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濃霧給面子它早早散去;林秋落也給面子,她提前到來;只是明天,最不給面子,它永遠到不來。但是日期卻一直走,一天過去了,暗殺毫無進展。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林秋落敲着車窗。看見她沒用石頭砸,表示我還能多茍且一段時光。但願她永遠都不要知道,我這樣祈禱着。雖然知道祈禱沒用,但我仍然會祈禱,就像我讨厭時間,還是刻意的去計算它。
11點多了,在過十幾分鐘,七分之一就算過了。我打開車門,其實我并沒有鎖,不知道林秋落敲什麽。“大小姐,這麽晚了你還沒回去?”怕再次被踢,我特意加了一個大字。
她扭身坐在副駕座:“家裏一個人多無聊,我住學校宿舍。還有,以後別叫我小姐之類的,聽起來像幹那行的。”她顯然喝過酒,說話帶着一絲酒氣。
我:“你又喝酒了?”我不知道為什麽無緣無故加個又。
林秋落訝然了那麽幾秒,順其自然的說:“管你什麽事兒。”
我一想,那确實不管我什麽事兒。我就接着上一個話題:“那我以後怎麽叫你。”
林秋落想了一會,說:“姑娘吧!”
我疑惑:“姑娘?”這個詞語現時代應該很少用了吧。
她大大咧咧道:“算了,算了,我也覺得挺別扭的,聽起來也覺得很陌生。那你就叫我秋落吧,我叫林秋落,你呢?”她的自我介紹很特別。
我:“顧子浩。”
“顧子浩?”林秋落打量着我:“名字倒是不錯,都不跟你這傻樣般配,我覺得你應該叫泥蛋?大傻?顧傻帽?都不好聽…。”她就這樣诋毀着我,而我能把她怎麽樣呢?
我只能微不足道的反駁:“我不傻。”
她:“還不傻,這麽冷,暖氣都不知道開。”她俯身在我主駕駛座搗鼓。一只手撐在我的大腿上,發絲像絨毛一般掃着我的下颚,我故意将頭低了低。
一陣暖流吹了過來,帶着她的發香,讓我有些陶醉。她擡頭撞上了我的下颚,捂着頭,順勢給了我一腳:“死人,你低頭幹嘛,痛死我了。”猶豫空間狹窄,她的無影腳沒有發揮作用,也就作罷了。
我急忙掩蓋:“我想看看怎麽開暖氣。”
Advertisement
林秋落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會開車嗎?”
我老實回答:“不會。”等待着她的再次诋毀。
果然,她說:“連車都不會開,還買車,還不傻,真是個死人。”原來在別人眼裏,我已經排在死人之後了,活着的死人比死人更悲慘。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以為,有某個東西在我後面。
她沒有結束诋毀:“人家說挂根骨頭在方向盤上,狗都會開車,你看你連狗都不如。”狗,那是我現在很讨厭的生物,它居然也比我聰明。
我想,不能在車上面說事兒,繼續下去,我不知道還會被诋毀成什麽樣。我想起,一直在等待美人歸的原因。我試探性的問:“你爸…。”旋即意識不對,改口:“天哥有沒有帶什麽東西給我?”
林秋落略微地想了一下:“好像沒有,他叫我…哎呀,差的忘了,還給你租了一間房子。”
她把我帶到附近的一個單一的出租房內,房間是以白色為主體,看着比較整潔高雅,反正比我們的值班室高了不少檔次。電視、床、廁所應有盡有,還有一個美女作伴,簡直是人間天堂!
通過窗戶,可以看見學校的正面全景。可現在的我,不需要風景,不需要住宿,我需要食物。學校附近的燒烤店還沒收攤,幾個男男女女的學生喝着啤酒,有說有笑。
屋內有暖氣,林秋落把外套脫了,秀出完美曲線。但我無力去欣賞,我沒吃飽思不了淫欲。她倒在本屬于我的床上,旁邊放着她的白色挎包。
向女人借錢,是多麽難以啓齒的事啊…但我還是開口了,因為我是顧子浩:“那個誰,能先借我一點錢不。”我肚子配合地叫了一下,應該能更容易打動她的同情心。
她顯然對我沒有同情心,舒服地躺在床上:“我沒名字嗎?”
