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半醉半醒
第33章 半醉半醒
用過晚膳,又喝了一盞茶,蕭榮起身告辭,祝雁停從阿清手裏接過書,遞給他:“我叫人随便挑的,你且看看吧,就當是打發時間也好,當成話本看,至少比那些四書五經有意思得多。”
蕭榮與他道謝,抱着書走了。
待蕭榮走遠,祝雁停松了神色,靠回榻上閉起雙目,示意人繼續給自己念書。
蕭榮回去自個院中,坐在燈下心不在焉地翻起書來,他本不是愛讀書之人,不過這書中記載的那些野史故事确實頗有意思,後頭竟也慢慢看了進去。
下人進來給他換燈芯,蕭榮又翻過一頁,神色忽地一頓,眉心微蹙起,将這一節細細看完。
他攥緊手中書冊,嘴角漸漸挑開一抹詭異的弧度,燭光映在他一雙黑瞳中,忽明忽暗。
“你可知,當年景瑞皇帝的嫡親兄長,昭陽朝的皇太子,是因何被廢被賜死?”
被他問到的下人愣了愣,低了頭不敢回答,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蕭榮兀自冷笑:“昭陽朝的皇太子曾深得皇帝寵幸,出了事照樣被皇帝不留情面地賜死,寵上天的皇太子犯了皇帝忌諱尚且如此,他祝玖淵區區一個皇太弟,又算個什麽東西!”
戌時末,蕭莨回府,祝雁停倚在榻上睡了一覺,才剛醒來,正發呆時,見到蕭莨進門來,臉上驟然有了笑意,伸出手喚他:“表哥,你回來了,都什麽時辰了……”
蕭莨沒走近他,擡起袖子左右嗅了嗅,先叫人來給自己更衣洗漱一番,這才湊近過去握住祝雁停的手,在榻邊坐下與他說話:“這麽晚了,你怎還不睡?”
“剛睡了一覺,這會兒睡不着,等表哥回來,”祝雁停笑瞅着蕭莨,但見他神色迷朦,幽沉雙眼中隐有暗光,不甚清明,便知他大概又喝多了,“你今日又喝了多少酒?”
“沒有多少,也就幾杯而已,都是同僚相互勸酒,不能不喝,”蕭莨搖頭道,又添上一句,“我洗過了,沒有酒味了。”
“嗯,我沒聞到,”祝雁停哄着他,語中帶笑,“那确實是沒喝多少。”
蕭莨怔了怔,似被祝雁停臉上的笑蠱惑了,靠向前,覆上他的唇瓣,緩緩啜吻着,并不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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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雁停輕眨眼睫,眼眸中盛滿盈盈亮光,不錯眼地望着面前正神情專注虔誠親吻他的夫君,蕭莨親吻他時,要麽便如疾風驟雨一般激烈,要麽便像現在這樣,極盡的溫柔,用上他全部的耐心,傾注滿心的情意在這一吻中。
片刻之後,蕭莨輕輕一咬祝雁停上唇上小巧的唇珠,稍稍退開一些,呼吸已不再平穩,望向祝雁停的目光愈發熾熱。
“表哥……”祝雁停喊他。
“嗯。”蕭莨摩挲着他手心,似有千言萬語,欲說未說。
祝雁停低笑:“我這麽快就有了身子,其實也有不好之處,表哥憋壞了吧。”
蕭莨眸色一黯,将之擁入懷中,不再壓抑地再次吻住他。
兇狠地咬住祝雁停的舌尖,一再地舔吮,叫祝雁停口中不自覺地溢出細碎呻吟。
蕭莨的手掌貼着祝雁停挺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撫摸着他,祝雁停微微戰栗,低喘着氣,受不了地推了推蕭莨肩膀:“放……”
蕭莨戀戀不舍地在他唇珠上又咬上一口,唇舌這才分離,拖出長長一條黏膩銀絲。
祝雁停捂住肚子,眉頭糾結在一起,小聲抱怨:“他踢我了。”
蕭莨聞言微怔,大概是喝多了酒有些迷糊,似未聽明白祝雁停在說什麽,只呆呆看着他。
祝雁停無奈捉過他的手,又放到自己肚子上:“表哥,你仔細摸摸,他真的踢我了。”
蕭莨終于回神,眼中泛起奇異亮光,摸了半晌,啞聲問祝雁停:“真的麽?他真的會動?”
“嗯,你一摸他又不動了,”祝雁停嘆笑,“這兩天我偶爾能感覺到他在動,陳太醫說就是這樣的,等月份再大些他會動得更厲害,真好玩,稀奇得很,到時候你肯定能摸到。”
蕭莨怔怔說不出話來,手卻沒從祝雁停肚子上挪開。
“表哥……”祝雁停再次喚他,眸光清亮,溫柔缱绻。
蕭莨彎下腰,隔着層層衣料,在祝雁停肚子上輕輕一吻,低着頭遲遲未起身。
祝雁停輕撫他後腦:“表哥,你真的醉了吧?”
