽了,否則就得餓死,或者做強盜被抓住吊死。
他奠定了塔撒大陸傭兵的職業準則:言出必踐。他也因為強大和殘酷而被稱為死神阿德斯。
只是後來,這隊令所有士兵都聞風喪膽的軍團連同他們的主人一起神秘消失,有人說是天上諸神厭惡他們的殺戮,責怪人間的血腥連天空也污染了;也有人說是天神們怕了他們的勇猛,怕他們殺上天界無法阻擋;更有人說那是各大家族的聯手陷害,因為最後連雇主都怕了他們。
總之這是個謎,從沒有人想過阿德斯軍團會複活。好在他們重出于世的消息還沒傳遍大陸,于是孤兒想搶先一步,雇傭他們。
這是個傳說,可是孤兒相信傳說也有自己的道理,不會空穴來風。再說她自己親眼見過阿德斯冷酷但不卑鄙的行事作風,還有他手下騎兵的整齊軍容,連幻靈也必須服從的鐵一樣的紀律。
所以,她才敢來冒險。
第一卷 變身,月圓之夜! 第四十章 另類魔法
“請等在這兒,小姐。”領路士兵的話打斷了孤兒的遐思。
這人還算禮貌,不過一雙眼睛也在孤兒身上打量了好幾回,讓孤兒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好像自己是一塊擺在狼群嘴邊的肉。
正想問問阿德斯大人在哪裏,忽然聽到左邊一扇虛掩着的門中傳來沉重雜亂的腳步聲和刺鼻的劣質酒味。接着,大門被毫無預警的推開,有三個士兵搖搖晃晃的沖了出來。他們穿着便裝,彼此糾纏着勾肩搭背,顯得已經喝醉了,但看樣子又不是很醉,因為他們只是腳步蹒跚,但并沒有跌倒。
Advertisement
“哪來的女人?”其中一個黃胡子看到了孤兒,驚喜的叫道,兩只醉眼閃着光。
“真的?!天上諸神,長得還很标志哪,一定是大人招來犒賞我們的。”另一個紅胡子說。
最後一個花白胡子的沒有說話,直接向孤兒走來。
孤兒不是小孩子,在大陸行走七年,早就見識過這群粗野男人的德行,明白那眼神的含意,但是往常她有保镖和奴隸保護她,現在卻是孤身一人待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禁感到害怕,連忙向遠處跑了幾步。
但是她的驚慌和奔跑卻如同弱小動物帶給捕獵餓狼的刺激,那三個人立即興奮地圍了上來,哈哈大笑着,“美人兒,別跑,來和我們哥仨樂一樂,包你喜歡。”
“比爾,別鬧了,這是和大人來談生意的。”那個領路兵試圖阻止,不過這三人本就被酒精刺激得頭腦發熱,這會兒見了女人,還是位平常難得一見的貴族小姐,更是色膽包天,耳朵裏根本聽不到勸解和威脅,腦子裏也忘記了軍團守則,只一味要捉女人入懷。
孤兒吓壞了,尖叫着奔跑躲閃,好幾次差點被抓到。她可能不怕很多事情,包括死,也可能敢于面對很多事情,包括阿德斯,但是只要是女人,沒有不怕被性侵犯的,那是內心深處的恐懼。
“言出必踐,你們答應要保護來者的生命!”慌亂中,她大叫,傭兵們的信譽是她唯一的武器。
“只是上床玩玩而已,不會要了你的命。”花白胡子笑着撲擊孤兒。
孤兒矮身一躲,但慢了半拍,被抓住了衣服,随着嘶啦一聲,左邊衣袖從肩縫中撕裂了。她驚叫,而那三個人笑得更加暢快。
“比爾,你快住手,大人不喜歡這樣,你好歹保留一點騎士精神吧。”花白胡子就叫比爾,還好像是個小頭目,領路士兵對他有些忌憚,那兩個爪牙聽了他的話卻更加起勁的追逐孤兒。
其實孤兒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他們有些微醉,又帶着貓戲耍老鼠的心态,所以她到現在還能保全自身。
阿德斯,你快出現啊!沒人能保護她,除了她的魔法,可是她不願意魔法在衆人面前顯露,那會讓她像個怪物,而且會疼得要死。阿德斯,快來救我!