我調節了一下氣息和狀态:“那個,秋落,能借我一點錢不。”我從未這樣稱呼過女孩子的名字,它比借錢還難以啓齒,比佐羅·福爾摩斯還拗口。
“這還差不多。”林秋落從床上坐起來,勾起一絲邪笑:“借錢呢,是可以,不過你得幫我個忙。”
我試探:“什麽忙?”
她:“我說出來你不許笑我。”
我更加覺得蹊跷,但為了錢:“我保證不笑。”其實,我敢笑她嗎?
她嘟嚷着:“其實也簡單,就是扮演一下青蛙王子。”
雖然她含糊着說,在這寧靜的夜晚,我還是聽得清楚了。她看着我,以為我會笑,但我沒笑。我一口答應,因為餓得不行了,別說扮青蛙,死人也願意扮。我問:“怎麽扮?”
“其實也簡單。”她從白色挎包裏面拿出一本不大不小,不厚不薄的書:“咯,就照上面演,先熟悉一下劇本。”
我接過那本書,上面寫着《白雪公主與青蛙王子》看着那比較簡易的畫面,我想應該沒有怪獸難演吧。帶着好奇的心,我就翻開了它。
異想天開這個簡易的畫面,其實它比怪獸難演多了。或者是因人而論,跟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來演,不累死也剩半條命。
我明白了我不笑她弱智的原因,因為你無法取笑一個瘋子。我嚴重懷疑她媽是在神經科産的她。
學着青蛙蹦上跳下,在休克之前,終于把這部戲殺青。而投資方兼導演兼女主角給了我30塊人民幣,差點氣得我休克。
“這麽少?”我帶着憤怒吐出不滿。
林秋落一句話就把我說得啞口無言:“你最先又沒說借多少,而且我現在是給,再說了普通群衆演員也就這個價?”
我不知道群衆演員啥價,但我被這個處于神經與精明邊緣的女人給打敗了,只能低頭央求:“那你能再借我一點不?”
“行啊!再演一次。”她直爽的說。
再來一次,我估計就真休克了,人死了錢沒花了,那時最悲慘的事。我不想帶着30塊錢入土為安,太少了,去下面賄賂鬼差都不夠。
拼命賺來的30塊,被下面還沒歇業的烤肉店老板全全代收了。不知道是我學會了花錢,還是外面的東西都比老頭的包子貴。更讓我後悔的是,沒有吃完再回去。
林秋落聞着那從未嘗試的地攤小吃,早已流出饞水。在我還沒放到桌子上,就被她一把搶了去。一邊吃還一邊向我炫耀:“真好吃,我以前以為這種地攤小吃很不衛生,沒想到味道這麽棒。”
我肚子開始咕嚕了,只能打擾她的雅興,提醒道:“那是我買的。”
吃着我的東西,她倒是顯得大方:“哎呀,請我吃幾串烤肉要死呀。”
再不進食,恐怕真要餓死了,我解釋:“就那麽30塊錢,請了你我就沒了。”
“小氣鬼,多少錢,去買。”林秋落扳着眼。
我靈機一動,想這是個賺錢的機會,誠誠懇懇的誇大其詞:“10…”林秋落毫無反應自顧自地吃。我再誇大到誇誇其談:“20塊錢一串。”
林秋落一怔:“你當我跟你一樣傻呀,你只有30塊錢,20塊錢一串你能買6串。”
好吧,人生第一次當奸商失敗,只能承認:“5塊錢一串,你也得給錢呀。”
林秋落準備掏錢,可看見自己的雙手,滿是油污,害怕把包弄髒了。說:“等我把這裏吃完了再下去買,免得多了放涼了。”
我就忍着肚子發出不滿的聲音,看着林秋落吃得津津樂道。她終于把6串消耗光,吧唧吧唧将最後一口艱難地咽下去,小心翼翼從包裏面拿出一張紙,将手和嘴巴擦幹淨。終于開口:“吃不下了,明天再買吧。”然後順勢往床上一倒。
我害怕她睡着,連忙拉她起來:“不是,你吃飽了,我沒吃呀,你得給我買。”
林秋落一臉天真:“你沒吃管我什麽事兒?”
