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個月前還燥熱的奉天城十月份已經寒風的猛烈襲擊,再加上整天烏雲蔽日,一絲陽光都沒有。
喬明月呆呆的透過窗簾看向窗外。
狂風卷擊着枯黃蒼老的樹枝,黃紅相錯的楓葉随浮躁的風擺動着,細雨如絲般敲打着繁多緊湊的葉。
秋雨下了十天,沈長卿沒來醫院也十天了。
這十天,喬明月清淨了許多,心底也有點點落寞。
習慣了一個人的好,就好想要永久性的習慣這個人的好。
喬明月住院已經一個月了,因為長期強身健體的養成身體好了大半。
不過身體各方面全骨折,老天爺也沒仁慈他,殘忍的事實擺在他面前,他還有至少兩個月才能出院。
沈長卿批準趙東坡随時可以來病房,但不可以帶人過來。
這樣舅侄相見時間更長,喬明月了解外界更多。
趙東坡和喬明月的關系,沈長卿有很多疑惑,每次他看趙日朋的時候,老匹夫總在那裏和喬明月談笑風雲。
看着喬明月每日從心由發的笑顏,那些大大小小的疑惑就壓了下去。
只要他開心就足夠了,剩下的他會去調查。
每次看見這個躺在床上從未對他笑笑的男孩竟然對着別人笑,他心裏還是很不爽。
有一股暗火蹭蹭的從腳底裏往上鑽,鑽入他的心中,燃燒着他整個心。
母胎十七歲,從來不接觸各種情啊愛啊的沈長卿,完全不明白這種感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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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男人的占有欲,他看着喬明月漂亮厲害就想把他擁過來當兄弟,好喝好吃的一起享用。
屁股從不溫熱板凳的沈長卿這十天一直待在俯中。
在學生黨眼中裏正常上學是必須的這是義務,但是除了沈長卿之外。
沈長卿這十天常規常矩的倒顯得不是很正常。
原因很簡單,沈長卿生父沈緣業被告知,沈長卿在學校不好好學習,經常曠課,嚴重影響學習成績,應端正學習态度,糾正學習方法。
沈緣業知道此事,大腦充血,氣得拿着教棍就打沈長卿。
他白手起家,自己當年上不起大學,錯失了學業,就一心想把沈長卿養成一個博學多才的人,沒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當了混混頭。
韓桂欣身為母親,護着沈長卿。
要不然沈長卿也得擺一張床在喬明月身邊,一起住院了。
“我告訴你,你個混球小子,你不務正業,天天出去鬼混,就這樣你還想拿我一分錢?做夢見鬼去吧。等我死了,我就把錢全給捐了,你連一個鋼镚都見不到。”
沈緣業氣得面色發紫,大喘着粗氣,放出狠話。
韓桂欣一邊攔着一邊哭,沈家鬧騰好一陣才消停。
沈緣業看着沈長卿這小子跟個木魚似的,目光呆滞,話也不說動都不動就任由他打。
沈緣業自讨沒趣,瞪了沈長卿一眼,丢下教棍,摔門而去。
沒了棍棒聲的韓桂欣嘆了口氣,又開始抱着沈長卿的腦袋哭啊哭,哽咽着:“兒子啊,你可別怨恨你爸啊,你就差一年了,咬咬牙堅持下去,上個大學,畢了業,沈家什麽都是你的了,那時候你要幹什麽就幹什麽。”
韓桂欣就這麽一個兒子,心疼得要死。
此時的沈長卿也不是個木魚,手摸了摸韓桂欣的淚,安慰他媽說:“我會的,我會好好學習的,別擔心了,媽,我錯了。”
沈長卿一向嘴甜,服軟,馬上韓桂欣就停止了哭泣。
“兒子啊,你疼不疼啊?”
韓桂欣翻着沈長卿的衣服查找着剛才沈緣業抽打的痕跡。
沈長卿自從認識喬明月就不打架了,他不害怕韓桂欣翻他的衣服尋找他的傷痕從而發現舊痕。
他在心裏暗自說着,這棍棒,打在長年打群架的他身上簡直不痛不癢。
心思缜密的他了解他爸和他媽的性格,對于他爸就不能還嘴還手,對于他媽就安慰他。
從小到大,他在家裏就是一個服從者,所以父母都很滿意。
沈長卿依舊哄着他媽摟着他媽:“疼,也是給我這個混賬兒子的教訓,我知道爸是為了我好。
不疼點,我記不住,你也別數落爸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看着懷中母親的欣慰,他勾了勾嘴角,只要過幾天他再在他爸前面服個軟,就沒什麽問題了,他還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沈長卿。
沒想到三天後他爸把他銀行卡賬戶凍結了。
難道我爸發現了我大量動用他的錢去給喬明月做手術?