蕭莨抱着他的腰,躺上榻,悶聲道:“還好,真的只喝了幾杯而已,下次不喝了。”
會說這種話便是醉了,每回醉了都耍賴,祝雁停嘆氣,叫人上來溫的蜂蜜水,親手喂到蕭莨嘴邊:“喝一點啊,乖。”
蕭莨聽話地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祝雁停又叫人拿來熱帕子,給他擦了一把臉,尚未撤開手,便被蕭莨捉住手腕。
祝雁停輕笑,低頭點了點他嘴唇:“表哥你幹嘛呢?”
蕭莨擡眸定定望向祝雁停,祝雁停就倚在他身旁,從這個角度看去,祝雁停的面龐映在旖旎燭光中格外柔和,正低了頭眼中含着溫柔清淺的笑意,安靜注視着他。
蕭莨心中一動,擡起手,摩挲片刻祝雁停的面頰,勾起他未束起而散落下來的一縷發絲,在指尖上卷了卷。
烏黑發絲順着他指間倏忽滑落,他下意識地去抓,未有抓住。
沉默片刻,蕭莨坐起身,下榻,在祝雁停回神之前将之打橫抱起。
祝雁停的驚呼聲哽在喉口,摟住了蕭莨的脖子:“表哥你到底幹嘛啊?”
蕭莨不答,抱着他進去裏間,放上床,給他脫衣脫鞋:“很晚了,睡覺吧。”
祝雁停不依:“我睡不着,不想睡。”
“不想睡也得睡。”
“……表哥可真霸道,可我真的睡不着。”
蕭莨攬着他躺進床裏,輕吻他額頭:“那我陪你說說話。”
“好,你想說什麽?”祝雁停望着他笑。
蕭莨認真想了想,道:“日後我們的孩子,就讓他跟着兄長習武做武将吧,你可舍得?”
祝雁停挑眉:“那表哥你舍得嗎?”
“嗯,若有朝一日他能與父親、兄長一樣馳騁沙場,才是真正的蕭家好兒郎。”蕭莨嗓音沉沉。
祝雁停捏住他的手,問他:“表哥,……不能上戰場,你是不是特別遺憾?”
蕭莨輕出一口氣,道:“這是父親的決定,父親自有他的道理。”
“可你志不在朝堂,我知道的,我從前問你是否想去西北,你說該你去的時候你便會去,其實你是想去的吧。”祝雁停說得篤定。
蕭莨面上的神情黯然些許,醉意卻似更濃,他将祝雁停攬入懷中,下巴枕着祝雁停的肩膀,在他耳畔輕聲呢喃:“雁停,這裏亦有我的責任,蕭家這些人,還有你和我們的孩子,都是我割舍不下的,父親的決定并無錯,我只是,确實有些遺憾而已。”
這樣的遺憾,他從未對人說起過,今日是第一回 ,醉後不設防地與人吐露真言。
祝雁停回抱住他:“我的表哥,你也是蕭家的好兒郎,最好的。”
“最好?”
祝雁停眨眨眼:“在我心中便是最好的。”
蕭莨怔了怔,不再多說,抱緊他。
安靜相擁片刻,祝雁停主動尋到蕭莨的唇,再次與他交換親昵纏綿的一個吻。
低喘着分開雙唇時,祝雁停湊到蕭莨耳邊,小聲提醒他:“表哥,要不然,……我幫你吧?”
聞言,蕭莨的呼吸粗重些許,靜了一瞬,他拍了拍祝雁停手臂,隐忍道:“不用了,睡吧,以後再說。”
“真的不用?”
“不用。”蕭莨堅決搖頭。
祝雁停悶笑,他的表哥,真真是正人君子,可越是這樣,他便越忍不住想逗弄他:“若我偏要呢。”
蕭莨的雙瞳微縮,呼吸頓時亂了節奏,捉住祝雁停的手腕,嗓音沙啞:“真不用,別鬧,睡覺。”
祝雁停不聽他的,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一下:“表哥,沒關系的。”
須臾,蕭莨輕聲一嘆,攬緊祝雁停的腰。
“雁停……”
“嗯?”
蕭莨未再說什麽,喉結滾了滾。
曳地的紗帳映着影影綽綽的燭火,消融于窗外透進的些微月色中。
亥時正,祝雁停躺在蕭莨懷中,抱着肚子昏昏欲睡,蕭莨摸了摸他:“不舒服?他又鬧你了?”
“沒有,他好像睡着了,……表哥,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困意襲來,祝雁停的聲音已略微迷糊。
蕭莨搭在祝雁停腰間的手微微一頓,沉下聲音:“那就不要離開。”
祝雁停胡亂點頭:“不會的,我舍不得。”
蕭莨一手捏住他下巴,又一次湊上去吻他。
唇齒激烈交纏,祝雁停幾乎能從那糾纏的深吻中,感受到蕭莨對他過于強烈的占有欲,叫他心尖微顫,飽脹的情愫在心頭不斷翻湧。
他一直都知道,蕭莨是這樣的喜歡他,他亦然。
“表哥,”一吻過後,唇齒相貼間,祝雁停呢喃低語,“我與你說笑的,我們既已是結過發的夫妻,便再不會分開。”
蕭莨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擁緊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