驚恐中,她心裏吶喊着,冷酷無情的阿德斯居然是讓她感到安全的唯一希望。或者因為他的高貴和驕傲,一定不屑于這種強奸女人的事在他的議事大廳裏出現。
“去他媽的騎士,老子恨騎士,裝腔作勢的家夥,只配給我來殺!”花白胡子借酒大叫,“我只要女人、錢和酒。給我這些,我把命送上!”
“比爾,你再不住手,別怪我不客氣。”領路兵見黃胡子抓住了孤兒的頭發,她的珍珠發網和長發一起散開,而紅胡子正試圖去摟孤兒的腰,有點急了,可是他又沖不過去救人,只得高聲叫道,“我們不是賤民惡棍,我們是自由騎士,如果你要女人,山腳下的小鎮中有的是便宜妓院,幾個銅板就能找上一個,何必侵犯盈祿伯爵小姐。”
“我就是要嘗嘗貴族小姐的滋味,看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她們脫成光溜溜的有什麽不同。”花白胡子比爾說着把搶上幾步的領路兵奮力一推。
那領路兵沒提防他突然動手,被推得向後摔倒,腦袋重重磕在石頭地面上,立即就不動了。
孤兒見狀手腳冰涼,知道對這三個混蛋的最後阻止也消失了。
她從沒有想過在城堡裏會遇到這種事情,之前在地球那邊遇到過一次,在塔撒大陸的荒野裏也遇到一次,兩個男人都負傷而逃,她依然保持純潔,可盡管如此,她還是怕這種事怕得要死。
她真是為這種男人感到惡心,天底下沒有比強奸犯更應該被大卸八塊的人了。
啊!她驚叫,因為她終于被撲倒了,胸前的衣服給撕下一條,裙角也是。同時,有六只手就要摸上她的身體。她感覺自己就要吐了,寧願死也不要那髒手碰到自己,于是她閉緊眼睛。
慘叫聲如預料中般的響亮,睜開眼,爬起來,看到那三個混蛋酒鬼各自捧着自己手跳着腳哀號,地面上灑滿了污血,全是自他們的手臂上流下。
“她是個巫婆!”紅胡子叫,有些恐懼,有些瘋狂。
孤兒不說話,輕蔑鄙視的目光掃在他們身上,那是一個人看待三只豬狗不如的東西,或者是三團爛泥狗屎時才有的眼神。
看吧,這就是她的魔法,另類魔法、只能自保,無法攻擊的魔法、本來不應該被人發現的魔法、同時也是奇特而高貴的魔法。
這目光刺激了黃胡子和花白胡子,他們不死心的沖過來,試圖侵犯孤兒,但孤兒遍布在皮膚上纖細卻強韌的尖刺毫不留情的紮得他們伸出的爪子血液如注,慘叫着退回,酒意全無。
花白胡子唰的拔出靴子裏的匕首,“我要宰了你,剝了你的皮!你是個巫婆,是幻靈和地獄裏的鬼所生!必須用火把你燒成灰燼!”
“你這種以武力對付女人的下流坯子、軟腳蝦、不配做男人的混蛋,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在裏面被踩成爛泥!”孤兒啐了一聲,根本忘記貴族小姐不應該說粗話,“你連水溝裏的腐肉也不如,還也敢自稱為自由騎士嗎?我願意出一個銅板買你的命,因為你只值這個價錢,還是看在阿德斯的面子上!”
第一卷 變身,月圓之夜! 第四十一章 獅吼面具
她站着不動,因為知道逃也沒辦法逃,還不如光榮些。朱麗說的對,女人也有榮譽。而她的護身魔法,那遇到男人侵犯就會自動冒出的魔法,能使她渾身長出尖刺,能保護她的貞潔,卻無法保住她的性命。
那就好像《西游記》中仙人所贈的七彩霞衣,只要她不願意,就沒有男人可以近她的身。只是當這魔法被別人知道,她就會被人看做巫婆,當這怪聞在大陸上傳開,她從此再也無法自由行動。重要的是,那些魔法之刺出現時,她疼得好像萬劍穿身,每一次都是如此。
可是和女人的尊嚴相比,這疼痛就算再加一百萬倍,又算得了什麽。
“我和你們阿德斯大人有很深的交情,你不怕被他剁成肉陷就來殺我。”她繼續傲慢的說,“不敢來的就是個死太監,少在那耀武揚威!”
