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曲驚人
本來玩的興致勃勃的俏俏立刻嗆口：“你點了那麽多歌，不去唱完怎麽行？”
“歌是我給大家點的呀。”徐萌眨眨眼睛，“人人有份，可不能都塞給我一個人啊。”說罷，她萌萌的轉過臉，求助似的看着屈辰。
陳娓娓喝了兩杯酒，面若桃花，頗有幾分迷離之色，昏暗的燈光下，似乎給了她最好的保護，整個人難得從平日的拘謹中放松些來。
屈辰眼睛掃過陳娓娓，嘴裏順着徐萌的話：“壽星都發話了，今天都不要想跑啊，都來一首。”
俏俏嬌嗔：“屈總，你也太偏心了。”
屈辰笑道：“哎，誰不偏心，你的心長在正中間不成？”
俏俏哼道：“那這樣，就得論資排輩了，入公司時間短的先來。”
紀達額頭滴汗：“我平時都是唱鳳凰傳奇的，你們不介意那當然沒問題。”
陳娓娓有點尴尬：“我唱歌不好聽……高中時唱了一支歌被我老爸打了一頓……”
徐萌立即來了興趣：“不是吧，娓娓。”
“真的。”陳娓娓神色黯然。
紀達看這樣就說：“那我幫你唱，大不了大家多受次罪嘛。”
徐萌不依不饒：“不嘛，娓娓，我都沒有聽見你唱歌，今天我過生日耶，就這麽一個願望。娓娓，你當時唱的什麽歌啊，能不能給我再唱一次——我保證不會打你。”她說到最後，自顧自笑了起來。
徐萌眼底閃着促狹的光芒，看你不是挺能折騰的嗎，還不是一下打回原形？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着陳娓娓，她的心砰砰跳着，紀達輕輕搖着頭，娓娓看着徐萌那期待的目光，看來不唱今天是走不掉了，死就死吧。她看着巨大屏幕上那緩緩滑動的歌詞，心裏某根弦突然被撥動，衆人的嘲弄也仿佛是給了她無窮的力氣，她一下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衆人立刻起哄加大力鼓掌。
陳娓娓小時候其實很喜歡唱歌，還有專門的小本子一首一首的抄下來，家裏有一個很舊的播音機，她的第一首歌就是通過嘩啦作響的磁帶學會的。
那首導致一首暴打的歌曲很老很老了，老的很多人都忘記了誰最開始唱起來的。
恰似你的溫柔。
她現在還記得當時陳爸爸站在門口，顫抖的嘴角，驚異痛楚的眼神，她那從來淡然古板的父親，竟然在那麽一瞬，散發出逼人的憔悴來。
他的喉結微微抖動着，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誰教你唱這歌的？”
少年陳娓娓心裏一驚，帶着兩分得意，從表演狀态的高凳上跳下來：“我自己學的。”
陳爸爸緊緊盯着她，陳娓娓閉嘴了，那樣兇狠的模樣，讓她有瞬間以為自己會被撕碎。
“這麽難聽敗俗的歌，以後不準唱了，難聽死了。”
陳娓娓不解，青春期的叛逆讓她不能接受這麽粗暴的解釋：“可是，我覺得很好聽啊。”
陳爸爸手裏的卷子啪的一聲扔到了陳娓娓身上，緊接着，陳娓娓挨了她十六歲第一頓打，毫不留情，狂風暴雨。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大約，也是從那個時候，陳娓娓變得沉默了。老老實實的學習。
她走到點歌處，伸出手指，在歌曲搜索處輕輕輸下幾個字母。
歌曲跳出來瞬間，徐萌嘴角不由一陣嗤笑，這個陳娓娓，不只是人傻，還土，這都多久的歌了。
況且珠玉在前，她剛剛那幾首歌，離人啊，因為愛情啊，穩穩幸福啊，有難度，有萌點，真是自己願意當炮灰，誰也攔不住。
俏俏皺皺鼻子，轉頭把注意力放回了桌上：“咱們換個游戲吧，老喝酒也沒意思。”
麥湯心情不佳，早有離意：“那你們先……”玩，我就準備走了，小崽子們，玩的太晚不要影響工作才是！
他突然住口了。
歌曲的前奏之後，所有人都住口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道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卻都沒有哭泣，
讓它淡淡的來，讓它好好的去。
到如今年複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
懷念你，懷念從前，
但願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溫柔，
……”
這是大家第一次聽見陳娓娓唱歌，她的嗓音不厚也不尖，很柔美，柔和，象春天的手輕輕拂過你的臉，象放了蜜的泉水在心裏緩緩流過。
她的歌聲帶着些許迷茫，帶着幾絲不确認，然而，在聲音的最深處，深深藏着一股堅韌和平和的溫暖。
這樣一首老歌，是聽慣了少女時代的年輕人并不熟悉的，但是那裏面的最深處的情感卻是共通的。
好聲音是靈魂的按摩師。
麥湯立刻改變了主意，他安靜的坐了下來，身子掩入背後的昏暗中，手指不自覺的敲動桌子。
這樣的歌曲适合有心事的人，麥湯突然隐隐有些察覺當年陳爸爸的心情。
不是不好聽，是真的太好聽了。
就像是漫不經心的觸手伸進了心頭，這時候才發現，觸手上面還有銳利的尖刺。
新傷舊疼。
