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婚燕爾
第25章 新婚燕爾
祝雁停睡到辰時二刻才醒,迷朦中睜開眼望向頭頂的紅紗帳,恍惚一瞬,剛要叫人,蕭莨推門進來,人已走至床邊。
他撩開紅帳,望向祝雁停的眸中隐有淺淡笑意:“醒了?要起身嗎?”
成親第二日清早,乍一見到燕爾新婚的夫君,祝雁停難得羞赧,轉開目光,略不自在地問道:“什麽時辰了?”
“快辰時二刻了,還早。”
“還早?都這個時辰了哪裏還早……”祝雁停下意識地撐起身,剛坐起就因腰間不适又倒回被褥中,尴尬說不出話來。
蕭莨坐下扶住他,溫聲提醒:“慢點,別着急,我叫人進來伺候你起身。”
昨夜他們一直鬧到快寅時,後頭蕭莨還叫人送來熱水,親手幫他擦了身,身上倒是沒什麽黏膩之感,就是酸疼得厲害,哪哪都不舒服。
祝雁停嘆氣:“這也太不像話了,本來今日一大早我們就該去與母親敬茶的,我都睡到這個時辰了,你怎不叫醒我,母親會不會覺得我驕縱,不将她放在眼中啊?”
蕭莨握住他一只手,寬慰他道:“雁停,你在這裏別太拘束了,這些虛禮不用太放在心上,母親也不會在意,她一早就特地派人過來傳話,說讓我們晚點去便是,這會兒也确實還早。”
“真的?”
“母親很好相處的,她不會為難你,別擔心。”
祝雁停不再糾結,笑着應下:“嗯,……我都沒想到,表哥原來這般孟浪,倒是與平日裏斯斯文文的模樣半點不像,所謂人不可貌相,果真所言不虛,這要是換個姑娘家,怕都……”
這洞房花燭夜,真真是叫祝雁停畢生難忘,有意揶揄蕭莨幾句,尚未說完便被蕭莨打斷。
“別胡說,沒有什麽姑娘家,只有你。”蕭莨被他說得面頰發燙,一時羞惱不已,叫祝雁停看着,越覺有趣。
蕭莨正色,認真道:“不會再有任何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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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我知道了,沒有別人,只有我。”祝雁停依舊笑着,眼中滿是促狹之意。
蕭莨不與他再說,起身叫了人進來。
被人伺候着洗漱更衣完,祝雁停身上總算沒那麽不得勁了,他在榻上坐下,叫了阿清過來幫他束發。
烏黑長發披散在肩上,襯得他的面龐愈加皙白俊秀,豔色紅唇恰好點綴其上,如畫中描摹出來的一般。蕭莨望着,似是憶起什麽,一時口幹舌燥,下意識地端起了茶盞。
阿清握着梳子,先幫祝雁停将頭發順一順,蕭莨在旁安靜看了片刻,起身上前去:“我來吧。”
阿清将梳子遞給他,退開身,祝雁停笑瞅着蕭莨:“表哥還會替人束發?”
蕭莨誠實道:“沒試過,要是做不好,再換別人來。”
“我信表哥。”祝雁停沒有反對,任由蕭莨伺弄他的頭發。
蕭莨握着梳子,小心翼翼地幫他将發絲捋順,梳了又梳,再仔細地绾起,系上頭繩,插上一根玉簪。
祝雁停對着銅鏡瞧了瞧,雖不及阿清平日裏為他束的平整,但也不差,不必拆了叫人重新再弄。
“表哥果然有一雙巧手,”祝雁停笑着誇贊蕭莨,又見他束發的頭繩、玉簪都與自己的相類,輕聲一笑,“待明年,表哥就要及冠了,到時戴上玉冠,肯定愈加俊俏。”
“你也一樣。”蕭莨凝神看着他,他的雁停生得這般好,想見日後又會是怎樣的風流俊秀之貌。
“表哥……”祝雁停輕聲喚他,“你看什麽呢?”
蕭莨回神,未再多說,牽過祝雁停的手:“走吧,我們去母親那裏。”
收拾妥當,再各自在腰間系上那成對的玉佩,倆人出門去正院請安。
昨夜後半夜又下起了雪,府中四處高挂的紅燈籠在風雪中擺晃,如開在雪中的絨花,分外喜人。
祝雁停見之笑問蕭莨:“這些就一直這麽挂着?”