花白胡子被孤兒的一席話震住了。這就是孤兒要的效果,能唬住人,熬到阿德斯出現就好了,當然前提是他會出現。
但是她吹牛時忘記了一件事,阿德斯被封印了八百年,現在他的手下都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她一個才二十七歲的盈祿家女伯爵又怎麽會和這位死神有瓜葛?
所以花白胡子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陰笑道,“你還是個會說謊的女巫,我送你去地獄裏和魔鬼說吧!”
孤兒看着他舉着匕首沖過來,還是站着不動,顯得即高貴又驕傲,但天知道她吓得兩腿打顫,根本挪不動腳步了。
她瞪大眼睛,但是視線早就因恐懼而模糊,只感覺匕首的寒光掠向她的喉嚨,鋒利的刀刃擦過她的皮膚,居然有一種微涼的顫栗感,眼前黑乎乎的一片。
慘叫聲在大廳內回蕩,恍然間,她覺得那不是自己,因為她的聲音沒有那麽粗,也沒有那麽足的底氣,叫得好像要掀了屋頂似的。
“伯爵小姐,您真鎮靜,請允許我崇拜您。”有個聲音溫柔的說,但也帶幾分嘲笑。
“明明就是吓壞了,硬撐嘛。”另一個聲音說,很年輕。
孤兒本能的擡起下巴,倔強高傲的盯着聲音的方向。哼,說我硬撐,我就撐到底!不過她的眼睛裏全是遠景,是那些灰色的石牆,牆上巨大的、不知是什麽動物的頭骨,還有一柄鐵斧,上面還殘留着紅褐色的污跡,也許是砍頭時留下的血痕。
“我就說她吓壞了,一個女人能有多大本事?”年輕的聲音又說,“看,她眼珠不會動。”
我會!孤兒眨了一下眼睛,很意外的,再一次撞進了那雙藍眼睛裏――那樣純粹的藍色,卻又那麽深邃,冷得像玄冰,卻又燃燒得像火。
是什麽人,能有冰與火的雙重物質?
一瞬間,她有些迷惑,不知此刻身在何地,要幹什麽,滿腦子都是飄着細雪的黑暗樹林。她再眨了一眼眼睛,非常用力,然後――終于――聚焦到了眼前的景物,還有――人。
花白胡子還在慘叫,涕淚橫流,兇勁完全被恐懼所取代。他粗壯的狗爪子被捏在一只修長有力的大手裏,手掌呈現着不符合常規的角度,顯然已經被捏碎了。
“大人,求您放過我,我只是想殺死這個女巫。大人,求您。諸神在上,我對您忠誠無二。”他一邊慘叫一邊哀求。
捏碎他手骨的人冷哼一聲,揚手把他甩了出去,就如同丢掉一塊爛掉的皮毛。
阿德斯!孤兒呆望着眼前人。他的高大使她沐浴在他的陰影裏,他的黑暗裏,無法呼吸,不過她拼盡全力也呼出一口氣。
她是來雇傭他的!在某種程度上,她應該更有心理優勢,雖然她現在的模樣像活鬼一樣醜,雖然這是在他的宮殿裏,可是她有錢給她壯膽。
她打量了他一下,失望的發現他雖然只穿着樸素的白色羊毛衣和粗糙的棕色馬褲,并沒有穿盔甲,但臉上卻戴着個青銅面具,整張臉的上半部全部籠罩在猙獰的獅吼形象下。
他的臉很醜嗎?還是什麽原因使他不肯将臉示于他人?孤兒凝望着阿德斯。
他露在面具外的的嘴唇緊抿着,嘴角堅毅,顯得有些嚴酷,左唇邊的腮上有兩道疤痕豎立着,像是被利爪抓的。不過孤兒不覺得難看,傷疤是英雄的勳章,比起那些面白如玉,纖細文雅的漂亮人兒,她倒覺得這種粗曠非常性感,顯得滄桑而寂寞。
“伯爵小姐确實吓壞了,不過我猜是大人的面具吓着了她。”那個溫柔的聲音又響起來。
孤兒回過神,看着阿德斯邁動長腿,大步走向他的王座,另有兩個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跟在他身後。
這兩個人好像是阿德斯的左右侍從,不過那天在樹林見到時,他們都戴着頭盔,孤兒沒看清他們的臉,而且之前他們的聲音也沒那麽友好,現在雖有熟悉感,卻也無法确定。
