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長卿想給夏和打個電話, 想讓他陪陪自己,可是手機剛才被他摔壞了,他無法用手機聯系夏和, 他現在樣子看着如同平常一樣, 其實心中早已疲憊不堪, 幾道絞割似的傷害強迫着他忘記喬明月。
他扶着牆壁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尋找到好久不用的安全出口, 向樓下走去。
樓梯又滑又潮,室內還有一種難聞的灰塵氣味, 他默默地看着地面上走過時被刮過的一層層塵土, 下了很多個臺階,走了很多層,最後在六層出口門停了下來。
他緩緩地坐在臺階上, 雙腿蜷縮着, 如同弱小又無助的刺猬,他的內心是軟的, 外表卻裝滿了刺。
他感覺到寒冷,窗戶被外面的風敲打着,發出一聲聲怒吼, 訴苦着沈長卿的心情。
窗外只有風的怒吼以及蟬的鳴叫,等了很久很久, 一道開門聲傳入沈長卿的耳中。沈長卿擡起頭,動作輕悄悄的夏和正在看着他,發紅的眼圈, 淩亂的發,無助的神情全被夏和看得一覽無遺。
夏和沒有見過這樣的沈長卿,他眼裏的沈長卿是奮發向上的、氣勢磅礴的,夏和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抱住了蜷縮在一塊的沈長卿。
沈長卿也沒有猶豫,把腿上的手展開回應了夏和的擁抱,聲音如蚊音,渺小地問,“夏和,你怎麽在這裏?”
“沈總,我來這裏為了清醒一下,屋裏太熱困的我發懵。你忘了嗎,我的人事部就在六層。”夏和聲音溫和偏帶一絲細膩,不像喬明月那樣幹脆。
沈長卿一看着夏和就想起了喬明月,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想起那個讓他遍體淩傷的人。
他不知道夏和在他公司哪層樓上班,之前也無意留心過,現在他想要記住,可偏偏腦子裏全是喬明月的所有話語。
“我完了,夏和,我完了...”沈長卿無助地抱着夏和,聲音越來越嘶啞。
夏和安慰着沈長卿,拍了拍他的背,“沒事沈總,有我在。”
沈長卿聽了這話,心逐漸放下,他太累了已經說不出來話語,就靜靜地抱着夏和。夏和也一直屈膝抱着沈長卿,他的雙腳雙腿已經麻木,可是抱住着這個人還是不想放手。
“夏和,我明天生日,陪我過一天吧。”過了不知多久,沈長卿放開了夏和,讨好似的語氣求着夏和,生怕他像喬明月一樣拒絕他這個要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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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早晨,因為沈總生日,他今天特意請假一天。本來沈長卿和喬明月約好晚上六點在“嫣茶”見面,準備工作一天再去和喬明月吃飯。
昨天這麽一鬧,喬明月也不一定會給他過生日了,別提說去吃飯了,他連生日禮物贈品“百分之二十沈氏股份”都一個子都看不見。
沈長卿從夏和房子裏的床起來,身邊沒有了夏和的身影,他穿戴好一身幹淨的衣服,走出了房間,聽見油鍋呲油的聲音,看見夏和圍着圍裙正在煎蛋。
沈長卿傷感,他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廚房了,明明他是個生意人,他的菜卻做的很好吃,天天給喬明月小饞貓做,一日三餐他全包,只要喬明月吃的很香,他就滿足了。
“啊,沈總,你起來了。”夏和發現沈長卿在他的身後站着,自己剛才目不轉睛地看着鍋中的蛋,沒有主意到沈長卿。他停了火,轉過身,聲音溫柔地祝賀着沈長卿,“沈總,祝你生日快樂。”
沈長卿聽見了他二十五歲第一聲生日祝福,那是屬于夏和的,望着夏和的笑臉讓沈長卿緩解了情緒,他也露出了微笑,“謝謝你夏和,只有你願意陪我。”
夏和害羞地把臉轉到一邊,把鍋中已經炸好的蛋鏟到盤子裏,端着盤子放到了飯桌上,聲音微弱有些輕快,“我喜歡沈總嘛。”
順其自然坐在飯桌前的沈長卿聽到夏和的示好,心裏挺開心的,喬明月算個什麽?我沒了他,照樣有人喜歡我。我為什麽要撞死在一棵樹上?歡喜的他一直在心裏诋毀着喬明月,對夏和笑笑說,“請我吃頓飯吧。”
“沈總,你想去哪裏吃呢?”
