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有一天正式交往的愛情,我的初戀,我卻沒有感覺到那種,人們常說的愛情中最美好的暖昧期?
暖昧=愛日未日,是的,我一開始只是想上她。如果這個公式是成立的話,在這裏‘未’應該要變成‘末’了,末日最深刻的理解———那就是永遠的意思。
一輛輛出租車,争先恐後瘋狂地從我身邊飛馳而過,不曾踩一下剎車,招攬一個孤獨的客人。我看着遠方,像是行屍走肉,黑暗的天空下壓抑着幾個努力閃爍的星辰。
可此時的人們早已入睡,沒人欣賞它們不屈的勇氣,它們只能看見眼下一半的瘋狂世界,空中飄蕩着許多孤獨的靈魂,還有迷茫的我。
我仰頭看着星辰和天空,我白白捐給鐵路局幾百塊,在這個世界生存二十幾年,我連世界是什麽樣的都不知道,出門只能依靠路熟的人士,付給他們路費。兩千塊,沒買玉石,幾個鐘,就剩998。而我卻還在原地踏步。
一個人的我,是走不了的,不管路費再多,我最多只能用這些錢安逸現狀,但我連現狀也無法安于了,就不要奢望安逸。我要去找他們,努力說服更多的人,跟我結伴而行。
淩晨中的世界,發動機嗡嗡作響,我以紅鈔票為紅燈,冒死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看我一個瘦小的人,才敢放心大膽地讓我上車。我告訴他:“開發區153號。”
報出這個地名之後,就注定998這個吉祥數字,吉祥度數開始下滑。但我沒想到的是,會降低那麽多,從B大學到基地,我這幾天也坐過幾次,每次路程都不一樣,這次更是離譜。司機居然跑到一百塊的位置,果斷到達目的地。看來財不能外洩這句話才是真谛。
這裏的小巷沒有路燈,陰暗狹窄的甬道,我只能憑借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才不會被碰壁。
那塊殘缺的門牌,悠悠晃動,我們一向的觀念‘這麽多人還鎖個屁門’。于是我輕輕地推開了它,年久失修的鐵門,發出陣陣膽戰心寒的聲音。
院子裏面很平靜而雜亂,水龍頭沒有被動結紮手術。水滴的聲音,在涼風中,顯得那麽冰冷刺骨。我做賊一般束手束腳推開那道我們的栖居之所,深怕驚醒任何一個人,但我的目的就是要叫醒幾個人跟我結伴而行。
裏面黑黑的一片,人渣們早已入睡。我打開手機當電筒,來識別人渣們的臉,我不能讓虎哥醒來,破壞我的計劃。鐵拐李從夢中驚醒:“誰?”
我把燈光照向自己:“我,顧子浩。”
“大半夜的,你跑這兒來幹什麽?扮鬼呀!”鐵拐李喋喋不休,卧坐起來。
“穿上衣服,起來。”我把他蓋在身上的衣服扔給這貨,我沒空跟他解釋什麽。
他倒是想知道什麽:“為什麽?你走之後,那個床位還給你空着的,被子在大蝦那裏。”
Advertisement
在這有限的空間裏,我害怕過多的談話吵醒身邊的人,再吵醒其他人:“別那麽多廢話,有大事商量,穿好衣服,先出去等着。”
“什麽事兒?不能明天說。”那貨嚷嚷着。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勸道:“小聲點,別吵醒其他人。”
鐵拐李很不爽地套上秋衣,跟着我做賊一樣從家裏出去。他凍得直哆嗦:“媽的,這麽冷,有啥事快說,就算是領導也沒這樣虐待下屬的。”
“先等一下,我再去叫兩個。”我快速輕便地轉身,那貨只穿了一條褲衩和一件秋衣,剛從被窩裏面起來,凍得雙腳原地踏步。
我回頭喝止:“輕點,別吵醒其他人。”
“不行太冷冷,我去把被子拿出來。”于是他直直往屋裏鑽,我深怕他一個不小心弄出點什麽動靜,一把将他拉回來道:“我去給你拿,你等着。”
他就等着,我再次偷偷摸摸地進去,小心翼翼地出來,再小心翼翼地進去,拿着手機照臉。老不死被我吓出一身冷汗,張大蝦說我是想偷男人,一把刀迷迷糊糊完全跟夢游一樣,郭總坐在床頭想我大半夜來幹什麽,馬六兒去相約酒吧值夜班了。
我告訴他們:“外面冷,多穿點衣服,慢慢出來,不要驚醒其他人。”
人渣們裹着被子,穿着大衣,哈着冷氣,抱怨着:“大半夜地把人叫醒。神秘兮兮的有啥事。再不說我回去睡覺了。”
我穿着單薄的羽絨服加秋衣,點着人頭,數量湊合,于是開始我的逃跑計劃:“人都差不多了,你們把值錢的東西帶上跟我走。”
“去哪兒?幹啥玩意?去上位?你腦袋壞掉了?大半夜的你把我們叫起來就發這神經?”他們七嘴八舌的質問和倜傥于我。
我表現得很着急:“現在沒時間解釋那麽多了,我們被警察盯上了,下輩子不想在牢裏過的,就趕緊聽我的,帶上值錢的東西走。”
“我們哪天沒被警察盯上喲。”張大蝦一副事不攸關的樣子,打着哈欠準備回去睡覺。
我立馬拉住他,只要有一個人進去,其他便會一哄而散。“這次不一樣,不是進去打掃一下衛生就出來,這次進去了就別想出來。他們打算把林天豹連根拔起,我們就是下面的根,雖然小,但也是根。”
“大半夜的,你講鬼故事唬人喲。”那貨還在半迷糊狀态眯着眼。
“嗯,林天豹啥人物,許邁永都要給三分面子,手底下幾百號人都靠着他吃飯,這個說抓就抓呀!”郭總細細的分析。