但今天他們都露出了臉,不像阿德斯一樣神神秘秘的,身上穿着便服,都是金發碧眼,模樣之英俊和路易公爵完全有的比。而且他們長得一模一樣,顯然是雙胞胎。
“我沒有吓壞,我是憤怒,因為我受到了冒犯!”孤兒見那個石頭王座離自己有些遠,奮力向前走了幾步,嘴雖然硬,但她被吓軟的腿,還是有些使不上力。
“詹姆,去看看。”阿德斯根本不理孤兒的控訴,向廳內略擡了下下巴。
年輕侍從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檢查領路兵的傷情。
“大人,他沒事,脖子沒斷,腦袋也沒碎,不過――媽的,流了好多血,腦後有一個大口子。”詹姆說,
“把他弄醒。”阿德斯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端坐在王座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輕撫王座把手的獅頭,“漢姆,去把那三個人吊死,屍體挂在城門上喂烏鴉。”
第一卷 變身,月圓之夜! 第四十二章 驕陽玫瑰
那三個混蛋一直窩在一邊不敢動,此刻聽到自己要被處死,立即哀求和哭號起來,但卻沒敢反抗。漢姆是雙胞胎中的另一個,領命後立即出了大廳,招來一小隊士兵,把那三個人滾在地上的人拖走。
“死得像個男人,尊嚴點!”漢姆猛踢了一腳還在掙紮哀求的花白胡子,“你該知道,大人最不喜歡女人進城堡,難道你要把這裏變成妓院嗎?喜歡女人?大人給你們的錢不夠去外面找嗎?”
這話聽了真刺耳,她可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獻身的,也不是誰買了她,而是她要買下他們這一群男人,必要的話還有幻靈。搞清楚好不好,她才是買家。
早知道塔撒大陸的女人地位低下,貴族小姐也難免如此,只有不破之城是唯一的颠倒乾坤之地。不過聽人這樣說她,孤兒還是有些氣。但是阿德斯在無視她,所以她不管多氣也不會主動說話,現在開口是愚蠢的,她倒要看看,他會忽略她到什麽時候,如果要和她說話,又會用一種什麽樣的态度。
“我們沒碰到她!”三名大胡子一起辯解。
“是啊,你們想碰,可是沒碰成。”領了修士來救治傷員的詹姆接口道,“盈祿伯爵小姐可是真正的‘驕陽玫瑰’,帶着刺哪!”他語帶雙關,然後對孤兒一笑。
驕陽玫瑰是塔撒大陸上最美麗、最高貴的花,像陽光一般嬌豔,但到處是刺,花瓣、花莖、花枝、葉片甚至根上,都生滿了密密麻麻的小針,除非剪掉,否則誰也碰不得。
“帶刺的不一定是玫瑰,刺兒球也是啊。”漢姆看來是兩兄弟中比較臭嘴巴的一個,本來孤兒聽到“驕陽玫瑰”的比喻,心中還自得了一番,但漢姆一廢話,她的心情馬上惡劣到極點。
刺兒球?哼,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滴滴(弟弟的臺灣腔叫法)!她怎麽會像那個圓圓醜醜,生滿鐵鏽般倒刺的街邊植物?在塔撒在陸上,還能找出她這樣優雅動人的腰身嗎?沒錯,在地球上她算不上瘦,頂多算體重正常,可是有比較才有鑒別,和白種女人、黑種女人比起來,她的身姿纖柔得無與倫比。
不過,她的特殊魔法看來是被阿德斯的人看到了,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流傳出去。這三個混帳王八蛋死了固然好,其他人會不會對外說呢?難道還要給封口費嗎?