“我也沒想好,”沈長卿不是為了去吃飯而是想和夏和在外面待一會,不想悶在屋裏,轉念一想,“去嫣茶吧。”
喬明月上周說請他去嫣茶吃飯,他就研究了一下那家飯店,是喬集團旗下的,他要是去了如果碰見喬明月,他就表現一下,沒有喬明月,他沈長卿還能活下去,活的很完美,身邊總有人陪。如果沒在那裏,他也和夏和吃的高興,去了最多是給喬集團投資個飯錢,基本沒什麽壞處。
這一天,他脫下了枷鎖般的西裝,穿着休閑服在外面和夏和閑逛,他很久沒這麽輕松過了。忘掉了公司那些亂碼七糟的事,抛棄了之前傷心的煩惱,心只做自己的大少爺。
因為沈氏股票大跳水,沈長卿已經放棄,年邁五十的沈緣業從今天開始重新接手集團。
沈長卿被沈緣業即使罵着不成業,他心裏也高興,再也看不見那些商業老家夥們的惡臭嘴臉,人前一套人後有一套的卑鄙行為。
大概八點左右,沈長卿帶着夏和來到了嫣茶,剛進門就被室內的環境驚詫到了。
華麗的水晶燈下透出淡淡的光,透明澈亮的水晶玻璃安置于繁華的歐式座椅四周,光影折射下來印在地上泛出五顏六色的光芒,整體色調都是純白色,感覺優雅又不失單調。這是喬明月喜歡的歐式風格建築,他曾答應過喬明月,在喬明月大學畢業他親自送他一棟歐式風格建築讓喬明月自己設計。
喬明月大學專業是建築設計,并非商科,最後在美國轉專業,舍掉了建築設計師這門專業,拾起了金融系,所以比正常人多上了一年大學,明年才能畢業。
沈長卿正在摟着夏和,在他耳邊說笑,問他喜歡吃什麽。
夏和回答,今天是沈總的生日,沈總點自己喜歡吃的。
是個明眼人都能發現沈長卿和夏和關系非比尋常,服務生們也是聰明人,沒有用異樣看待他們。
他們去了二樓包廂,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剛好距離電梯的一米遠的拐角處,站着一個單薄的身影,神色落寞得看着他們。
沈長卿發現前面的人是喬明月,他眼神毫無光澤得看着他摟夏和腰的手,沈長卿心裏一慌,霎那間松開了懷中的夏和後退了幾步,他還是栽這了,栽喬明月的手裏了!
他為什麽要松開夏和?沈長卿不解地問着自己,他沒犯法,也和喬明月沒有任何關系,他為什麽松開夏和?
正當沈長卿想要走回夏和身邊拉過他的手,喬明月發出感染力極強的聲音,僅僅只說出了三個字,能讓沈長卿回味一聲,他的世界都為之瘋狂。
“沈長卿。”
與之前的“沈總”或者“沈哥”不同,這次的喬明月叫了他全名,聲音性感帶着性感還夾雜着一絲怒火,跟那些年趴在沈長卿床下的喬明月一個聲線,每日每夜夢回牽繞于他的腦海,那些個為數不多叫他全名的時候。
沈長卿覺得自己的雙腳已經釘在了這裏,不能移動,他呼吸有些困難,沉淪在那個聲線走不出來。
尴尬的雙方都彼此看着對方,表情複雜淩亂,千萬種思緒交融到一起,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喬總!”從沈長卿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那人好像也是剛從電梯裏出來。
壓抑的氣氛被聲音打破,喬明月描了一眼沈長卿身後的人,恢複了以往的笑臉,對着走過來打着招呼的人客氣,“洪老板,您大駕光臨啊。”
喬明月越過沈長卿和夏和,走到洪老板身邊,引着他遠離沈長卿,走向另一個方向。
“沈總,你想點什麽菜?”夏和拿着菜單問着今晚的壽星。
反應一陣的沈長卿,“啊?什麽都行,你愛吃什麽點什麽。”
夏和看着沈長卿直勾勾盯着面前的茶壺,目光呆滞,心裏不是很好受。他翻動着菜單,點了幾個沈長卿平常愛吃的飯菜。
菜陸陸續續地上齊,沈長卿連筷子都沒有動。
“沈總,我給你夾。”夏和夾了一塊蔬菜放在沈長卿的碗中。
沈長卿這一頓吃的心不在焉,夏和說什麽,他一句也沒聽見。夏和給他夾的東西,他也沒怎麽吃,肚子和胃都是餓的,他吃不下。
吃完飯後,他獨自一人去下樓交錢,在不遠處就開始聽見服務生叽叽喳喳聊個沒完。
“你知道喬總從早上八點剛開業一直在包廂裏待着是幹嘛嗎?”收銀臺的幾名女服務員開始八卦,聲音不大,但是沈長卿能聽得很清楚。
“哪知道,我就看見喬總早上一直到現在沒吃飯,一直坐着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聽說是喬總親自請人來吃飯,被對方放了鴿子。”
“啊?還有敢放喬總鴿子的?”
一句句話像冰刃一樣深入沈長卿的心,痛的他無法思考,原來喬明月等了他一天,他沒有忘記今天喬明月邀請他來嫣茶,悲傷與自責漫過沈長卿的心頭,為什麽喬明月總要在他面前出現?
他早上還信心滿滿地來嫣茶向喬明月炫耀自己現在有多麽出色,沒他一個也行。可是遇到了本人,他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輸的一塌塗地。
他害怕自己又偶然遇見喬明月,快速地帶着夏和走出了這裏,他的胃是酸的,心也是酸的。
他灰溜溜的逃離這裏,回到夏和的房子。沈長卿把夏和按在了床上,逼迫夏和。
“叫我沈長卿,不要叫我沈總。”
“沈...長卿...”夏和膽怯。
夏和和喬明月臉是差不多的,但是聲音卻截然相反,夏和聲音是溫柔的低音,喬明月是清脆的少年音。
聽着聲音不是喬明月,沈長卿罵了句髒話,“操,不對。”便松開了夏和,躺在了一邊。
沈長卿再也不想管身旁的夏和怎麽樣,他是一時失了興致,倒在了枕頭上,想沉睡卻沒有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