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板發飙了
紀達頭晚睡得遲，第二天起來已經八點，屋子裏面靜悄悄的。
她一個激靈，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呼啦啦拖着涼被就沖出了房間。
“起床啊！遲到了！”粗拉拉兩嗓子。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靜，她探頭一看，陳娓娓的房間門掩着的，徐萌的房間門也是掩着的。
竟然都悄沒聲息的走了。
今天是周五，早上她們團隊要去公司開周會。
紀達火燒屁股的換衣服，洗臉刷牙，在洗手池她看到了顏色詭異的一大堆棉簽，全部弄的黑乎乎的，洗手臺上還亂七八糟的散落着睫毛膏，唇彩。
紀達心裏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個陳娓娓，不會真的盛裝去公司了吧。
她在樓下随便買了倆豇豆包子，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往公司趕，周一微信群說今天要去幫嘟嘟軟糖公司的業務打堆，陳娓娓當時沒來，紀達也忘了說。
嘟嘟軟糖就是昌盛公司的嫡子長孫，不知道麥湯腦子裝的是什麽，明明銷售那麽差，市場表現也那麽糟糕，偏要他們把大部分精神放在這上面。
連新人紀達也暗暗罵了麥湯不下五次。
二八法則被他用的像一團屎，誰知道他腦子進了多少湯，才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放在可以帶來百分之二十收益的産品上，剩下掙錢的産品只能得到可憐巴巴百分之二十的關注。
這不，昨天才和夏味的經理吃過飯，今天就把跑夏味的銷售抽去幫嘟嘟做活動。
紀達想到那味道濃郁的牛油火鍋，更大一口咬下包子，使勁罵了麥湯一句。
麥湯剛剛走到公司門口，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他皺着眉頭，最近小人橫行，看來要找機會去去晦氣才是。
麥湯今天心情不太好，昨天的火鍋吃完，還沒消化到肚子，Max那邊就笑眯眯的請他幫忙再進二十萬的貨，雖然夏味的費用啊活動啊都還算不錯，但是他的錢自有他的用法。
加上最近庫存已經超過了安全周期，麥湯的臉色很不好看，平時看見他這個樣子，銷售們一個個早就知趣的像土撥鼠，一個一個乖乖的先抱着自己的報表筆記本坐到會議室。
但是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他看見前面圍了一個圈子，衆人七嘴八舌興致勃勃的說着什麽，麥湯一看那幾個毛頭小子兩眼放光的樣子，心裏就了然大半。
定是又圍着哪個美女打轉了。
他輕咳了一聲。
咦，木有反應？——靠，居然木有反應！
麥湯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八點半了。
“徐萌。”他提高了嗓門，上班時間，工資是白發的啊？一分一鐘都是血汗錢啊，一群毛頭小子，真是沒見過世面，略微見到個化了妝平頭正臉的就挪不動步子了。
當然，昌盛公司只有徐萌有這樣的魅力，搞的幾個小夥子都圍着她打轉。
麥湯下定決心，下次招聘一定要弄個長得醜的，這個樣子，實在影響工作效率。
“徐萌！”他又喊了一聲，聲音已經隐隐帶着不滿。
一頭華麗的長卷發探入眼底：“老板？您找我？”
徐萌剛剛從外面走進來。
紀達咬着包子緊随其後。
徐萌在這？那，那是誰？麥湯怪異的看了眼徐萌和紀達，難道這群餓狼現在連劉邡這樣的木頭臉都不放過了？