“母親說了,待到你回門之後再取下,這幾日便熱鬧熱鬧。”
“那可好。”
蕭莨将手爐遞給祝雁停,親手撐起傘,攬過他肩膀,并肩緩步朝正院走去。
一家子人都在衛氏這裏,祝雁停和蕭莨一塊給衛氏敬了茶,得了衛氏給的紅包,蕭莨又給他介紹家中其他人,除了蕭榮,便是長嫂楊氏和她一雙兒女,蕭讓禮和蕭蒙父子在邊疆未回,蕭家其他幾房的人已分府出去,昨日拜堂的時候打過照面,今日并不在此。
祝雁停得了楊氏的禮,也給兩個小娃娃送了見面禮,哄得他們眉開眼笑,還沒忘了蕭榮的份,給他準備了一整套的文房四寶。
蕭榮苦着臉收下,又與祝雁停擠眉弄眼,揶揄他昨晚洞房到這會兒才起,被蕭莨一個眼神警告,摸了摸鼻子,沒敢再放肆。
衛氏與祝雁停說了會兒話,都是客套的場面之言,實則也沒什麽好說的,祝雁停是男子,又是懷王府出身的郎君,她對他印象不壞,只是之前鬧得不太愉快,後頭祝雁停又冒死救了她兒子一回,她自然感激不盡,但對着這樣一個出身頗高的男媳婦,總歸是有些不自在。
反倒是祝雁停,神色自若,與之笑道:“母親,我小時候就見過您的,有一回夏日我跟着我母妃進宮去參加太後的壽宴,您也在,您還與我說過話,說我機靈讨喜,還給了一顆糖給我。”
“竟還有這事?那麽多年前的事情你竟記得這般清楚?”衛氏亦笑了,“我倒是老了,記性不太好,你這麽一說,又仿佛有些印象。”
“嗯,”祝雁停笑着點頭,“我都記得,一直沒忘,那會兒我就認識阿莨了,本還想邀請他去家中玩,可惜不湊巧,錯過了。”
“好,好,”衛氏連連感嘆,說話間多了些真情實意,“那時錯過了,現在補回來,說明啊,你倆就是有緣,別人搶不走的。”
祝雁停笑望向蕭莨,細碎眸光中俱是昳麗笑意,蕭莨輕抿唇角,附和道:“母親說得是,我與雁停,從來就是有緣人。”
從前他不信這些,現在倒是願意信了,能得祝雁停入懷,緣分也好,偶然也好,都是他此生之幸。
陪衛氏用過早膳,倆人回去自己的院落,蕭莨有十日婚假,這些日子盡可多陪陪祝雁停。
院中伺候之人一半都換上了祝雁停從懷王府帶來的,俱是他用慣了的舊人,正在忙碌清點着他的嫁妝,将東西一一收入庫,衛氏亦派人把昨日收得的禮連同皇帝和皇太弟的賞賜一并送了過來,讓他們自個收着。
祝雁停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啧啧嘆道:“承國公府好大的面子,不但陛下親下賞賜,連儲君殿下都送上了厚禮。”
蕭莨并未将這些放在心上,随口說道:“為何不是懷王府的面子?”
“自然不是懷王府的面子,”祝雁停輕勾唇角,似笑非笑,“陛下和皇太弟這是都看重着國公府呢,就連出了宗事府那事,皇太弟也不願與國公府生出嫌隙來。”
蕭莨微微搖頭,這樣的恩寵,又哪裏是那般好消受的。
他給祝雁停倒上一杯熱茶,低聲提醒他:“你以後也是國公府的人,這樣的話便不要說了,被人聽去總歸是不好的。”
祝雁停一手支着頭,笑望着他:“表哥,你在家中也這般事事謹慎嗎?”
“小心一些總沒錯。”蕭莨說着神色微頓,擡眸看向祝雁停,“你……”
“我如何?”祝雁停眼睫輕眨,眼中笑意彌漫。
蕭莨低咳一聲,似有不自在:“你先頭在母親面前,喊了我的名字。”
“是啊,表哥喜歡聽嗎?”祝雁停故意與之逗趣,“表哥覺得我喊你什麽更好?蕭大人、表哥、阿莨,還是……夫君?”
蕭莨輕握手中茶杯,再次提醒他:“你正經些。”
“我哪裏不正經了?”祝雁停樂不可支,調戲面皮薄的夫君可太有趣了,“這裏是我倆的婚房,哪有那些難為情的話不能說的?昨夜表哥可不是這樣的啊?”
“你想怎麽喊便怎麽喊吧,”蕭莨頗為無奈,伸手攬過祝雁停的腰,将之納入懷中,一聲輕嘆,“你啊……”
祝雁停背靠在他懷裏,倆人相擁倚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耳鬓厮磨,消磨這難得偷閑的冬日時光。
祝雁停輕捏着蕭莨的指節,低聲喃喃:“表哥,我見到你侄兒侄女,生得當真玉雪可愛,日後我們的孩子也定會是如此,我們早些要個孩子吧。”
蕭莨輕撫他面頰:“想好了?”
“嗯,母親雖然沒明着說,但話裏話外的意思,也是想再抱孫子的,總不好叫她失望。”
蕭莨微蹙起眉,握住祝雁停的手心:“我擔心你身體受不住。”
“為何這麽說?”祝雁停擡眼望向他,“我沒有那麽體弱嬌氣,真的。”
蕭莨低頭,與他額頭相抵,輕嘆道:“雁停,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
“孩子的事情還不急,你先慢慢調理身子吧,等過兩年你身子養好一些再說。”
祝雁停未有再說,伸手環住蕭莨肩背,輕閉雙目。
可是他,并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