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

第21章

陸建瓴問了張叔，知道孟清昨天晚上突然跑出去，再回來整個人情緒就不太好，便猜測孟清是看到他和情人在一起，受了刺激，所以才喝醉酒做出那種荒唐事，不然明知道他第二天就回家，不會專門在前一天晚上搞這麽大動靜。

陸建瓴追悔莫及。如果他沒有被誘惑，沒有跟着情人走，而是直接回家，那麽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可轉念一想，即使沒有發生這件事，孟清暗戀他的實事依然存在，這是改變不了的。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為什麽會這樣呢？

陸建瓴仔細地回憶了這半年多以來和孟清的點點滴滴，沒發現有什麽做的出格的事，超出了正常父子相處的尺度，除了偶爾有些身體接觸，稍顯的親近了些，但也沒到達暧昧的程度吧。

難道是在更早之前，酒吧相遇的那一晚？

算了，不猜了，直接問吧。

當陸建瓴獨自出現在自家門口的時候，冉冉是非常意外的。

“陸叔叔，你一個人過來了？”

陸建瓴面色凝重，“我想跟你聊聊關于孟清的事。”

冉冉心裏咯噔一下，“哦，好。”

“走吧，找家咖啡廳坐下聊。”

陸建瓴開着車，一路都很沉默，冉冉攥着手機，猶豫要不要給孟清通風報信。

陸建瓴忽道：“我今天找你談的事，希望你能對孟清保密。”

冉冉只好先放下手機，“陸叔叔，我能問問是什麽事嗎？”

“到了地方說吧。”

服務生上了兩杯冰水，退了出去，包間只剩陸建瓴和冉冉兩人，靜的掉跟針都能聽見。

“孟清和你應該是無話不談的吧。”

冉冉感到壓力山大，在陸建瓴犀利的目光之下，好像自己的思想都被他看穿了，隐瞞和欺騙都是徒勞。

“還好，有時候會找我聊聊天。”

陸建瓴不想浪費時間，就斟酌了一下措辭，直接問道：“孟清對我，似乎抱有一些不太尋常的……感情，你知道嗎？”

完蛋了，他知道了，他是怎麽知道的？

冉冉努力做出一副懵懂困惑的表情，“陸叔叔，你說的話我聽不太懂……”

“你不用替孟清瞞着了，我都已經知道了。”

冉冉不清楚他已經知道了多少，又是怎麽知道的，但她只能咬緊牙關，打死不承認，“陸叔叔，我真的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陸建瓴好像很疲憊似的，揉了揉太陽穴，“冉冉，我知道你不想出賣孟清。我來找你不是套你的話，而是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昨天孟清喝醉酒，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恰好被我聽到了。”

冉冉眼神一動，這下知道了陸建瓴沒有騙她。

“好了，你現在應該相信我了。你我都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我們必須盡快糾正他的錯誤，以免他誤入歧途。我是他的父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你是孟清最好的朋友，相信你和我是一樣的想法。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冉冉，希望你能配合我。”

冉冉沉默了良久，最後認輸般地嘆了口氣，“叔叔，孟清他……應該是喜歡上你了。”

陸建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尴尬，“他是怎麽和你說的？”

冉冉咬了咬牙，孟孟，我是為了你好，你別怪我。

“他剛和你一起生活沒多久，就跟我說，你一靠近他他就會心跳加快，我一開始沒太在意，只勸他和你保持距離，沒想到他越陷越深，對你越來越迷戀。他告訴我，和你在一起他覺得很幸福甜蜜，他願意一輩子不談戀愛，就這麽和你過一輩子。”

陸建瓴心口一緊，終于明白孟清說的永遠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陸叔叔，孟清真的是身不由己，而且他從沒有奢望過什麽，他根本不打算告訴你，只想悄悄的喜歡你，守着兒子的本分，絕對不會做出越界的事，他比任何人都在乎你的名聲。陸叔叔，你千萬不要怪罪他，不要因此而讨厭他，他真的很可憐……”

說到後面，冉冉禁不住淚水撲簌。

陸建瓴遞給她一塊手帕，透過她的淚水，仿佛看到孟清難過哭泣的樣子，一陣悲涼湧上心頭。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是因為什麽對我抱有那樣的情感？有沒有可能，他從小缺乏父愛，搞混了親情和愛情？”

冉冉很肯定地搖了搖頭，“陸叔叔，我想，孟清應該早在你們相認之前，在你們第一次在酒吧相遇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整個酒吧的人都知道，他對一位長腿叔叔一見鐘情，念念不忘。那位長腿叔叔就是你，你是他的初戀。”

陸建瓴莫明地心跳加快，“他……之前沒有談過戀愛？”

“沒有，我敢肯定，在遇見你之前他沒有戀愛過，是個純情的小處男。”

陸建瓴老臉一熱，表情有些不自在，端起杯子抿了口冰水。

冉冉也跟着端起水杯，兩個人相對無言，各自把一大杯冰水都喝光了。

最後陸建瓴決定暫時先不捅破，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慢慢地和孟清拉開距離，必要時一定程度地疏遠他，看看有沒有效果，再想下一步對策。

目前，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陸建瓴把冉冉送了回去，看時間估計孟清應該醒了，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孟清，起床了嗎，我下飛機了。”

孟清嗓子發啞，帶着點鼻音，語氣平淡的聽不出情緒，“我還在睡覺。”

“抱歉吵醒你了，你接着睡吧。”

“嗯。”

陸建瓴到了家裏，已經過了中午，聽張叔叔孟清一直沒有下過樓，從早上到現在沒吃過一點東西。

陸建瓴怕孟清餓壞了，就讓廚師做了點吃的端上樓，輕輕敲響了孟清的房門。

“孟清，你還在睡嗎？我給你端了吃的過來，你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

等待了片刻，房內傳來一陣頹廢的腳步聲，接着門被打開，一張憔悴黯然的臉出現在陸建瓴面前。

這樣的表情本不該出現在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臉上，陸建瓴心中充滿了負罪感，“餓了吧，吃點東西。”

孟清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房間，“放在桌子上吧，我一會兒吃。”

陸建瓴把餐盤放在桌子上，孟清又躺回了床上，背對着他。

陸建瓴終是不忍，走過去輕輕一句，“孟清，對不起，爸爸回來晚了。”

孟清什麽都沒說，背影一動不動，“我要睡覺了。”

“一定要吃點東西，別空着肚子。”

陸建瓴擔憂地叮囑了一句，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