看着她的樣子,我有些氣急敗壞:“你吃的是我買的,所以你現在要給我買,算是償還。”
她又裝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明天在說吧,我今天實在累得不行了,在party上跳了一晚上,喝了好多酒,你不舉得累嗎?”說着又往床上倒。
她這一說,我到覺得今天确實挺累的,耳朵,身體,心靈沒有那裏沒受到重創。太累了,可能是太餓的原因。
我輕聲地說:“明天噢!明天一定要請我大吃一頓。”然後也順勢倒下,正好拿林秋落的手當枕頭。
林秋落詐屍一樣跳起來尖叫,小宇宙全面爆發,使出必殺無影腳,成功将我踹到地上。還理直氣壯說:“你怎麽能睡床上。”
我吃痛地爬起來,順便摸了一下裆門的槍。說:“你叫什麽,我又沒幹什麽。”說着我想起那天晚上,旋即話語一轉:“你搞清楚,這是天哥給我租的,我怎麽不能睡。”不過她是怎麽知道那天晚上我沒得逞。嗯,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本來是我的王牌,卻被林秋落霸占了。她完全帶着戲谑的樣子:“你也說了,是我爸租的,我想睡哪就睡哪。”她随手一指:“你今晚,睡地下。”完全是像在命令一只狗。
我辯護:“嗯,你睡哪我管不着,我睡哪你也馮管。”說着我再次向溫暖之地進攻。
林秋落活動着她的腳關節:“你想斷子絕孫就碰一下床試試。”
她是做得出來的,而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哪敢接近。再說我還在躲初一呢,哪敢再招惹她,我只能祈禱明天她不要不上課,繼續她的party。
我微顫地躺在地上,臉貼着地板,深秋的涼意頓時席卷我的全身。我說:“那個,能給床被子嗎?地上怪冷的。”
林秋落躺在床上,以一種無病*的語氣:“我沒名字嗎?”
然後,我又帶着一絲極不習慣的語氣:“林…秋落,能給床被子不?”
她:“抱歉,我就一床。”
我以為她在暗示我什麽,試探的說:“那我們倆蓋一床。”
“想死就上來試試。”她聲音變得有些輕柔,帶着一絲迷糊。我想起她喝了酒,又鬧了大半夜,确實很困了。
又冷又餓的我,過了許久也沒睡着。饑寒交加的日子我過過,但旁邊再配個美女,那就不好睡着了。
我看着林秋落甜美的睡姿,精致的臉蛋上,勾出一絲迷人的微笑。看來她已經進入夢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又不是君子,不做點什麽,愧對于林秋落這麽放心大膽的睡。
然後我就做了什麽,為我自己而做。我看着對面那完美的容顏,便不停的幻想,從那晚我未遂之時開始。我身體漸漸緊繃,再一觸即發,全身軟弱無力的放松。然後終于睡着,進入夢鄉。
第二天我是被肚子叫醒的,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昨晚還真夢見與林秋落共度春宵。她的夢未醒,我的肚子又在抗議了。我想叫醒她,說好的請我吃飯,但我又怕她醒來知道更多的事。
我去廁所洗了一把臉,又擦了一次紅花油。期望似的摸了僅有的幾個口袋,除了我那枚幸運幣,其他都一樣重。林秋落還沒醒,我瞟上她身邊的白色挎包,想天無絕人之路。
我帶着一絲竊喜與膽怯,小心翼翼地接近林秋落,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毫無反應。我就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腳步慢慢地,靜悄悄地向包移去。
我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要是林秋落此時睜眼,或者翻個身,我很有可能吓出心髒病。我壓抑着喘氣,盡量做到悄聲無息。
不足幾步的距離,卻如同人生漫漫,終于觸碰到,但我的手更加顫抖。我小心翼翼地拉開拉鏈,包分好幾層。第一層化妝品;第二層還是紙巾;第三層信用卡;終于第四層沒有讓我失望,它裝着我想要的東西,而且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