“大人,我們追随您多年,出生入死,以後還要為您效忠,不要為了一個女人殺掉戰士!”三個大胡子扭成一團,也不知道是哪位開口。
阿德斯本來如石像一般坐着,聽此話略欠了欠身子,“一周後,把他們的殘骸丢在大戰馬坡外。傷害自己弟兄的人,根本不是戰士,也不配葬在戰魂冢。”他冷酷的答。
不理會別人說話,看來是他傲慢的習慣,并不只是針對她。這想法讓孤兒好受了點,但同時她也有些失望,剛才還以為阿德斯是因為那三個胡子試圖侵犯她而被處以死刑,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他們背叛同伴。
那麽,假如她沒有那個護身魔法,他會任她被強奸嗎?
孤兒的目光掃在阿德斯的身上,見他回望過來,一點不退縮的與他對視。
不,他不會。說不出原因,但她就是知道他不會那樣,因為他一定會讨厭這種事。這是直覺,女人的直覺,超準的第六感。
事實上,他雖然怠慢客人,因為出現得晚了,還害她差點出事,但畢竟他來得及時,還救了她。他遵守了諾言,在大戰馬坡的範圍,除非敵人或者不懷好意者,來談生意的人都會受到保護。
那三個人鬼哭狼嚎的被拖出去,大門關上後,連叫聲也消失了。此時,領路兵也已經蘇醒,也不知道是那個唯唯諾諾的修士的功勞,還是那三只豬的慘叫聲使他蘇醒的。反正他醒後先是茫然了一陣,然後就開始回答阿德斯的問題,把所有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阿德斯聽後,并沒有像孤兒想像的那樣體面道歉,而是揮揮手讓手下人全下去,空曠的大廳內只剩下他和孤兒兩個人。
“那麽你是來談生意的?”他終于冷冷開口。
“不,我是來閑逛的。”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能進來,不就是因為他的手下通報過他,才得以被允許嗎?他這哪是談生意的态度,他坐在上面,讓她站在下面,還舉止傲慢,态度惡劣。一直“你你你”的亂叫,連一聲伯爵小姐或者“您”字也不說,真是沒禮貌極了!
“閑逛者死。”他只吐出四個字,一點不給人留餘地,而且不懂得幽默。
“好吧,我是來談生意的。”好漢不吃眼前虧,要息事寧人,息事寧人,成熟的人不在工作時孩子氣。
孤兒擡頭望向阿德斯,頓了一頓,但見他根本不搭話,只好主動說下去,“盈祿家雇請阿德斯軍團為飛輪海灰堡護衛隊。”
“我拒絕。”阿德斯沉默片刻,又吐出三個字,氣得孤兒暴跳如雷,恨不得跳上去拉下他面具、掐着他的脖子,在他的鼻子上狠咬一口。
拒絕?!拒絕她還讓她進來幹嗎?耍着玩嗎?這人還真是別扭,果然被埋的時間過久,造成了心理上的變态。不過剛才那番暴力行為她也就是想想,在腦海中YY一下出口氣,并不敢真的觸怒阿德斯,這人看起來冷酷無情,和他硬碰硬相當于雞蛋碰石頭。
于是她只得強按怒氣,臉上笑眯眯的問,“阿德斯大人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我不和女人交易。”
沙豬!男權主義的沙豬!女人怎麽了?女人也是有榮譽的。真該把他賣到不破之城去,殺殺他的傲氣與威風。看他的樣子――應該可以賣到超高價。
雖然臉擋住了,嘴唇的樣子也略顯倔強霸道,但吻起來應該不錯;皮膚是漂亮的古銅色,沒有想像中被埋葬多年的蒼白無血色。身材嘛,隔着略舊的白色羊毛衣和棕色馬褲,可以看出他雙腿修長、臂膀有力、胸肌寬闊、腹部平坦――
喂,孤兒同學,你在想什麽?你在談生意啊,怎麽可以分心走神?!果然女人到了一定年紀,什麽可怕的想法都會有了。
〓〓〓〓〓〓
注:修士,在塔撒大陸,沒有正式的醫生,所以由掌握一點醫學技能的修士,有魔法的人,或者類似于娜塔麗這樣有學問的人兼任。
……………………六六有話要說……………………
回答讀者問題:阿德斯臉上的抓痕不是孤兒弄的,讀者大人們忘記了嗎?阿德斯一直帶着獅子頭盔。而且他嘴角邊的抓痕已經是傷疤了,是以前在戰鬥中留下的傷痕。
第一卷 變身,月圓之夜! 第四十三章 激将法
孤兒“啪”的打了自己的頭一下,這舉動倒讓站起身來的阿德斯大感意外。
這女人,有毛病沒有?先是挖他出來,不顧死活的宣稱他是她的奴隸;然後莫名其妙的從天而降,把他砸下了馬;現在又來談生意,不知道要讓他去殺誰;現在還那麽用力打自己的頭,難道剛才給吓瘋了嗎?
