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幹掉穿小鞋的主管
陳娓娓被資本家麥湯訓了半個小時。
“陳娓娓，要不要我放你假讓你回去睡個夠？大家開會你睡覺，是覺得這個會議不重要，還是覺得公司的事情不重要？随意懶散，沒有一點組織紀律。你上班的每一分鐘時間公司都花了錢，領了這份薪水就要對得起它？你就是這樣的态度？這樣的态度能做好什麽工作，不想做……”
銷售上的不順利，讓他本來心情就不好，可是對這些銷售人員，罵的輕了不當一回事，罵的重了分分鐘撂挑子離職。
麥湯這口不上不下的氣就勢灑在了陳娓娓身上。指桑罵槐，意有所指。
最後，還是屈辰出面解了圍，他咳了一聲，笑道：“夏天就是火氣旺，春困秋乏夏打盹，難免難免。這樣吧，今天罰娓娓出去給大家買些冰棍提提神。”
他沖紀達使了個眼色，紀達立刻拉着眼睛紅紅金豆子還挂在睫毛上的娓娓走了出去。
常悅眼看她走出來，神色嚴厲，拿出主管的架子：“陳娓娓，你這工作态度仔細過不了試用期。”
紀達走到娓娓這邊，白了常悅一眼：“勞駕，讓讓。”
她比陳娓娓早畢業不過一年，有點小聰明，但心裏還是校園的學生氣居多，出門就安慰道：“娓娓，你別往心裏去啊，那“賣湯的”就是閑得慌，誰誰也不敢使勁罵，好容易逮着你了，還不好好耍耍威風。”
“都是我昨晚睡的太遲，住的又遠，起來早了，吃點感冒藥，腦子就暈乎乎的。
紀達腦子一熱：“嗐，那你幹脆就搬過來吧，我們租的套三，就這小區，多近啊，房子也不貴，正好相互照應。”
于是上班的第二周，娓娓和紀達徐萌一起在一個套三的公寓裏合租，水電均攤。
這是很多剛剛畢業在外上班的女孩子的必經之路，住在一起，閑時逛街，晚上八卦，倒是別有一番熱鬧。
陳娓娓自理能力很強，這和號稱從小嬌生慣養的徐萌完全不一樣，從來的第一天，房間從混亂的豬窩狀态開始變得井井有條。
陳娓娓這才知道，外面看起來幹淨整齊的徐萌其實是多麽的“不拘小節”的一個人，據說長到二十四歲，倒垃圾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出來。
她從來不買菜，不做飯，不打掃房間，甚至連廁所也不怎麽沖。
紀達呢，大大咧咧，自掃門前幾平地，完全得過且過的狀态。
所以，從合租的第一天開始，陳娓娓就變成了半個老媽子，之所以是半個，因為還有半個貢獻給了公司。
她像每一個剛剛畢業的菜鳥那樣，格外珍惜這份工作，不管是面對常悅的刁難，還是其他老同事甩過來的額外工作，全部都毫無怨言的接起來。
可憐的娓娓半個月挨着床的時間還沒有徐萌一半多。
她每天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從早到晚的跟陀螺一樣忙着忙着。
小小的辦公室，随時可以聽見各種人叫娓娓，各種人說娓娓，各種人埋怨娓娓。
可是，為什麽會做得越多，錯的越多。
陳娓娓陷入了怪圈，精疲力盡，完全不知道拒絕和怎麽應付，只是強撐着的一個接着一個活馬不停蹄的幹。
常悅在這個時候充分展現了一個主管的權利，她總是很随意的将別的部門的事情接過來，然後吩咐給陳娓娓去做，她從來不會計算每份工作需要的時間，也不會去考慮這個工作是不是自己部門的職責，做好了固然是皆大歡喜，長了常悅面子，做錯了就是陳娓娓的責任。
公司很小，本來職責就不清晰，這下更是混亂。
然後，在這額外的忙亂中，陳娓娓錯過了公司的年審。
其實不是那麽嚴重的事情，一切還在可以補審的階段。
但是，常悅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她根本不會去考慮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考慮是陳娓娓第一次接手工作開頭只是過了一次流程，更不會考慮是她大肆接活導致這樣必然的出錯。
這天晚上，紀達回到屋子，發現向來都在辛勞掃地的小蜜蜂沒有動靜，她打開客廳的燈，只見屋子裏一片狼藉，顯然沒有收拾過。
徐萌在屋子裏翹着腳玩電腦，看見紀達連忙招招手，然後将今天在辦公室常悅大訓陳娓娓的事情說的沸沸揚揚，添油加醋。
紀達聽的火冒三丈：“這常悅真是個老變态，難怪沒人要，娓娓拿了不到她三分之一的工資，做了她三倍不止的活，她一個豬腦子，除了有那麽點關系，會點什麽，得瑟得瑟。”
徐萌平時也被常悅嗆，心有戚戚：“就是，只要比她年輕的小姑娘就看不順眼，真是個早更加變态。”
紀達拉拉徐萌：“走，去看看娓娓。”
陳娓娓屋子裏面很黑，安安靜靜的，門掩着，紀達敲了敲門，沒有人應。
她大着膽子走進去，床上空蕩蕩的。
紀達心裏不安，啪嗒一聲開了燈，只看見陳娓娓抱着膝蓋坐在地板上，面前放着她那只小烏龜，眼睛腫的像個桃子，地上一灘水，不知道哭了多久。
“娓娓。”她心裏一酸，這個女孩子就是太老實了，怎麽能不被欺負呢。
“紀達，我沒事。”陳娓娓勉力一笑。
“怎麽沒事呢？！娓娓，常悅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啊。公司上上下下沒有人不讨厭她的。”紀達憤憤不平，“徐萌都跟我說了，這件事怎麽能怪你是不是？！”