沈長卿晃了晃頭,如果他沒錢了,喬明月怎麽辦?還有療養費,雖然他先交了不少錢給醫院,但總有用完的一天。
從來沒對錢犯過愁的沈長卿這時候坐不住了,想找他爸好好談談。
又過了一周,沈長卿認為沈緣業消了氣,選個恰當好處的星期六下午敲了敲書房的門,裏面傳來怒吼一聲“進來”。
沈長卿臉上覆蓋着一層雲,隐藏着雲下面驚慌的神色。
他觸碰的門把的指尖微涼,小錯步的挪進了書房。
見到他爸眉目緊繃着,眼睛直勾勾的掃過他全身,看着自己心裏直發毛。
沈緣業看見自己兒子進了書房,冷哼了一聲,然後大聲嚴厲道:“好啊,你小子,年紀挺小,花錢卻大手大腳啊?”
話說完,看見沈長卿無動于衷,火氣又上來了,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整個房間都晃動着。
沈長卿不敢吱聲,目光從桌子移到沈緣業眼睛上,四眼相對,看着他爸怒火都燒到了的眼睛,只能賠笑。
“你這個小子,你錢花哪了?我們不說別的,就這一個月,直接花了三百萬,花哪了?”
沈家雖然不差錢就是一個數字,但是沈長卿從小就被他爸教育,不能亂花錢,錢來之不易。
沈長卿都是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家裏答應,私下就花錢大手大腳,他爸從來不查賬,他也盡量節制,總是點到為止。
這次他爸真的怒了。
他可能近期從他爸手中要不到錢了,他又犯了難,他要從哪裏借錢去交醫藥費呢?
朱青?
不可能,那家夥正在離家出走呢,還靠他養活呢。
錢哲?
他兄弟還在錢哲那靠錢少吃飯呢。
濟南天?
不可能,他倆家是合作關系,說不定哪天就掰了,一抖落出來沈家就掰了。
他向濟南天借的錢,給從他手中解救出來的人治病,那可真是笑話。
沈長卿又想了幾個人,都拉不下面子去借。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老子問你話呢!”
沈緣業看着沈長卿一臉沉思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樣火氣又冒了幾分,手裏沒蓋帽的鋼筆被他扔了出去,正好砸在沈長卿的臉上。
沈長卿的右側臉頰被鋼筆劃了一道,筆尖是鋒利的筆墨印在他臉上的同時還帶了一道口子。
輕微的痛感讓沈長卿皺了下眉頭。手指輕輕觸碰着傷口,嘆了口氣,腦子靈機一轉。
“爸,你別生氣,我借錢給朱青了。他是我從小的好兄弟,你也知道,他對我知根知底,特別好,小時候你打我,還是朱青拖住你的腿呢。他現在離家出走,你也知道的,他家産生了矛盾,我就借錢給他了。”
沈長卿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慌,他是借錢給朱青,可一個月從來不超過一百萬。
沈長卿覺得這理由不錯,一是隐瞞了喬明月住院的事實,二是朱青背鍋借錢他爸不好意思要回。
沈緣業聽着沈長卿的胡扯理由笑了回,本就憤怒的臉上更陰抑了,像只暴怒的獅子,怒吼。
“小兔崽子,你還敢撒謊,你隐藏了消費記錄你就當老子查不到?你董叔全告訴我了,你敢在老子面前撒謊,誰給你的臉?”
沈長卿顫抖着身體,他從未見過他爸這麽大火氣,他被吼的險些站不住腳。
“爸,你別生氣,我錯了我撒謊,我錯了,你別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一邊哄他爸一邊安慰自己鎮定,即使喬明月被發現又如何。
董叔是沈緣業朋友兼初中同學,就是那家開醫院的總院長。全名董許鋒,家中有兩子。
董叔也交代了沈長卿帶了一小孩過來看病,治病花了不少錢,而且病房貴點一天好幾萬,這麽一下來也有百八萬。
“我是帶了一個人住院,我怕,那個人被您發現不給治病了。那個小孩才十五歲,全身都骨折了,是我的校友,他總在我屁股後面跟着我,讓我請教他學習。沒想到...沒想到全身骨折。”
既然喬明月這個人敗露,沈長卿只好編了個理由。
他前一陣讓小弟去查老匹夫和趙日朋的關系,說是私生子,又往下說了下去:“爸,他怪可憐的,他沒有爸,和她媽相依為命,他媽不容易,他也不容易,天天受苦,沒錢治病。身為我的學弟,我總該幫他一個忙吧。”
看着沈長卿聲情俱茂的,沈緣業半信半疑:“我們現在去醫院看看那孩子吧。”
“啊?現在?”
“啊什麽啊?你有什麽隐情不想讓我見?還是你還在說謊?”
沈長卿抿了抿嘴,連點着頭,說好。
他不是不想讓他爸去醫院,他怕他剛才的說辭又敗露,他爸就再也不相信他了。