不過――
“事情已經談完,請離開石頭城。”他居高臨下。
“我千裏迢迢趕來,可不是為了來專門觐見您的,事情還沒談,怎麽能就走?”這破地方居然叫石頭城,名子還真直接,和這個死奴隸男人一樣,“我們甚至都沒有談過價錢。”
不理人。反而走下王座,向一側小門走去。
“所謂談生意,談生意,不談怎麽有生意。”孤兒不死心的追上去,“你好歹給個價錢。”她一氣之下也不用尊稱了。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他走得雖然優雅舒緩,但人高腿長,孤兒還是要小跑才跟得上。
“你不喜歡和女人交易,可是和你交易的并不是女人啊。雇主是盈祿家族,只不過盈祿家的爵位恰巧是我繼承了而已。哎呀!”孤兒的裙角剛才讓那三個混蛋撕下了一條,此時她走得急,把自己給絆掉了,摔下時恰好抱住了前方阿德斯的腳,好像要親人家的鞋子以示哀求一樣,簡直丢臉丢到家了。
她在現代時從沒有拜倒在過西裝褲下,沒想到在異界卻沒出息到拜倒在馬褲下,現代女性顏面何存?!
“女人,走開。”阿德斯倒沒拔出腳,也沒再把孤兒踢開,但顯得很不耐煩。
“可是你要聽我把話說完啊。”孤兒慌忙站起,樣子雖然狼狽,卻還努力保持鎮靜和尊嚴,“你是傭兵之王,而傭兵的天職就是戰鬥,你們是為戰争而生,活着的意義就在于此,不然你和你的人被封印了八百年,還複活幹什麽呢?”
阿德斯寒如冰刃的目光掃來,孤兒停住了話頭。
這男人似乎被這話刺激到了,而她說這番話時狡猾的設下了圈套,從他的反應上來看,他和他的軍隊确實是一起被封印了八百年。
真神奇啊!可他們又是為什麽、被什麽封印的呢?
“真的――被封印了八百年嗎?”直到看到他的眼神,孤兒才敢百分百确定他就是阿德斯。接着,低頭,對手指。
“再說起封印的事,殺了你。”
“好好,我不說。”孤兒舉手投降,阿德斯肯開口就好,能說話就可以交流,能交流就有的談,“我知道你以前擁有巨額財富,可是自從封――總之未必取的出來。”這句又是探試和套話,想知道是否真有驿馬寶藏這回事?還想知道這寶藏是否還沒有出土?她有沒有得到的可能性?