陳娓娓面色一震，越是傷心越是最怕別人安慰，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紀達……”
小烏龜爬來爬去，扭到了陳娓娓腳邊上，她立刻哭的更大聲了。
“紀達，我就不明白，為什麽越認真越會被人說呢？為什麽越做事犯錯越多呢？”她嗚咽着，“我真想不通，我雖然沒有經驗，人也不聰明，但是我已經很努力的工作了，可是為什麽還會這樣呢？”
紀達義氣道：“娓娓，千防萬防，暗賤難防，常悅一日不走，你是一天都不能安生的。交給我吧。”
陳娓娓驚訝的看她：“ 你要幹什麽？”
“哼，我要讓大夥開心開心。”紀達昂首翹嘴，一副鋤強扶弱的俠女模樣。
陳娓娓愣了愣：“你，不會是要去打常悅吧，這……”不太好吧。
“靠，就你這智商——如何成大事！”紀達賞了陳娓娓一個爆栗。
紀達雖然已經在她的銷售小團隊裏站住了腳跟，但是常悅和她并無瓜葛，陳娓娓如何也想不到紀達怎麽能收拾到常悅。
然而，到第三天的時候，公司裏突然傳來了一個利好消息。
常悅自己辭職了。
當天辭職，當天交接，當天辦好了所有手續，和被動離職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陳娓娓嘴巴張成了雞蛋大，看着沖她眨眼睛的紀達，半晌回不過神。
紀達享受到了幫人的樂趣，轉身就和屈辰邀功：“屈總，你看，我沒說錯吧，這個常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家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是你早就看她不順眼吧。”
“我本來就看她不順眼，你也知道她怎麽欺負陳娓娓的，是個人都看不下去。”
屈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紀達剛走，空蕩蕩的辦公室只站着屈辰。
他看着麥湯面無表情從辦公室走出來。
“都聽到了？”
“我又不聾。”麥湯沒好氣。
“看你把這常悅慣的，公司裏的人看到她走，樂的跟過年似的。”
“不慣的這樣，能有人去幫我解決掉？那天輝超市的采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為我願意用這麽個蠢貨啊？”
“麥老板，你這借刀殺人用的很熟嘛。”
“那也得你下面的刀好用。沒想到這紀達年輕小，做事倒是麻利，腦子不笨。”
“那是，我選的人向來都是智商優先，心思單純，義氣風發。不像某些人……天天算計啊算計啊。也不嫌累得慌。”屈辰對誇獎向來敬謝不敏，這時候不忘損老友一句。
“我靠，老屈，你是人嗎？醜人都我做，好事都留給你們，現在還嫌我算計，我不算計大家喝西北風啊。”麥湯瞪了他一眼。
“我倒是希望你再多算計下，好好看看現在公司的産品……”屈辰順着他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看見麥湯變了臉色，不由閉上嘴。
“講真，下步行政這邊怎麽弄，不會再招一個吧。”他岔開了話題。
“招什麽？用人沒成本啊。劉邡在我下面做財務那麽多年，整合下，把行政歸到一起得了。”
這下輪到屈辰哀嘆了：“不會吧，剛走一個聖鬥士，又弄一個死人臉過來，你真是拿行政部轉移內部矛盾啊。”
剛剛說完，只聽最前面的座位上猛地響起一長串壓抑不住的劇烈的咳嗽，陳娓娓滿臉尴尬的站起來，作為資深加班族的一員，她發誓，她真的很想隐形，但是兩個老板一開口就旁若無人的讨論，哪裏有她去遁形的時間啊。
于是，屈辰和麥湯同時沉默，看着陳娓娓默默站起來，默默關上電腦，默默的順着牆角走出了辦公室。
“她不會是在假裝沒看到我們吧。”屈辰呆了一呆，看向麥湯。
麥湯沉吟片刻：“好像是的。”他眯了眯眼睛。
陳娓娓揣着撲通撲通的小心髒，順着牆角溜出辦公室，驚魂未定的回頭看了眼掩上的門。
好像，聽到老板們的秘密了，不會被滅口吧。
原本還非常感興趣紀達怎麽滅掉的常悅，現在看來，根本就是老板們早有的算計啊！
電話突兀的響起，陳娓娓吓了一大跳，仔細看了兩眼姓名才略略安心的接起來。
“喂，紀達。”
“娓娓，你在哪裏呢？快點回來，我們一起去慶祝慶祝。”
“慶祝什麽啊？”
“慶祝常八婆順利陣亡啊！還有，剛剛小萌說聽大家在議論說不定她可以接替常悅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是究竟誰才是黃雀呢？！
陳娓娓突然覺得大家太傻了。
“哎，你怎麽不問問我怎麽幹掉常悅的啊？”紀達興致勃勃。
“怎麽幹掉的？”
“嘿嘿，你也知道，常悅是個關系戶，她憑借的就是采購那關系，我搞了個匿名郵件，直接發到天輝超市的老總那裏，采購被談了兩次花，常悅自己就麻溜的離職了！我聰明吧！”
“哦，原來是這樣……”
“聽你語氣，一點都不驚訝似的。真是掃興，沒勁。快點回來！我和小萌等你呢！”
紀達挂上了電話。
路 對面的紅燈已經變綠，陳娓娓還站着，紅彤彤的夕陽在她臉上映照出金色的光邊，風吹起她厚厚的劉海，整個人突然有種異樣的美麗。
她仔仔細細的想着今天聽到的每句話，思緒翻飛，有些迷茫，這個世界，和自己以為的真是很不一樣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