徐萌緊抿住嘴，手不自覺抓緊了酒杯，指節泛白。這個陳娓娓，真是深藏不露啊。
她的氣惱被臨近的俏俏看在眼底，俏俏只覺得心裏跟喝了果汁一樣酸爽，她大力鼓掌：“娓娓，唱的好！唱得好！”
衆人跟着鼓掌起來。
陳娓娓唱完一首，跟虛脫了一般，她過來，原本的位置已經被擠開，只得到了對面一個空位坐下。
徐萌生怕大家會讓陳娓娓再來一首，忙不疊的招呼：“來來來，我們來玩大冒險吧。”
她從桌子旁拉出一個空啤酒瓶，就勢将桌上的籃子簡單清理一下：“馬上蛋糕就送來了，咱們就當先上個頭盤，游戲規則很簡單，瞧着，這啤酒瓶一轉，瓶口和瓶底的人就是咱們的大冒險組合……”
俏俏立刻明白了徐萌坐在屈辰斜旁邊的意思，這個心機妖，她冷哼道：“那這也太不公平了，轉到就得被罰，以我說，還得給被抽中的人一次機會。”
“怎麽不公平，你有什麽好主意？”徐萌語氣也不友善。
俏俏眨眨眼：“我說啊……唔——”她原本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徐萌這一問，她頓時愣了，想了兩秒：“我說，抽中的人，可以自幹一瓶，也可選擇大冒險。”她心裏小算盤噼裏啪啦，屈辰酒量那麽好，萬一大家為難……小婊砸，你等着吧。
麥湯見又是這些小女生的游戲，頓時興致缺缺，耐着性子準備玩幾局就借故離開。
第一局由徐萌主持，她将空酒瓶在桌上一轉，咕嚕嚕的響聲停下來後，瓶口晃晃悠悠的指向陳娓娓，她臉色猛然一變，一臉驚色的看向瓶底位置的麥湯。
麥湯突然有點後悔了。
“這回不算。”他按住瓶子，“這轉的都沒掄圓。”
屈辰也按住瓶子：“麥老板，這還沒掄圓？瓶底都快轉掉了。——你不是想賴吧？”
麥湯惱怒：“誰要賴？！”
“我就知道，麥老板，可不是那麽玩不起的人。”屈辰嘿嘿一笑，陳娓娓猛地打了個冷顫。
“大家說，怎麽處罰他們好呢？”屈辰晃着食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親一個！”
“新娘抱轉一圈。”
“合唱一首情歌。”
“……”
衆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到底對方是老板，都是比較溫柔的處罰。
“這可不行，”屈辰一一否決，“麥老板難得玩次，來點刺激的。這樣吧，咱打開門，從這過去的第一個女人，你們倆一起去，陳娓娓摸一下她的屁股，只要那女的以為是麥老板摸的，又沒發火，就算過關。”
“為什麽要我摸？”陳娓娓暗覺不妙。
“你倆是拍檔，當然你摸了！”屈辰道，“各有分工嘛。”
他沖張俊努努嘴，張俊立刻打開了門。
麥湯冷哼：“張俊，你還真是聽話。”
張俊笑道：“跟着老板混，當然聽老板話。”
陳娓娓還想垂死掙紮，麥湯已經願賭服輸的站了起來，她只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最好來一個清潔工啊，大媽也行，小女孩也可以。她緊張的站在麥湯旁邊，緊緊的盯着走廊轉角。
其他幾個人挨着把腦袋堆疊起來，肚子下面不約而同舉起了手機。
拍下來的話，不知道年終會不會多發點獎金？
一個身影從轉角處走出來，衆人齊齊提了口氣，仔細一看，卻是個男人。
又過了半分鐘，又一個身影走過來，卻是個服務生。
屈辰嘟囔：“今天人都死完了嗎？”
麥湯面色不動，陳娓娓更加緊張，不自覺上前一步。
終于，一個身影出現了，不過卻是從隔壁包房出來的，高挑的九頭身，筆直的大長腿，穿着一條緊身短裙，緊翹的臀部随着高跟鞋輕輕晃動。比徐萌的身材還要好上幾倍。
小孟第一個嘆口氣：“咋就不是我轉到呢？！”
陳娓娓看看旁邊不做聲的麥湯：“老板？”
麥湯一直緊緊盯着那背影，渾身肅穆，那一瞬間，陳娓娓幾乎懷疑他是否有聽到自己說話，然後下一秒，麥湯行動了，他一步步走過去，步履穩重，大步向前，義無反顧。
陳娓娓愣了一秒，立刻緊跟了上去。
俏俏嘆道：“大老板就是大老板，你看這做事，玩游戲都跟去商業談判一樣。”
屈辰也看着那背影，總覺得似乎有幾分眼熟，他歪着頭想着，使勁抓住腦海裏面模糊的某些記憶。
啊！
他猛然想了起來。是她！？是她！竟然，是她！
他原本在門邊露出的腦袋猛地一擠。
“陳娓娓！”他低低喊了一聲，不要啊！千萬不要動手啊！
陳娓娓原本已經跟上了麥湯，一直随着麥湯亦步亦趨的走着，麥湯仿佛突然中邪，緊緊的跟着那個女人，陳娓娓一邊小碎步一邊低聲喊着：“老板，老板。”什麽時候動手啊？再走就走到廁所了。
但是麥湯渾然不知，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暗示明顯的呼喊。
馬上就要轉角了，陳娓娓越發着急，就在她猶豫的瞬間，忽然聽見了屈辰隐隐約約的一聲低喊。
就像瞬間吃了一顆定心丸，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陳娓娓立刻舉手一巴掌拍了下去。
好翹的屁股。她驚嘆。這手感。
屈辰無語的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