聽到身後的說話聲，第一個銷售轉過頭來，看到麥湯，表情一驚，他立刻拍了拍旁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終于，大家都轉過頭來。
一直被圍在人群裏面的陳娓娓終于露出疲于應對的身影來。
她一襲快到腳裸的橘色長裙，纖細的腰身完美的勾勒出動人的身影，長發披肩，劉海扭了兩扭別到了頭頂，露出一張清麗純美的臉。
麥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從頭至尾，他根本沒想過裏面的人，竟然會是陳娓娓！就算是顏丹回，給他的震撼也不會這麽大。
從頭至尾，他看陳娓娓都像是看一個高中生，或者一個小女孩，完全未曾納入女人的觀賞範疇。
麥湯張開的嘴巴僵了一下，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咦？陳娓娓，今天這麽漂亮？”屈辰神出鬼沒的從門口出現，滿臉驚豔，“整容了？！”
陳娓娓臉色酡紅，被屈辰這麽一誇，她立刻顯出更加不好意思的神色來。
這神色讓麥湯左看右看不順眼。
“都站着幹嘛，種蘑菇啊，開會。”麥湯沉着臉大步走向會議室。
徐萌經過娓娓身邊，站定道：“化妝品我不是都給你了嗎？你怎麽沒化？”
可惜白白期待的一場好戲了。
娓娓慚愧道：“我左化右化都化不好，幹脆就洗了。”
“開始那眼影不是畫的挺好的嗎？”徐萌有點失望，那麽粗粗的兩個眼影一出來，至少震死辦公室一般人才是！
娓娓更加不好意思：“我把筆戳斷了，眼角全花了，所以，洗掉了。”
徐萌頓時心肝一陣劇痛，老娘三百一支的眼線筆，為了讓你出出醜，就這麽斷了……陳娓娓你是牛啊，畫個眼線都要把筆戳斷……
娓娓見徐萌表情不悅，連忙道：“徐萌，我回頭給你五十，不用找了，你再去買支吧，真不好意思。”
原來，今天早上娓娓起來，換上了她心心切切的長裙子，然後看着洗手間徐萌化妝品躍躍欲試，一副想動不敢動的垂涎樣。徐萌剛好起來上廁所，一看她笨手笨腳的樣子，就知道這個丫頭從來沒有畫過妝。
她眼睛一轉，立刻大方的貢獻出自己的化妝品，為了讓娓娓大膽使用眼線筆，還特地告訴她很便宜，三十塊錢，随便化。
一定要随随便便的化啊！
如她所想，無藝術細胞星人娓娓在臉上塗出的效果，大象腿一樣的睫毛，粗重的遮住了雙眼皮的眼線，東一塊西一塊的粉底。
徐萌很滿意，她強忍着狂笑拼命鼓勵娓娓，最後看着差不多，效果足夠震撼了，這才為了避開嫌疑，故意先下去吃早餐去了。
剛剛過來就是掐着時間點來看戲的。
沒想到……
沒想到陳娓娓這個豬頭竟然在補妝時戳斷了眼線筆……素着一張臉就來了。
沒想到……
她素顏竟然這樣動人。
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景。
她看着一旁屈辰贊嘆的表情，胸口一塞，不由暗暗捏住了拇指。
紀達兩下亂嚼咽下饅頭，油乎乎的手順勢就向娓娓拍去，快到她肩膀，紀達突然停住了，難得的帶了幾分小心放下來，真誠贊嘆道：“可以啊，陳娓娓。”
一個銷售走出來，在會議室前拍着門，催促其他同事快點進場。
插科打诨的幾人急忙加快了腳步，魚貫進了會議室。
會議桌是橢圓形，因為麥湯心情不佳，離他稍遠一點的位置都已經被人搶坐一空，只剩下旁邊幾個。
陳娓娓自然非常老實的去選了相對最遠的那個，她臉微微一紅，這位置正好挨着屈辰。
麥湯沒來由的心裏不爽：“陳娓娓，過來，今天你來做會議記錄。”
陳娓娓頓時面色一暗，老老實實的挪過去。
換了張近點的椅子，麥湯斜眼看了她一眼，敲敲旁邊的椅子：“坐這裏。”
伴君如伴虎啊。陳娓娓戰戰兢兢的換到麥湯旁邊的位置坐下。
剛剛坐下。
啪的一聲巨響，麥湯把手裏一疊銷售報表砰的一聲扔在了桌子上。
文件砸了陳娓娓一胳膊。
陳娓娓心狂跳了一下，差點蹦起來！
她按住胸口，小心的看了眼面色陰沉的麥湯——原來是這個意思。