“還有啊,聽說你的軍團在最強盛時,麾下有一萬士兵、幻靈無數,可那天我瞧,大概只有五百士兵不到了。你這樣的英雄人物,必須戰無不勝,但要讓神話繼續,先決條件就是擁有大量的兵力。”她繼續說,“你接受了我的雇傭,可以用盈祿家支付的金幣去招兵買馬,不久你的軍團立即就會壯大,而我們盈祿家不過求個平安,談成這筆生意對你和我都有好處,拒絕是不明智――那個――不必要的。”
阿德斯保持着沉默,不過略側過臉看着孤兒,這肢體語言表明他在聽。
于是孤兒連忙再度勸說,“還有啊,你的這個職業應該是很得罪人的,我是說,戰敗的一方應該會恨你吧。那你現在雖然還在修整期,也許他們的後代會乘虛而入想傷害你。你也知道有的人很看不開,仇恨會一代一代傳下去,所以你的戰力要快快提升,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啊。”
說得不好!對阿德斯這樣驕傲的人說這番話,一定會引起反彈。話一出口,孤兒就後悔了,眼前的高大男人不是常人,不能這樣對待,她不該說話不經大腦的。
果然,阿德斯沉默了數秒後,冷聲道,“進入大戰馬坡的人,除非捧着金幣,否則,不過是增加死人的數目,有多少也是一樣。你進門時沒有看到護城河和吊橋是吧?”他突然問。
孤兒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只茫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那邊有一條又寬又深的護城河,河底布滿尖樁,可是後來死于城下的人太多了,清理起戰場來太麻煩,只好用屍體來填河,上面鋪上泥土和石子。”他說着,忽然俯下身來湊近孤兒的臉,左手食指還托着孤兒的下巴。
他湊得非常之近,近到他的呼吸攪進了她的,近到她又被那雙冰藍的眼睛所迷惑。
“伯爵小姐,你剛才進城門時,就是踩在無數的屍體之上,你有魔法,難道沒感覺嗎?”
這是他第一次說那麽多字,也是第一次叫孤兒為伯爵小姐,可是孤兒卻心裏發寒。
這樣殘酷的話,他怎麽能用這麽平靜的,甚至是溫柔的語氣說出來呢?人們叫他死神阿德斯,難道他真的對生命漠視如斯,殺人對他而言只是一場游戲嗎?
看到孤兒略帶驚恐的眼神,阿德直起身子,嘲諷的道,“離開石頭城。”語畢轉身就走,可他的手臂卻被孤兒一把抓住。
他皺眉,可惜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
“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傭兵的生命就是戰鬥,傭兵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一群戰士。”孤兒咬着牙讓自己不露出恐懼來,勇敢的望着阿德斯的眼睛。因為她明白,只要她稍有軟弱,這一趟就白來了,盈祿家和她就還是得不到最強有力的保護。錢是很重要的,但是沒有力量守住錢,賺多少也是白搭。
“那怎樣?”
“你為什麽不接受我的邀請呢?”孤兒有些怕,可強迫自己的目光與阿德斯交接,“你離開了整整八百年,我不知道那是什麽魔法造成的,但是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從前的樣子。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有使命,你有你的,我有我的,但你如果不融入現在的世界,何必複活呢?被埋在地底豈不是更清淨?”
最後這句話說得很重,但她是有意如此,她在賭這激将法可以成功說服阿德斯接受提議。
她感覺他手臂上虬結的肌肉瞬間變得堅硬如鐵,感覺出他面具下那被冒犯的憤怒,可她還是緊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不是堅定,不是勇敢,是怕被他扔出去而下意識做出的動作。
她看到他剛才丢開那個肥胖的花白胡子是多麽輕易,就像丢出去一只玩具沙皮狗。她也被踢飛過,不過那時候她落入溪水之中,沒有受傷。現在走廊兩側全是石壁,真被扔出去,她的腦袋非得在灰石牆上灑豆腐腦不可。
第一卷 變身,月圓之夜! 第四十四章 小惡魔
“五十萬金幣。”過了好半天,正當孤兒的硬撐已經到了極限,感覺這單雇傭生意談不成,而且她很可能給剁碎了喂狼的時候,阿德斯突然僵硬的說出一句。
一時之間,她沒有反應過來,深呼吸三次後才意識到,這是阿德斯同意了麾下的傭兵軍團為盈祿家族服務,這個數目是他開出的價錢。
她目瞪口呆,不僅因為阿德斯居然點了頭,還因為那個數字之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