此時我恨死這樣的小聰明,于是我把矛頭轉向郭總:“別以為自己當了一個小包工頭,就以為智商高人一等,其實你就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郭總反擊:“那也比你這個總是裝死的膽小鬼,茍且偷生的懦夫強。”
我氣得咬牙,那貨倒是釁釁的樣子:“想打架呀!來啊!別以為升了官老子就怕你了。”
我握着拳頭,老不死見氣氛有些僵硬,暖和道:“大家都少說兩句,聽狗子把話說完。”
郭總還是那麽氣勢高昂,一甩手:“慢慢說,老子要回去睡大覺了。”
我就任由他,反正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小太爺心情舒暢,或許最開始叫他出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走了一個什麽事都要想一遍,又想不到多徹底的家夥,我鼓動軍心就很簡單了:“這幾天我在上面得到很多消息,什麽上位都是騙人的,就是拉你上去當替罪羊。如果情況不妙,我們幫着走私了那麽多貨,誰幹的?你們幹的呀,我現在比你們大,你們是我兄弟,就不管他林天豹的事。”
“到時候,他就說給我一個倉庫管,放放存貨,沒想到我利用他的倉庫來走私。你們真以為我無緣無故就能上位啊?騙局,林天豹想拿我們墊背,到時候他罪名少了,罪輕了,給點錢就出來了。我們呢?背着一大口黑鍋,要錢沒錢,就等着吃槍子,要麽就是一輩子牢飯。”
人渣們有些蠢蠢欲動,張大蝦:“真的假的,說得這麽有板有眼。”
“你們是我兄弟,相處十來年的弟兄,我沒事拿這開什麽玩笑,你真當我半夜叫你們起來吹聊齋?”我顯得非常激動與憤怒。
鐵拐李想了一下:“那把其他人也叫起來,大家一起走。”
我連忙阻止:“這十幾口人,走哪都惹眼,還沒走出一公裏警察就知道我們在逃跑。”
“那把虎哥叫起來吧,他知道該怎麽辦。”一把刀提醒大夥我不是這裏的頭兒。他平時真的很沉默寡言,但一開口就會說到點子上。
我給他一爆栗:“你傻呀!他現在正處在事業上升的風險期,再說他媽還在這兒,會跟你走?不向上面通風報信就算好的了。”
其他人也開始拿不定注意,一個勁的問我和反問自己:“怎麽辦?那該怎麽辦?”平時混吃等死的人渣們,除了自己那點小思想,并未想過太多的問題。虎哥叫他們沖,他們擰着棍子就上,現在虎哥沒在,他們就開始慌亂。
在153之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和剎車的雜亂,人渣們就顯得更加慌亂了。他們大聲問:“是誰?”再自我疑惑地解答:“警察?”直到鐵門被踹開,發出更大的‘咿呀’聲,他們才肯定自己的答案:“是新義安的,靠,抄家夥。”
人渣們迅速返回窩點,取武器,我看着王建東手裏拿着一把自動步槍,身後還跟着八個拿着開天的毛頭小夥子。這幾個人,遠遠不止他在學校那樣氣勢高昂,呼一聲就能同時開打好幾場足球賽的人數。
他們只有我們的一半,但武器攻擊力絕對比我們高了不止N倍,由于我們時常被髒了宿舍的警察同志們查水表,所以刀具一律都被沒收了,有的僅僅是幾根鐵棒。
我轉身也跟着人渣們的尾風跑了進去,人渣們還在找自己年久未用,不知道扔哪兒了的武器。我大喊:“快跑!”搖晃着郭總。
郭總猛地從床上詐屍一樣起來,然後又迅速躺下,王建東第一槍爆了他的頭。我聽見那樣的炸聲,也抱着頭倒在地上。
我發誓,我從未想過要害他死,雖然他平時對我有些意見,我也對他這樣還停留在以前輝煌時的人物排斥。但他從未報告坐吃等死的我,我們總是心照不宣,默認地接受與對方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的事實。
王建東開始發話:“想活命的都他媽別動,告訴我貨在哪兒?”
人渣們很自然的反應,盯着那堆箱子,王建東順子人渣們的目光走去。黃毛小子們握着刀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們,我躺在地上眯着眼默默地注視眼前的場景。
郭總的被子染紅了一大片,他的頭垂掉床上,死不瞑目地看着我,看得我心寒膽戰,于是我輕輕地轉動腦袋,看着另一邊的人渣和黃毛小子們的對視。
王建東扒拉着貨物,扔掉了幾個空箱子,再全部推開:“貨呢?操你媽貨呢?”他踢着滿地的空箱子。
睡在箱子旁邊的虎哥,踹過去一腳:“操你媽媽地貨。”順勢再把被子扔過去,遮擋摔倒在地胡亂開槍的王建東。人渣們看着形勢突變,也開始突變。
我從未參加過,比以往更加血腥激烈的刀光劍影,在我眼前上演着,而我只是看着。王建東胡亂發射的子彈擊中幾個倒黴的家夥,他們通道哇哇大叫。
虎哥又把床板壓在王建東身上,迅速一腳踢掉了王建東手中的槍,王建東便胡亂的揮舞拳頭,揮開了被子與床板,開始了與虎哥的肉搏。這家夥也挺厲害的,居然在虎哥面前也能稍微占上風。
虎哥吐掉嘴裏混合血液的口水:“他媽媽的,小兔崽子還有兩下。”人多那麽幾個,武器少了一個級別的人渣們也在奮力戰鬥。
我看着他們拼搏,在幾分鐘前,為了騙他們跟我結伴而行,我還在大講兄弟道義。而現在我只是看着他們一個個在我眼前倒下。
我卻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