出氣筒。
虧她還以為今天穿的漂亮點，至少老板怎麽也會稍微客氣一點才是，不是說誰都不忍心對美女發火嗎？不是說伸手不打美臉人嗎？
根本就沒任何效果啊……
陳娓娓哀怨的看了眼紀達，紀達吐了吐舌頭。
麥湯聲音低沉，帶着寒意和不滿。
“張俊，這就是你給我的報表，一個月三十萬銷量，都月中了，你做了才十萬？如果我不問你，你是不是打算等到月末再告訴我完不成？嗯？我說了多少次，嘟嘟軟糖是我們的重頭産品，公司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和投入都放在上面，你就回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利潤出來？”
張主管嘆口氣：“老板，我們的路線都是定時維護，每天跟進的，陳列全部都是按照要求做。就是走不動貨啊！”
“走不動貨？到了月中你告訴我你走不動貨？”麥湯面色如霜，他一手撐在桌子上，壓住了娓娓正在默默收拾的一堆報表和會議本。
張俊着實無奈：“新開的店不願進，嘟嘟的市場做的本來就不好，現在沖貨又這麽嚴重，好不容易有點起色，都被批發市場給沖的亂七八糟了。”
沖貨是指經銷網絡中的各級代理商、分公司等受利益驅動，使所經銷的産品跨區域銷售，直接造成價格混亂，使其它經銷商對産品失去信心，消費者對品牌失去信任。
簡單的說，就是本來華東的貨拿到了西北去買，價格便宜一半，大家當然願意去買便宜的，這時候本地的銷售就會受到巨大的沖擊。
“沖貨？哪個産品不沖貨？”麥湯步步緊逼，“就算夏味是最新上市，還不是在批發市場一大堆水貨。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你打算怎麽辦？”
他語重心長：“嘟嘟是我們公司創立時就開始做的産品，絕對不能拖任何後腿。”
娓娓見麥湯手稍微挪動了點，立刻加大力氣拖那疊報表。
張俊無奈的看向直接老板屈辰，屈辰神色變幻莫名，看不出任何波動，一副舉世皆醉我獨醒的狀态。
麥湯順着張俊的眼睛看了眼屈辰，稍稍緩了一點口氣，循循善誘：“我不是不能接受壞消息，我是不能接受沒有準備的壞消息。我們每周都有銷量的統計，如果你在第一周遇見麻煩的時候，就上報公司，那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張俊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屈辰，他的報告是交了上去，不過是交給了屈辰，而這位老板的好友，公司銷售的中流砥柱，顯然沒有把這個消息上報上去。
但是，這個時候，張俊什麽也不能說。
麥湯用自以為還算親和的态度繼續問道：“說吧，你打算怎麽辦？”
“只有——努力啦，加油啦。”張俊擡起頭，面色一絲苦笑。
麥湯頓時怒火一起，他猛地站直了身子，按住那疊報告的手立刻松開，此時，一直暗戳戳拉扯的娓娓正好一個用力，嘩啦啦一聲，一疊報表順勢一揚，飄飄灑灑落了跌撞在椅子上的娓娓一身。
“開會時間，你扯什麽後腿。”麥湯剩下的火氣直接噴在了娓娓身上。
娓娓身子一縮，好生楚楚可憐的模樣：“麥總，我，我沒有扯你後腿……”我只是想把報表和下面的本子拿起來，做做會議記錄而已啊，而已啊。
紀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衆人頓時跟着笑了起來，好好的氣氛霎那一片雞毛。
“笑吧，笑吧。”已經破功的麥湯也繃不住那張冷臉，“等下讓你們哭都哭不出來。今天把嘟嘟軟糖所有超市的七夕堆頭全部換完，四人一組，完不了晚上別睡覺了！我要親自監督！”
啊！下面頓時哀嚎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